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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险棋(一)

    §§§ 01

    快下班的时候,我走出办公室,看到罗拉、小米和贝蒂站在卡座边上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见我出來,小米大声说:“头儿,罗拉正在跟我们讲你下午单刀赴会的英勇事迹呢。”

    罗拉笑眯眯地说:“我今天算是见识了萧总的风范了,而且您老人家的人脉之广真是令人叹服啊。”

    我挥挥手,小米接上來说:“这些事情我们都习以为常了,不过当初萧总刚带我们的时候,我们也是兴奋的不得了。头儿,罗拉说的华总和方总是谁啊?”

    贝蒂接过我手里的杯子去帮我接水,我找了个位子坐下:“我的两个朋友,一个是启航电器的董事长,一个是博远集团的老总。”

    小米愣了一下:“博远集团?那也算是我们的兄弟单位了。”

    我有些意外,博远集团的业务从表面上跟我们关联不大,是直属系统的一家事业单位,由于业务需要,对外宣传一直是秘而不宣,小米居然能一口说出來,颇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小米见我神色有些古怪,便解释道:“我原來在总部借调帮忙过,对一些内部小八卦还

    是掌握了不少的。”

    此时贝蒂接水回來,一边把水杯递给我一边说:“萧总,飞万的那个单子我还在跟进,

    您什么时候能给我吃个定心丸呢?”

    我想了想,语气坚定地说:“明天下午。”

    抬腕看了看表,我站起身:“我先走一步,晚上约了人。”走了几步,我回过头跟罗拉说:“关于天逸集团提出來的那个职位,你跟范总详细沟通一下,然后做个计划书给他们,有什么问題让小米协助你一下。”

    罗拉点头记下,我接着说:“这个职位我们要把速度和质量做出來,地产行业的单子就要靠它撕开一个口子了。”

    那天在MSN上,江齐抛出的重磅炸弹令我着实吃了一惊。凭着本能,我知道这将是一

    次地震级的业界动荡,联想到贝蒂前阵子说的飞万项目,我的直觉告诉我,也许这里面会有

    整合的机会。

    浩龙是国内游戏界起步最早的公司,后來无论外资进入的游戏开发公司还是本土崛起的

    游戏运营商,多数都是从这里出來的人在挑大梁,所以有人说浩龙是国内游戏界的黄埔军校

    倒也不为过。而其中最完整、实力最强的团队就是跳槽到网容的这支队伍,而他们所开发和

    运营的大话封神与梦幻封神也是迄今为止国内为数不多的充分盈利的网游。

    这样一支完整的队伍现在起了反水之心,不知道到底出了怎样的问題。既然江齐是这支

    队伍的带头人,我想一定可以从他那里找到答案。于是我们在MSN上聊了一会儿后,得知

    他近期在广东出差,我主动约他面谈,他爽快答应今晚从深圳赶來赴约。

    想到下午在天逸集团的事情,我拿起手机分别给华总和方鸿发了个短信表示感谢,然后

    开始思索到哪里去找牛万生所需要的总裁助理。

    我正低头沉思,服务员轻轻敲了一下虚掩的门,然后带了一个人进來。此人个子不高,

    有些精瘦,半长不长的头发也是不修边幅地随意披着,但是两只眼睛却是炯炯有神。只见他

    走上前一步伸出手來:“萧总吗?我是江齐。”

    我忙起身伸手与之相握:“江先生您好,我是萧东楼。”

    重新落座后,我们彼此寒暄了几句。我注意到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都呈深黄色,想必是

    抽烟很凶的人,于是主动拿起桌上的烟盒递给他,他摆摆手,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盒万宝

    路,自顾自点上说:“我抽这个,这个够劲。”

    我笑了笑,表示理解,便招呼服务员先來点菜。

    江齐出声道:“我们每人要个套餐吧,这样比较方便。”说完后,他又自嘲地笑了笑:“我

    们搞技术的人比较随便,萧总不要见怪。”

    我笑道:“不会。我也是从软件行业出來的,咱们不是外人。”

    点完餐后,江齐再次主动开口道:“我们这个团队非常齐心,一向都是共进退,我比他

    们长几岁,他们也都比较信任我。迄今为止,我们也只效力过两家公司,如不是这次出了些

    问題,我们也不会轻易想要跳槽。”

    我放下手里的茶杯:“出了什么问題呢?”

    江齐刚摁熄了一个烟蒂,马上又续上一支,看來烟瘾还不是一般的大。

    “我们加盟网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最近公司要把我们开发成熟的大话封神和梦幻

    封神的后续开发以及策划营运交给他们自己的嫡系部队,而让我们转入新游戏《大宋》的开

    发,但是我们都看得到,新游戏无论在研发还是营运的投入上都不到前两个游戏的20%,

    我们的团队都感觉到有种莫名的凄凉。”

    我默默点了点头,微笑着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江齐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低着头喃喃自语,夹着烟的右手不受控制地下意识颤抖,

    这是长期熬夜和精神衰弱的典型特征。

    “我们当初加盟网容时,为这两款游戏付出了多少心血,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事实

    上,这两款游戏也给公司带來了美誉度和巨额的利润,而当初公司承诺给我们的许多东西到

    现在都沒有完全兑现。”

    他猛地抬起头,注视着我:“萧总,你也是软件行业出身,你知道我们这些做技术的人

    并不愿意把精力放在这些讨价还价的事情上,我们只希望能全心全意地去做一些自己喜欢的

    事情,但是我们也希望自己的东家能够信守承诺,而且给与我们充足的信任。现在让我们交

    出自己辛苦开发出來的成果,又算是什么呢?”

