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迷宅（二）
李乐一笑：“你打电话要他们不用來了，你车里有备胎吧，我给你换上。”
苏琦也沒推脱，开了后备厢，后备厢被打开的一刹那吓了李乐一跳，白惨惨的骨头散落得到处都是，翻了半天才找到车胎，看到李乐的惊讶，苏琦笑道：“都是高仿的。”
看着李乐熟练地卸下轮胎，苏琦取出手袋里的记事本：“西郊女尸死前应该有五个月以上的身孕。按照胎儿形成的状态要是她死的时候胎儿还在肚子里，应该会留下胎儿的尸骨，但是在现场的勘察中并沒有发现幼儿的尸骨，这足以证明西郊女尸是在打胎后才被杀死的。”
李乐按着轮胎拧着螺丝道：“为什么不是生下孩子而是打胎？”
“死者的骨盆沒有被撑开的迹象，如果是孩子出生后被杀，骨盆应该比现在至少开五到十厘米，而不是现在这样，骨盆开裂程度只停留在孕育期。”
李乐道：“知道死者年龄了吗？”
“死者应该在24岁到26岁之间。”说着打开车门从置物箱里取出一张照片：“这是死者肋骨的照片。”
李乐看了一眼，之前看肋骨靠近脊椎的地是黑色的，现在却透着一股乌亮的光，只有一点点。“这是中毒引起的吗？”李乐道。
苏琦举起肋骨对着停车场的灯道：“你沒发觉那像是钻了一只虫子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李乐顺着灯光看去，那的确更像一只虫子，他似乎都能看到虫子身上一轮一轮的肉。黑色的虫子，女尸的肋骨缝里为什么会有虫子呢？“这是什么虫子？”
“我也不是很清楚，明天找专家问问。”
李乐三下五除二换好了轮胎，苏琦踢了一脚鼓鼓的轮胎笑道：“那谢谢了，等回來我请你吃饭。”
4.
李乐因为重感冒请假一天，宋柯知道后买了水果去看他。虽说李乐只有三十多岁，但是在警局阅历极深，靠着自己多年的经验破了许多大案子。
李乐的家很大，三房两厅只有他一个人住，养了一只狗也不觉得孤单。在猫眼里看到是宋柯，李乐拴上狗打开了防盗门。
宋柯沒想到一个单身男人的家会这么整齐，不觉笑道：“谁嫁给李哥谁省心，一个人家里都打扫得这么干净。”说话间根本沒看到那只趴在地上的金毛寻回猎犬。
就在不经意间，金毛寻回猎犬狠狠地咬住宋柯的裤腿，李乐见状吓了一跳，忙喝狗撒嘴，狗也听话，见主人不高兴，松开宋柯的裤腿，蔫蔫地钻到了桌子底下。
李乐道：“这狗叫阿布，越來越皮，有时间得带它练练了。你怎么知道我家住这？”
宋柯笑道：“不知道还不会问，倒是你怎么生病了？”
李乐一笑指了指电脑里有关雨夜探秘西郊鬼屋的事情，昨天晚上下雨了，难道李乐也参加了鬼屋探秘事件？
宋柯难以置信地道：“你不会去参加什么雨夜探秘鬼屋了吧？”
李乐耸了耸肩，笑道：“和一群孩子玩了一夜，根本沒进去，我们那天离开的时候刘队怕有人破坏现场，所以派了人，就和一群孩子在雨里蹲了半宿。这么着淋感冒了。”
“你可真行，这时候还玩这些。”宋柯突然觉得李乐的行为有些荒唐。
李乐笑了笑：“沒办法，这么大年纪了也改不了这臭毛病。”
送走宋柯，李乐一反刚刚疲惫的神态，眼中泛起一丝奇怪的光，仿佛又看到了什么希望，解开阿布，阿布一瞬间就蹿到了宋柯带來的水果面前，袋子被撕扯开，水果散了一地。
李乐看着狗疯狂地撕咬着那些水果并沒有制止，反而看得有趣。
苏琦打來电话的时候李乐还在看阿布咬水果，苏琦听出了李乐的鼻音道：“怎么感冒了？”
李乐道：“小毛病，有事吗？”
5.
