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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5第046章

    龙憬行瞪大了眼睛,片刻又垂下眼睑,双手抓住袍角,没有说话。

    大殿里生了火盆,但从地底窜上来的寒气仍然叫他冷得发抖,他咬紧牙关,默默忍着。

    龙憬役又道:“这几日,皇兄可有想过憬役,可有想过憬役所说的话?”

    龙憬行顿了半晌,才摇头道:“慢行……不明白。”

    “你忘了。”龙憬役叹气,“就因为那条狗丢了,你把什么都忘了。依我看,那条狗丢了也好,省得你不记得前几日到勤政殿是为了什么!”

    果然……还是为了呼延随的事啊。龙憬行抿紧了双唇,又把头低下。

    龙憬役看了看华咏鄯,见对方点头,又暗自叹口气,缓缓道:“皇兄,你在岭南的事,已经传进父皇耳朵里了。”若不是如此,父皇也不会令龙憬役查办这事,他龙憬役也不会坐在这里,如此心酸地面对眼前的人了。

    龙憬行收紧手指,身子动了动,仍旧没有说话。

    龙憬役再问:“你在岭南见的那人,究竟是谁?”

    龙憬行盯着地面,打定了主意一言不发。只有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回答,也只有这样,才能否定龙翊晨和呼延随见过面的事实。自己倒是怎样都好,但若连累了目前生死未卜的儿子,他便是一生都不能心安的。况且,因着自己懦弱的性子,这儿子,受过的苦难并不比他少。若是此时他轻易便妥协了,龙翊晨……怕是要被气得半死吧。

    一想到活蹦乱跳的龙翊晨暴跳如雷的模样,他竟忍不住嘴角泛出一抹微笑,然而片刻后又把嘴角垂下,挂满了忧伤。有多久……没有听见龙翊晨骂人了?时间久远得恍若隔世,他几乎要记不得儿子高亢的声调了。最不幸的是,现在的他,竟连那种无理取闹的吠叫也听不见了。

    他摇了摇头,依旧什么也不说。

    龙憬役居高临下盯着他的头颅,看不到他的表情,因而也不了解他的心酸。等了半晌,又高声问道:“皇兄打算以沉默来对抗我么?原来几日不见,皇兄已经懦弱到连说话也不敢了。”

    逆来顺受的龙憬行没有反驳,弟弟恶毒的讥讽早已被他习惯。他跪在那里,依旧不动。

    龙憬役从鼻子里哼一声,走过来,站在龙憬行身侧沉下嗓音:“皇兄在岭南,可否见过一个叫呼延随的人?”

    龙憬行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咬紧了牙关,仍旧没有开口的打算。

    龙憬役又道:“皇兄为何不答话?莫不是被我说中,怕一开口,便把事情都招了?”

    森冷如岩的声音,叫龙憬行禁不住打个哆嗦。

    龙憬役面上冷笑,而心底,却发出无奈地叹息。连自己都清楚,这样的冷嘲热讽,根本无法叫龙憬行开口。若是以前,还能摆出架势吓他一吓,可现在的自己,一看到龙憬行哆嗦便心疼,哪里还舍得拉下脸厉声训斥。再者,事隔多年,现在的龙憬行,为了那不人不狗的儿子,也已经坚强许多了。

    “你要闭口到什么时候?”龙憬役被自己的想法弄得烦躁无比,皱了皱眉头,高声问道。

    龙憬行下意识地挪了挪膝盖,与龙憬役拉开一段距离。

    龙憬役再度靠拢过来:“说话!回答我!”见龙憬行头埋得更低,又是一股怒火攻心。

    暗自忍了良久,才又叹口气,俯□努力放柔声音道:“你告诉我,那人,究竟是谁。只有你告诉我,我才有法子帮你。”

    龙憬行将信将疑,瞅他一眼,又摇了摇头:“憬行,没有见过呼延随。”

    龙憬役暗自松口气,直起身子,正要开口,便听华咏鄯道:“这只是王爷一面之辞。您的王妃,可不是这么说的。”

    龙憬行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忙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王爷不是她,怎会知道她不知。”华咏鄯使个眼角,令堂下管事去请王愫愫。

    少顷,王愫愫被带上来,脸上似哭过了,眼角红肿得厉害,额发凌乱地贴在鬓角,一眼望去,略显狼狈。她垂着头,浑身无力地颤抖,拿眼角偷偷瞅了瞅龙憬行,走过来,在龙憬行身边跪好。

    华咏鄯面无表情向龙憬役淡淡开口:“太子,可否再审一次娘娘?”

    龙憬役略一思量,点头,转眼向王愫愫道:“如此麻烦娘娘还请娘娘见谅,憬役也是为了公事没有办法。不知娘娘能否将先前的话,再说一遍?”

    王愫愫抬起眼,抖了抖睫毛,良久才颤着乌唇道:“太子要臣妾说哪一句,臣妾说就是了。”身子弯下去,像要折断的桥。

    龙憬行闭上眼睛,莫名地觉得心酸。

    只听龙憬役道:“之前娘娘说,在岭南时,府上请过一个青月神医?”