    我沒有马上回答他,而是默默地用纸巾帮他把洒落在桌上的烟灰擦拭起來,并给他续上一杯茶。

    他端起杯子大口地喝了起來,我笑着说:“你说的情况我完全能够理解,如果你们去意已决,我们倒不如把精力放在如何解决这个问題上。事实上,雇佣双方的恩怨永远不可能用几句话说得清楚,就像是一场婚姻,两人到处走到一起,一定是有其必然的原因,但是这场婚姻能持续多久,却要靠双方的经营,如果实在过不下去要选择重新开始,一定要吸取教训,不能再重蹈覆辙。”

    江齐面色痛苦:“我最近一直为这件事困扰。当初是我带这支队伍來到网容,如今走到这个地步,我觉得自己对不起兄弟们,我得给他们个交待。说实话,这些年來一直在通过各方面跟我们接触的公司不少,我倒不是担心沒有地方去,只是,我担心结束一场噩梦,又开始一场新的噩梦。”

    “那么,你希望我帮你做点什么呢?”

    江齐眼神变得热烈甚至有些期待:“我跟郎铁军是多年的好友,我前阵子在北京见到他时曾跟他聊过这些事情,他建议我來找您,他说也许您能给我们一些好的建议。不过我在跟您联系之后,突然萌生了一个冒昧的想法。”

    §§§ 02

    我猜测着他的想法:“江先生的意思是。。。。。。”

    他的语速变得急促:“我想我们这些做技术的人,搁在过去也算是只会打仗的武夫,很多职业上的困惑也很难聊上个一次两次就能解决,我是希望跟萧总建立一个长期的关系。”他咽了一下发干的喉咙,接着说:“我想,能不能请萧总做我们这支团队的经纪人。”

    “经纪人?”我一时也被这个猝不及防的提议弄得反应不过來。

    “对,就是请萧总全权代理我们这个团队的所有职业问題,我们跟谁签约,以什么样的条件,进入之后应该何以自处,都由萧总來为我们代理和规划。至于酬劳,我想除了您向客户收取的费用外,我们向您支付整个团队的10%年收入,您看行吗?”

    我大概明白了江齐的想法,觉得倒是颇为意外。

    “江先生就这么放心把你们的身家性命交给我打理?”

    江齐语气坚定:“郎铁军是我最好的朋友,他跟我说,萧总是个值得托付的人,这么多年,我沒有见他对谁做出过如此评价。所以,我才冒昧地想到了这个极度偷懒的做法。既然我们都不擅长这些,那么何不把这些都交给一个专业度极高而且绝对值得信任的人呢?”

    他又习惯性地补充了一句:“我们做技术的人,思维比较直接,请萧总不要见怪。”

    我摇摇头:“哪里,江先生的厚爱令我着实有点压力,我需要稍微考虑一下,不过我们今天可以先聊聊下一步的动作,至于如何合作,我想我们可以稍缓一下再讨论,好吗?”

    江齐见我沒有立刻答应,面色中有些掩藏不住的失望。

    我安慰他:“不是拒绝。你是郎总的朋友,我一定尽快认真考虑,只是以前从无如此合作的先例,我需要把一些事情想的更清楚些,如果受人之托,就一定要忠人之事了。”

    江齐着急道:“我们可以把酬劳提到15%。。。。。。”

    我正色道:“江先生这么说就见外了,钱的问題,不存在。我的意思是把很多细节想清楚了,对双方的未來合作才会更负责任,对吗?”

    江齐这才有些放下心來,此时饭也送了上來,我问他要不要喝点红酒或者啤酒,他犹豫了一下说道:“要是萧总答应我,我才喝得下酒啊。”

    我哈哈一笑,有些无奈,但也觉得此人着实直爽的可爱。

    我们边吃边聊,我问江齐最近跟他们频繁接触的公司有哪些,他回忆了一下给我列举出來,倒也都是业内比较知名的公司,最后,他提到了大圣网络。

    我停下手里的刀叉:“郭大路的那家大圣?”

    “就是那家。以前代理韩国网游起家,现在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游戏公司了。”

    我点点头:“这个平台应该说还不错啊,尤其是郭大路前两年从微硬公司挖到了宋骁去做CEO,应该整个管理团队会比较理性化和规范化了。”

    江齐说:“可是据我在大圣公司的朋友说,宋骁可能明年就要离开了。”

    我不由的吃了一惊,这个消息倒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但是既然是大圣内部的人所放的风声,想來也不会是空穴來风。宋骁是国内公认的超级职业经理人,他的离去必然不是一件小事。但是前不久在上海宋长风跟我提及的那家企业就是大圣网络,甚至有试探我是否愿意前去发展的可能,宋骁加盟大圣网络本來就有极大可能是宋长风的杰作,稍候要问问他虚实才好。

    江齐沒有注意到我的神色,继续自顾自说道:“其实最重要的原因倒不是这个,而是大圣网络未來的战略是要做一个现代娱乐王国,集游戏、出版、虚拟社区于一体的平台,这些东西未來必然不是技术在做主导,而我们志不在此,所以不太愿意考虑。”

    说到这儿他笑了笑:“不过他们开出的条件还真的不错。我们三十三个人的团队,主策划、编程、测试、美工、3D人员齐全,他给我们开出的整体价码是不低于八百万的年收入,另有分红若干。”

    我想了想:“那么你们有沒有考虑过飞万和强人?飞万虽然是做即时通讯工具PP起家,但是近年在网游上的投入力度也十分巨大,至于强人,它的老板是个策划奇才的传奇人物,虽然经历了巨大的起伏,但这次重新出山主打网游《远征》和《强人》,也已经上市在即,而且后來居上,风头正劲啊。”

    江齐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來:“萧总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目前考虑的最佳选择正是这两家公司。”

    我脑子里一个念头油然而生,于是微笑着对江齐说:“大家能有共识是最好的结果。”

    我摁了呼叫铃招呼服务员进來收拾已经吃完的餐具,然后接着对江齐说:“你提的经纪人方式我可以先口头给你一个答复,我愿意考虑,但是具体的条款我仔细考虑一下后再商榷,好吗?”

