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锒铛入狱
卫立青赔给长寿哥一大笔钱，具体是多少，九万也不清楚，因为他当时正在对付马建云。
长寿哥主动给了九万两百万，并商量和他一起杀猪，因为他发现这个办法的确很好赚钱。九万并沒有拒绝，只说自己需要回家一趟处理点事情，但也沒有说明自己什么时候过來。
对于这一点，王勇提议：“九万哥，这个长寿哥势力不小，和他合作，能赚钱呀！”
“和他合作肯定能赚钱，但是这个长寿哥贪得无厌，我不想给他赚钱。更何况在这边赚钱风险也大，毕竟卫立青有一定的势力，那个马建云也还活着，不得不防。最主要的是我的家在白水河，我要在白水河重新开始……”九万说。
王勇点了点头，不得不佩服九万：“九万哥你是对的！”
“走投无路的时候，我才会回來和长寿哥合作。”九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两人连夜离开，但也并沒有立刻回白水河市，九万说想放松一下，到北京去看看长城<span class='character' style='background-image:url(/img/1356260779140/12602094/-2267900877674366503.png)'></span><span class='character' style='background-image:url(/img/1356260779140/12602094/-2267900877674366503.png)'></span>都说不到长城非好汉嘛！
王勇自然沒有反对。
到了北京，两人找了家大酒店住下，九万和王勇谈了一下：这次一共赚了不到四百万，其中一百三十万要给董金花，因为上次绑架事件董金花开口要两百万赔偿，李丽红卖房凑了七十万已经还他了，九万不想欠他的，虽然说起來自己并不欠董金花的钱。给王勇分了五十万，他自己也就一百多万，还欠两个兄弟大风和小伟各二十万。
王勇坚决不要。
九万说如果自己以后需要再向他借，王勇只得收下。
两人吃完饭，九万主动提出去歌厅好好开心一下，王勇自然不反对，他们过的就是这种有钱就有酒有女人的生活。
只是王勇想不到，九万在他玩耍的时间里在走廊打了一个长长的电话。他是打给自己的两个派出所大哥，他给两人提供了董金花场子的详细情况，他的意思太明显不过了，借警察的手除掉董金花。因为董金花不仁在前，自己又何必讲义？
然后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回到白水河市。
心狠手黑，阴险狡诈，这些都是赌徒的本性。锤子！这个就是江湖，这个就是现实。
对于两位派出所大哥而言，这事求之不得。几天之后的晚上，白水河市警方对董金花的场子展开霹雳闪电一般的突袭……
第三天的上午，九万和王勇登上了北京八达岭长城。壮志雄心凌云之际，王勇的电话响了起來，是唐飞的电话，但是说话的却是董金花。
王勇一怔，抬头一看，九万距离自己很远，正出神地眺望着远处。
董金花和他胡扯了一番，才说赌场出事了，自己和唐飞等几个兄弟侥幸逃了出來，因为被抓的客人太多，他如果不拿一笔钱出來摆平，在白水河市就很难再混下去。
他顺便打听了一下九万的情况，毕竟，他相信九万的能力，他想和九万重新合作。
王勇挂断了电话之后，有点幸灾乐祸地把董金花场子出事的消息告诉了九万，九万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沒有想到的是董金花居然成了漏网之鱼，至于那些小兄弟，他倒不怎么担心，他们即使进去也就十天半个月的拘留，最多一年半载。等他们出來之后，自己略施点小恩小惠，这些人更忠心于自己。
做大哥的艺术，就是要懂得在关键的时候收买兄弟的心，还要能在兄弟们面前表演！
九万沉思了片刻，忽然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董哥已经有了跑路的打算，我不能袖手旁观，我得帮他一把。”
“九万哥，你……”王勇吃惊地看着九万。
“我们立刻回去！”九万不容分说，两人下了长城，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火车站。
在车上，九万主动拨通了董金花的电话。
“九万兄弟……”董金花接到电话的那一瞬间激动不已，差一点就泪流满面。
九万回到白水河市，先给了董金花一百三十万，然后动用一切关系捞了一些客人出來。这样，董金花虽然不至于跑路，但是大哥的颜面难存，而九万在兄弟们心中的形象却无比高大起來。
九万首先买了一辆四十多万的奥迪车，开着这辆车，不用说什么，别人也知道九万重新站了起來。
九万还是从前风光无限的九万。
九万是打不倒的九万，很快，九万的赌场又风风光光地开了起來……
这天，九万的车牌照挂好了，他准备回家一趟，虽然他回到白水河市已经有些日子，但是一直沒空回家。白水河市到石城有三十多公里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而有了车之后，也就是几十分钟的事情。
最主要的是，九万想开一辆车风光地回去，让李丽红放心。
九万到商场给李丽红买了一套漂亮的睡衣，在给想想买玩具的时候却犯了难，因为他居然不清楚想想喜欢什么玩具，犹豫了一下，他买了一个大大的、雪白的哈巴狗玩具。
九万开车赶向新住的那个小区，已经是晚上八点，万家灯火阑珊。
九万迫切地想回到家中，在进小区的路上，他意外地看到想想提着一口袋的东西，显然是刚从超市里出來，而且只有她一个人。
“想想。”九万把车停在想想身边，按下汽车玻璃窗。
“爸爸？”想想惊奇地看着九万和这辆车。
九万拉开车门，下了车，一把将女儿抱起來，狠狠地在女儿的脸上吻了一下，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妈妈呢？”
“妈妈在加班呢，我买点东西，等妈妈回家做饭吃。”想想懂事地回答。
“想想。”九万心中一酸，把想想紧紧抱住。
“爸爸，这车是你的吗？”想想问。
“是爸爸赚的，爸爸以后要把房子也赚回來。”九万把女儿放在副驾驶室里，想想立刻就看到了那个白色的玩具狗：“好漂亮的狗狗。”
“爸爸送给你的，喜欢吗？”
“喜欢。”想想已经把玩具狗抱了过來，一脸高兴的样子。
“知道妈妈在哪里上班吗？”九万问想想。
“知道，妈妈要晚上九点才会下班。”
“我们到妈妈的工厂去等妈妈下班，好吗？”
“好。”
九万把车停在李丽红上班的工厂外面，和想想说着话。一直等到九点，才见工厂里的工人下班出來。
九万和想想站在门口。
想想一眼就看到了李丽红：“妈妈，我和爸爸在这里。”
李丽红穿着厂服，她看到了九万，但并不意外，想想已经过去拉住了她的一只手，兴奋地说：“妈妈，爸爸又有车了！”
李丽红微微一怔。
九万过去牵起她的另一只手，说：“我们到外面吃点东西，想想，你想吃什么？”
“麦当劳吧！”想想说。
“好。”九万开车到了麦当劳，吃过之后，李丽红就催促回家，说想想明天还要上学。
回到家，想想睡觉之后，九万才对李丽红说：“你不必要去上班，你照顾好想想就行了。”
“不。”李丽红坚决摇头。
“我现在已经把车赚回來了，你应该相信我，很快我就能把房子也赚回來。”九万说。
李丽红沉默。
“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九万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李丽红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始终沒有说出來。九万看她满腹心事，心中一软，拿出那套睡衣，笑着说：“你看看，我给你买的睡衣合不合身？”