“那虫子查出來了，是一种以骨头为食的腐骨虫，不过现在不常见。有的老人喜欢拿这种虫子喂鹩哥，据说这虫子能让鹩哥嗓子清亮，知道这种虫子害人的不多，看腐骨的部位，虫子应该是从胃里接近肋骨的，因为尸体的极速腐烂，所以那虫子死在了骨头缝里。”
“苏法医，你觉得什么人会用这种方法害人？”李乐看着窗外阴暗的天空问道。
苏琦看着面前解剖台上的尸体：“如果按方法來说应该是个懂得虫子的人。女子如果不是上吊死亡的话，虫子会从体内开始腐蚀，那种感觉会是痛不欲生。要是按残忍度來说，行凶的绝对是个变态。”
李乐不觉一笑道：“帮我查查那虫子哪里有，再查一下另外两个死者的DNA。”
李乐并不意外秦玉的失踪，他和宋柯去秦玉的公司时，秦玉的秘书说，老板已经有两个月沒有出现过了。因为工作关系秦玉经常不在国内，所以公司里沒人因此报警，而秦玉的妻子早已经和他分居，唯一的女儿也在上大学，所以秦玉的失踪并不被人关注。李乐之所以來查秦玉，是因为西郊的房子曾经是他的，而他拜托苏琦所查的DNA中的一个是秦玉的。
说來也巧，由于秦玉是特殊血型，在省医院做过备案，所以当那个千万分之一的血型在显微镜下出现的时候，苏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房地产商秦玉。
回去的路上宋柯道：“为什么不去找秦玉的女儿调查情况？”
李乐道：“暂时还沒有这个必要，宋柯，你父母都是做什么的？”
听到李乐问自己的父母，宋柯看着窗外道：“我父亲很久之前就去世了，我母亲是个失业人员。”
李乐道：“那你为什么要当警察？”
宋柯一笑：“除暴安良。”
除暴安良，多么简单的四个字，但做起來却是万般的难。李乐突然想到了自己刚进公安学院的那会儿，最喜欢的一句话就是那个老警察说的那句，我干了一辈子警察都沒做到刑讯厅里那两个字所说的：“坦白。”
也许在很多人心里都有着掩藏多年的秘密吧，他有，宋柯也有。
6.
再去西郊的房子时，警戒人员驱赶着围观的记者，昨天晚上有人在西郊的房子里看到灯光了。进屋前李乐递给宋柯一双鞋套笑着道：“戴上，可别破坏了现场。”
戴上鞋套宋柯跟着李乐进屋，只见屋内的地上细细地撒着一层石灰，如果光线不好都很难察觉。跟着脚步，李乐和宋柯走到二楼，脚步很明确，几乎沒有在别处停留，直奔二楼的书房。
打开书房，地上还是一片狼藉，脚步在这里就断了，都沒有回去的脚步。地上的书还像以前一样凌乱，有很多被故意挪了地方，比如那本《厚黑学》之前明明在桌脚下，现在却跑到了窗户边。
“你怎么看？”李乐看向宋柯。
宋柯看着现场道：“首先，來的人不一定是凶手，其次，他來二楼搞乱书房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寻找什么或者消灭什么，他为什么不干脆一把火烧了书房，这样不就一了百了了。”
李乐道：“不然，他这么做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应该是想要打乱我们的思路，而且他应该很了解这里。”说着手指指向窗台上短小的蜡烛头。
推开书房的窗子，从窗子探出头往外看，墙上是一排夏天排放雨水的管道，管道固定在墙体上像是一截又一截的梯子。如果嫌疑人从这里离开一定很方便。
苏琦半小时后赶到现场，这是她第一次到西郊的现场，之前她都是通过照片还有几具尸体了解这座神秘的房子。看到苏琦來，李乐和宋柯跟着苏琦开始搜集昨晚來到这幢房子的人留下的蛛丝马迹。
从一楼到二楼嫌疑人只留下了一排脚印，至于二楼的书房嫌疑人留下了大量的手印，一个铁艺的相框里，空旷的相框上，一个大大的指印，沒有指纹的指印：“嫌疑人真的很聪明，沒有留下任何你可以查到他的线索。”苏琦查找完每一个指印，每一处不同于别处的地方之后，很从容地跟李乐说。
李乐一笑：“真是个聪明的家伙。”
苏琦道：“再聪明的狐狸也逃不出猎人的手心。”
7.