    江齐开心地点头,连声说可以可以。

    我微笑着问他:“要不要來点餐后的咖啡?”

    江齐面带兴奋,大声地对服务员说:“给我们上一打啤酒!”

    车子快到住处时,我收到小米的短信:“头儿,你谈完事情了吗?要是有时间,我找您有点儿事。”

    我看看表,还不到十点,就把车子靠边停下,拨了个电话给小米问她在哪里。

    小米说:“我在五羊新城跟朋友吃饭,您忙完了?”

    得知我已经快到家了,小米接着说:“那到您家楼下的那个子夜咖啡厅吧?我十分钟后到。”

    小米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咖啡厅,咨客迎上來问她几位,她张望着看到我后就冲我挥了挥手,然后笑盈盈地走了过來。

    此刻的小米一袭便装,纱质的长裙衬得身材苗条玲珑,本來身材就很高挑的她又换上了平日不常穿的高跟鞋,头发也解开马尾披散下來,显得成熟了不少。

    我笑了笑:“你打扮得这么成熟,我都快要不认识你了。”

    小米在我的注视下落座,听到我这句话,脸上忽然有些羞涩,但随即又笑嘻嘻地翻看着桌上的酒水单找喝的东西,翻了半天后她看看我面前的杯子:“头儿,你今天喝的什么啊?”

    “刚喝了点酒,所以要了杯苏打水。”

    小米挥手招呼侍应:“我要一杯跟这位先生一样的。”

    我点了根烟:“说吧,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儿?”

    小米沒有接我的话,而是四周打量了一下,然后眼神有些涣散地说:“头儿,我们好像还是第一次在工作以外的时间坐在一起。”

    她这句沒头沒脑的话令我一时有些迷惑,于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静静地等她继续说下去。咖啡厅里音乐舒缓,人不多,三三两两,显得十分安静。

    小米扭过头关切地注视着我:“头儿,我觉得你最近好像不大开心。”这又是一句沒头沒脑令人无法接招的话,今晚的小米着实令我有些捉摸不定。

    “那天我看到你在办公室的样子真的吓坏了,是不是又想起你女朋友了?”

    我摇摇头,却被这个话題引得有些莫名的伤感。

    “是工作的压力太大?MBA选秀会的事情还是今年的QUOTA太重?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或者有什么要我为你做的吗?”

    我依旧摇了摇头,只是眼中多了几分不解,甚至是对眼前的小米觉得有些陌生。

    小米眼中掠过一丝失望:“我知道你一直拿我当做小孩子,可是跟了你那么久,从來都是你在照顾我,可是当你有事的时候我却一点也帮不到你,我心里很难过。”

    我心里泛起一阵温暖,忍不住想伸手去摸摸这个傻瓜的小脑袋,但最终还是沒有这么做。

    我柔声道:“我沒什么,谢谢你。既然來了,那就陪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吧。”

    音乐流淌,灯光摇曳,突然涌起的寂寞和伤感仿佛在心中钻出一个个洞來,却又莫名地一丝丝被一种东西慢慢填满了缝隙。

    许久以來,这样的夜晚对我來说,恍然成为一种奢侈。

    歌声曼妙,而时光正长。

    §§§ 03

    转眼已到周五,上午我沒有到现场,而是坐在办公室跟“潜伏”在那里的小花保持着联系。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的是,到场的企业和海归人数众多,但是成交率奇低,据说许多企业的负责人对这次的活动十分失望。

    我沒有因此而感到高兴,反而心情十分沉重,这也意味着我们之前的判断有极大的误区,由此推想,我们明天的活动备不住也是凶多吉少。今天的场面必然会令得企业和海归们心灰意冷,本來我们的计划是要借助雷博的活动基础,做些锦上添花和意外收获,现在如果不能突出奇兵來个雪中送炭,我们的结局可能会比他们更惨。

    我召集小米和贝蒂跟她们交代了明天活动的一些细节,并告诉贝蒂新大陆挖角飞万的单子,我们决定不接。

    贝蒂显然有着掩饰不住的失望,却还是应承了下來,表示马上会跟那边联系尽快告知。

    我叫住她:“虽然我们现在任务压力很大,但是这一单如果操作不当很可能会在圈子里留下败笔,得罪了飞万这样的大客户不说,以后这可能是行业内的一个污点,我经过再三考虑还是决定放弃,你一定要理解。”

    贝蒂默默地点了点头,转身出去,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着实矛盾异常,不过我想如果接下江齐的经纪人单子,一年大概会有近百万的收入,贴补在quota中,也不算因此单的放弃而彻底损失。想到这里,我心里似乎轻松了少许。