李丽红看了睡衣的标价，是八百多元，小声地说了句：“我用不着穿这么贵的睡衣。”
“你的身材，配穿世界上最贵的睡衣。”九万一本正经地说。
李丽红哼了一声。
九万一把搂住她，李丽红半推半就，两人渐渐疯狂之后，九万又说：“我们明天去租套大点的房子，等我有钱之后再买一套，怎么样？”
“我不需要大房子，也不需要大把的钞票……”李丽红倔强地拒绝。
九万就不再说什么了，他的心里知道，李丽红需要的是什么。
第二天，李丽红沒有去租大的房子，依旧去上班，而九万夜夜回來，他一般都在晚上三点回家，下午出门……
赌场平静地开了几个月，生意越來越好。
骤然一场秋雨，风也冷了很多。
这天，秋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赌博的客人不多，在晚上十一点之后，也就沒有几个了，九万让唐飞与王勇早点关门。
“九万哥，好多天沒有出去玩过，今天刚好有时间，兄弟们出去玩一下，可以吗？”王勇提议说。
“是好多天沒有聚一下了。”九万点了点头，拿出一沓钞票递给王勇。
“九万哥不去？”王勇有点失望。
“我当然要去，你负责结账。”九万笑了笑，“我从來沒有这么早回去陪嫂子。”
王勇懂的。
王勇预订了酒店的K歌房，兄弟们欢呼雀跃，一涌出门。九万自然要去，先和大家喝了几杯，然后就回家了。
九万走了之后，兄弟们继续狂欢。王勇喝得正高兴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因为包厢里音乐震耳欲聋，听不清楚，他就出了包厢说话，却被另一个喝得醉醺醺的人一把搂住，亲热地喊到：“王勇哥。”
王勇认识，这个是曾经跟董金花一起混的兄弟，叫小宝，他们在隔壁的包厢里唱歌喝酒。既然是认识的，王勇自然要去敬一圈酒，两人进去之后，好一屋子狗男女。
音乐声不高，是一种很暧昧的曲子，几对狗男女缠在一起，倒在沙发上，另外几个男女围着喝酒吹牛，中间一个光头已经喝酣了。
那个光头正在吹牛：“老子汪剑在江湖上混，哪个敢不给老子面子，老子就废了他！你们晓得那个九万不？白水河老大，够牛吧？老子和董哥去讨债，给了他三秒钟的时间……”
汪剑的话还沒有说完，王勇已经操起一个啤酒瓶，“砰！”砸在他的光头上。
汪剑立刻头破血流地扑倒在地。
“狗日的敢在这里充壳子，起來！”王勇如愤怒的狮子一般扑过去，旁边几个小混混不认识王勇，立刻展开了一场混战。
几分钟之后，唐飞带领兄弟们冲了进來，只要是男的，统统放倒，连那个热情邀请王勇喝酒的小宝也被打倒在地……
打过架之后，唐飞和兄弟们一哄而散，各自逃了回去，一清点，一个人不少，也沒有受伤。因为打架就如家常便饭一般，大家都沒有在意。
九万回到家中之后，就把电话关了机，他沒有关机的另一部电话只有几个贴心的兄弟知道。李丽红很惊讶九万这么早就回來，有点感动，九万也被她感染了，自然要尽情地欢爱一场。
第二天中午，九万打开手机，一连串的未接來电和短信跳了出來，而且是好几个人打的。有邱二，有董金花，还有在白水河市东城一带威风八面的社会大哥雷兵。九万感觉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先回了雷兵的电话。
这个雷兵有上百兄弟，在白水河打砸抢、收保护费什么的，是个令人闻之头疼的角色，九万和他认识，面子上彼此相互尊重，但是九万看不起他，所以两人并沒有深交。
“雷哥？”
“九万哥，你的兄弟把我的兄弟放倒了八个，在三家医院里躺着呢！”雷兵的话里分明带着愤怒，“昨天打你的电话一直关机，是不是九万哥早就晓得有事情会发生，故意把电话关掉的？”
“雷哥，你别误会，我电话刚刚才打开。我先问一下情况，既然事情发生了，咱们兄弟总希望好好解决吧？”九万想了想说。
“九万哥，要不是给你面子，昨天我的兄弟们已经冲进你的赌场，我好说歹说才把他们拦了下來，这个事情你得给我的兄弟们一个交代！”雷兵气冲冲地挂了电话。
九万又拨了邱二的电话，邱二也是为这个事找九万，原來是雷兵找不到九万，就打邱二的电话找九万。九万再打给王勇、唐飞的电话了解情况，王勇把事情说了一遍，他们都认为事情沒有多大，所以，沒有告诉九万。
九万又问了董金花，原來汪剑自从董金花的场子垮台之后，就跟雷兵的小弟混在一起，这里去闹点事情，那里撑个场面，混吃混喝。被王勇打，董金花连声说活该。
九万约了董金花、邱二先去看了汪剑，这小子是被打得遍体鳞伤，其余的个个伤得也不轻，但都不至于丧命。
然后九万和雷兵商量几个人的医药费问題，邱二和董金花当中间人调解。
四个人在一家咖啡馆里谈，九万对雷兵说：“雷哥，发生这个事情大家都不愿意，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的兄弟们先动手是他们不对，这个医药费该出，我给他们每人拿一万，你觉得如何？”
“不够！”雷兵说，“这几个人伤得都不轻，一万是肯定不够的。”
九万沒有吭声。
雷兵看了九万一眼，说了句：“你每个人拿四万，他们是生是死，就不管你们的事了！”
“一个人四万，八个人三十二万，这个我沒有办法做到。”九万心里想，这个雷兵想黑吃自己，有那么容易吗？
董金花和邱二也觉得雷兵要得太多，但两人看雷兵的态度强硬，都不好说什么。
“九万哥，人命关天的大事情，你还是要好好考虑一下，如果有人死了，你们的事情就麻烦了。”雷兵冷笑了一声。
“雷哥，人不是我打的，当时我也沒有在现场，我和这事沒任何关系。如果适当多一点，我可以考虑一下，如果雷哥坚持要这么多，我只能回去和大家商量一下。”九万说。
“九万哥，大家都是兄弟，我不希望把事情整得那么糟糕，你好好考虑一下吧！”雷兵黑着脸说。
“我和他们商量一下。”九万匆匆说了这句就告辞离开。他不想谈了，很简单，谈也沒有结果。
在路上，董金花无不担心地说：“九万，我觉得这件事有点麻烦，如果你不把事情摆平，你那赌场难搞下去，毕竟，雷兵的势力不小。”
“是啊，九万兄弟。不过我总觉得这个雷兵要得够狠了点，而且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沒有。”邱二也觉得雷兵有些过。
“他摆明了要吃我。”九万淡淡地说了句，“如果我就这么被他吃了，以后还怎么在白水河混下去？”
“我希望大家另找个时间好好谈谈，沒必要动刀动枪，毕竟，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董金花说。
“是啊！”邱二沒有主见地附和说。
九万沒说什么，心里却想：事情沒有出在你们身上，当然你们可以说好听的话……
回到赌场，王勇、唐飞这些兄弟都还沉浸在昨天夜里战胜的狂热之中，九万把雷兵的意思说了一下，顿时群情激愤。
王勇怒道：“雷兵算老几，他说了算？这么想钱干吗不去抢银行？银行有的是钱！”
唐飞也嗤之以鼻：“简直是异想天开。”
金生国说：“反正都要整的，干脆先下手为强！”
“是啊！”这一句话得到大家的一致赞成。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九万冷静地说，“大家不要轻举妄动，有什么事情听我的吩咐行动，先把场子扯起來，赚钱才是最重要的。”
等大家各自回到岗位上之后，九万先给王哥和陈哥打了个电话，两人都懂得九万的意思。之后，九万就和王勇去了一下库房，所谓的库房，就是里面放着几十把砍刀。为了有备无患，两人又到废品收购站去锯了几十条四尺左右的钢管。
九万很清楚，打架就是打一个人的综合能力，这个人的江湖地位、财力、官方关系。雷兵的社会关系比自己要广，但是他的官方关系比不上自己，两人的财力很难说，如果在前一两年，雷兵肯定不如自己。假如雷兵敢大张旗鼓地带人到自己的赌场捣乱，正是自己求之不得的事情，自己可以报警，名正言顺地对付他。
一个下午风平浪静。
晚上八点，在路口放哨的金生国看到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开了过來，并沒有在意什么。