下楼的时候从楼梯向下看，客厅旁的厨房突然引起了苏琦的好奇，那是一件原木装饰的厨房，每一个角落都透着一股居家的气息。吸引苏琦的不是这些，而是靠窗的柜子尘土上那个圆圆的缺口，拿起镊子仔细地查看那个缺口上粘连的残渣，收集好残渣后，苏琦又打开橱柜。柜子里是一整套的骨瓷碗碟，数了数，其他都是双数，只有碟子是单数，这证明，消失的碟子和柜子里应该是一整套上好的骨瓷碗碟。
看着苏琦兴奋的表情，李乐道：“怎么，发现了什么？”
“Wedgwood。”苏琦看着那些精致的盘子兴奋地道。
宋柯不解：“Wedgwood是什么？”
“是一种骨瓷，是上流社会奢侈品的代名词，这样一套餐具一定价值不菲。”
李乐道：“就这几个破盘子？”
苏琦一笑：“这些盘子的工艺价值极高，据说四个Wedgwood的碗就能撑起一辆十五吨的卡车。”
“这和案子有什么关系？”
“它们足够告诉你很多东西，Wedgwood的东西购买者都需要填写对作品的评价回执单，这项举措从二十年前就开始了，所以，如果查到这套瓷器是谁买的，就可以查到当初这间房子的主人或者与这房子主人有关的人。”
宋柯给秦晓晓打电话的时候，秦晓晓的舍友说她不在，其实秦晓晓在，不过已经和不在差不多了，她全身已经开始溃烂，每一寸皮肤都摸不得，每天都会有带血的脓留出來。她不敢去医院，更不敢跟舍友说，只能每天躲在被子里，夜里的时候才敢狠狠地去抓起满脓包的手臂，用力地抓，直到血流成河。
8.
李乐找到秦晓晓的时候，她正躺在宿舍里，已经有些奄奄一息，被子里全是伴着血色的脓水，有的地方甚至已经有了蠕虫，很恶心的场面，李乐忍着呕吐的感觉叫了救护车。
医院里，秦晓晓被安排做了许多检查，只有那个年老的中医说，有人给她下了虫卵。
“虫卵？”李乐一愣，“下虫卵做什么？”
看着李乐老中医道：“下虫卵当然是为了杀人，从小姑娘肚子里这么庞大的虫子來看，绝不可能是误食。你看。”
老中医手中的针从秦晓晓的耳朵后面扎了进去，一会儿几只黑色的虫子，从耳朵里爬了出來，还带着红色的黏液。
“这种虫子是从胃里通过各个相连的管道流窜到各种脏器内以达到器官损坏的目的。这就跟小孩小时候不吃打虫子的药会死一样。”
放射影像里，秦晓晓肚子里都是蠕动的虫子，这让李乐再也忍不住，趴在厕所吐了好久。老中医看着他的样子道：“沒事，这姑娘死不了，虫子打下去，再调养一下就会好，不过这人幸好送來得及时，不然绝活不过三天。”
秦晓晓醒來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俊朗的男人坐在自己身边，男人见她醒了道：“你是秦玉的女儿秦晓晓吗？”
秦晓晓点头，身上似乎沒那种疼痛感了。
李乐想要是让这孩子看到从她体内被取出的那一大罐子恶心的虫子，她肯定一辈子都有心理阴影：“能说一下你最后见到你父亲的时间吗？”
“两个月以前，我和男朋友去找过他，后來就再也沒见过了。”
李乐皱眉：“两个月前在哪里？”
秦晓晓想了想，两个月前，应该是在宋家的别墅。“在我男朋友家的别墅里。”
“当时你父亲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吗？”
秦晓晓摇头：“我爸爸脾气向來不好，我们也沒什么共同语言，只是他一直都反对我和我男朋友在一起。”
“你男朋友是谁？”
“宋柯。”
9.
