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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迟到的美利坚(四)

    客人们陆续下楼,退房手续办理完毕后全员整队,坐酒店大巴至机场只用了短短二十分钟,我们很快就加入到等待安检的人群中。我向边上的同行打听了一下,今天下午的安检通道一直都十分繁忙,边防警察加强了对旅客随身物品的检验,仔细检查旅客身上是否携带金属物品,以及随身的行李里是否有利器、液体、易燃易爆物品等等。

    老远我就看见丁维天,很明显他在这里什么忙都帮不上,只有干坐着的份儿,而且因为他一个人占了半条长凳,颇有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嫌疑,过往的旅客们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正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他作为一个外籍空警,是没有资格参与福冈机场的边防安检,他只是背着手在一边瞧着,有时候探头张望一下检查行李的监视器,有时候他就出神地盯着某个旅客。他的眉头始终就没有舒展过,眉心可以夹死一只苍蝇,或者更大点,一只蛾子。他看上去已经很烦躁了,右手拇指一直没有离开过手机按键,他似乎在等待什么。

    我努力让自己不看他,只有不看他,才能不受他的情绪影响。否则以我的脾气,别人着急,我比别人更着急,别人才点火,我这里已经烧房了。现在的丁维天严肃地让人害怕,就像是一颗即将爆炸的炸弹,稍不留神就炸了,我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情况能让他变成这样。

    “等一下,请等一下。”

    丁维天用英语告诉边检警察打开某位女旅客的行李箱。他们几个在箱子里翻了翻,警察取出一双高跟鞋。鞋子八成新,黑色的,鞋跟高5-6CM细尖,但也在正常的范畴内。警察与女旅客交流了几句,他们把这双鞋装袋,交由工作人员另行托运。我不明白这又是在干什么呢,会在随身行李里携带高跟鞋的旅客并不多,所以他们的工作没有很大的进展,托运的鞋子总共也不过是三双。

    我们的队伍缓慢地移动着。

    按照旅行社的内部规定,傅嘉第一个来到安检台,随后是崔集梁、姜丽、金琳、蒋连成、彭美李国建、覃晋磊,几乎每个人的箱子都打开了,随后一一放行。最后,我随手把我的行李也放在检验台上。我等在检验台的另外一侧,等自己的行李通过X光安检。我的两条腿都已经站麻了,不舒服地在检验台边扭来扭去,对于一个像我这样青春美貌秀外慧中的女孩来说,这真是无聊的一个下午。我漫无目的地扫了一眼X光检验机屏幕,然后低着头梳理自己的发梢。

    “等等!”我喊停。

    “怎么?”

    “我箱子里有奇怪的东西。”

    丁维天冲过来一把握住我的胳膊:“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的箱子里有两团东西!形状好奇怪。”

    边检警察和丁维天迫不及待地打开我的箱子,上面一层是几件贴身的衣服,然后是随身的药品包、首饰包、我一下子就把我认为可疑的东西抓了出来。那是两个红色的塑料袋,形状嘛圆鼓鼓的。

    “我来。”

    丁维天接过来打开,里面是用一大张蓝色的复写纸包着的东西,按下去还挺硬。等到打开复写纸,所有的人都惊叫起来,红色的女鞋,血红的颜色,尖头的,鞋子的前端还镶嵌有一朵金边布艺红花,这花的颜色艳丽得让人心悸。

    “啊!”我、金琳以及姜丽同时惊叫出声,怎么会这样呢,太可怕了!

    无论从款式还是颜色来看完全就是昨天飞机上的同款鞋。只是这鞋的鞋跟被人拔走了,所以从X检验上看不出完整的高跟鞋形状,而且外包装用的是传统的蓝色复写纸,也有阻碍感光的效果。这是谁,是谁,是谁这么巧妙地把这样的东西放到我的箱子里,怎么可能呢?我的箱子好好地锁在房间里,除了我本人,谁都没有接触过这箱子,那么还有谁,究竟是谁?我战战兢兢地把其他的私人物品又放回箱子里去,拉上拉链扣好。经历了下午那档子事情,我本就担心死了,现在越发地害怕,怪事年年有,今年怎么这么多。

    丁维天把鞋子交还给安检警官拿走,其余的人安慰了我几句,也都各顾各在候机厅里休息。我闷闷地坐着,要是没有这档子事情,我说不定会打起精神同姜丽她们一起去逛日本机场的免税店,可现在的我连挪动一下脚的兴致都没有,谁搞的恶作剧啊,要是被我知道了,我就――

    “我说。。。”

    “你说。”我抬头,丁维天就站在面前。

    “我说件事情你会不会不高兴?”

    “什么事情?”

    “啊呀,这个还是真不好问。”他故弄玄虚般摸了摸下巴。

    “有话就说,否则我就赶你走。”

    “这可是你让我说的。。。”

    “说吧。”

    丁维天凑近我貌似十分神秘:“我说,我刚才他们翻你箱子的时候,我看了一下你那些内衣,你的胸围貌似还不错,有C+吗?”