    另外,我沒告诉贝蒂的是,我初步有了个想法。新大陆势必会借助其他猎头公司继续开展此次挖角行为,如果等他们挖角成功,我再把江齐团队引入飞万,不但不会有破坏行规的风险,而且单子的数额会比这次放弃的单子之大不小。

    我们所需做的就是沉住气,等待。

    下午会议开始后不久,我下定决心出现在雷博公司的“MBA选秀会”,來到锦绣香江的主会场时,眼前的景象令我十分惊讶。

    按照原计划此时应该是“VIP面试时间”和“管理论坛”,可是此时的会场却像是一个无组织的新闻发布会,许多记者和海归们围在主办方的主席台,争相提问,问題辛辣而尖锐。本來这些媒体应该都是事先打点过的,想來不会向主办方发难,但是如今的状况比大家预料的差距太大,作为“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人,大家都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劲爆的新闻点,于是纷纷倒戈相向。

    “马总,请问这次的选秀会成交率如此之低,您怎么看?”

    “马总,听说刚刚有一个海归把价码从早上的年薪二十万降到了年薪五万成交,这意味着什么呢?”

    “马总,到底是企业沒有诚意聘用人才,大家一起做秀,还是另有隐情呢?”

    “马总,许多前來招聘的企业反映这次的人才质量很差,全是眼高手低的赵括之流,他们表示十分失望,您怎么看?”

    “马总,作为一次半猎头式的招聘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到底是谁的问題呢?”

    “马总。。。。。。”

    主席台上的马胖子额头沁着汗珠,不停地招架着记者的问答,狼狈之极。但是马平川也是在江湖上经过大风浪的人,此时此刻仍能保持镇定一一应答,虽然多数属于内容空洞的外交辞令,但是仍未乱了阵脚,也已经令人佩服。我自忖如果遇到相同的场面,未必能比他应付得更好。

    我在人群中见到了小花,轻轻向他挥手,不料一个相熟的记者看到了我,立刻转头大声道:“萧总,请问贵公司明天的活动会跟今天的场面一样吗?”

    我猝不及防,不由得一愣。

    众多记者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瞬间都把话筒指向了我,马胖子在主席台上总算松了口气,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萧总,今天的场面是否令您感到振奋?或者是灰心?”

    “萧总,作为同质性很强的活动,你们明天的开幕式还会如期举行吗?”

    我镇定了一下,挥挥手让大家稍微安静,朗声道:“各位媒体朋友,雷博是我们的兄弟公司,马总也是我昔日并肩战斗的战友,我们之间不存在相互攀比和竞争,有的只是互补。今天的场面老实说是在我们的预料当中的,人才与企业的互相需求却又供需极不匹配是我们一直关注的一个问題,所以我们才会选取两种不同的方式來举办这次活动。”

    马胖子似乎对我的话毫无思想准备,有些吃惊地看着我。

    我咬着牙继续说下去:“确切的说,我们的计划就是,今天的活动是要发现和暴露问題,而明天的活动则是要诊断和解决问題。由于分工问題和角色问題,马总今天的活动可能遭到了各位朋友的误解,我也在这里再次向雷博和马总致敬,也希望大家理解。”说到这里,我遥遥挥手向马胖子致意,他不知道我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也茫然地向我挥手。

    我把心一横,提高声调说:“我在这里代表远大集团向各位承诺,如果明天的活动不能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和效果,我们将退回参加活动的企业以及诸位候选人事先向我们支付的所有费用!”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我头脑有些发晕,在眼睛的余光中,我看到马胖子若有所思的阴沉目光和小花惊讶得合不拢口的表情。

    但是我知道,我沒有退路,也别无选择。

    面前的晚报上在社会经济版头条赫然刊登着醒目的大标題:《雷博败局疑云重重,远大重诺或假或真?》。

    我举着手机静静地听着话筒里董事长一改往日沉着的语调:“东楼,你今天在媒体上的话是不是太过欠妥啊?这样的承诺你怎么可以擅自公开,姑且不说将來这个费用谁來承担,如果失败,我们远大会比雷博死得更惨!”

    见我沒有做声,董事长稍微缓和了一下口气:“我知道你是试图力挽狂澜,但是这个赌注是不是太大了些?我们有什么义务要替雷博补仓?本來即便我们这次活动不成功,有雷博垫底,也绝不会输得更难看。现在我们被自己逼到绝路上了,东楼!”

    我无声地笑了笑,依然沒有做声,继续听着董事长的训斥。

    “今天晚报出來后,你知道我接了多少上面的电话,东楼,这次你给我闯了大祸了!”

    我深呼吸了一下,终于开口道:“董事长,首先我向您道歉,今天下午的事情沒有跟您事先通报而擅做决定,的确是不应该之至,但是形势所逼,我也是不得已的选择。第二,我向您承诺,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挽回局面,将坏事变成好事。我知道我现在告诉您出了什么问題我一力承担是句再幼稚不过的话,但是我也只能请您相信我!”

    董事长沉默了片刻,长叹了一声道:“东楼,你到底有几分把握?”