李乐看着宋家的大宅不觉浅笑，如果早死的父亲和待业的母亲能给他这么一座漂亮的别墅，他肯定会很幸福。
宋柯的妈妈给人一种贤惠的感觉，端來了茶，精美的茶具，李乐沒有动，但直觉告诉她这女人生活得很典雅。
李乐看着墙上贴着的宋柯的照片，从小到大，小男孩的童年从这面墙上一直变成了大男孩。他突然察觉了一件事：“宋柯的爸爸很早就离世了吗？”
宋妈妈一愣才道：“差不多已经有十年了。”
李乐点头，十年，可是从宋柯一岁的时候到现在，照片里都沒有出现过爸爸这个人的身影：“我想您应该认识秦晓晓。”
宋妈妈点头：“认识，她是小柯的女朋友，她出了什么事情吗？”
“她死了。”
宋妈妈开车离开的时候，李乐和苏琦跟上了她，苏琦已经查出，宋白衣在大学的时候主修昆虫，车一直开了一个多钟头，才在乐州最北的安居墓停下。
宋白衣换了一身黑衣，在山脚买了一束白玫瑰带了上去。
李乐和苏琦跟在她身后，墓地离山脚不远，李乐打量着宋白衣的背影，蹲下，起來，说了几句话就匆匆下山。
苏琦也沒推脱，开了后备厢，后备厢被打开的一刹那吓了李乐一跳，白惨惨的骨头散落得到处都是，翻了半天才找到车胎，看到李乐的惊讶，苏琦笑道：“都是高仿的。”
看着李乐熟练地卸下轮胎，苏琦取出手袋里的记事本：“西郊女尸死前应该有五个月以上的身孕。按照胎儿形成的状态要是她死的时候胎儿还在肚子里，应该会留下胎儿的尸骨，但是在现场的勘察中并沒有发现幼儿的尸骨，这足以证明西郊女尸是在打胎后才被杀死的。”
李乐按着轮胎拧着螺丝道：“为什么不是生下孩子而是打胎？”
“死者的骨盆沒有被撑开的迹象，如果是孩子出生后被杀，骨盆应该比现在至少开五到十厘米，而不是现在这样，骨盆开裂程度只停留在孕育期。”
李乐道：“知道死者年龄了吗？”
“死者应该在24岁到26岁之间。”说着打开车门从置物箱里取出一张照片：“这是死者肋骨的照片。”
李乐看了一眼，之前看肋骨靠近脊椎的地是黑色的，现在却透着一股乌亮的光，只有一点点。“这是中毒引起的吗？”李乐道。
苏琦举起肋骨对着停车场的灯道：“你沒发觉那像是钻了一只虫子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李乐顺着灯光看去，那的确更像一只虫子，他似乎都能看到虫子身上一轮一轮的肉。黑色的虫子，女尸的肋骨缝里为什么会有虫子呢？“这是什么虫子？”
“我也不是很清楚，明天找专家问问。”
李乐三下五除二换好了轮胎，苏琦踢了一脚鼓鼓的轮胎笑道：“那谢谢了，等回來我请你吃饭。”
4.
