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复仇
从知道弟弟栽了的时候开始，郝正仁一刻也未停止过拯救行动。找可以开口的市领导，找省公安厅，找总署，找一切可以找的人。无奈愿意帮的帮不上，有能力的不愿帮，有的甚至躲避唯恐不及。脸皮卖尽，无所作为，内心塞满了世态炎凉。这些权贵，平日里豪气冲天，“有事找我！”三杯下肚更是拍穿胸脯，“咱哥俩谁是谁？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可关键时刻，谁是谁？呼天不应叫地不灵。戏子无真爱，官场无知已啊！他只好给妻哥胡部长打了个电话。对这个倔脾气的大哥，他只能告知，不敢求助。胡部长果然公事公办： “我是管干部的，你认为我该帮公还是该帮私？他属于现行犯，沒有事先示警外围调查这些缓冲，就算想帮他，怎么帮？只能靠他自己坦白认罪争取宽大。你也要适可而止，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吧。”
老郝垂头丧气，把妻哥的话向胡可转达了。胡可说：“我哥操正步是操正步，可他说得也在理。什么人都可以捞起來，就沒有世界了。我倒是认为我哥话里有话，事情出在你的地面，自己捂不住屁，怨外人骂臭？这就是你沒有做好分内事，让人给涮了！”
一句话，又把老郝那肚子鸟气鼓了起來。叶大刚，你在我身边装夹子，把我兄弟俩都夹住了。我零头够你买酒喝，你竟然拿我开涮？老虎不发威你当病猫？行！冤有头债有主，该轮到我做做 “分内事 ”了。
人们只晓得他 “好整人 ”，却极少人懂得 “好”者“善”也。他把区教育局范局长找來。范局刚拱手要拜年，他抬手挡住：“免了！我也不想绕弯，说说你在教育服务公司挪用公款滥发奖金和那个女教师的事！”
范局像给当头敲了一棒，满天都是金星。完了，东窗事发了！太突然，突然得无法招架。他满脸羞红，吞吞吐吐地说：“我，我，书记我改，不，莫须有，莫须有 ……”
老郝慢条斯理地点烟，冷笑：“又说改，又说莫须有，到底是改还是莫须有？小范，你是个聪明人，到了我找你谈话的时候，再狡辩就晚了，面对现实吧！材料都在我手上，我只想问你，这材料该怎么处置？”
“我改我改！请给我机会，我改！”范局出汗了。老郝若有所思地踱步吸烟，见范局哆嗦着擦汗，又说：“看來十年八年是免不了了，开除公职，还桃色新闻。你父母多大了？孩子还小吧？”范局哪里还敢答？哪还需要答！教书出身的他，如何熬得住这份精神折磨！只顾擦汗，全身筛糠似的颤抖。他就势跪下：“书记！高抬贵手！高抬 ……”老郝挥挥手说：“起來起來！” “书记，给次机会，再造之恩，再造之恩！”范局不但不起，反而鸡啄米似的磕头。
老郝厉声喝道：“起來！折寿！”见他慢慢爬起，放缓了声调说，“材料呢，我先押着吧。这里有封检举信，南湾中心小学的老师王玉珠最近给公安局抓了，关了一夜，可能是某种原因又放了。反映说她平时与走私分子形影不离，怀疑她参与走私并获得了丰厚的利益。你拿回去看看怎么办。因为她是叶区长的小姨，不调查不处理或处理不当都会影响领导形象，请你注意掌握好。”
“公安不是查了吗？他们放了，我们还查？”
“公安是从法律的层面查。不追究法律责任，不等于不追究行政责任，更不等于忽视公职人员的行为规范。同时，对群众的检举和信访，也应有个交代。你是教育系统反走私的第一责任人，希望你秉公办好这件事。”
“这事，需要跟叶区长通通气吗？”
“通气？那你的问題需要跟叶区长通气吗？”
范局突然明白了，老郝是逼他就范借刀杀人！他和小叶翻脸了，我成了他的枪手了，从此我卷入是非涡了！可我能退却能选择吗？一个是书记，一个是区长，孰大孰小？我的把柄在他手上，王玉珠的命运在我手上，孰重孰轻？连这点常识都不懂，还是教育界的知识分母！他立即召开了局党组会。决定坚决贯彻区委指示，组织专案小组进行内查外调，从快从严处理。摸了两天情况，沒有掌握多少证据。但知识分子懂逻辑推理，加之范局有尿裤子的经验，便和中心小学校长一起找阿珠谈话。
