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到底是谁杀了她
第三十一章
就像一位经长途跋涉的旅行者，历尽千辛万苦，穿越荆棘途，终于见青山绿水，柳暗花明，为了这一天，付出在所难免，当这一天来临时，冯树英还是以最热情的态度来迎接它，穿上婚妙的欣喜不逊色于当年。展媛满面春风地笑着，终于盼到这一天，看着她心爱的最爱的妈妈有了归宿，这种心情比她自己要出嫁还高兴。冯树英看着女儿，却满是内疚，总想着等到孩子有了归宿再考虑自己。一个当妈的怎么也不能就这样只顾着自己啊。展媛却说她不先嫁自己就永远也不嫁。因为这件事母女俩还较上了真儿。冯树英当然明白女儿的一片孝心，她所做的一切又有哪一件不是为了她这个妈妈。或许，她的出嫁会让孩子彻底地安心，那么，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至于她今后会不会幸福都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女儿一定得幸福。为此让她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包括嫁给孙晨岩，诚然，嫁给孙晨岩还有一半的原因是她真的喜欢他。尽管曾经被男人伤得太深，已经深入骨髓的痛再次提醒他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只要看到女儿为了她已经把大把的青春付之东流便再也没有犹疑。婉如今日，脸上挂着笑心中却苦比黄连。展媛永远也不会想到她的妈妈此刻即复杂又不为人知的心情，她的笑是开心的。长这么大，这是她最为开心的一天，看着镜中的妈妈洋溢着的夕阳之美，她真的想扑在妈的怀里大哭一场，她们母女走到今天真的是太不容易了，尝尽世间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挺起胸膛走到今时今日，又有谁能体会得到这一路的艰辛呢。不过，展媛还是忍住了，都过去了，她应该把笑容留给妈妈，今天是个大喜大吉的日子，婚礼的交响曲已经凑起，当她把妈妈的手交到孙晨岩的手里时，止不住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孙伯伯，我妈一辈子为了我艰难而又辛苦地活着。我只求您给她一个幸福的晚年。不要再让她一个人那么孤单地生活了。”话说到这里，展媛已是泣不成声，站在一旁的董楠触景生情，也跟着流着泪，在场的每一个人无不为之动容，孙晨岩也很是感动，他没想到冯树英有这么一个孝顺的女儿，这是她的福气也是自己的福气，“媛媛，孙伯伯向你发誓，一定会照顾你的妈妈，一定会让她幸福。”“谢谢你，孙伯伯。”“唉，过了今天，是不是该改改称呼了。”孙晨岩打趣道。展媛嫣然一笑。“知道了，爸！”在场的人哄然大笑。冯树英则悄悄地抹了眼泪。展媛的话让她欣慰，有女如她，哪天闭上眼睛也瞑目了。
董楠没有想到会在回家的路上又遇见栗斌。仿佛他们已经有约在前，这些日子她已经习惯了栗斌每次突然出现。他总是可以轻易就将她找到。然后早早地守候在原地，和平日里一样，董楠停下前进的脚步，然后站在原地，两人之间有半米左右的距离，栗斌是很想冲破这段界限的，从见到董楠第一眼便已有了这样的感官意识，可他一直忍着到现在，他觉得，爱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总要她甘心情愿才有意义。在这样的憧憬里过生活曾经让他兴奋异常。每一天，都有期待。有了期待，人就会充满力量，栗斌从未想过他要的结果竟不能自己做主。一直都认为只要努力，命运可以改造，不放弃，就会有希望。不可猜测，也总有天意，难道一切真的是天意吗？当他几乎声撕力竭地呼喊着姐姐栗文的名字时，她却永远也听不到了。赶到事发现场，他最后看到的只有一具已经僵硬了的尸体。栗文的眼睛一直睁着，唇边的血渍还带有余温。目击者说，当时，他正在小区里散步，突然看到一个人从十层楼上的窗户里纵身跳了下去。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他还未来得及制止，人已经落地身亡。前后不过几十秒的功夫，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周围聚积的人群越来越多，人们开始小声议论纷纷，有的长叹一声。为死者叹息的同时也为自己感叹。感慨生命的短暂与无常。也有人早已认出死者的身分，在为栗文抱不平的同时开始猜测起她的死因来。还有人已经悄悄地为她流泪，尽管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看到这一幕又有谁的心里会好过呢？越过人群，栗斌静静地走到栗文身边。