“兄弟，万祥工艺厂怎么走？”面包车居然在金生国身边停了下來，司机问他。
“不晓得。”金生国还沒有回过神來，车门拉开，从车上跳下几个手持砍刀的混混，兜头就砍。
金生国被砍了几刀，倒在血泊之中。
面包车冲到赌场外面，这些人抡起铁锤，对着九万的车一阵猛砸，等外面负责警戒的兄弟发现情况不妙之后，这些人早跳上车，扬长而去，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九万和兄弟们站在车前，看着车被砸得一片狼藉，忽然听到有兄弟喊：“金生国被砍了！”
大家这才发现被砍得血肉模糊的金生国躺在地上，已经昏迷不醒。
“立刻送医院。”九万让唐飞带几个兄弟把金生国送去医院，然后打了报警电话，很快，大批的警察就赶到了现场。九万早已经让赌场里的人散去，自己到派出所做了笔录，只说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遭受别人的打砸，金生国完全是被误伤。
从派出所出來，九万冷冷地骂了句：“锤子！姓雷的，我就陪你好好玩玩。”
“九万哥，咱们该怎么整？金生国是被雷兵的人砍的，你的车也是被他们砸的……”王勇一直跟着九万，阴沉着脸问。
“我想过雷兵会有所动作，但沒有想到來得这么快，不过这样也好，借这个机会把雷兵放倒！我的车是小事，只是金生国兄弟受苦了。”九万淡淡地笑了笑，“我已经和王哥、陈哥说过了，他们懂得怎么做的。”
“都是我惹的事情。”王勇低声说。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也别放在心上，我们耐心等几天，看陈哥他们的动作。”九万一咬牙，“这次是有他无我，有我无他！”
“对！”王勇狠狠地握了握拳头。
两人正说话，九万的电话就响了起來，居然是雷兵打來的。
“九万哥，我听几个小弟说他们到你的场子里闹了点事情？这些小混蛋太不懂事了，我狠狠地骂了他们一顿。”雷兵居然不痛不痒地说。
“沒事，我一个兄弟受了点伤，住进了医院，我那车也不值几个钱。”九万哈哈一笑。
“九万兄弟，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好好谈谈吧，不要为了这件事闹得不愉快。”雷兵试探着说，那口吻分明是威胁九万。
“今天沒空，明天晚上，你定个地方，约几个朋友吧。”九万轻轻一笑。
“好说，好说，大家都是痛快人嘛！”雷兵在电话里得意地大笑。
九万挂了电话，王勇立刻说：“九万哥，这个狗日的也太嚣张了吧？”
“看谁嚣张到最后。”九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九万哥，你先回家吧，要不嫂子会担心的，我到医院去看看金生国。”王勇对九万说。九万看了看时间，快凌晨一点了，本來想不回去，但是一想现在也沒有什么事了，不回去，李丽红真会担心自己。
九万打了出租车，回到石城。在自己经常停车的地方叫出租车停下，在给车费的时候，他看了一下时间，和平时自己回家的时间差不多。
九万下了车，一抬头，就看见小区的一盏路灯下面，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丽红？”九万惊讶地叫了出來。
不错，是李丽红，她穿着拖鞋，身上裹了一件长衫，长发在冷风之中微微飘扬，一双眼睛如天空之中的星星一般幽怨。
九万一怔，忙跑过去，李丽红也跑了过來，什么也沒有说，只是把他紧紧搂住，她纤弱的身体在九万的怀中微微颤抖。
“你怎么在这里？”九万奇怪地问。
李丽红什么也沒说，九万只感觉她把自己越抱越紧。九万把自己的衣服脱下來，披在她的身上，搂着她，低声说：“天已经冷了，要注意身体。”
李丽红把头埋在九万的胸前。
九万搂着她，两人回到屋中，九万才想起自己车的事情：“今天车出了点故障，我开到修理厂去了，所以我打了出租车回家。”
李丽红放开九万，先到女儿的房中看了看，女儿已经熟睡，她出來把门关上，回头看见九万正在脱衣服，立刻从后面抱住他，低低地喊了一声：“九万！”
九万从她的声音里听到万般柔情，他转过身來，把她搂住，两人迅速地燃烧起來。和九万同居到现在，已经快八年了，每一次都是九万主动，而这一次，却是李丽红主动。
九万从來沒有这么奇妙的感觉。两人爱了又爱，仿佛世界的一切都不存在一样。
之后，李丽红躺在九万的胳膊上，一只手轻轻地抚着九万的脸，低声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给我打电话说，你不回來了……”
九万吻了吻她的脸庞，低声说：“所以你就到外面等我？”
“我知道你会回來……”李丽红低声说。
“你是我老婆，我不回这里去哪里？”
这是一个深秋的夜晚，外面很凉，屋里很温暖。
第二天醒來，九万听到厨房里传來欢快的交响乐，他一看时间，居然已经十二点了。
睡得真舒服呀！九万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今天我休息，我做好了饭，等想想回來就吃。”李丽红系着围裙，笑吟吟地站在门口，柔声对九万说。
“老婆真漂亮！”九万呆了呆。
“起來吧，想想很快就要回來吃午饭了。”李丽红说。
九万跳起來洗漱，很快，想想就回家了。吃过饭，九万和李丽红说了一声就出了门。等他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一回头，却发现李丽红居然站在昨天夜里的那盏电灯下面目送着自己。
她看到九万回头，向九万挥了挥手。
九万心里被甜蜜填满。
今天赌场是在城中村的大院子里，九万到时赌局已经开始了。他先在场子里转了一下，然后打电话问了一下王哥，得到的答复是他们的人已经出去了一上午，沒找到人。因为这个案子是伤害案，且九万的车损失也较严重，派出所会立案侦查，雷兵被抓只是迟早的事情。
九万又找邱二商谈，邱二也知道九万的关系，他问：“这件事如果雷兵來讲和咋办？”
“这件事已经不好讲和了，毕竟事情摆在那里<span class='character' style='background-image:url(/img/1356260779140/12602094/-2267900877674366503.png)'></span><span class='character' style='background-image:url(/img/1356260779140/12602094/-2267900877674366503.png)'></span>雷兵砍了我兄弟，还砸了我的车，我总得给兄弟们一个交代吧？”九万轻松一笑。
“兄弟，要谨慎处理，虽然我和雷兵很熟悉，但我们的关系更到位一些。”邱二是一个聪明人，他在九万的面前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二哥放心，这件事情处理不好，我也沒有面子。”九万相当轻松。
两人泡了一阵茶，九万才忽然想起自己居然沒有看到王勇，一拨打王勇的电话，居然是关机。
九万心中微微一怔：王勇搞什么鬼，他不应该关机的。他问了几个兄弟，都说沒有看到王勇，也不清楚他到哪里去了。九万感觉有些不对，再一问，却发现大家居然在昨天夜里就沒有了王勇的消息……
“撤几个望风的兄弟，发动关系找一下王勇。”九万把唐飞叫到一边，小声对他说。
唐飞也觉得事情关系重大，但是赌场里赌得正热闹，自然不能动场子里面的兄弟，只好让外面的几个兄弟去找一下。
九万的一颗心忐忑不安起來。他回到办公室，坐卧不安，心里总想着王勇，他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无论如何也不该把电话关机呀？正想着，忽然听到赌场外面有人惊叫起來，九万心中一沉，忙冲了出去，只见赌场外面已经冲进來五六个人，穿着便衣，步伐矫健，人人手上拿着一把手枪。