    “。。。”我扑哧一声就笑出来了,他这个人太有趣,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能找出些好玩的话题逗乐。面前的他一脸的认真,他可不像是在开玩笑,他似乎在讨论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以至于让我把先前的忧虑都暂时抛下。

    “你胡说,没有C+的。”

    “那你说多大号?”

    “你不觉得问女人的胸围很不礼貌。”

    他故作为难状:“虽然是这么说,不过,是你让我问我才问的。”

    他变戏法似地掏出一罐温热的咖啡递给我:“你别胡思乱想了,你小的时候家长没有告诉过你吗,在家靠父母出门就要听警察叔叔的话。”

    我莞尔,这个警察总能变着法子让人感觉踏实。他就像是在下棋,这一系列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像是经纬间的棋子,难道说这一切都不足以动摇他吗?

    他故作学究状给我抖书袋子:“我小时候读过一本书,书里写奥古斯丁曾经把人的意志比做一匹服从乘者指挥的马,而把上帝和魔鬼比做乘者。他说,假如上帝乘马,他是一位头脑清醒,骑术高明的骑师,不但姿势美好,而且步伐舒徐,控制得法,不使马任性奔驰,胡乱跳跃,偏离正道;假如是魔鬼的话,他就像一个愚笨荒唐的乘者,使马奔向无路可通之处,或跃入沟渠,或跳下绝壁,以致惹起马的凶顽野性。”

    我不理解:“你的意思是?让我也学习做一个好的骑手?”

    “也不是让你成为圣人或者是神。上帝赋予我们缺点,才使我们成为了人。”

    “这句我知道,是莎士比亚的名句。”

    “对,其实,你不可以要求我,我也不可能要求你像圣人那样驾驭自己的意志,不去害怕面前的危险。可我会鼓励你,当我们所有的人抱成一团在一起,那么危险可能就不会这样肆无忌惮,罪恶的勾当也不至于得逞。”

    我对他越发地好奇:“你的理论总是让我觉得深奥,而你还会偶尔露出痞态,丁警官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他抬手敲了一下我的脑壳:“什么人,男人呗,你要不要验证一下?”

    “。。。。。”

    我和丁维天聊天这工夫,傅嘉已经去问讯台确认今晚的航班信息。从我现在这个角度看过去,我能望见他雪白的T恤和利索的背影,他认真地翻看问询台边的小册子,然后又中规中居地放好。这会儿他问完事转身,眼睛一直向我们这个方向望。

    到跟前儿他才开口:“警察先生似乎对我的妹妹很感兴趣。”

    丁维天吸了吸鼻子一点儿都不加掩饰:“可不就是这样嘛。”

    傅嘉微微一笑:“我想也是。”

    好嘛,这两位谁都不比谁含蓄。

    傅嘉说:“仅仅对我妹妹感兴趣是不够的,在我们家来讲,你得符合一定的条件。”

    “什么条件?是有车有房还是年薪多少?”丁维天又拿出他调侃的调调,他当然不会当真了,只不过在逗他。

    “这倒不必,条件是,必须要有一辈子保护她的命,可我觉得,警察先生你还未够班。”

    “傅先生是说我很容易就见上帝了吗?”

    “我可什么都没有说。”

    我看看丁维天又望望傅嘉,这话题怎么那么别扭呐。

    21点40分,我们的飞机准时起飞,23:10分顺利降落在日本成田机场。我一个劲地犯困,成田机场的宾馆长什么样我都没看清,迷迷糊糊替大伙办完入住手续分配房间,然后张开四肢粘到床上。

    当然我没有忘记边打着哈欠边翻开写我的日记:

    在天堂的爸爸妈妈你们好!

    今天其实没啥事,只是看了一段比较匪夷所思的录像,就有一点我比较介意,一双奇怪的鞋子出现在我的箱子里头,你们一定知道是谁的恶作剧吧,记得要在梦里告诉我哦。

    丁维天的工作手册(中译本):

    七月三日 周六 ANA 21:35

    抽时间接待了纪小璐的家属,出乎意料的是,她的父亲母亲并没有我预想的那么激动,他们失去亲人的心情我体会不到,似乎对于赔偿问题更关心一些。在日本阶段无法对她的死得出什么结论,所以现在谈赔偿还太早。上午与日航进行了多次协商,他们终于同意协助我们将纪小璐的尸体转运回中国。

    家属反映了一条新情况,纪小璐从未有心脏病病史,也无类似的病症,她甚至还参加过学校的长跑队,一切只能等待尸体回国后的进一步尸检。

    我们所在的福冈宾馆出现奇怪的信号一次,原因不明。

    行李检验的时候,女导游李静箱子里的发现红色高跟鞋。现在无法推断鞋子的归属,不能排除李静恶作剧的嫌疑。

    昨日飞机上那双红色高跟鞋的送检结果如下,

    没有发现有用指纹,没有发现血迹等类似物质、表面的红色是用油漆又漆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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