俯下身的同时，看到栗文那双睁得大大的眼睛。一种巨大的悲痛立刻将他包围。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几乎停止了呼吸，周的血液与经脉开始逆转。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抽搐。他在抽搐中宣泄着自己的痛苦。这个呵护了他半生的姐姐，就这样走了，没有一句遗言，亦没有一句告别，她走得如此绝烈，又如此不堪。兄妹一场，他还未来得及报答她如山似海的恩情就已阴阳两隔。今后再也不会有人在他耳边唠叨了，他反而适应不了，他这苦命的姐姐，窘境是什么原因使她这样草草地了结生命。这不像姐姐的性格。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
三天后，当栗斌在宏海洗浴中心找到陆远军的时候，风月下一对偷情的男女正在床上热吻。那种浑然忘我的热度早已把一切置之度外，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姐姐曾经深爱过的人吗。那他就该千刀万剐，该下十八层地狱，栗斌这样想的时候，手中的拳头已经没有耐性再等下去。谁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一拳下去，陆远军一米八零的个子被打倒在地，紧接着雨点般的拳头接踵而来，作贼心虚的他只有挨打和躲闪的份，任凭栗斌怎样发泄。在栗斌看来，这样的人渣死了才好。每一拳都带着复仇的种子，让他无法停下手，放下仇恨。直到陆远军跪地求饶，“栗斌，别打了，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也不能使你原谅我。可我。。。。。。。我。。。。”其实，他并没有想到栗文会自杀。那日，当他身边最后几位员工也离他而去，费尽艰辛创办的公司就此宣告破产倒闭，而与此同时，栗文在外地的分公司又一次扩大经营范围。生意是蒸蒸日上，如火如茶。越是这样，陆远军心中那份自卑感便越强烈，他最终不是栗文的对手，这样的打击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简直比死亡还要可怕。那个家，他再也没有颜面回去，栗文带给他的只有强大的压力与恐惧。可不回家他又能去哪儿呢？就在这个时候，陆远军认识了舞小姐阿美。酒过三巡，阿美的绵绵细语如摧情剂一般让他欲罢不能。于是，在那间昏暗的出租屋里，他坚决地要了她。没有丝毫的不愿，阿美妖柔的呻吟着，她老老实实地躺在他的身下，任凭他肆无忌憧地袭击冲撞，灯光微弱地闪着，映着女人驼红的脸色和一幅陶醉沉迷的春情。陆远军完全被这一幕振憾了。和栗文比较起来，她简直就是一个奴隶，不过，他喜欢这种征服的感觉，在阿美身上，他又一次找到了做男人的尊严，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这是鳌傲的栗文所无法满足他的。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征服过栗文。答案是否定的。没有，从来没有。在他与栗文第一次行房的时候，那种无法言喻的别扭便一直存在着。在阿美身上，陆远军第一次感觉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而她温顺如一只羔羊，他们的相遇如干柴点燃后的烈火一发而不可收拾。
终于有一天，这个秘密被栗文发现，陆远军知道，他的死期已经来临，这一次，栗文决不会手软。这样也好，与其终日提心吊胆地活着，还不如来个痛快。纸永远包不住火，他陆远军与栗文终究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就如同他们之间这种病态的关系一样。到了该结束的时候，总要有份遗言吧。陆远军的冷静与沉着着实让栗文大开眼界。她难以想像一个活到这种程度的男人他是怎么保持得这么平静的。“栗文，是我对不起你。我欠你的恐怕几辈子也偿还不清，事情已经到这份儿上，我无话可说，明天，我们就去办理离婚手续，你看。。。。。。”他知道只有这样才可以体面地将一切结束。自己想来也觉得可笑，都活到这份上了，还要什么体面，明知道自己欠她的，却还要雪上加霜，他还是个人吗？栗文毫无表情地站着，既不哭也不闹，因为她知道，这种人不配拥有她的眼泪。早知道会有今天的结局毅然抱着侥幸的心理，只怪自己当初心太软，忘记了狼的本性。活该有今日的下场，当她的脚步选择离开的时候，陆远军再也按捺不住羞愧难当的心境。和栗文的痛苦比起来。还有什么事情可以难住他。拉住栗文的手才知回头是岸。双膝跑地的一刹泪如泉涌。是他是他亲手毁了一切。就算他立刻死在栗文面前恐怕也不会求得她的原谅。明知是这样，还是无法就这样看着她离去，或许求的就是良心能安。栗文用另一只手礼貌而又生冷地将陆远军紧拉着她的手移开，她用沉默结束战斗，最后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般离开。走得没有一丝留恋。陆远军怔在原地，徒留一世遗憾，哀大莫过于心死，栗文的心早已死去，也许到下一世的轮回再次相遇，她也不会原谅他。