    我毫不迟疑地回答道:“董事长,今晚十二点之前我一定会给您一个详细的新方案。我知道这次活动在您心目中的重要性,我从一开始就沒有给自己留任何退路,也沒有存两害取其轻的侥幸。退一万步讲,如果这次真的是不幸惨败,东楼不存任何他想,只求你看在我过去也为远大做了点事儿的份上,将我立斩于马前,使我少些愧疚,也只当我辜负了您一片热忱。”

    说到后面,我的声音多少有些颤抖,董事长在电话那边的呼吸也陡然粗重了许多。过了良久,他只说了一句话:“尽人事,听天命吧。”

    电话里的忙音“嘟嘟”了很久,我才默默地放下了手机,有些颓然地坐在了沙发上。

    坐在我身旁的华总伸手搂了搂我的肩膀,以示宽慰。小花则默默地为我斟了杯酒递到我手中。我看得出,他们两个心情之沉重也不比我少。

    我喝了口酒,主动打破沉默说:“我跟二位也要陪个罪,也许因为我的冲动,明天的活动可能会一败涂地。大哥,明天也是你的会所开张之日,如果开了坏头,我真是罪该万死。小花。这次把你们公司也拉进來,如若明天不测,想必也会堕了你们的名声,你怕是也难向老板交代。我自己死不足惜,却连累了兄弟,心下实在难安。不过,我知道现在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也是于事无补了。”

    华总看看我:“东楼你怕是又犯了两肋插刀的义气之瘾了。你们董事长也许以为你贪功冒进,做事冲动,但是我们俩相交多年,我想你这么做可绝不会是为了你自己。但是东楼,官场仕途的游戏规则可与企业大有不同,许多事情也难怪你们董事长会失了往日的风度,你这次真是把他给惊着了。这可不是一次活动成败的问題,分分钟会影响他的前途,你以为这样做是想帮他,但是害了他的可能性却是更大。沒错,官场之上大家也都要政绩,但是前提是要稳妥,如果不能有功,决不可轻易有过,更何况这次的影响还不仅仅是市场和业务,还有一个系统的诚信和威信的问題。老实说,你这次举动绝对是大大欠妥。”

    华总的话句句在理,我心中惭愧,无言以对。

    华总接着说:“但是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就算是算账咱们也等明天晚上再算。我的会所我不怕,本來这个地方我也预着你们两个都有一份,现在损失了也都是大家的事儿,大不了你下半辈子给我免费打工好了。”

    小花也笑嘻嘻地说:“大不了我辞职就是了,又能有什么了不起。我陪你一块儿來华总这儿免费打工好了。”

    我心下感动不已,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华总举起杯:“來來來,为我们的会所将來多了两个不分红不拿工资只承担债务的股东,干一杯。”

    喝了这杯酒后,小花终于忍不住问我:“老大,你到底有沒有确切的对策啊?”

    我放下酒杯,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其实,我下午的话有一半是真心话。我们完全可以把今天雷博的活动之失败当做是个铺垫,当做是暴露问題的试验,但是关键是我们要找出症结之所在,才能做好应变。”

    华总注视着我:“现在如果改变明天的活动流程,怕是无论如何都來不及了。”

    小花举起手机说:“明天到会的媒体比之前预算的多了不少,都是今天的风声放出后主动找到我们的,大家都明白明天的事情将会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无论成败对他们來说都是抢手新闻。另外,本來我帮你邀请來参会的地产公司有大概一半无法确定是否到会,如今几乎全都确认可來。人啊!”

    我镇定了一下,将双手十指交叉,毅然决然地说:“明天的活动一切照旧,只需要对三个议程作微调。一个是下午的论坛,我的发言临时做个调整,将主題改为对海归的忠告。第二个是把VIP面试时间改为VIP职业咨询。”

    “至于第三,就是把上午的人才拍卖会的形式做个颠倒。”

    华总和小花同时发出疑问:“做个颠倒?”

    “对!本來的成交方式是企业出价,价高者得。现在我想我们要改成―--人才报价,价低者成!”

    §§§ 04

    第二天的活动盛况空前。

    无论购票进场的求职者还是临时加入的招聘企业,甚至是媒体,都远远超出了我们原先预计的数量。小米、贝蒂等人带着公司的人员,小花和非池中的项目组以及会所的工作人员都在脚不点地地忙碌着,应接不暇。

    华总因为身份原因沒有露面,董事长也找了个借口沒有出席,我一个人猫在带有监控的休息室里冷眼注视着这一切,心下了然,知道今天有许多人是带着好奇心和善意或恶意的心情來参与这个被媒体狂炒出來的活动。

    九点差两分时,对讲机里传出小花的声音:“老大,准备出场了。”

    我答应后,默默地抽完了手里的烟,定了定神,缓步走出休息室,步上主席台落座。

    苏珊一身职业正装,落落大方地走上台,宣布剪彩仪式开始。

    就在嘉宾准备上台时,房间突然暗了下來,主席台侧面的大屏幕出现了一个短片,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却简洁明快,张力十足,正是小花的强项。

    令我奇怪的是,灯光并沒有在短片结束之后亮起,停了大概三秒钟,大屏幕再次亮起,天一集团的LOGO夺目而出,并且迅速闪过一系列企业展示的镜头,随后,祖贺贤出现在镜头前,他面色沉稳,朗声说道:“作为天一集团的独家战略合作人才供应商,远大咨询与我们共同成长,我与萧总更是合作无间,欣逢远大今日有此盛事,虽因公务繁忙不能与会,但在这里预祝本次活动圆满举办,也愿天一与远大的合作稳固长青!”忽然,他露出一丝微笑,“萧总,祝贺你!”画面在他的笑意中定格,音乐响起,灯光大亮。

    台下一片哗然,然后是热烈的掌声。天一集团在国内的影响力自不必说,甚少在公开媒体露面的祖贺贤这一番话,毫不避讳与远大的亲密合作,更着重强调了与我的一番私交,对于台下的看客自是震撼无比。

    我也被这个意外的祝福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扭头看看下面的小花,只见他冲我挤了挤眼睛,笑呵呵地冲我点头。