“警察！不许动！”一声炸雷般的怒吼。
“警察？怎么会是警察？警察又是从何而來的？”九万一时间沒有反应过來。
那些赌得双眼通红的赌徒先愣了一下，随即如炸窝的马蜂一样，四下逃窜。
“啪！啪！啪！”几声清脆的枪响，然后是一声声怒吼：“不许动，再动，开枪了！”这几个警察显然训练有素，两个守住门，另几个各自占据了可以逃跑的窗口或者后门，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很多人都不敢动了。
只有唐飞动了，他想冲出去。
“啪！”又是一声枪响，唐飞立刻扑倒在地，他的左腿上中了一枪。
这下所有的人都不敢乱动了。
“双手抱头，一个一个蹲下。”警察们厉声喝着，这些赌徒慌忙双手抱头，一个个蹲下。
九万也双手抱头，蹲了下去。他很奇怪，这些警察怎么一个也不认识？但他们是警察却沒有疑问。
一个警察队长模样的人在呼叫：“刑侦小队紧急呼叫，我们急需增援，重复一遍，我们急需增援！”
一个三十岁左右，剑眉虎目，一身正气的警察看了看九万，厉声喝道：“你是不是九万？”
“是。”九万想不承认也不行。
“别动。”这个警察立刻用一副雪亮的手铐把九万反手铐了起來，手枪一直抵在九万的脑袋上。在他铐九万的时候，九万看了他挂在胸前的警察证件：刑事侦察队员万成飞。
锤子！就是开个赌场也不用这么大的阵仗吧？九万很不服气，但也不敢动，毕竟，这个时候反抗的下场是可想而知的。
几分钟之后，附近派出所的民警和协警全副武装地赶來，控制了场面。
几个刑侦警察把九万拖了出去，塞进了一辆金杯车，这个时候，九万看到还有警察源源不断地赶來……
金杯车如飞一般而去，驶向白水河公安局。九万隐约感觉有点不对头，因为这些人如临大敌一样的气氛。
很快，九万被押进预审室，脚和手都被铐在椅子上，三个警察立刻提审他，其中就有抓他的那个叫万成飞的警察。
“叫什么名字？”万成飞威严地问。
“九万。”九万想了想，自己一直用这个名字。
“九万，很对，我们找的就是九万，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开赌场。”九万想自己被现场抓获，索性承认了。
“你今天上午十点到十一点在哪里？在做什么？有什么人证明？”另一个提审的警察一连串的问題。
九万一怔：这和开赌场有什么关系？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提审的警察威严地道。
“上午十点和十一点在石城，在家睡觉，我老婆可以证明。”九万老老实实地回答。
中间那个提审的警察“啪”地拍了一下桌子，旁边万成飞立刻用眼神止住了他，另一个警察问：“你认识雷兵？”
“认识。”九万不假思索地回答。
“雷兵昨天晚上是不是砍了你的兄弟，砸了你的车？”万成飞继续问。
“是。”九万点了点头。
“他为什么要砍你的兄弟，砸你的车？”万成飞又问。
“因为我的兄弟在喝酒的时候打伤了他的兄弟。”九万不明白万成飞为什么会问这些问題。
警察又问了很多事情，根本与赌场无关，九万越來越糊涂。这个时候，放在警察面前的手机响了起來，那是九万的手机。
三个警察相互看了一眼，万成飞把手机拿到九万面前，让他看了來电号码，问：“谁打來的电话？”
九万摇了摇头，他是真的不知道，因为那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而且不是白水河市的。
“听好了，好好讲，不许耍什么花样，否则，有你苦吃。”万成飞按了免提，把电话放在九万的嘴巴边。
“我是九万，哪位？”九万镇定地问。
“九万哥，我是王勇，我把雷兵捅了几刀，不晓得死沒死。”电话里是王勇的声音。
“什么？”九万大吃一惊，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警察这么大规模地來抓自己，肯定是雷兵已经被捅死了。
“九万哥，那个狗日的雷兵太欺人太甚，不给他点厉害，他不晓得好歹。这件事是我惹出來的，自然要我出面解决，我捅了他，雷兵肯定沒面子，也不好意思再在社会上混了，不过九万哥你们还是要小心点……”王勇洋洋得意地说。
九万额头的汗水滚落下來。
“九万哥，我捅了雷兵几刀，怕他兄弟找麻烦，先在大田县避一阵风头。跑路的时候我把手机弄丢了，现在身上的钱也不多，过几天你给我送点钱过來吧……”那边王勇丝毫沒有察觉九万这边有什么不对。
一个警察立刻用笔在本子上写了一个字：行。
九万只好回答：“好的。”
问他在什么地方？警察又写好了另一行字，放在九万的眼前。
九万还沒有问，那边王勇就说了：“九万哥，我住在大田县九一路和平宾馆206房间，很好找……”
九万欲哭无泪。
“我挂了啊！”王勇挂了电话。
“雷兵死了吗？”九万茫然地问了句。
“当然死了，否则，我们干嘛花这么大的力气來逮你。”万成飞笑逐颜开，也许这个凶杀案件侦破得太容易了。三个提审的警察立刻忙碌起來，一个警察打开门，外面几个警察进來，把九万的手铐打开，关进了置留室，然后就沒人理睬他了。
冰冷的置留室，只有九万一个人和一张木板床，他坐在木板床上，心反而格外平静。到了现在这个局面，赌场是肯定完蛋了；王勇捅死了雷兵，被抓也是肯定的；赌场的那些兄弟和那些赌徒，他们被罚款或者被判刑<span class='character' style='background-image:url(/img/1356260779140/12602094/-2267900877674366503.png)'></span><span class='character' style='background-image:url(/img/1356260779140/12602094/-2267900877674366503.png)'></span>一切都只能等待了。
九万忽然想起了李丽红和想想，如果今天不能回去，她们该怎么想呢？他微微地叹息了一声……
几天之后，九万再一次被提审。这次换了警察，而且提审的内容是关于赌场的。他老老实实地交代，只是隐瞒了和王哥、陈哥的关系。
几个月之后，法院下达传票，九万才有机会把自己的消息告诉了李丽红。
李丽红带了一个律师到看守所來见九万。
律师和九万谈了一下案情，因为九万涉及的金额较大，很有可能被重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让他要有心理准备。
九万默然。
之后九万和李丽红见面，两人相对无言。
李丽红穿着一件普通的衣服，头发挽起來，盘在头上，脸色微微有点苍白，眼神平静，平静到看不出什么涟漪。
九万心潮起伏，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不是父母，而是这个默默跟了自己这多年的女人，还有就是女儿想想。
九万紧咬着嘴唇，很久，才艰难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李丽红单薄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她平静地看了一眼九万，睫毛微微动了一下，嘴角是淡淡而忧伤的微笑：“现在说这些有用吗？”
九万默然，现在说什么都沒有用了。
两人就这么默默地望着。
“找个好男人嫁了吧！”九万终于低下头，不敢再多看她一眼，内疚地说。
李丽红侧了侧身体，也沒有再看九万，但是她微微点了点头，却忽然快步走开了。九万再一次抬起头的时候，只看到她柔弱的背影，心中一酸，感觉有什么从眼眶里流了出來，很凉，很凉。
是泪水。
他居然流泪了……
开庭那一天，九万看到了自己的那些兄弟们，唐飞拄着拐杖，孙成刚、柳顺和，谢九康、蒋正武、邱二等，也看到了坐在旁听席上平淡若水的李丽红。
唐飞被判有期徒刑一年零六个月，其他人被判有期徒刑八个月到一年不等。九万最后被判有期徒刑三年，沒收所有非法所得，并处罚金二十万……