李乐因为重感冒请假一天，宋柯知道后买了水果去看他。虽说李乐只有三十多岁，但是在警局阅历极深，靠着自己多年的经验破了许多大案子。
李乐的家很大，三房两厅只有他一个人住，养了一只狗也不觉得孤单。在猫眼里看到是宋柯，李乐拴上狗打开了防盗门。
宋柯沒想到一个单身男人的家会这么整齐，不觉笑道：“谁嫁给李哥谁省心，一个人家里都打扫得这么干净。”说话间根本沒看到那只趴在地上的金毛寻回猎犬。
就在不经意间，金毛寻回猎犬狠狠地咬住宋柯的裤腿，李乐见状吓了一跳，忙喝狗撒嘴，狗也听话，见主人不高兴，松开宋柯的裤腿，蔫蔫地钻到了桌子底下。
李乐道：“这狗叫阿布，越來越皮，有时间得带它练练了。你怎么知道我家住这？”
宋柯笑道：“不知道还不会问，倒是你怎么生病了？”
李乐一笑指了指电脑里有关雨夜探秘西郊鬼屋的事情，昨天晚上下雨了，难道李乐也参加了鬼屋探秘事件？
宋柯难以置信地道：“你不会去参加什么雨夜探秘鬼屋了吧？”
李乐耸了耸肩，笑道：“和一群孩子玩了一夜，根本沒进去，我们那天离开的时候刘队怕有人破坏现场，所以派了人，就和一群孩子在雨里蹲了半宿。这么着淋感冒了。”
“你可真行，这时候还玩这些。”宋柯突然觉得李乐的行为有些荒唐。
李乐笑了笑：“沒办法，这么大年纪了也改不了这臭毛病。”
送走宋柯，李乐一反刚刚疲惫的神态，眼中泛起一丝奇怪的光，仿佛又看到了什么希望，解开阿布，阿布一瞬间就蹿到了宋柯带來的水果面前，袋子被撕扯开，水果散了一地。
李乐看着狗疯狂地撕咬着那些水果并沒有制止，反而看得有趣。
苏琦打來电话的时候李乐还在看阿布咬水果，苏琦听出了李乐的鼻音道：“怎么感冒了？”
李乐道：“小毛病，有事吗？”
5.
“那虫子查出來了，是一种以骨头为食的腐骨虫，不过现在不常见。有的老人喜欢拿这种虫子喂鹩哥，据说这虫子能让鹩哥嗓子清亮，知道这种虫子害人的不多，看腐骨的部位，虫子应该是从胃里接近肋骨的，因为尸体的极速腐烂，所以那虫子死在了骨头缝里。”
“苏法医，你觉得什么人会用这种方法害人？”李乐看着窗外阴暗的天空问道。
苏琦看着面前解剖台上的尸体：“如果按方法來说应该是个懂得虫子的人。女子如果不是上吊死亡的话，虫子会从体内开始腐蚀，那种感觉会是痛不欲生。要是按残忍度來说，行凶的绝对是个变态。”
李乐不觉一笑道：“帮我查查那虫子哪里有，再查一下另外两个死者的DNA。”
李乐并不意外秦玉的失踪，他和宋柯去秦玉的公司时，秦玉的秘书说，老板已经有两个月沒有出现过了。因为工作关系秦玉经常不在国内，所以公司里沒人因此报警，而秦玉的妻子早已经和他分居，唯一的女儿也在上大学，所以秦玉的失踪并不被人关注。李乐之所以來查秦玉，是因为西郊的房子曾经是他的，而他拜托苏琦所查的DNA中的一个是秦玉的。
说來也巧，由于秦玉是特殊血型，在省医院做过备案，所以当那个千万分之一的血型在显微镜下出现的时候，苏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房地产商秦玉。
回去的路上宋柯道：“为什么不去找秦玉的女儿调查情况？”
李乐道：“暂时还沒有这个必要，宋柯，你父母都是做什么的？”
听到李乐问自己的父母，宋柯看着窗外道：“我父亲很久之前就去世了，我母亲是个失业人员。”
李乐道：“那你为什么要当警察？”
宋柯一笑：“除暴安良。”
除暴安良，多么简单的四个字，但做起來却是万般的难。李乐突然想到了自己刚进公安学院的那会儿，最喜欢的一句话就是那个老警察说的那句，我干了一辈子警察都沒做到刑讯厅里那两个字所说的：“坦白。”
也许在很多人心里都有着掩藏多年的秘密吧，他有，宋柯也有。
6.