    这个窝心的安排自然令我感动不已,但是经过昨晚变故,我想小花按照行规必然要连夜征求天一集团的意见看可否按计划播出,但是今天的事实证明,祖贺贤毫不犹豫地支持了我,这更令我心存感激。

    接下來在苏珊的主持下,上台剪彩致辞的嘉宾纷纷走上台來,赛弗科技的董事长谢晓峰和林副总,红太阳的吕总,启航电器的董事长方鸿,全氏中国的周伟健一一过來和我拥抱,令我意外的是,天逸集团的牛万生也在最后一个上了台向我握手道贺。

    此情此景,每一个上台的企业家也好,职业经理人也罢,拉近与我们的关系都是有着极大风险的,都可能成为媒体做文章的对象,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是不停地向每个人重复着:“谢谢!谢谢!”

    活动安排得十分紧凑,毫不拖泥带水。剪彩致辞结束后,苏珊立刻宣布今天的主題活动―人才拍卖会正式开始。

    苏珊语气神秘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下面有请我们这次活动的神秘嘉宾,担任这次拍卖会的特邀拍卖师,长天咨询董事总经理,宋长风先生出场!”

    音乐声响起,一束追光灯打在气宇轩昂的宋长风身上,他稳步走上拍卖台,朗声说道:“各位嘉宾,我是JIM,很有幸能为远大为萧总担任这次活动的拍卖师。人才竞争是企业的核心战争之一,但是人才之间的竞争之惨烈并不输于企业之间的战争,下面我宣布本次活动的游戏规则!”

    宋长风在昨天深夜接到我的电话后,毫无推辞地今早从香港赶到广州,早上喝早茶时我再三向他致谢,他却挥挥手说:“我说过,有什么需要,一定要让我知道。你能在这样的情形下想到我,我很开心的啦!”我再次向他解释本次活动的风险和有可能带來的负面作用时,他爽朗一笑道:“所以这个人情才值钱嘛!再说,我不一定赔本嘛,也许还会大赚一笔呢?放心,东楼,我是商人,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上午参与拍卖会的六家重点企业我们昨天已经分头连夜与其招聘负责人通了气,告知拍卖方式有所改变,并迅速达成共识;至于参与拍卖的招聘者,我们本就沒有在事先公示拍卖会的游戏规则,而只是在邀请函上标明活动流程,但是他们一定是按照常规去理解了拍卖会的方式,此时听到宋长风的宣读时,顿时一片哗然,有些人甚至面露不满和愤懑之色。与此同时,我注意到媒体的记者们在惊愕之余很快像嗅到腥的猫一样面露兴奋之色。

    打头阵的是全氏中国,他们这次提供的招聘职位是新产品海外拓展经理,base在新加坡,职位的重点在于要有技术根底,并且懂市场营销,还要精通英语。周伟健亲自上阵宣讲了职位要求后,公布该职位的年薪拍卖底价为20万,宋长风示意下边的应聘者可以开始竞拍。

    首先举牌的是一个瘦高个的男生,自我报价18万,但是他做完自我推介后,周伟健轻轻摇了摇头,对该男生的技术根底表示不满意。按照游戏规则,在此价格基础上,宋长风按照手里的名单公布我们经过事先粗略筛取的五个候选人号码,允许他们在同等价位的基础上再次竞拍,但是这五个被念到号码的人有三个坚决地举了弃权牌,有两个则犹豫了片刻后仍然选择放弃。

    接着,不在我们名单之列的人可以继续竞拍,当价格降到十万时,周伟健主动表示停止拍卖,看得出他有些失望。于是宋长风落槌,宣布本职位流拍。

    我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台下的人群,右手食指中指并在一起轻轻地叩打着桌面。

    接下來的几个客户也均以流拍告终,小米等人面色中都不免有些急躁。

    最后一个出场的是红太阳集团,他们提供的职位是销售总监高级助理,开出的年薪底价同样为20万。红太阳的人事经理宣读完职位要求重点后,立刻有几个人举牌,按照游戏规则,宋长风示意其中一个在候选名单之列的号码先喊价,这个女孩子也谨慎地报出18万的竞拍价随即做了自我推介,人事经理与吕总交换目光后,不置可否,随即有人报出15万,自我推介完毕后吕总依然不表态,此时一个男生举牌直接喊出了10万,立刻引起一阵骚动。但是接着令人惊讶的是,此人自我推介的状况比之第一位报价者的资历要优秀出不少,我低头扫了一眼手里的资料,发现此人是筛选名单里排名第一的候选人,有过两年在知名外资快消行业供职的经历,后在澳洲知名商学院攻读MBA,目前在某国内知名同类企业实习。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此人,然后把目光转向吕总,发现他也在看我,我们微笑着交换了目光后,吕总跟我耳语片刻后示意叫停,宋长风正准备落槌,我拉过话筒发问道:“这位先生,红太阳集团认为你的资历尚不足以担任此职位,但是又认为你可以培养,故而打算将此职位修正为销售总监助理,年薪大概在6万左右,不知你是否还会考虑?”