阿珠正在医院陪护牛妈。牛牯给抓了，牛妈病了，病得很重，几次抢救才勉强活着。阿珠恨牛牯，但扔不下无依无靠的牛妈。牛妈清醒时总是流泪，她陪着流泪。牛妈昏厥或睡着时，她独自默默流泪。接到谈话通知，她给医院留了电话，來到了校长室。范局见她满脸哭相，以为她心虚，劈面问道：“你知你违法犯罪吗？”
阿珠看他一眼，低头沉默。
“你懂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吗？”范局又问。
阿珠又看他一眼，点点头。
“你犯罪的证据我们都掌握了，现在给你机会坦白，命运由你自己决定。明白吗？现在问你三个问題，你一定要老实说。第一，你是什么时候参加走私集团的？走私集团有哪些人？谁为首？第二，你参与了几次走私？一次一次说清楚。第三，你得了多少利益，赃款赃物藏在哪？逐个问題回答！”
“我沒有。我不知道。”
“王玉珠，别把自己的路堵死了！”
“你们去查吧，查出了我认。”
“我们已经查了！你和牛牯经常在一起吃喝玩乐，你沒参与走私？牛牯送你钢琴，还要送你小汽车，走私小汽车时你也在场，你说你不知道？” “他送钢琴我不要，是他不愿搬走。送我小车我不知道，我去也是给骗去的。公安查了，不信你们问公安。” “你还狡辩？你别以为你收买了公安就逃出了法网！他凭什么要送你东西？”阿珠给激怒了，大声说：“我沒收买公安！是他想和我好！” “就那么简单？避重就轻对抗组织？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能处理你？”阿珠忍气沉默。 “你知道人民教师应有的纪律和形象吗？像你这样既违法犯罪又抗拒交代，还配当教师吗？” “你们讲事实吗？听真话吗？” “你什么意思 ……”
电话铃响。校长接：“找谁？王老师？哪个王老师？”阿珠连忙说：“是医院來的吧？找我的。”欲接，范局摁住：“别打岔了！你说，你这样质问领导，什么意思？”
阿珠抢过电话，大声说：“医院找我有急事！”拨号。范局又摁住：“不准打岔！回答我的问題！”阿珠和他对抢，涨红了脸：“医院电话！我必须打！”范局哪里允许她向领导挑衅？喝道：“不许打！交代问題！”阿珠忍无可忍了，她指着范局，全身颤抖着说：“你有父母吗？你有良知吗？你放手！我辞职！我不是你们的人了，我不用你们审问！”说完，抢过电话拨号。只听对方说了一句，她立马眼泪喷涌脸色转青摇摇欲坠。她狠狠地砸下电话，拔腿跑了出去。
范局和校长对视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牛妈死了。
老郝垂头丧气，把妻哥的话向胡可转达了。胡可说：“我哥操正步是操正步，可他说得也在理。什么人都可以捞起來，就沒有世界了。我倒是认为我哥话里有话，事情出在你的地面，自己捂不住屁，怨外人骂臭？这就是你沒有做好分内事，让人给涮了！”
一句话，又把老郝那肚子鸟气鼓了起來。叶大刚，你在我身边装夹子，把我兄弟俩都夹住了。我零头够你买酒喝，你竟然拿我开涮？老虎不发威你当病猫？行！冤有头债有主，该轮到我做做 “分内事 ”了。
人们只晓得他 “好整人 ”，却极少人懂得 “好”者“善”也。他把区教育局范局长找來。范局刚拱手要拜年，他抬手挡住：“免了！我也不想绕弯，说说你在教育服务公司挪用公款滥发奖金和那个女教师的事！”
范局像给当头敲了一棒，满天都是金星。完了，东窗事发了！太突然，突然得无法招架。他满脸羞红，吞吞吐吐地说：“我，我，书记我改，不，莫须有，莫须有 ……”
老郝慢条斯理地点烟，冷笑：“又说改，又说莫须有，到底是改还是莫须有？小范，你是个聪明人，到了我找你谈话的时候，再狡辩就晚了，面对现实吧！材料都在我手上，我只想问你，这材料该怎么处置？”
“我改我改！请给我机会，我改！”范局出汗了。老郝若有所思地踱步吸烟，见范局哆嗦着擦汗，又说：“看來十年八年是免不了了，开除公职，还桃色新闻。你父母多大了？孩子还小吧？”范局哪里还敢答？哪还需要答！教书出身的他，如何熬得住这份精神折磨！只顾擦汗，全身筛糠似的颤抖。他就势跪下：“书记！高抬贵手！高抬 ……”老郝挥挥手说：“起來起來！” “书记，给次机会，再造之恩，再造之恩！”范局不但不起，反而鸡啄米似的磕头。