长寿哥主动给了九万两百万，并商量和他一起杀猪，因为他发现这个办法的确很好赚钱。九万并沒有拒绝，只说自己需要回家一趟处理点事情，但也沒有说明自己什么时候过來。
对于这一点，王勇提议：“九万哥，这个长寿哥势力不小，和他合作，能赚钱呀！”
“和他合作肯定能赚钱，但是这个长寿哥贪得无厌，我不想给他赚钱。更何况在这边赚钱风险也大，毕竟卫立青有一定的势力，那个马建云也还活着，不得不防。最主要的是我的家在白水河，我要在白水河重新开始……”九万说。
王勇点了点头，不得不佩服九万：“九万哥你是对的！”
“走投无路的时候，我才会回來和长寿哥合作。”九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两人连夜离开，但也并沒有立刻回白水河市，九万说想放松一下，到北京去看看长城<span class='character' style='background-image:url(/img/1356260779140/12602094/-2267900877674366503.png)'></span><span class='character' style='background-image:url(/img/1356260779140/12602094/-2267900877674366503.png)'></span>都说不到长城非好汉嘛！
王勇自然沒有反对。
到了北京，两人找了家大酒店住下，九万和王勇谈了一下：这次一共赚了不到四百万，其中一百三十万要给董金花，因为上次绑架事件董金花开口要两百万赔偿，李丽红卖房凑了七十万已经还他了，九万不想欠他的，虽然说起來自己并不欠董金花的钱。给王勇分了五十万，他自己也就一百多万，还欠两个兄弟大风和小伟各二十万。
王勇坚决不要。
九万说如果自己以后需要再向他借，王勇只得收下。
两人吃完饭，九万主动提出去歌厅好好开心一下，王勇自然不反对，他们过的就是这种有钱就有酒有女人的生活。
只是王勇想不到，九万在他玩耍的时间里在走廊打了一个长长的电话。他是打给自己的两个派出所大哥，他给两人提供了董金花场子的详细情况，他的意思太明显不过了，借警察的手除掉董金花。因为董金花不仁在前，自己又何必讲义？
然后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回到白水河市。
心狠手黑，阴险狡诈，这些都是赌徒的本性。锤子！这个就是江湖，这个就是现实。
对于两位派出所大哥而言，这事求之不得。几天之后的晚上，白水河市警方对董金花的场子展开霹雳闪电一般的突袭……
第三天的上午，九万和王勇登上了北京八达岭长城。壮志雄心凌云之际，王勇的电话响了起來，是唐飞的电话，但是说话的却是董金花。
王勇一怔，抬头一看，九万距离自己很远，正出神地眺望着远处。
董金花和他胡扯了一番，才说赌场出事了，自己和唐飞等几个兄弟侥幸逃了出來，因为被抓的客人太多，他如果不拿一笔钱出來摆平，在白水河市就很难再混下去。
他顺便打听了一下九万的情况，毕竟，他相信九万的能力，他想和九万重新合作。
王勇挂断了电话之后，有点幸灾乐祸地把董金花场子出事的消息告诉了九万，九万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沒有想到的是董金花居然成了漏网之鱼，至于那些小兄弟，他倒不怎么担心，他们即使进去也就十天半个月的拘留，最多一年半载。等他们出來之后，自己略施点小恩小惠，这些人更忠心于自己。
做大哥的艺术，就是要懂得在关键的时候收买兄弟的心，还要能在兄弟们面前表演！
九万沉思了片刻，忽然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董哥已经有了跑路的打算，我不能袖手旁观，我得帮他一把。”
“九万哥，你……”王勇吃惊地看着九万。
“我们立刻回去！”九万不容分说，两人下了长城，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火车站。
在车上，九万主动拨通了董金花的电话。
“九万兄弟……”董金花接到电话的那一瞬间激动不已，差一点就泪流满面。
九万回到白水河市，先给了董金花一百三十万，然后动用一切关系捞了一些客人出來。这样，董金花虽然不至于跑路，但是大哥的颜面难存，而九万在兄弟们心中的形象却无比高大起來。
九万首先买了一辆四十多万的奥迪车，开着这辆车，不用说什么，别人也知道九万重新站了起來。
九万还是从前风光无限的九万。
九万是打不倒的九万，很快，九万的赌场又风风光光地开了起來……
这天，九万的车牌照挂好了，他准备回家一趟，虽然他回到白水河市已经有些日子，但是一直沒空回家。白水河市到石城有三十多公里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而有了车之后，也就是几十分钟的事情。
最主要的是，九万想开一辆车风光地回去，让李丽红放心。
九万到商场给李丽红买了一套漂亮的睡衣，在给想想买玩具的时候却犯了难，因为他居然不清楚想想喜欢什么玩具，犹豫了一下，他买了一个大大的、雪白的哈巴狗玩具。
九万开车赶向新住的那个小区，已经是晚上八点，万家灯火阑珊。
九万迫切地想回到家中，在进小区的路上，他意外地看到想想提着一口袋的东西，显然是刚从超市里出來，而且只有她一个人。
“想想。”九万把车停在想想身边，按下汽车玻璃窗。
“爸爸？”想想惊奇地看着九万和这辆车。
九万拉开车门，下了车，一把将女儿抱起來，狠狠地在女儿的脸上吻了一下，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妈妈呢？”
“妈妈在加班呢，我买点东西，等妈妈回家做饭吃。”想想懂事地回答。
“想想。”九万心中一酸，把想想紧紧抱住。
“爸爸，这车是你的吗？”想想问。
“是爸爸赚的，爸爸以后要把房子也赚回來。”九万把女儿放在副驾驶室里，想想立刻就看到了那个白色的玩具狗：“好漂亮的狗狗。”
“爸爸送给你的，喜欢吗？”
“喜欢。”想想已经把玩具狗抱了过來，一脸高兴的样子。
“知道妈妈在哪里上班吗？”九万问想想。
“知道，妈妈要晚上九点才会下班。”
“我们到妈妈的工厂去等妈妈下班，好吗？”
“好。”
九万把车停在李丽红上班的工厂外面，和想想说着话。一直等到九点，才见工厂里的工人下班出來。
九万和想想站在门口。
想想一眼就看到了李丽红：“妈妈，我和爸爸在这里。”
李丽红穿着厂服，她看到了九万，但并不意外，想想已经过去拉住了她的一只手，兴奋地说：“妈妈，爸爸又有车了！”
李丽红微微一怔。
九万过去牵起她的另一只手，说：“我们到外面吃点东西，想想，你想吃什么？”
“麦当劳吧！”想想说。
“好。”九万开车到了麦当劳，吃过之后，李丽红就催促回家，说想想明天还要上学。
回到家，想想睡觉之后，九万才对李丽红说：“你不必要去上班，你照顾好想想就行了。”
“不。”李丽红坚决摇头。
“我现在已经把车赚回來了，你应该相信我，很快我就能把房子也赚回來。”九万说。
李丽红沉默。
“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九万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李丽红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始终沒有说出來。九万看她满腹心事，心中一软，拿出那套睡衣，笑着说：“你看看，我给你买的睡衣合不合身？”
李丽红看了睡衣的标价，是八百多元，小声地说了句：“我用不着穿这么贵的睡衣。”
“你的身材，配穿世界上最贵的睡衣。”九万一本正经地说。
李丽红哼了一声。
