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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和江城子

    日子从指缝间流过,转眼之间,春花变秋实,又是一年。

    杜淦此时已经能流利地说话,比以前变得活泼起来,经常找隔壁的小孩子玩。一次,他偶然间听到父母的谈话,得知隔壁王二婶当年对自家的恩惠,心中由是感激,所以他经常带着小孩子到王二婶家玩。王二婶一开始还不适应,毕竟一下子院子里多了那么多可爱的小天使,而且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后来,她也渐渐地习惯了孩子的喧闹。这些孩子的到来,之于这个沉寂多年的院子,犹如一棵枯木,上面顿时多了许多紫藤萝。

    对于过年,当地有这么一个俗话:富人过年,穷人过难。话虽有些偏激,但也并无道理。杜杰林家一年下来,除掉交公粮之外,零零碎碎买些东西,家里还剩下三百多块钱。眼看明天就要小年了,该是置办年货的时候,这三百多块钱能卖多少东西呢?杜杰林来回在院中踱步。冬日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泻在他身上,但凛冽的寒风也毫不客气地吹在他身上,而他则像一个会动、会喷水汽的木偶。

    腊月二十三到了,家家户户开始忙碌起来,各自拿着自家的扫帚,清除墙角旮旯里的污秽杂物。而孔之麟则端坐在东北角的悲风斋内,坐南向北,宛如一位得道升仙的圣人。

    “爹,你在干吗呢?”

    “在听风。”

    “听风?风有什么好听的?要不我给爹唱一首歌吧?”

    “来,淦儿。陪我坐一会儿。”孔之麟伸了伸手,示意杜淦坐在自己右边。等到杜淦坐好后,孔之麟要他唱歌。于是,杜淦便唱了起来:

    我的姓名,叫个老张,娶个媳妇,名唤丁香。我在凡间,多受冤枉:一无庙宇,二无庵堂,三块砖板,是我家乡。猫儿拉屎,拉在我身上;蜘蛛结网,结在我脸上;烟熏火燎,看不清四方。腊月二十三,换件新衣裳,一个‘福’字,贴在我头上。新年之际,几天风光;新年一过,不敬我灶王。写了奏章,去见玉皇,这回上天,再不下降。

    杜淦唱完,孔之麟便笑了起来。

    “爹,我唱得好听吧?”杜淦翘着嘴问孔之麟。

    “好听。淦儿唱得真好听。”孔之麟摸了摸杜淦的头,心想你要是知道意思还会唱得这么开心吗。

    “爹,你怎么不打扫你的屋子啊?”

    “因为爹的屋子不腌臜。”孔之麟笑道。

    “那你的屋子为什么不腌臜啊?”

    “因为风已经替我打扫过了,风是大自然的清洁工,尤其是冬天的风。”孔之麟又摸了摸杜淦的头,“淦儿,你懂吗?”

    “不懂。”杜淦摇摇头。

    “将来你会懂的。”孔之麟拽着杜淦的小手,“走,淦儿,干爹给你买好东西吃。”

    杜淦一听到买东西吃,高兴地说好。孔之麟带着杜淦来到小卖铺面前,要杜淦挑自己喜欢的东西。杜淦只挑了三四个果冻和一杆铅笔。孔之麟问他为什么挑那么少,杜淦说他妈妈告诉过他不要多拿别人的东西,不然别人会不高兴的。孔之麟听后笑了笑,问杜淦少拿别人的东西是不是拿东西。杜淦点头说是。孔之麟又问都是拿别人的东西,为什么要分少拿和多拿呢。杜淦答不上来,“那爹肯定知道了?”

    孔之麟被他这么一反问,乐了起来,夸他真聪明。然后语重心长地问他为什么要买笔呢。

    “买笔可以写字啊。我妈妈对我说明年我就可以上学,那个时候我就要学写字了。”

    “那你是不是要削笔啊?”

    杜淦点了点头。

    “那你有削笔刀吗?”

    杜淦摇了摇头。

    “那你有本子吗?”

    杜淦又摇了摇头。

    “淦儿,你写错字了,怎么办啊?”

    杜淦说他不会写错字的,所以他不需要橡皮。

    “真的不会写错字吗?你干爹我这么大,还容易写错字呢。”

    “那是爹太老了,拿不住笔了。”

    孔之麟笑了起来,转身对小卖铺的老板说:“再拿一个本子和一块橡皮。”付了钱,然后扯着杜淦出了小卖铺,“淦儿,从明天起,我教你认字吧?你想学吗?”

    杜淦使劲地点头,并央求他现在就开始。孔之麟见杜淦骨子里这么好学,心想自己没有看错人,笑着对他说道:“现在不行,要等到明天。我先把你送回家,今天是祭灶,你可不能被‘挤’外边了。”孔之麟把杜淦送到家中,自己没有顺路回家,而是去了小坑边。

    冬天晚上的风,格外地凛冽,但也最容易使人清醒。孔之麟在坑边踱步,任寒风狂啸,久久不肯离去。约摸过了一个钟头,孔之麟从地上拾起了一块废弃的砖头,朝水面上砸去,只听吭吱一声,显然水面已经结起了厚厚的冰。孔之麟笑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现在是时候了。”

    孔之麟回到住处,借着昏暗的灯光,孔之麟奋笔疾书,一气呵成东坡居士的《江城子·老夫聊发少年狂》: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

    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欲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

    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待到第二天,欣然之情依然有余,便又和了一首《江城子》,其词如下:

    诸君莫笑嗣宗狂,酒入肠,物微苍。

    丽水生金,碧玉出昆冈。

    便教麒麟天上来,自欢喜,因淦郎。

    手持利箭弓未张,年不惑,又何妨!