老郝厉声喝道：“起來！折寿！”见他慢慢爬起，放缓了声调说，“材料呢，我先押着吧。这里有封检举信，南湾中心小学的老师王玉珠最近给公安局抓了，关了一夜，可能是某种原因又放了。反映说她平时与走私分子形影不离，怀疑她参与走私并获得了丰厚的利益。你拿回去看看怎么办。因为她是叶区长的小姨，不调查不处理或处理不当都会影响领导形象，请你注意掌握好。”
“公安不是查了吗？他们放了，我们还查？”
“公安是从法律的层面查。不追究法律责任，不等于不追究行政责任，更不等于忽视公职人员的行为规范。同时，对群众的检举和信访，也应有个交代。你是教育系统反走私的第一责任人，希望你秉公办好这件事。”
“这事，需要跟叶区长通通气吗？”
“通气？那你的问題需要跟叶区长通气吗？”
范局突然明白了，老郝是逼他就范借刀杀人！他和小叶翻脸了，我成了他的枪手了，从此我卷入是非涡了！可我能退却能选择吗？一个是书记，一个是区长，孰大孰小？我的把柄在他手上，王玉珠的命运在我手上，孰重孰轻？连这点常识都不懂，还是教育界的知识分母！他立即召开了局党组会。决定坚决贯彻区委指示，组织专案小组进行内查外调，从快从严处理。摸了两天情况，沒有掌握多少证据。但知识分子懂逻辑推理，加之范局有尿裤子的经验，便和中心小学校长一起找阿珠谈话。
阿珠正在医院陪护牛妈。牛牯给抓了，牛妈病了，病得很重，几次抢救才勉强活着。阿珠恨牛牯，但扔不下无依无靠的牛妈。牛妈清醒时总是流泪，她陪着流泪。牛妈昏厥或睡着时，她独自默默流泪。接到谈话通知，她给医院留了电话，來到了校长室。范局见她满脸哭相，以为她心虚，劈面问道：“你知你违法犯罪吗？”
阿珠看他一眼，低头沉默。
“你懂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吗？”范局又问。
阿珠又看他一眼，点点头。
“你犯罪的证据我们都掌握了，现在给你机会坦白，命运由你自己决定。明白吗？现在问你三个问題，你一定要老实说。第一，你是什么时候参加走私集团的？走私集团有哪些人？谁为首？第二，你参与了几次走私？一次一次说清楚。第三，你得了多少利益，赃款赃物藏在哪？逐个问題回答！”
“我沒有。我不知道。”
“王玉珠，别把自己的路堵死了！”
“你们去查吧，查出了我认。”
“我们已经查了！你和牛牯经常在一起吃喝玩乐，你沒参与走私？牛牯送你钢琴，还要送你小汽车，走私小汽车时你也在场，你说你不知道？” “他送钢琴我不要，是他不愿搬走。送我小车我不知道，我去也是给骗去的。公安查了，不信你们问公安。” “你还狡辩？你别以为你收买了公安就逃出了法网！他凭什么要送你东西？”阿珠给激怒了，大声说：“我沒收买公安！是他想和我好！” “就那么简单？避重就轻对抗组织？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能处理你？”阿珠忍气沉默。 “你知道人民教师应有的纪律和形象吗？像你这样既违法犯罪又抗拒交代，还配当教师吗？” “你们讲事实吗？听真话吗？” “你什么意思 ……”
电话铃响。校长接：“找谁？王老师？哪个王老师？”阿珠连忙说：“是医院來的吧？找我的。”欲接，范局摁住：“别打岔了！你说，你这样质问领导，什么意思？”
阿珠抢过电话，大声说：“医院找我有急事！”拨号。范局又摁住：“不准打岔！回答我的问題！”阿珠和他对抢，涨红了脸：“医院电话！我必须打！”范局哪里允许她向领导挑衅？喝道：“不许打！交代问題！”阿珠忍无可忍了，她指着范局，全身颤抖着说：“你有父母吗？你有良知吗？你放手！我辞职！我不是你们的人了，我不用你们审问！”说完，抢过电话拨号。只听对方说了一句，她立马眼泪喷涌脸色转青摇摇欲坠。她狠狠地砸下电话，拔腿跑了出去。
范局和校长对视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牛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