再去西郊的房子时，警戒人员驱赶着围观的记者，昨天晚上有人在西郊的房子里看到灯光了。进屋前李乐递给宋柯一双鞋套笑着道：“戴上，可别破坏了现场。”
戴上鞋套宋柯跟着李乐进屋，只见屋内的地上细细地撒着一层石灰，如果光线不好都很难察觉。跟着脚步，李乐和宋柯走到二楼，脚步很明确，几乎沒有在别处停留，直奔二楼的书房。
打开书房，地上还是一片狼藉，脚步在这里就断了，都沒有回去的脚步。地上的书还像以前一样凌乱，有很多被故意挪了地方，比如那本《厚黑学》之前明明在桌脚下，现在却跑到了窗户边。
“你怎么看？”李乐看向宋柯。
宋柯看着现场道：“首先，來的人不一定是凶手，其次，他來二楼搞乱书房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寻找什么或者消灭什么，他为什么不干脆一把火烧了书房，这样不就一了百了了。”
李乐道：“不然，他这么做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应该是想要打乱我们的思路，而且他应该很了解这里。”说着手指指向窗台上短小的蜡烛头。
推开书房的窗子，从窗子探出头往外看，墙上是一排夏天排放雨水的管道，管道固定在墙体上像是一截又一截的梯子。如果嫌疑人从这里离开一定很方便。
苏琦半小时后赶到现场，这是她第一次到西郊的现场，之前她都是通过照片还有几具尸体了解这座神秘的房子。看到苏琦來，李乐和宋柯跟着苏琦开始搜集昨晚來到这幢房子的人留下的蛛丝马迹。
从一楼到二楼嫌疑人只留下了一排脚印，至于二楼的书房嫌疑人留下了大量的手印，一个铁艺的相框里，空旷的相框上，一个大大的指印，沒有指纹的指印：“嫌疑人真的很聪明，沒有留下任何你可以查到他的线索。”苏琦查找完每一个指印，每一处不同于别处的地方之后，很从容地跟李乐说。
李乐一笑：“真是个聪明的家伙。”
苏琦道：“再聪明的狐狸也逃不出猎人的手心。”
7.
下楼的时候从楼梯向下看，客厅旁的厨房突然引起了苏琦的好奇，那是一件原木装饰的厨房，每一个角落都透着一股居家的气息。吸引苏琦的不是这些，而是靠窗的柜子尘土上那个圆圆的缺口，拿起镊子仔细地查看那个缺口上粘连的残渣，收集好残渣后，苏琦又打开橱柜。柜子里是一整套的骨瓷碗碟，数了数，其他都是双数，只有碟子是单数，这证明，消失的碟子和柜子里应该是一整套上好的骨瓷碗碟。
看着苏琦兴奋的表情，李乐道：“怎么，发现了什么？”
“Wedgwood。”苏琦看着那些精致的盘子兴奋地道。
宋柯不解：“Wedgwood是什么？”
“是一种骨瓷，是上流社会奢侈品的代名词，这样一套餐具一定价值不菲。”
李乐道：“就这几个破盘子？”
苏琦一笑：“这些盘子的工艺价值极高，据说四个Wedgwood的碗就能撑起一辆十五吨的卡车。”
“这和案子有什么关系？”
“它们足够告诉你很多东西，Wedgwood的东西购买者都需要填写对作品的评价回执单，这项举措从二十年前就开始了，所以，如果查到这套瓷器是谁买的，就可以查到当初这间房子的主人或者与这房子主人有关的人。”
宋柯给秦晓晓打电话的时候，秦晓晓的舍友说她不在，其实秦晓晓在，不过已经和不在差不多了，她全身已经开始溃烂，每一寸皮肤都摸不得，每天都会有带血的脓留出來。她不敢去医院，更不敢跟舍友说，只能每天躲在被子里，夜里的时候才敢狠狠地去抓起满脓包的手臂，用力地抓，直到血流成河。
8.