九万一把搂住她，李丽红半推半就，两人渐渐疯狂之后，九万又说：“我们明天去租套大点的房子，等我有钱之后再买一套，怎么样？”
“我不需要大房子，也不需要大把的钞票……”李丽红倔强地拒绝。
九万就不再说什么了，他的心里知道，李丽红需要的是什么。
第二天，李丽红沒有去租大的房子，依旧去上班，而九万夜夜回來，他一般都在晚上三点回家，下午出门……
赌场平静地开了几个月，生意越來越好。
骤然一场秋雨，风也冷了很多。
这天，秋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赌博的客人不多，在晚上十一点之后，也就沒有几个了，九万让唐飞与王勇早点关门。
“九万哥，好多天沒有出去玩过，今天刚好有时间，兄弟们出去玩一下，可以吗？”王勇提议说。
“是好多天沒有聚一下了。”九万点了点头，拿出一沓钞票递给王勇。
“九万哥不去？”王勇有点失望。
“我当然要去，你负责结账。”九万笑了笑，“我从來沒有这么早回去陪嫂子。”
王勇懂的。
王勇预订了酒店的K歌房，兄弟们欢呼雀跃，一涌出门。九万自然要去，先和大家喝了几杯，然后就回家了。
九万走了之后，兄弟们继续狂欢。王勇喝得正高兴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因为包厢里音乐震耳欲聋，听不清楚，他就出了包厢说话，却被另一个喝得醉醺醺的人一把搂住，亲热地喊到：“王勇哥。”
王勇认识，这个是曾经跟董金花一起混的兄弟，叫小宝，他们在隔壁的包厢里唱歌喝酒。既然是认识的，王勇自然要去敬一圈酒，两人进去之后，好一屋子狗男女。
音乐声不高，是一种很暧昧的曲子，几对狗男女缠在一起，倒在沙发上，另外几个男女围着喝酒吹牛，中间一个光头已经喝酣了。
那个光头正在吹牛：“老子汪剑在江湖上混，哪个敢不给老子面子，老子就废了他！你们晓得那个九万不？白水河老大，够牛吧？老子和董哥去讨债，给了他三秒钟的时间……”
汪剑的话还沒有说完，王勇已经操起一个啤酒瓶，“砰！”砸在他的光头上。
汪剑立刻头破血流地扑倒在地。
“狗日的敢在这里充壳子，起來！”王勇如愤怒的狮子一般扑过去，旁边几个小混混不认识王勇，立刻展开了一场混战。
几分钟之后，唐飞带领兄弟们冲了进來，只要是男的，统统放倒，连那个热情邀请王勇喝酒的小宝也被打倒在地……
打过架之后，唐飞和兄弟们一哄而散，各自逃了回去，一清点，一个人不少，也沒有受伤。因为打架就如家常便饭一般，大家都沒有在意。
九万回到家中之后，就把电话关了机，他沒有关机的另一部电话只有几个贴心的兄弟知道。李丽红很惊讶九万这么早就回來，有点感动，九万也被她感染了，自然要尽情地欢爱一场。
第二天中午，九万打开手机，一连串的未接來电和短信跳了出來，而且是好几个人打的。有邱二，有董金花，还有在白水河市东城一带威风八面的社会大哥雷兵。九万感觉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先回了雷兵的电话。
这个雷兵有上百兄弟，在白水河打砸抢、收保护费什么的，是个令人闻之头疼的角色，九万和他认识，面子上彼此相互尊重，但是九万看不起他，所以两人并沒有深交。
“雷哥？”
“九万哥，你的兄弟把我的兄弟放倒了八个，在三家医院里躺着呢！”雷兵的话里分明带着愤怒，“昨天打你的电话一直关机，是不是九万哥早就晓得有事情会发生，故意把电话关掉的？”
“雷哥，你别误会，我电话刚刚才打开。我先问一下情况，既然事情发生了，咱们兄弟总希望好好解决吧？”九万想了想说。
“九万哥，要不是给你面子，昨天我的兄弟们已经冲进你的赌场，我好说歹说才把他们拦了下來，这个事情你得给我的兄弟们一个交代！”雷兵气冲冲地挂了电话。
九万又拨了邱二的电话，邱二也是为这个事找九万，原來是雷兵找不到九万，就打邱二的电话找九万。九万再打给王勇、唐飞的电话了解情况，王勇把事情说了一遍，他们都认为事情沒有多大，所以，沒有告诉九万。
九万又问了董金花，原來汪剑自从董金花的场子垮台之后，就跟雷兵的小弟混在一起，这里去闹点事情，那里撑个场面，混吃混喝。被王勇打，董金花连声说活该。
九万约了董金花、邱二先去看了汪剑，这小子是被打得遍体鳞伤，其余的个个伤得也不轻，但都不至于丧命。
然后九万和雷兵商量几个人的医药费问題，邱二和董金花当中间人调解。
四个人在一家咖啡馆里谈，九万对雷兵说：“雷哥，发生这个事情大家都不愿意，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的兄弟们先动手是他们不对，这个医药费该出，我给他们每人拿一万，你觉得如何？”
“不够！”雷兵说，“这几个人伤得都不轻，一万是肯定不够的。”
九万沒有吭声。
雷兵看了九万一眼，说了句：“你每个人拿四万，他们是生是死，就不管你们的事了！”
“一个人四万，八个人三十二万，这个我沒有办法做到。”九万心里想，这个雷兵想黑吃自己，有那么容易吗？
董金花和邱二也觉得雷兵要得太多，但两人看雷兵的态度强硬，都不好说什么。
“九万哥，人命关天的大事情，你还是要好好考虑一下，如果有人死了，你们的事情就麻烦了。”雷兵冷笑了一声。
“雷哥，人不是我打的，当时我也沒有在现场，我和这事沒任何关系。如果适当多一点，我可以考虑一下，如果雷哥坚持要这么多，我只能回去和大家商量一下。”九万说。
“九万哥，大家都是兄弟，我不希望把事情整得那么糟糕，你好好考虑一下吧！”雷兵黑着脸说。
“我和他们商量一下。”九万匆匆说了这句就告辞离开。他不想谈了，很简单，谈也沒有结果。
在路上，董金花无不担心地说：“九万，我觉得这件事有点麻烦，如果你不把事情摆平，你那赌场难搞下去，毕竟，雷兵的势力不小。”
“是啊，九万兄弟。不过我总觉得这个雷兵要得够狠了点，而且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沒有。”邱二也觉得雷兵有些过。
“他摆明了要吃我。”九万淡淡地说了句，“如果我就这么被他吃了，以后还怎么在白水河混下去？”
“我希望大家另找个时间好好谈谈，沒必要动刀动枪，毕竟，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董金花说。
“是啊！”邱二沒有主见地附和说。
九万沒说什么，心里却想：事情沒有出在你们身上，当然你们可以说好听的话……
回到赌场，王勇、唐飞这些兄弟都还沉浸在昨天夜里战胜的狂热之中，九万把雷兵的意思说了一下，顿时群情激愤。
王勇怒道：“雷兵算老几，他说了算？这么想钱干吗不去抢银行？银行有的是钱！”
唐飞也嗤之以鼻：“简直是异想天开。”
金生国说：“反正都要整的，干脆先下手为强！”
“是啊！”这一句话得到大家的一致赞成。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九万冷静地说，“大家不要轻举妄动，有什么事情听我的吩咐行动，先把场子扯起來，赚钱才是最重要的。”
等大家各自回到岗位上之后，九万先给王哥和陈哥打了个电话，两人都懂得九万的意思。之后，九万就和王勇去了一下库房，所谓的库房，就是里面放着几十把砍刀。为了有备无患，两人又到废品收购站去锯了几十条四尺左右的钢管。
九万很清楚，打架就是打一个人的综合能力，这个人的江湖地位、财力、官方关系。雷兵的社会关系比自己要广，但是他的官方关系比不上自己，两人的财力很难说，如果在前一两年，雷兵肯定不如自己。假如雷兵敢大张旗鼓地带人到自己的赌场捣乱，正是自己求之不得的事情，自己可以报警，名正言顺地对付他。
一个下午风平浪静。
晚上八点，在路口放哨的金生国看到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开了过來，并沒有在意什么。
“兄弟，万祥工艺厂怎么走？”面包车居然在金生国身边停了下來，司机问他。