剩下的时间里，陆远军除了喝酒之外，又重操旧业，嫖娼，堵博再加上吸毒。游戏人生的背后是悬崖，为纵身一跳赴黄泉他时刻准备着。只可惜，栗文永远也看不到这一天了。她活得比他陆远军更男人。死得也比他陆远军更豪迈。这个女人太可怕，至死，他陆远军还是只能甘拜下风。只有一点，他想不通，一个声名显赫名利双收的女人为什么要在人生最为辉煌的时刻选择死亡，难道是因为他吗？因为丈夫的背叛，哦！他突然间明白了什么，栗文纵有天下，富有四海，终究还是个女人。一个女人最需要的是什么？当他明白的时候，一切均已太晚了，他辜负了一个女人的感情。怎么会是这样呢？她应该恨他，咒他，杀了他，然后埋尸于荒野，像他这样五逆十恶的人不配她这般待他，这远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陆远军死灰一样的脸霎时变得扭曲而撕裂般难看，不再选择逃避，面对又是这样撕心裂肺，“栗斌，我对不起你姐姐，我愿意赎罪，请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可以吗？”栗斌狂笑，“赎罪？陆远军你就是这么向她赎罪的吗？”栗斌指着一直躲在被子里不敢露面的那个女人，颤声道：“陆远军，我姐姐是不是你害死的。”“没有，我对天发誓，我没有害死她。”陆远军说的是实话，栗文的死虽然不是他所为可他心里清楚。他是间接的促成者。是自己良心的凶手，这个巨痛会如影随形，让他终生不得安宁。栗斌步步紧逼，他不相信这个人渣的话，两个响亮的耳光子煽下去，栗斌用力地捏紧陆远军的下颚，近乎狂虐般低吼道：“你再说一次，你这畜生，有种再说一次。”“我。。。。。。。我。。。。。。。我真的没有，若违此言，天打雷辟。”如果说不用力也可杀人，那么此刻栗斌的目光足可以将他杀死千百次。“我看，你应该以死谢罪。”是啊，他的确该死，陆远军也这么想，所以当栗斌不顾一切地兴起手中的水果刀刺向他时，他闭上眼睛等待着，那一刀进去，鲜红的血喷涌而出，栗斌在床上女人刺耳的尖叫声中声泪俱下，“姐，你为你报仇了，姐！你安心地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陆远军应声倒在血泊中。
在决定去自首之前，栗斌想见她最后一面，从此之后，他注定要与她决别而再无相见之日，一切皆是天意，不过，栗斌并不后悔杀了陆远军，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还会这样做。只是再见董楠，心中不免悲凉，若有来生，他们还会不会一错而再错，错过花期，错过机缘，错过了便不再拥有，真想扑在她的怀里痛哭一场可他不能，面对她，他只能微笑着说：“附近一家咖啡店不错。”董楠依就沉默，栗斌牵了她的手转身就走。缓缓的音乐弥漫着木质的小屋，董楠点了一曲《献给爱丽丝》，她喜欢在轻柔舒缓的乐曲中慢慢品尝咖啡的味道。两人相视无语，董楠的心思并不在栗斌身上，这间屋子有股熟悉的味道。不时勾起她的回忆。仿佛坐在她面前的人就是秦宁，她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又想起他，他的影子像幽灵印在她灵魂深处，想忘也忘不掉，不知不觉中，有股热流涌出，方觉失态，栗斌暗自惊颚，难道她知道了什么，不可能。他已经与报社和各大新闻媒体打过招呼，栗文之死暂不公开。这一刻，无论她的泪为谁而流。他只当是为自己，看呢，谁说付出没有回报，在离别之际，有她为自己送行，有她的眼泪相伴，就算他日奔赴刑场也无遗憾。栗斌又点了一曲《回家》，猛然想到已年过花甲的父母，再也无法坚持，他哭得像个未经世事的孩子。在董楠面前，这应该是件极丢人的事，可是，他管不了那么多，这样反倒让董楠不知所措。“怎么了，怎么哭了，有什么心事吗？”栗斌破涕为笑，“你怎么哭了，我是被你传染的。”董楠嫣然一笑，暗想，这个臭小子真是好笑，栗斌的脸上早已平静如水，“董楠，我可以抱你一下吗？就一下可以吗？”董楠的心微怔，总有种怪怪的感觉，说不出的暗伤，栗斌的目光里有抹她读不懂的东西时刻让她警觉着又无法拒绝他的要求，起身相拥在一起，董楠看到了窗外的秦宁，怎么回事，是不是她又看错了，他怎么会在这里，一定是她看错了。