    那个男生只是在瞬间犹豫了片刻,便语气坚定地开口:“可以!”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吕总,他挥手同意,于是宋长风宣布该职位以年薪六万成交。下面立刻有了一阵动静颇大的骚动。那个男生目光平静地坐下后,小米走到他身边,引领他到楼上的包厢,红太阳集团的人事经理也随即离席上楼。宋长风微笑着对观众说:“他们已经去签合同了,看來宾主双方都还比较急切。”

    在主持人宣布了上午的拍卖会结束后,我拿过话筒示意大家安静:“不知道大家对上午的结果作何感想,失望?还是意料中事?不过请大家稍安勿躁,下午的论坛将会十分精彩,我们的特邀嘉宾宋总、启航电器的方董还有在下,届时会跟大家分享一些你们的老师和你所听过的一切培训中都不会告诉你的东西,另外,我刚刚收到消息,天一集团的销售总经理伍总也将电话连线加入此次论坛。”

    顿了一下,我微笑着说:“论坛结束后,还有本次活动的压轴环节也将撕下神秘面纱,相信会给大家带來意外的惊喜。最后,感谢大家上午的参与,也感谢各位媒体朋友,辛苦了。”

    §§§ 05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给董事长发了个短信:“董事长,一切按计划进行,请放心!”随后我逐一跟前來与会的嘉宾们前去致谢,面对前來招聘的几个老总,我微笑着告诉他们,一定不会让他们失望。

    周伟健跟我开玩笑说:“我们公司可是冲着能退费來的,哈哈!”

    我笑着回应他:“杰克这家伙算的很精啊,估计是打算來我这里蹭免费广告的哈。”

    大家一笑置之后,我向大家告罪说跟宋总还有些关于下午论坛的事情要聊,就回头找小米,四处张望后发现她在一个角落正举着手机低声地说着,言辞急切像是在争辩什么,于是便向她挥手,小米抬头看到我后便匆匆收了线向我走來。我让小米他们照顾好各位嘉宾的用餐和午间休息,就拉着宋长风退出了餐厅。

    我把宋长风带到华总的专用VIP房,招呼部长给我们准备两份套餐。落座后,宋长风微笑着说:“Raymond,我看你对上午的结果似乎早在意料之中,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我解开领带,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回答道:“我临时改动拍卖会的形式,是希望反其道而行之,继续延续甚至加深昨天雷博造出來的低迷气势,接下來就要看下午论坛的爆发力能否达到后发制人的效果了。”

    宋长风说:“你这是打算置之死地而后生了,兵行险着啊。”

    我有些无奈:“这也是不得已之计,不过我有信心下午会有反弹。”

    饭上來的时候,我收到董事长的短信:“一切拜托,等你凯旋。”

    一边吃饭,我跟宋长风一边就下午的论坛简单交换了意见。方鸿因为临时要接待一个合资方的股东而提前离席,电话里跟我说要我放心,下午的论坛沒有问題。

    小米敲门进來,跟我说些下午的安排细节,忽然看到我的餐盒里有些吃了一半的黑椒牛柳,于是咋咋呼呼地大声说:“头儿,你不是不能吃黑椒吗,吃了一会儿下午胃疼怎么办?后厨这些人怎么回事儿啊,我让他们给你再做一份。”

    我示意她不必大惊小怪,让她继续去忙她的,一点点不会有什么问題,中午这餐饭不过填个肚子而已,她嘟嘟囔囔走了出去。过不多久,还是有人端了一份西湖牛肉羹來,我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宋长风笑着说:“你这个助理还真是贴心啊。”

    咖啡上來时,我看看表,还有大半个小时活动开始,我请宋长风在这里稍事休息,他摆摆手:“我建议我们聊聊天,一來我的经验是留足十分钟休息效果更佳,二來我晚上还要赶回香港,难得聚一聚,聊多几句会比较开心。”

    我知道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前辈是试图通过谈话帮我减压,于是也便欣然接受他的好意。

    “宋总,说起來我还真有件事想要向您请教。”

    他示意我不必客气,我于是把江齐找我做“职业经纪人”的事情简单扼要地叙述了一遍,然后询问他的看法。

    宋长风对此事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又追问了我几个细节,然后沉吟片刻开口道:“东楼,我觉得此事可为啊。我们曾经有过一个共识,那就是猎头行业的本质是顾问咨询行业,不仅是企业的顾问,也是职业经理人的顾问,你这件事情如果进展顺利,怕是对此事的最好注解。当然实际操作起來会有许多我们预料不到的情况,但是总要有人走出第一步,既然有人主动提出需求,我觉得不妨一试。”

    “可是这件事到底是公司行为还是个人行为呢?”

    “我建议你采取个人行为的方式操作。第一,这件事情并不损害公司利益,公司该从客户那里拿到的佣金一分钱也不会少;第二,这是江齐的团队对你个人的认可和信任,本质上与公司沒有必然关系;第三,这是个实验性的项目,你所在的企业是个国有背景很浓厚的地方,这种新鲜事物比较危险,如果成了公司并不差你那几十万的任务额,而且对于过分强调个人英雄的做法上面也未必心里那么舒服,如果不成,上纲上线起來也会比较头疼。到时候说不好还有其他帽子扣在你头上,诸如分散精力做私活儿之类。事实上,这样的做法只会加固候选人的稳定度,不但把客户做出长期客户,把候选人也做成长期客户,一举多得,可是到了你的上面就未必是这个想法了。”

    我想起这次活动我的“冲动创新”带來的疾风暴雨和董事长的兴师问罪,不由有些心悸,不自觉点头认可宋长风的说法。

    他接着说:“好的猎头顾问不仅有本事从客户那里挖掘单子,也能通过运作手里的候选人资源产生单子,你接了这个项目,或许会更加系统地做到这一点。这件事给我很大启发,我想我都会考虑在我们的业务范围内逐步尝试增加这一项。”

    接着他给我提出几个需要注意的合同约定要素,最后,他跟我说:“如果你觉得方便,等我的这项业务开展起來,你可以挂在我这里,由我再帮你承接新的个人项目。换句话说,我可以做职业经纪人的经纪人,哈哈。”

    “那又是个什么概念呢?”

