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恭喜发财（上）
大刚匆匆赶到张坚办公室。
水客和私货全部落网，张坚欣喜至极。不料抓了阿珠，他的头就大了。大刚是他最敬重的朋友加领导，这次行动又是大刚接到线报直接部署的，哪能想到阿珠也涉嫌走私？抓了她，不但剜了大刚的心头肉，还让大刚难脱干系。他电话问大刚怎么办，大刚犹豫半天不说话。他知道大刚难做。情和法孰重孰轻，再清的官也难决断。清官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啊！他只好亲自审阿珠。他希望阿珠陷得不深，更希望与大刚毫不相干，否则，他心理上反而成了犯人了。阿珠穿一身簇新的旗袍，婀娜靓丽，只是因为惊吓，神情明显委靡。张坚给她水喝，谈心似的问讯。阿珠渐渐平缓下來，把事情的始末详细说了。张坚松了一口气。但职业本能告诉他，不能轻信。他便审牛牯。牛牯悔恨交加，满脸是泪。他说他真的想收手，这台车是买來送阿珠自用的。阿珠真的不知道，是他硬拉她去的。阿珠真的劝他回头，是他一意孤行害死阿珠的。他说了十个八个 “真的 ”，愿意把所有罪过都坦白交代，认受任何责罚，只求放了阿珠。张坚这才彻底放心，理了理思路，便要给大刚打电话告知放人。不料刚拿起电话，负责审讯的侯科长撞了进來，报告说，牛牯、大金牙、黄猫都分别招了，海关调查处郝副处长牵进此案，而且一直是他为水客们蔽私放行，涉及多项走私大案。怎么办？张坚吃了一惊。郝正义是郝正仁的胞弟，一旦往上捅，郝正义肯定玩完了。这无疑是鹏海区的一份功劳，但如何面对郝正仁？大水推了龙王庙啊！阴差阳错！好好的一场仗，却一边捉了叶大刚的小姨，一边勾出了郝正仁的胞弟，真他妈阴差阳错！他对侯科说，这事非同小可，要认真审讯核实，严加保密，回头再会商处置。侯科走后，张坚坐不住了，拨通了大刚的电话。
大刚这一夜哪里睡得着？一闭眼就是阿珠，阿珠给擒住，阿珠戴了铐，阿珠给审讯，阿珠在哭泣。11点多才离开新屋，12点就给抓了！早有预谋？她哪是心藏不露的人！走私？她怎么会卷入走私！可分明是卷入了，落网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啊！张坚问我怎么办，我晓得怎么办？不能对阿玲说，自己都想不明白，怎么跟她说？更不能跟妈说，说了，她肯定会逼我放人。这时候能放人吗！外边一阵阵鞭炮炸响，他一次次给吓得跳起來，一次次渗出一身汗。人睡不着觉，满床都是蚁，风响也惊心。他索性起床，到厅里看电视。张坚电话到，不方便在电话里说，他便立马去张坚办公室。
“情况都搞清楚了，阿珠该放了，郝正义的事怎么办？请你拿主意。”张坚在向大刚报告完审讯结果后说。
知道阿珠沒事，大刚松了口气。可郝正义的事却更让他挠心。横在他面前有三条路：第一条，如实上报，郝正义肯定落网。等于我捉了他。事前不请示事后再报告，郝正仁会怎样看？第二条，先向郝正仁通水，再向市里报告，让他们兄弟打个时间差，销赃逃匿听其自便。但我不是恶意渎职？第三条，暗示水客翻供，抹掉郝正义三个字，让他逃过一劫。可这是违法犯罪。水客们立功心切，顺风顺水时，天上的嫦娥都可以买來送你，你死我活的关键时刻，哪还有义气可言？一反正，我们罪责难逃，值吗？他呆呆地看着张坚。张坚是 “老差骨 ”，相信这些问題张坚都想过，拿不定主意才叫我來。如果我表态，他会照办的。结果呢？立功大家有份，犯事却是我担。而如果领导來了不表态，误了大事还得我背。不能放过郝正义，放他天理难容党性良心谴责。可又不能**裸地得罪郝正仁，得罪了今后沒有好日子过。太他妈难抉择了。他向张坚要了支烟，猛吸了两口，呛得直咳嗽。猛然间就想出个主意來。
“领导干部有个回避规定，张局你是知道的。现在我的小姨涉嫌走私拘押在审，我理应回避。我建议你也别轻易下结论，结论一下，明明是重判重责了，别人也会以为官官相护重罪轻判，你我都要吃死猫。因此，我希望把阿珠移送市里审理。凡涉及此案的所有问題我回避。”