    赴死道中,何日老冯唐?

    皆因赤子如清风,羞大犬,暗天狼。

    孔之麟写完之后,放下纸笔,来到屋外,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这时,杜淦拿着纸和笔,高高兴兴地朝孔之麟这个方向跑来。孔之麟见状,微微笑了一下,心想自己的早饭看来吃不成了。

    杜淦还没有走到孔之麟家门口,看到他正在院中伸懒腰,便大声叫了一声爹。孔之麟笑呵呵地给他摆个手势,让他过来。

    “淦儿,快过年了,你天天跑我这儿,想家吗?”孔之麟接过他的纸和笔,扯着他向麦田走去。

    “不知道。”杜淦抬起头,好奇地望着孔之麟,“爹想家了吗?”

    孔之麟笑道:“淦儿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你说我想不想?”

    杜淦摇了摇头,说不知道。这时,孔之麟突然把杜淦举了起来。杜淦没有防备,一时吓得惊慌失措,以至于脸色都变得煞白,像一条死鱼一样僵在那儿。“淦儿,你想下来吗?”孔之麟喘着气问道。

    “不想。”杜淦听到孔之麟的喘气声,料到自己很重,孔之麟撑不了多长时间,再加上刚刚失了的神又定了下来,便淘气地说道。

    孔之麟慢慢地把杜淦放了下来,继续扯着他往前走。以前,杜淦尚未会说话的时候,孔之麟总是喜欢一个人走在这片充满勃勃生机的土地上,而现在,他却很少单独走了。

    “淦儿,你现在还小,有许多事情你还都不懂。马上快过年了,爹没有什么好送给你的,告诉爹,你想让我送你什么。”

    “我想认字。”

    “为什么想认字?你不喜欢小玩意吗?”孔之麟既奇怪又好奇。

    “我妈告诉我的,要我认字,上学,上大学。等我上大学的时候,她就会很高兴很高兴。我爸也说,等我将来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就会有好多好多钱,那个时候再买好吃的好玩的。”杜淦边说边从孔之麟裤兜里摸出纸和笔,“爹,教我吧?”

    “好,淦儿真是好孩子。”孔之麟看到杜淦这么好学,打心底里高兴,“爹现在就教你,但不是教你认字、学拼音。”

    “不用,爹,拼音我听韶依姐姐读过,我也会写很多字。”说完,杜淦跑到孔之麟前边,蹲下来,捡个小干柴棍,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出了一个字。孔之麟问他写的什么字。杜淦俏皮地说道:“除了这个字,我还会写好多好多字。”接着,杜淦又写了几个字,然后扔掉干柴棍,站起来问孔之麟写得好不好。“好,没上学会写那么多字,很好。爹想问问你知道这些字什么意思吗?”孔之麟见杜淦摇摇头,便又笑着说道,“等以后上学的时候,一定要记住字的意思,字不是用来写的,也不是用来读的,而是用来说话的。不知道意思,会闹很多笑话的。”杜淦虽然听不懂,但又不想听他啰嗦,便装作知道的点点头。孔之麟早已看出了杜淦的小心思,便问杜淦:“淦儿,你知道人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吗?”杜淦摇头说不知道。孔之麟深沉地说道:“是诚信。”孔之麟看杜淦还不是很懂,便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从前,有个放羊娃,每天都去山上放羊。一天,他觉得十分无聊,就想了个捉弄大家寻开心的主意。他向着山下正在种田的农夫们大声喊:“狼来了!狼来了!救命啊!”农夫们听到喊声急忙拿着锄头和镰刀往山上跑,他们边跑边喊:“不要怕,孩子,我们来帮你打恶狼!”

    农夫们气喘吁吁地赶到山上一看,连狼的影子也没有!放羊娃哈哈大笑:“真有意思,你们上当了!”农夫们生气地走了。第二天,放羊娃故伎重演,善良的农夫们又冲上来帮他打狼,可还是没有见到狼的影子。放羊娃笑得直不起腰:“哈哈!你们又上当了!哈哈!”大伙儿对放羊娃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谎十分生气,从此再也不相信他的话了。过了几天,狼真的来了,一下子闯进了羊群。放羊娃害怕极了,拼命地向农夫们喊:“狼来了!狼来了!快救命呀!狼真的来了!”农夫们听到他的喊声,以为他又在说谎,大家都不理睬他,没有人去帮他,结果放羊娃的许多羊都被狼咬死了。

    “淦儿,这是《狼来了》的故事,它告诉我们,做人不要说谎。说谎是一种很不好的行为,它既不尊重别人,也会失去别人对自己的信任。”杜淦听后,恍然大悟,羞愧地低下了头。“淦儿,知道错了就要改掉它。知道吗?”杜淦嗯了一声,便跑开了。自从那以后,年前这几天杜淦再也没有来找过孔之麟。孔之麟不知道自己对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说这些话,他能否听得懂,但他觉得这样做很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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