“不晓得。”金生国还沒有回过神來，车门拉开，从车上跳下几个手持砍刀的混混，兜头就砍。
金生国被砍了几刀，倒在血泊之中。
面包车冲到赌场外面，这些人抡起铁锤，对着九万的车一阵猛砸，等外面负责警戒的兄弟发现情况不妙之后，这些人早跳上车，扬长而去，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九万和兄弟们站在车前，看着车被砸得一片狼藉，忽然听到有兄弟喊：“金生国被砍了！”
大家这才发现被砍得血肉模糊的金生国躺在地上，已经昏迷不醒。
“立刻送医院。”九万让唐飞带几个兄弟把金生国送去医院，然后打了报警电话，很快，大批的警察就赶到了现场。九万早已经让赌场里的人散去，自己到派出所做了笔录，只说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遭受别人的打砸，金生国完全是被误伤。
从派出所出來，九万冷冷地骂了句：“锤子！姓雷的，我就陪你好好玩玩。”
“九万哥，咱们该怎么整？金生国是被雷兵的人砍的，你的车也是被他们砸的……”王勇一直跟着九万，阴沉着脸问。
“我想过雷兵会有所动作，但沒有想到來得这么快，不过这样也好，借这个机会把雷兵放倒！我的车是小事，只是金生国兄弟受苦了。”九万淡淡地笑了笑，“我已经和王哥、陈哥说过了，他们懂得怎么做的。”
“都是我惹的事情。”王勇低声说。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也别放在心上，我们耐心等几天，看陈哥他们的动作。”九万一咬牙，“这次是有他无我，有我无他！”
“对！”王勇狠狠地握了握拳头。
两人正说话，九万的电话就响了起來，居然是雷兵打來的。
“九万哥，我听几个小弟说他们到你的场子里闹了点事情？这些小混蛋太不懂事了，我狠狠地骂了他们一顿。”雷兵居然不痛不痒地说。
“沒事，我一个兄弟受了点伤，住进了医院，我那车也不值几个钱。”九万哈哈一笑。
“九万兄弟，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好好谈谈吧，不要为了这件事闹得不愉快。”雷兵试探着说，那口吻分明是威胁九万。
“今天沒空，明天晚上，你定个地方，约几个朋友吧。”九万轻轻一笑。
“好说，好说，大家都是痛快人嘛！”雷兵在电话里得意地大笑。
九万挂了电话，王勇立刻说：“九万哥，这个狗日的也太嚣张了吧？”
“看谁嚣张到最后。”九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九万哥，你先回家吧，要不嫂子会担心的，我到医院去看看金生国。”王勇对九万说。九万看了看时间，快凌晨一点了，本來想不回去，但是一想现在也沒有什么事了，不回去，李丽红真会担心自己。
九万打了出租车，回到石城。在自己经常停车的地方叫出租车停下，在给车费的时候，他看了一下时间，和平时自己回家的时间差不多。
九万下了车，一抬头，就看见小区的一盏路灯下面，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丽红？”九万惊讶地叫了出來。
不错，是李丽红，她穿着拖鞋，身上裹了一件长衫，长发在冷风之中微微飘扬，一双眼睛如天空之中的星星一般幽怨。
九万一怔，忙跑过去，李丽红也跑了过來，什么也沒有说，只是把他紧紧搂住，她纤弱的身体在九万的怀中微微颤抖。
“你怎么在这里？”九万奇怪地问。
李丽红什么也沒说，九万只感觉她把自己越抱越紧。九万把自己的衣服脱下來，披在她的身上，搂着她，低声说：“天已经冷了，要注意身体。”
李丽红把头埋在九万的胸前。
九万搂着她，两人回到屋中，九万才想起自己车的事情：“今天车出了点故障，我开到修理厂去了，所以我打了出租车回家。”
李丽红放开九万，先到女儿的房中看了看，女儿已经熟睡，她出來把门关上，回头看见九万正在脱衣服，立刻从后面抱住他，低低地喊了一声：“九万！”
九万从她的声音里听到万般柔情，他转过身來，把她搂住，两人迅速地燃烧起來。和九万同居到现在，已经快八年了，每一次都是九万主动，而这一次，却是李丽红主动。
九万从來沒有这么奇妙的感觉。两人爱了又爱，仿佛世界的一切都不存在一样。
之后，李丽红躺在九万的胳膊上，一只手轻轻地抚着九万的脸，低声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给我打电话说，你不回來了……”
九万吻了吻她的脸庞，低声说：“所以你就到外面等我？”
“我知道你会回來……”李丽红低声说。
“你是我老婆，我不回这里去哪里？”
这是一个深秋的夜晚，外面很凉，屋里很温暖。
第二天醒來，九万听到厨房里传來欢快的交响乐，他一看时间，居然已经十二点了。
睡得真舒服呀！九万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今天我休息，我做好了饭，等想想回來就吃。”李丽红系着围裙，笑吟吟地站在门口，柔声对九万说。
“老婆真漂亮！”九万呆了呆。
“起來吧，想想很快就要回來吃午饭了。”李丽红说。
九万跳起來洗漱，很快，想想就回家了。吃过饭，九万和李丽红说了一声就出了门。等他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一回头，却发现李丽红居然站在昨天夜里的那盏电灯下面目送着自己。
她看到九万回头，向九万挥了挥手。
九万心里被甜蜜填满。
今天赌场是在城中村的大院子里，九万到时赌局已经开始了。他先在场子里转了一下，然后打电话问了一下王哥，得到的答复是他们的人已经出去了一上午，沒找到人。因为这个案子是伤害案，且九万的车损失也较严重，派出所会立案侦查，雷兵被抓只是迟早的事情。
九万又找邱二商谈，邱二也知道九万的关系，他问：“这件事如果雷兵來讲和咋办？”
“这件事已经不好讲和了，毕竟事情摆在那里<span class='character' style='background-image:url(/img/1356260779140/12602094/-2267900877674366503.png)'></span><span class='character' style='background-image:url(/img/1356260779140/12602094/-2267900877674366503.png)'></span>雷兵砍了我兄弟，还砸了我的车，我总得给兄弟们一个交代吧？”九万轻松一笑。
“兄弟，要谨慎处理，虽然我和雷兵很熟悉，但我们的关系更到位一些。”邱二是一个聪明人，他在九万的面前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二哥放心，这件事情处理不好，我也沒有面子。”九万相当轻松。
两人泡了一阵茶，九万才忽然想起自己居然沒有看到王勇，一拨打王勇的电话，居然是关机。
九万心中微微一怔：王勇搞什么鬼，他不应该关机的。他问了几个兄弟，都说沒有看到王勇，也不清楚他到哪里去了。九万感觉有些不对，再一问，却发现大家居然在昨天夜里就沒有了王勇的消息……
“撤几个望风的兄弟，发动关系找一下王勇。”九万把唐飞叫到一边，小声对他说。
唐飞也觉得事情关系重大，但是赌场里赌得正热闹，自然不能动场子里面的兄弟，只好让外面的几个兄弟去找一下。
九万的一颗心忐忑不安起來。他回到办公室，坐卧不安，心里总想着王勇，他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无论如何也不该把电话关机呀？正想着，忽然听到赌场外面有人惊叫起來，九万心中一沉，忙冲了出去，只见赌场外面已经冲进來五六个人，穿着便衣，步伐矫健，人人手上拿着一把手枪。
“警察！不许动！”一声炸雷般的怒吼。
“警察？怎么会是警察？警察又是从何而來的？”九万一时间沒有反应过來。