张坚为难地说：“阿珠确实是无辜呀！”刚一开口，忽然抚掌大笑，“嘿呀，真他妈绝！我的脑血管阻塞让你捅通了。退一步海阔天高，海阔天高啊！兄弟，咱俩明人不说暗话，你越來越懂做官了！阿珠傻乎乎地卷了进來，反而帮了你帮了我！行，就这么办！根据我们办案的相关规定，案子涉及区两个主要领导的亲属，因此不便请示，直接移交市里审理！你什么也不知道，也沒來过我这里！对了，我也给你个建议，今天是开年，你该到香港富鹏公司去恭喜发财，这就连电话都关闭了。你那宝贝小姨，交给我保管吧！”
大刚开怀大笑，两人击掌。所有的玄机决策心照全都集于这一击。大刚马上给家里打电话：“我要去香港拜年，太早了不好打扰郝书记，阿玲代向郝书记报告一声。阿珠和同事出去了，不用找她。”说完就关机，到维多利亚港看风景去了。
陈大水这个年过得焦头烂额。年廿五，他就借故躲回潮州，原因是缺钱。大楼工程从基础做到第四层，钱已全部用尽，部分水泥钢筋还是赊的，工人已两个月沒发工资。临近过年，工人要钱紧过要命，再不发工资就要带老婆孩子上你家过年卖机器上访示威了。材料供应商更是店大欺客，再不付款就要断供告法院。电老虎水龙王也乘你病要你命，发出警告逾期欠费随时停水断电。大水就像斑马线上见车鞠躬的乞儿，酒店里逐房打电话示爱的残鸡，四面求救八方斡旋，可“年晚钱，饭后烟 ”，哭穷也不看时候？杨白劳不正是过年还债才被逼死卖了女儿？你可以停工可以破产可以卖老婆可以跳楼，就是不能拖我的钱过年。阿华说了声政府工程，政府垄断的水电部门不敢不通融。但工人和材料商，他躲闪唯恐不及。春风吹，战鼓擂，当今世界谁怕谁？乌龟怕铁锤，政府怕李逵。政府工程把 “李逵 ”惹急了，逼上了梁山，什么做不出來！大水撑不下去，唯有回乡下躲年关。到了初一，债主终于累了，忙着过年添岁。他扔下老婆孩子悄悄回來，日不敢开门，夜不敢点灯。初二一早，顾不得杀鸡奉神就直扑阿华家 “拜年。”
“陈老板早，恭喜发财！”阿珍见大水到來，连忙让座，向房间努了努嘴， “我那位还沒起來，失眠呢！”边说边给大水冲茶。
“嫂子别冲茶了，我喝西北风喝饱了！”
“怎么了你？”
“你问你老公吧！害得我人不人鬼不鬼，亏他还睡得着！”
阿珍第一次见大水这般火暴，小声说：“他几天几夜睡不着，刚眯上。他怎么会害你？”
“我跟你说你也不明白，总之我走投无路了，倾家荡产了，我出门可能就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他还睡得着！睡吧！叫他睡醒给我开追悼会吧！”说完就起身走。
刚要出门，阿华喊住了他：“吼什么吼！什么时候回來的？”
“你什么也别问，倒是我问你一句，到底能不能弄到钱？这初六开工，我要钱沒钱要材料沒材料，还欠了一屁股债，你天天放屁安狗心一分一厘都不到位我怎么办？你指条路让我走呀！”
“你还能多带点资吗？当借款，高息。”
“我的另两个项目都停了，一心一意建大楼。再弄钱，我唯有带全家去卖血！你要是不给钱，我倒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也让我去卖血？”
“我把项目转包出去，人家出钱人家得利，我只收回我的本钱。以后利润怎么分，那是你和承包人的事，我管不着了！”
“那怎么行？你不是等于把我卖了吗！”
大水冷笑，伸出手：“钱呢？沒钱，那你是自己卖自己！”
阿华阴沉着脸，把刚点着的烟扔了：“不能出此下策。走，我和你给钟书记拜拜年去。”
“拜年？这工程搞得一钵汤一钵水的，带扫帚去让他打呀？”
“向他的水厂借点钢筋水泥用用，粪箕装牛尿，顶一顶再说。”
阿珍连忙收拾好一包礼品，送老公和大水出门。
一夜人吵鞭炮响，郝正仁无法安睡，天亮才睡着。中午时分，给一阵急骤的铃声吵醒。胡丽喊：“老郝，弟妹的电话。”
老郝极不情愿地起床，边出门边说：“是來拜年吧，年年如此了，又不是外人还打什么电话？”可当他一拿起电话，立即惊呆了。先是弟妇凄厉的哭喊，接着是絮絮叨叨的诉说：“你们鹏海区昨晚抓了走私，供出了郝正义，郝正义给带走了，家也给抄了，找出了 200多万现金和 10多本存折，还封存了一批贵重礼品。你快想办法救救他吧，再迟，案子一结就死定了！”