    “……是。”王愫愫淡淡地答,又小心瞥了龙憬行一眼,心下生疼。

    早晨被“请”进这内惩院后,父亲偷偷派人来探视过,来人传了父亲的话,说无论堂上问什么,只要据实回了,便能保龙憬行性命。她虽与龙憬行没有夫妻之实,却好歹也是靠了龙憬行这棵大树才存活下来的,若是龙憬行有个三长两短,父亲定然要对她又冷淡几分,如此一来,那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母亲,只怕是难熬过今年冬天了。

    原本答应父亲嫁给龙憬行,就是念在父亲许诺照顾母亲的情份上的。那疯疯颠颠的母亲,没了自己的保护,该如何是好?不能违背父亲,只好依言去做。

    “是见过一个自称神医的青月人。”王愫愫狠下心肠,重复。

    龙憬役又问:“此人长得什么样?”

    “臣妾只与他擦肩而过,看得不清楚。但是,臣妾记得,在此之前,也是见过这人的。”

    “见过?又是什么时候?”

    “是小王爷离家出走后重又回府的那天。”王愫愫一想到龙翊晨凶神恶煞的模样,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龙憬役没有开口,等她继续朝下说。

    王愫愫看了看龙憬行,半晌才道:“臣妾记得,那晚这人偷偷进府,是为了找一件东西。”

    “是什么样的东西?找到没有?”

    “没有。”王愫愫摇头,“但是臣妾觉得这东西定然是十分重要的。”

    “为什么?”龙憬役皱了皱眉头,惊觉自己竟然强烈地希望这女人赶快闭嘴。倘若她不说,龙憬行或许还有希望脱身,可她说了,便只能将事情的阴暗面逐渐明朗化,如此一来,龙憬行就算再说谎,也圆不了了。

    王愫愫捏紧了拳头。自然是不了解龙憬役心思的,而她又不能告诉龙憬役,自己的弟弟,王梓砚也在找同一样东西。思量片刻,才道:“臣妾无意听到王爷和那人的谈话,猜想可能和那东西有关。”

    龙憬役眉头皱得更深,若这女人再说下去,只怕自己有心要帮龙憬行也无力回天了。他交叉了双臂,努力克制自己才不至于冲过去一把扼住这女人的喉咙。

    一旁华咏鄯咳嗽一声,道:“娘娘听到的是怎样的谈话?”

    王愫愫道:“那日王爷请了神医来给小王爷治病,两人关起门来谈话,臣妾听得并不甚清楚,只偶然听到‘呼延随’和‘青月’……还有十几年前,那场动乱……”

    龙憬行绝望地闭紧双眸,什么也没说。

    华咏鄯向龙憬役道:“依太子看,那人……”

    “极有可能是呼延随。”龙憬役道,“即使不是,也是与呼延随关系密切的人。”

    “还十几年前的事……”

    龙憬役又看向龙憬行,咬牙道:“你们,究竟说了些什么?”

    龙憬行身子抖得厉害,良久才又鼓了勇气,反问道:“王家小姐已经把知道的都招了,太子打算如何处置她?”

    “我在问你和呼延随的事!”

    龙憬行被对方的威严震慑得瑟瑟发抖,小心抬眼瞅了瞅龙憬役,又看了看王愫愫,想起王浦紫一早来求的事,心下不忍,又咬紧牙关轻声道:“此事与她无关,你放了她。”

    “我问你的事,跟我放不放她没有关系!”龙憬役大声吼起来。照他看来,这女人死了最好。

    “可是……”龙憬行被吓得不轻,想了半晌,才又道,“可是,她确实与这事无关啊。而且,该说的她都说了。好歹她也是王大人的女儿,就看在王大人的面子上……”

    “王爷说得不错。”华咏鄯道,“娘娘毕竟是王家的人,又有王爷为她求情,她要说也说了,留她在此也审不出什么……”

    “你到底有没有脑子!”愤怒的龙憬役打断华咏鄯,向龙憬行叫道,“你自己都性命不保,还有闲心管别人!对你儿子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对这不相干的女人!若没她这番话,今日走出这大门的就是……”

    “太子!”华咏鄯喝断他,“公堂之上,请注意言行。”

    龙憬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收敛了气势喘息片刻,才又道:“好,皇兄说得对,这女人没什么过错,我便放了。只是你,要如何解释那个呼延随?”

    龙憬行抿唇不答,等确信王愫愫出了内惩院大门,才抬起头,目光无比坚定地道:“憬行,没有见过呼延随。”

    “你……”龙憬役气得直想跺脚,“那你要如何解释那个所谓的神医?”

    “憬行……无法解释。”龙憬行垂下眼睑,一字一句道。

    不能说,不能承认,一旦认了,死的就不仅是他,还有龙翊晨。

    “无法解释?你和那神医,究竟说了些什么?”

    龙憬行跪在那里,不再开口。

    “说话!”龙憬役咆哮。哪怕只是摇头,哪怕撒个谎说那人不过是来叙旧的,他龙憬役也会相信的。可如今这皇兄什么也不说,真要把他逼疯了。

    龙憬役又叫了一次。

    龙憬行打定了主意不再开口,便再不把头抬起。

    两人又僵持良久,才听华咏鄯淡淡道:“太子,用刑吧。”

    作者有话要说:嗯,改过了

    PS:我绝对不后妈,我是亲妈啊啊啊啊~~(回声一万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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