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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闻溪失眠越來越厉害,每天晚上都要靠安眠药才能入睡,精神已然糟糕至极。人说情场失意就会赌场得意,闻溪不是赌徒,无从得意起。还有一句话说每一个成功的女人身后,都站着一个让她伤心的男人,让闻溪伤心的男人有了,可放眼前望,短时间内她也不可能成为意气风发的事业型女强人。

    可见老话也不一定靠得住,找來找去,唯有一句老话,此刻放在闻溪身上,那真是贴切无比。

    那就是,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

    继春季商贸洽谈会顺利结束大获成功后,市领导对加强对外招商引资扩大本市经济规模的热情有增无减。趁势决定前往江浙等发达地区再搞一次招商活动,方案由招商局拿。这个光荣的任务落在了闻溪的头上,本來是对闻溪的信任,偏偏却出了漏子。闻溪根本沒有心思,临到要审核方案了,才东拼西凑了一个方案出來,拿到政府常务会议上一审议,几个领导看了直皱眉。局长如坐针毡地挨到了散会,走出会议室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把闻溪狠狠地骂了一通,回到局里仍然余怒未消,一肚子气全部撒在了闻溪身上,把她叫进办公室里狠狠批了一顿。

    看到闻溪低着头从局长办公室回來,小钱体贴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闻溪很难受,可也无言以对,这次事情确实是她的不对。她闷闷不乐地打开电脑,调出记事本,检查近段的工作,看看是否还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好改正过來,总不能再让局长找到机会,再狠K她一顿,把尚未发完的余怒也一并消掉。

    正在这时候,她接到了小薇班主任老师的电话,问她是否在外面出差。

    闻溪莫名其妙,连忙否认了。班主任老师告诉她,这一次段考,小薇的成绩滑坡厉害,落到了后二十名,竟然出现了一科不及格。老师要求段考成绩单要交家长签字,小薇估计是考得太差了,不敢给父母看,自己伪造了签字,被老师看出來了。问她为什么伪造父母签字,小薇便撒谎说父母都出差了,不在家。

    老师在电话里说得委婉,闻溪却听得全不是滋味。本來今天心情就不好,偏偏又听到这样的坏消息。

    如果闻溪理智地想一想,就该知道小薇成绩下滑又撒谎并非事出无因,可是她心情郁结已久,就好像快烧开的油,一点小水星就可以炸个满堂彩。

    更倒霉的是,今天往她这口油锅里撒水星子的,还不止小薇一个。

    就在她强压着怒气,想着怎么和小薇谈的下班途中。她接到了娘家的电话。隔着电话线,她也能感受到闻溪妈的怒气破空而來:“闻溪!我和那个死老头子一天也过不下去了。以后他活也好死也好,我一概不管,让那个老狐狸精去服侍他去!”

    话音炸得闻溪条件反射地把电话拿开了些。虽然拿开了些,她还是能清楚地听到爸爸的声音也丢冲了过來,估计是把妈的电话抢到了手中:“闻溪,你來给评评理。社区里搞老年人交谊舞大赛,我不就是去报了个名参加比赛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妈她就做得绝啊,她把家里的锅都砸了!天底下哪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闻溪妈冲他大吼:“天底下有那么多老太婆,你为什么不和别人参加比赛,要和那个老狐狸精去比?你敢说你心里沒有鬼心思?”

    “我都已经好久沒有和她跳了,这次比赛,也不是我自己报名的,是我们舞蹈队推荐的。你自己存心不想和我过下去了就明说,用不着找这么难听的借口!”

    “不过就不过了,我早就不想和你过下去了,嫁给你是我瞎了眼!”

    老俩口在那头吵得不亦乐乎,闻溪却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憋得心都绞痛起來。她默然无声地挂断了电话。

    等到老两口吵到中场休息,想再打电话叫闻溪回家一趟时,闻溪已经索性关了机。

    她今天再也不想接到什么电话了。

    等到小薇下了晚自习回來,看到的正是一个满脸怒容的闻溪。小薇自知理亏地溜着墙角进來,挨挨蹭蹭地走到了闻溪面前,低声说:“妈我回來了。”

    闻溪厉声道:“这次段考你考了多少分?!”

    小薇被吓得浑身颤了一颤,不敢作声,只低头绞手中的书包带子。

    闻溪的怒火一发不可收拾,劈头盖脸一顿痛斥:“你是越來越出息了!越学越退回去了。你看看你考的这个成绩,你对得起我吗?学习成绩这么差,以后考不起大学,找不到工作,你能做什么來养活你自己?我看你以后只能到街上去做叫花子讨饭!”

    小薇的眼泪哗哗地流了下來。闻溪反而愈加恼怒:“哭什么哭!你还有脸哭?你每天什么事都不要管,我连饭都递到手上的來伺候你,你考成这样,有什么脸哭?”骂着骂着满腔的怒火烧到了建义头上:“你和你爸是一样的德性,对你们再好也统统沒用!都是些沒良心的!”

    小薇忍无可忍地抬起了头:“要不是你们吵架,我不会考得这么差!妈妈你只会骂人,你凶起來的样子难看死了,爸爸是因为受不了你才离开的!我也要走,我明天就去找爸爸!”

    这番话炮弹一样丢出來,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闻溪难以置信地望着小薇,好半天才颤抖着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小薇倔强地把头扭向一边。

    半响,闻溪古怪地笑了起來,然后再也不看小薇,走回到卧室里,关上了门。

    每一个人都会有情绪失控到崩溃的时候,在这个临界点上,生与死,只在一念之间。

    今年是她的本命年,基本上按中国人的平均寿命來看,人生已经走过了一半。在这一半的岁月里,每一个阶段曾经有过很多的麻烦,很多的不如意,很多的烦恼。虽然在走过了这个阶段后,之前的烦恼大多看上去不过是无谓的琐事。人生就是这么一个坎一个坎地走过來的。

    因为也经历过了很多事,所以闻溪曾经相信,任何事情都终究会找到解决的办法,人不会被活活憋死。

    但是这一夜,似乎人生的所有光明全部化成了黑暗,甩出了无形的粘稠的绳索,悄悄緾将上來,让她喘不过气,让她再也沒有了力气去迈过这一坎。或者说,她灰心绝望得已经不想再去抬脚了。这一年來,她就像一头骆驼,背负着千斤重的稻草,今天晚上不过是迎來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独自坐在黑暗里,她拿起了床头柜里的安眠药,药片数量不多,医师很谨慎,开给她的剂量保证安全。恍惚间她记起以前看到过的一篇推理小说,凶手将安眠药混到酒里,将凶杀现场伪装成了自杀。

    她开门出去,到厨房里拿了一瓶红酒。小薇仍然站在客厅里,忐忑不安地叫她:“妈,妈!”

    她视若无睹地回到了卧室,把门反锁了。

    就着红酒,她把所有的药片全部吞了下去。这样还怕不够,她索性将药柜里的药随意抓了几种吃了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刻到底是想死还是想活,就像小时候有什么事情决策不定时做的那样,一片心智混沌中,她捉着命运之手抛下了硬币,在失去理智之际和自己來了一场豪赌,押上性命做为赌注。

    字面向下就死掉好了,从此再也不用烦恼。

    字面向上的话那就活下來,赌着这口气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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