水客和私货全部落网，张坚欣喜至极。不料抓了阿珠，他的头就大了。大刚是他最敬重的朋友加领导，这次行动又是大刚接到线报直接部署的，哪能想到阿珠也涉嫌走私？抓了她，不但剜了大刚的心头肉，还让大刚难脱干系。他电话问大刚怎么办，大刚犹豫半天不说话。他知道大刚难做。情和法孰重孰轻，再清的官也难决断。清官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啊！他只好亲自审阿珠。他希望阿珠陷得不深，更希望与大刚毫不相干，否则，他心理上反而成了犯人了。阿珠穿一身簇新的旗袍，婀娜靓丽，只是因为惊吓，神情明显委靡。张坚给她水喝，谈心似的问讯。阿珠渐渐平缓下來，把事情的始末详细说了。张坚松了一口气。但职业本能告诉他，不能轻信。他便审牛牯。牛牯悔恨交加，满脸是泪。他说他真的想收手，这台车是买來送阿珠自用的。阿珠真的不知道，是他硬拉她去的。阿珠真的劝他回头，是他一意孤行害死阿珠的。他说了十个八个 “真的 ”，愿意把所有罪过都坦白交代，认受任何责罚，只求放了阿珠。张坚这才彻底放心，理了理思路，便要给大刚打电话告知放人。不料刚拿起电话，负责审讯的侯科长撞了进來，报告说，牛牯、大金牙、黄猫都分别招了，海关调查处郝副处长牵进此案，而且一直是他为水客们蔽私放行，涉及多项走私大案。怎么办？张坚吃了一惊。郝正义是郝正仁的胞弟，一旦往上捅，郝正义肯定玩完了。这无疑是鹏海区的一份功劳，但如何面对郝正仁？大水推了龙王庙啊！阴差阳错！好好的一场仗，却一边捉了叶大刚的小姨，一边勾出了郝正仁的胞弟，真他妈阴差阳错！他对侯科说，这事非同小可，要认真审讯核实，严加保密，回头再会商处置。侯科走后，张坚坐不住了，拨通了大刚的电话。
大刚这一夜哪里睡得着？一闭眼就是阿珠，阿珠给擒住，阿珠戴了铐，阿珠给审讯，阿珠在哭泣。11点多才离开新屋，12点就给抓了！早有预谋？她哪是心藏不露的人！走私？她怎么会卷入走私！可分明是卷入了，落网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啊！张坚问我怎么办，我晓得怎么办？不能对阿玲说，自己都想不明白，怎么跟她说？更不能跟妈说，说了，她肯定会逼我放人。这时候能放人吗！外边一阵阵鞭炮炸响，他一次次给吓得跳起來，一次次渗出一身汗。人睡不着觉，满床都是蚁，风响也惊心。他索性起床，到厅里看电视。张坚电话到，不方便在电话里说，他便立马去张坚办公室。
“情况都搞清楚了，阿珠该放了，郝正义的事怎么办？请你拿主意。”张坚在向大刚报告完审讯结果后说。
知道阿珠沒事，大刚松了口气。可郝正义的事却更让他挠心。横在他面前有三条路：第一条，如实上报，郝正义肯定落网。等于我捉了他。事前不请示事后再报告，郝正仁会怎样看？第二条，先向郝正仁通水，再向市里报告，让他们兄弟打个时间差，销赃逃匿听其自便。但我不是恶意渎职？第三条，暗示水客翻供，抹掉郝正义三个字，让他逃过一劫。可这是违法犯罪。水客们立功心切，顺风顺水时，天上的嫦娥都可以买來送你，你死我活的关键时刻，哪还有义气可言？一反正，我们罪责难逃，值吗？他呆呆地看着张坚。张坚是 “老差骨 ”，相信这些问題张坚都想过，拿不定主意才叫我來。如果我表态，他会照办的。结果呢？立功大家有份，犯事却是我担。而如果领导來了不表态，误了大事还得我背。不能放过郝正义，放他天理难容党性良心谴责。可又不能**裸地得罪郝正仁，得罪了今后沒有好日子过。太他妈难抉择了。他向张坚要了支烟，猛吸了两口，呛得直咳嗽。猛然间就想出个主意來。
“领导干部有个回避规定，张局你是知道的。现在我的小姨涉嫌走私拘押在审，我理应回避。我建议你也别轻易下结论，结论一下，明明是重判重责了，别人也会以为官官相护重罪轻判，你我都要吃死猫。因此，我希望把阿珠移送市里审理。凡涉及此案的所有问題我回避。”