李乐找到秦晓晓的时候，她正躺在宿舍里，已经有些奄奄一息，被子里全是伴着血色的脓水，有的地方甚至已经有了蠕虫，很恶心的场面，李乐忍着呕吐的感觉叫了救护车。
医院里，秦晓晓被安排做了许多检查，只有那个年老的中医说，有人给她下了虫卵。
“虫卵？”李乐一愣，“下虫卵做什么？”
看着李乐老中医道：“下虫卵当然是为了杀人，从小姑娘肚子里这么庞大的虫子來看，绝不可能是误食。你看。”
老中医手中的针从秦晓晓的耳朵后面扎了进去，一会儿几只黑色的虫子，从耳朵里爬了出來，还带着红色的黏液。
“这种虫子是从胃里通过各个相连的管道流窜到各种脏器内以达到器官损坏的目的。这就跟小孩小时候不吃打虫子的药会死一样。”
放射影像里，秦晓晓肚子里都是蠕动的虫子，这让李乐再也忍不住，趴在厕所吐了好久。老中医看着他的样子道：“沒事，这姑娘死不了，虫子打下去，再调养一下就会好，不过这人幸好送來得及时，不然绝活不过三天。”
秦晓晓醒來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俊朗的男人坐在自己身边，男人见她醒了道：“你是秦玉的女儿秦晓晓吗？”
秦晓晓点头，身上似乎沒那种疼痛感了。
李乐想要是让这孩子看到从她体内被取出的那一大罐子恶心的虫子，她肯定一辈子都有心理阴影：“能说一下你最后见到你父亲的时间吗？”
“两个月以前，我和男朋友去找过他，后來就再也沒见过了。”
李乐皱眉：“两个月前在哪里？”
秦晓晓想了想，两个月前，应该是在宋家的别墅。“在我男朋友家的别墅里。”
“当时你父亲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吗？”
秦晓晓摇头：“我爸爸脾气向來不好，我们也沒什么共同语言，只是他一直都反对我和我男朋友在一起。”
“你男朋友是谁？”
“宋柯。”
9.
李乐看着宋家的大宅不觉浅笑，如果早死的父亲和待业的母亲能给他这么一座漂亮的别墅，他肯定会很幸福。
宋柯的妈妈给人一种贤惠的感觉，端來了茶，精美的茶具，李乐沒有动，但直觉告诉她这女人生活得很典雅。
李乐看着墙上贴着的宋柯的照片，从小到大，小男孩的童年从这面墙上一直变成了大男孩。他突然察觉了一件事：“宋柯的爸爸很早就离世了吗？”
宋妈妈一愣才道：“差不多已经有十年了。”
李乐点头，十年，可是从宋柯一岁的时候到现在，照片里都沒有出现过爸爸这个人的身影：“我想您应该认识秦晓晓。”
宋妈妈点头：“认识，她是小柯的女朋友，她出了什么事情吗？”
“她死了。”
宋妈妈开车离开的时候，李乐和苏琦跟上了她，苏琦已经查出，宋白衣在大学的时候主修昆虫，车一直开了一个多钟头，才在乐州最北的安居墓停下。
宋白衣换了一身黑衣，在山脚买了一束白玫瑰带了上去。
李乐和苏琦跟在她身后，墓地离山脚不远，李乐打量着宋白衣的背影，蹲下，起來，说了几句话就匆匆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