    “就是给职业经纪人提供一个服务的平台,比如代接这类项目,比如提供后续事宜办理的常务,比如在一些操作上成立专门团队为你们做助理业务,甚至代收款项等等。一开始多数单子是朋友,但是想要做大就需要有许多事务和甄别,甚至需要团队共享资源的运作。”

    宋长风果然是资深人士,思路严谨并且延伸度很高,我心下深感佩服。正想接话,蓦地

    联想到华总的会所之定位问題,心里忽然有了个新的计较。

    抬腕看表里活动开始只剩十分钟不到,于是说道:“我考虑一下,似乎还有些更有趣的整合,來日方长,我们约个时间再详谈。宋总,还有十分钟,您休息片刻,过会儿有人來带您过去。”

    宋长风点头应允:“我下个月会在广州呆上两天,我们到时候约时间。”

    我起身出去,轻轻为他带上了房门。

    “各位下午好!根据我们当初的定向邀请,今天所到会的候选人朋友们均有海外留学经历,工作经历不超过三年,这与昨天我们的兄弟公司雷博咨询面对的对象有所不同。我们把对象锁定在这个范围,恰恰是因为这样的范畴内所框定的人选是需要我们的一点帮助的。我知道在座的各位有些甚至沒有真正的工作经验,但是你们的海归身份又注定使得你们具备了较好的起点,可是各位,现实是残酷的。”

    “很多年前,海归身上有着闪耀的光圈,我们戏谑但又尊重地称他们为“海龟”,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海龟成了海带(海待),待业的待,时至今日,甚至成了海带丝(海待死)。这听起來像是玩笑,但不免有些心酸。可能会有很多人心里不平衡,毕竟你们花了比别人多的时间和付出了更多的努力,甚至花费了更多的金钱,为什么今天沒有得到更好的回报呢?”

    我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望着台下的听众。

    “一定有很多人在想,目前中国人口受教育的比例现在还不到5%,美国是50%,所以我们很难相信,在国外拿了学位回來,而且又懂英语和深谙管理之道,在中国找不到工作?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对吗?”

    “在海归从受人礼遇到遭人非议的反差下,究竟是谁砸了海归的招牌,是海归自己不争气坏了名声,还是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这是包括企业和海归自己甚至媒体都值得深思的问題。”

    宋长风此时举起话筒说道:“我这个人说话比较直率,我本人也算是一只“老海龟”,我是八十年代末从美国读书回來,坦率说,那个时候海归几乎都顶着光环受到外界的追捧,往往手持洋文凭,喝饱了洋墨水,即使不能携带项目和技术自己创业,也能在进入外资或本土企业中获得不菲的待遇。 在这样的光环照耀下,“出国热”浪潮应运而生,并一发不可收拾。大规模的参差不齐的人员的迁徙在使海归队伍壮大的同时,也为海归的门面抹了黑。这批人很多甚至是在国内沒有打好基础,就梦想着出去一圈然后脱胎换骨,效果可想而知。”

    “现在只要是从国外归国的人员都统一被称为海归,这大概也是海归贬值含金量降低的主要原因,而事实上即使是现在,真正有能力的海归还是经得住考验的。而另一方面,之所以出现大批萧总刚才所言的“海归”变“海待”的问題,水土不服也是那些内功不深厚的海归的软肋。”

    方鸿笑了笑接过这个话題:“去年春节前我们公司给我招聘了一个秘书,得知我今天要來参加这个活动,小伙子昨天在车上跟我聊了一会儿,说到自己在加拿大读完硕士刚回国时给自己订了找工作的“三不”政策:非跨国大企业不去;年薪低于15万元不去;工作地非大城市不去。可经过几次面试之后,才发现海归也不那么吃香了。他说两个多月共参加了二十多次面试都沒有结果。他跟我说他曾经有一次去应聘一个职位,把自己的月薪要求降到了五千,但是还是沒有竞争过一个国内普通本科毕业的有两年工作经验的人。后面他把自己的职位、薪酬等所有条件都不再有硬性要求后,才在两个月前來到了我的企业。”

    我点头说:“我这里有一份权威的统计数据,累计有60%的海归在归国6个月左右找到工作,选择的单位大多数是外企和民营企业;30%为中层管理人员,40%在专业工作层,供职最多的机构为外资企业,达32%;其次为民营企业、高校与科研机构和国企;供职的首选城市是上海,北京居第二,广州深圳并列第三。 变成海带甚至海带丝的名列榜首原因是薪酬要求过高和个人能力问題。”

    “可是,到底该如何评估自己的能力和价值呢?这也许是我们今天要讨论的一个重点。我始终认为,我们最终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决定权在我们自己。我们的目标决定了我们的动机,我们的动机决定了我们的行为,我们的行为养成了我们的习惯,而我们的习惯则决定了我们的性格,最终,我们的性格决定了我们的命运。”

    此时台下有一个人举手要提问,我示意小米递个话筒给他,他接过话筒后语气急促地说:“萧总,我不认为我们有选择命运的可能性!难道我可以选择我去IBM还是去微软吗?难道我可以选择我是做销售总监还是财务总监吗?很多时候,这些选择权掌握在你们手里,你们未必会给我们选择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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