张坚为难地说：“阿珠确实是无辜呀！”刚一开口，忽然抚掌大笑，“嘿呀，真他妈绝！我的脑血管阻塞让你捅通了。退一步海阔天高，海阔天高啊！兄弟，咱俩明人不说暗话，你越來越懂做官了！阿珠傻乎乎地卷了进來，反而帮了你帮了我！行，就这么办！根据我们办案的相关规定，案子涉及区两个主要领导的亲属，因此不便请示，直接移交市里审理！你什么也不知道，也沒來过我这里！对了，我也给你个建议，今天是开年，你该到香港富鹏公司去恭喜发财，这就连电话都关闭了。你那宝贝小姨，交给我保管吧！”
大刚开怀大笑，两人击掌。所有的玄机决策心照全都集于这一击。大刚马上给家里打电话：“我要去香港拜年，太早了不好打扰郝书记，阿玲代向郝书记报告一声。阿珠和同事出去了，不用找她。”说完就关机，到维多利亚港看风景去了。
陈大水这个年过得焦头烂额。年廿五，他就借故躲回潮州，原因是缺钱。大楼工程从基础做到第四层，钱已全部用尽，部分水泥钢筋还是赊的，工人已两个月沒发工资。临近过年，工人要钱紧过要命，再不发工资就要带老婆孩子上你家过年卖机器上访示威了。材料供应商更是店大欺客，再不付款就要断供告法院。电老虎水龙王也乘你病要你命，发出警告逾期欠费随时停水断电。大水就像斑马线上见车鞠躬的乞儿，酒店里逐房打电话示爱的残鸡，四面求救八方斡旋，可“年晚钱，饭后烟 ”，哭穷也不看时候？杨白劳不正是过年还债才被逼死卖了女儿？你可以停工可以破产可以卖老婆可以跳楼，就是不能拖我的钱过年。阿华说了声政府工程，政府垄断的水电部门不敢不通融。但工人和材料商，他躲闪唯恐不及。春风吹，战鼓擂，当今世界谁怕谁？乌龟怕铁锤，政府怕李逵。政府工程把 “李逵 ”惹急了，逼上了梁山，什么做不出來！大水撑不下去，唯有回乡下躲年关。到了初一，债主终于累了，忙着过年添岁。他扔下老婆孩子悄悄回來，日不敢开门，夜不敢点灯。初二一早，顾不得杀鸡奉神就直扑阿华家 “拜年。”
“陈老板早，恭喜发财！”阿珍见大水到來，连忙让座，向房间努了努嘴， “我那位还沒起來，失眠呢！”边说边给大水冲茶。
“嫂子别冲茶了，我喝西北风喝饱了！”
“怎么了你？”
“你问你老公吧！害得我人不人鬼不鬼，亏他还睡得着！”
阿珍第一次见大水这般火暴，小声说：“他几天几夜睡不着，刚眯上。他怎么会害你？”
“我跟你说你也不明白，总之我走投无路了，倾家荡产了，我出门可能就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他还睡得着！睡吧！叫他睡醒给我开追悼会吧！”说完就起身走。
刚要出门，阿华喊住了他：“吼什么吼！什么时候回來的？”
“你什么也别问，倒是我问你一句，到底能不能弄到钱？这初六开工，我要钱沒钱要材料沒材料，还欠了一屁股债，你天天放屁安狗心一分一厘都不到位我怎么办？你指条路让我走呀！”
“你还能多带点资吗？当借款，高息。”
“我的另两个项目都停了，一心一意建大楼。再弄钱，我唯有带全家去卖血！你要是不给钱，我倒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也让我去卖血？”
“我把项目转包出去，人家出钱人家得利，我只收回我的本钱。以后利润怎么分，那是你和承包人的事，我管不着了！”
“那怎么行？你不是等于把我卖了吗！”
大水冷笑，伸出手：“钱呢？沒钱，那你是自己卖自己！”
阿华阴沉着脸，把刚点着的烟扔了：“不能出此下策。走，我和你给钟书记拜拜年去。”
“拜年？这工程搞得一钵汤一钵水的，带扫帚去让他打呀？”
“向他的水厂借点钢筋水泥用用，粪箕装牛尿，顶一顶再说。”
阿珍连忙收拾好一包礼品，送老公和大水出门。
一夜人吵鞭炮响，郝正仁无法安睡，天亮才睡着。中午时分，给一阵急骤的铃声吵醒。胡丽喊：“老郝，弟妹的电话。”
老郝极不情愿地起床，边出门边说：“是來拜年吧，年年如此了，又不是外人还打什么电话？”可当他一拿起电话，立即惊呆了。先是弟妇凄厉的哭喊，接着是絮絮叨叨的诉说：“你们鹏海区昨晚抓了走私，供出了郝正义，郝正义给带走了，家也给抄了，找出了 200多万现金和 10多本存折，还封存了一批贵重礼品。你快想办法救救他吧，再迟，案子一结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