为了证实这个答案，董楠追了出去，秦宁就在眼前，真的是他，千真万确。“秦宁！你回来了！”像做梦一样，董楠激动得早已把怔愣在屋子里的栗斌忘得一干二净。秦宁还在回想刚才那一幕，他没有办法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或是把它当成一场误会，这么长时间了，也许她真的早已把他忘了。而他，一刻也不曾忘记过。时间越久，心里那份沉淀便越浓。这次回来，只为她，他要带她去一个遥远的地方去追求只属于他们两个的生活。看来，不用了，她已经有了新的生活。在此之前，所有的担心全是多虑，没有他，董楠还是董楠，一切如前，唉！秦宁哭笑着：“你还好吧。”“我还好，你呢。你去了哪里。过得好吗？”一时之间，千言万语诉不尽相思之苦，她第一次这样毫无顾忌地说出心里话，她想他了，她要他，离不开他，她爱他，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不曾停止过，这种积压已久的情感一旦爆发，便所向无敌。董楠扑在秦宁的怀里，那股熟悉的味道吸入肺腑，感觉自己与身边的男人又一次合二为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无分彼此，这一次，她再也不会放他走。可她又错了，秦宁冷冷地推开她如火的身躯，“对不起，你抱错人了。”这是一句当头捧喝！董楠幸福地如在天堂里。还没有从中醒来就被推入无边的地狱里，当举目四望，周围的黑暗里透着阴森，除了全身痉挛颤抖，剩下的就只有疑问。自认为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又见不得人的事，凭什么这样说她。冷冷清清的大街上，只有散场后的落寞。董楠欲哭无泪，秦宁已经走远。远得望不到一点他的踪迹。而她则在心里呐喊着撕吼着挣扎着，真想上前叫住他问一句：“你什么意思，请说明白清楚。不想要我了又难以启齿不好意思，没关系，我来替你说出来。离婚，不就是个离婚吗有什么呀，离就离吧，这年头从‘围墙’中走出来，重获自由，他董楠照样可以活得洒脱，没谁地球照样自转，太阳照样东升。散吧散吧散吧。满大街行走的人当中，不泛追求者，有生之年，她一定不会负他所望，找个比他还要好上百倍千倍的男人，一定！这个愿许下，像是了却一桩心事，有种酣畅淋漓的快慰。
午夜的街头，不时传来阵阵撕心的低泣，谁也不明白那个女人怎么了。。。。。。。。。
翌日，还在睡梦中的董楠被了阵急促的电话声惊醒，展媛在电话里哭丧着：“栗文自杀了。”董楠错颚，“你说什么。”“栗文姐死了。三天前，她在十层楼的窗户上跳下当场死亡。你能出来吗？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看她。”“天呢！你在哪里，我马上来。”董楠彻底清醒过来，一阵手忙脚乱总算穿上衣服，人生无常，生命是这样脆弱。几日未见，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在她还未来得及与栗文告别，她就已与灾个世界决别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对这个世间如此绝望，抛下万贯家财和丈夫孩子。董楠问展媛，展缓摇头，朋友一声，除了叹息与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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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楠没有想到会在回家的路上又遇见栗斌。仿佛他们已经有约在前，这些日子她已经习惯了栗斌每次突然出现。他总是可以轻易就将她找到。然后早早地守候在原地，和平日里一样，董楠停下前进的脚步，然后站在原地，两人之间有半米左右的距离，栗斌是很想冲破这段界限的，从见到董楠第一眼便已有了这样的感官意识，可他一直忍着到现在，他觉得，爱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总要她甘心情愿才有意义。在这样的憧憬里过生活曾经让他兴奋异常。每一天，都有期待。有了期待，人就会充满力量，栗斌从未想过他要的结果竟不能自己做主。一直都认为只要努力，命运可以改造，不放弃，就会有希望。不可猜测，也总有天意，难道一切真的是天意吗？当他几乎声撕力竭地呼喊着姐姐栗文的名字时，她却永远也听不到了。赶到事发现场，他最后看到的只有一具已经僵硬了的尸体。栗文的眼睛一直睁着，唇边的血渍还带有余温。目击者说，当时，他正在小区里散步，突然看到一个人从十层楼上的窗户里纵身跳了下去。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他还未来得及制止，人已经落地身亡。