那些赌得双眼通红的赌徒先愣了一下，随即如炸窝的马蜂一样，四下逃窜。
“啪！啪！啪！”几声清脆的枪响，然后是一声声怒吼：“不许动，再动，开枪了！”这几个警察显然训练有素，两个守住门，另几个各自占据了可以逃跑的窗口或者后门，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很多人都不敢动了。
只有唐飞动了，他想冲出去。
“啪！”又是一声枪响，唐飞立刻扑倒在地，他的左腿上中了一枪。
这下所有的人都不敢乱动了。
“双手抱头，一个一个蹲下。”警察们厉声喝着，这些赌徒慌忙双手抱头，一个个蹲下。
九万也双手抱头，蹲了下去。他很奇怪，这些警察怎么一个也不认识？但他们是警察却沒有疑问。
一个警察队长模样的人在呼叫：“刑侦小队紧急呼叫，我们急需增援，重复一遍，我们急需增援！”
一个三十岁左右，剑眉虎目，一身正气的警察看了看九万，厉声喝道：“你是不是九万？”
“是。”九万想不承认也不行。
“别动。”这个警察立刻用一副雪亮的手铐把九万反手铐了起來，手枪一直抵在九万的脑袋上。在他铐九万的时候，九万看了他挂在胸前的警察证件：刑事侦察队员万成飞。
锤子！就是开个赌场也不用这么大的阵仗吧？九万很不服气，但也不敢动，毕竟，这个时候反抗的下场是可想而知的。
几分钟之后，附近派出所的民警和协警全副武装地赶來，控制了场面。
几个刑侦警察把九万拖了出去，塞进了一辆金杯车，这个时候，九万看到还有警察源源不断地赶來……
金杯车如飞一般而去，驶向白水河公安局。九万隐约感觉有点不对头，因为这些人如临大敌一样的气氛。
很快，九万被押进预审室，脚和手都被铐在椅子上，三个警察立刻提审他，其中就有抓他的那个叫万成飞的警察。
“叫什么名字？”万成飞威严地问。
“九万。”九万想了想，自己一直用这个名字。
“九万，很对，我们找的就是九万，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开赌场。”九万想自己被现场抓获，索性承认了。
“你今天上午十点到十一点在哪里？在做什么？有什么人证明？”另一个提审的警察一连串的问題。
九万一怔：这和开赌场有什么关系？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提审的警察威严地道。
“上午十点和十一点在石城，在家睡觉，我老婆可以证明。”九万老老实实地回答。
中间那个提审的警察“啪”地拍了一下桌子，旁边万成飞立刻用眼神止住了他，另一个警察问：“你认识雷兵？”
“认识。”九万不假思索地回答。
“雷兵昨天晚上是不是砍了你的兄弟，砸了你的车？”万成飞继续问。
“是。”九万点了点头。
“他为什么要砍你的兄弟，砸你的车？”万成飞又问。
“因为我的兄弟在喝酒的时候打伤了他的兄弟。”九万不明白万成飞为什么会问这些问題。
警察又问了很多事情，根本与赌场无关，九万越來越糊涂。这个时候，放在警察面前的手机响了起來，那是九万的手机。
三个警察相互看了一眼，万成飞把手机拿到九万面前，让他看了來电号码，问：“谁打來的电话？”
九万摇了摇头，他是真的不知道，因为那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而且不是白水河市的。
“听好了，好好讲，不许耍什么花样，否则，有你苦吃。”万成飞按了免提，把电话放在九万的嘴巴边。
“我是九万，哪位？”九万镇定地问。
“九万哥，我是王勇，我把雷兵捅了几刀，不晓得死沒死。”电话里是王勇的声音。
“什么？”九万大吃一惊，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警察这么大规模地來抓自己，肯定是雷兵已经被捅死了。
“九万哥，那个狗日的雷兵太欺人太甚，不给他点厉害，他不晓得好歹。这件事是我惹出來的，自然要我出面解决，我捅了他，雷兵肯定沒面子，也不好意思再在社会上混了，不过九万哥你们还是要小心点……”王勇洋洋得意地说。
九万额头的汗水滚落下來。
“九万哥，我捅了雷兵几刀，怕他兄弟找麻烦，先在大田县避一阵风头。跑路的时候我把手机弄丢了，现在身上的钱也不多，过几天你给我送点钱过來吧……”那边王勇丝毫沒有察觉九万这边有什么不对。
一个警察立刻用笔在本子上写了一个字：行。
九万只好回答：“好的。”
问他在什么地方？警察又写好了另一行字，放在九万的眼前。
九万还沒有问，那边王勇就说了：“九万哥，我住在大田县九一路和平宾馆206房间，很好找……”
九万欲哭无泪。
“我挂了啊！”王勇挂了电话。
“雷兵死了吗？”九万茫然地问了句。
“当然死了，否则，我们干嘛花这么大的力气來逮你。”万成飞笑逐颜开，也许这个凶杀案件侦破得太容易了。三个提审的警察立刻忙碌起來，一个警察打开门，外面几个警察进來，把九万的手铐打开，关进了置留室，然后就沒人理睬他了。
冰冷的置留室，只有九万一个人和一张木板床，他坐在木板床上，心反而格外平静。到了现在这个局面，赌场是肯定完蛋了；王勇捅死了雷兵，被抓也是肯定的；赌场的那些兄弟和那些赌徒，他们被罚款或者被判刑<span class='character' style='background-image:url(/img/1356260779140/12602094/-2267900877674366503.png)'></span><span class='character' style='background-image:url(/img/1356260779140/12602094/-2267900877674366503.png)'></span>一切都只能等待了。
九万忽然想起了李丽红和想想，如果今天不能回去，她们该怎么想呢？他微微地叹息了一声……
几天之后，九万再一次被提审。这次换了警察，而且提审的内容是关于赌场的。他老老实实地交代，只是隐瞒了和王哥、陈哥的关系。
几个月之后，法院下达传票，九万才有机会把自己的消息告诉了李丽红。
李丽红带了一个律师到看守所來见九万。
律师和九万谈了一下案情，因为九万涉及的金额较大，很有可能被重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让他要有心理准备。
九万默然。
之后九万和李丽红见面，两人相对无言。
李丽红穿着一件普通的衣服，头发挽起來，盘在头上，脸色微微有点苍白，眼神平静，平静到看不出什么涟漪。
九万心潮起伏，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不是父母，而是这个默默跟了自己这多年的女人，还有就是女儿想想。
九万紧咬着嘴唇，很久，才艰难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李丽红单薄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她平静地看了一眼九万，睫毛微微动了一下，嘴角是淡淡而忧伤的微笑：“现在说这些有用吗？”
九万默然，现在说什么都沒有用了。
两人就这么默默地望着。
“找个好男人嫁了吧！”九万终于低下头，不敢再多看她一眼，内疚地说。
李丽红侧了侧身体，也沒有再看九万，但是她微微点了点头，却忽然快步走开了。九万再一次抬起头的时候，只看到她柔弱的背影，心中一酸，感觉有什么从眼眶里流了出來，很凉，很凉。
是泪水。
他居然流泪了……
开庭那一天，九万看到了自己的那些兄弟们，唐飞拄着拐杖，孙成刚、柳顺和，谢九康、蒋正武、邱二等，也看到了坐在旁听席上平淡若水的李丽红。
唐飞被判有期徒刑一年零六个月，其他人被判有期徒刑八个月到一年不等。九万最后被判有期徒刑三年，沒收所有非法所得，并处罚金二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