前后不过几十秒的功夫，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周围聚积的人群越来越多，人们开始小声议论纷纷，有的长叹一声。为死者叹息的同时也为自己感叹。感慨生命的短暂与无常。也有人早已认出死者的身分，在为栗文抱不平的同时开始猜测起她的死因来。还有人已经悄悄地为她流泪，尽管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看到这一幕又有谁的心里会好过呢？越过人群，栗斌静静地走到栗文身边。俯下身的同时，看到栗文那双睁得大大的眼睛。一种巨大的悲痛立刻将他包围。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几乎停止了呼吸，周的血液与经脉开始逆转。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抽搐。他在抽搐中宣泄着自己的痛苦。这个呵护了他半生的姐姐，就这样走了，没有一句遗言，亦没有一句告别，她走得如此绝烈，又如此不堪。兄妹一场，他还未来得及报答她如山似海的恩情就已阴阳两隔。今后再也不会有人在他耳边唠叨了，他反而适应不了，他这苦命的姐姐，窘境是什么原因使她这样草草地了结生命。这不像姐姐的性格。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
三天后，当栗斌在宏海洗浴中心找到陆远军的时候，风月下一对偷情的男女正在床上热吻。那种浑然忘我的热度早已把一切置之度外，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姐姐曾经深爱过的人吗。那他就该千刀万剐，该下十八层地狱，栗斌这样想的时候，手中的拳头已经没有耐性再等下去。谁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一拳下去，陆远军一米八零的个子被打倒在地，紧接着雨点般的拳头接踵而来，作贼心虚的他只有挨打和躲闪的份，任凭栗斌怎样发泄。在栗斌看来，这样的人渣死了才好。每一拳都带着复仇的种子，让他无法停下手，放下仇恨。直到陆远军跪地求饶，“栗斌，别打了，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也不能使你原谅我。可我。。。。。。。我。。。。”其实，他并没有想到栗文会自杀。那日，当他身边最后几位员工也离他而去，费尽艰辛创办的公司就此宣告破产倒闭，而与此同时，栗文在外地的分公司又一次扩大经营范围。生意是蒸蒸日上，如火如茶。越是这样，陆远军心中那份自卑感便越强烈，他最终不是栗文的对手，这样的打击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简直比死亡还要可怕。那个家，他再也没有颜面回去，栗文带给他的只有强大的压力与恐惧。可不回家他又能去哪儿呢？就在这个时候，陆远军认识了舞小姐阿美。酒过三巡，阿美的绵绵细语如摧情剂一般让他欲罢不能。于是，在那间昏暗的出租屋里，他坚决地要了她。没有丝毫的不愿，阿美妖柔的呻吟着，她老老实实地躺在他的身下，任凭他肆无忌憧地袭击冲撞，灯光微弱地闪着，映着女人驼红的脸色和一幅陶醉沉迷的春情。陆远军完全被这一幕振憾了。和栗文比较起来，她简直就是一个奴隶，不过，他喜欢这种征服的感觉，在阿美身上，他又一次找到了做男人的尊严，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这是鳌傲的栗文所无法满足他的。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征服过栗文。答案是否定的。没有，从来没有。在他与栗文第一次行房的时候，那种无法言喻的别扭便一直存在着。在阿美身上，陆远军第一次感觉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而她温顺如一只羔羊，他们的相遇如干柴点燃后的烈火一发而不可收拾。
终于有一天，这个秘密被栗文发现，陆远军知道，他的死期已经来临，这一次，栗文决不会手软。这样也好，与其终日提心吊胆地活着，还不如来个痛快。纸永远包不住火，他陆远军与栗文终究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就如同他们之间这种病态的关系一样。到了该结束的时候，总要有份遗言吧。陆远军的冷静与沉着着实让栗文大开眼界。她难以想像一个活到这种程度的男人他是怎么保持得这么平静的。“栗文，是我对不起你。我欠你的恐怕几辈子也偿还不清，事情已经到这份儿上，我无话可说，明天，我们就去办理离婚手续，你看。。。。。。”他知道只有这样才可以体面地将一切结束。自己想来也觉得可笑，都活到这份上了，还要什么体面，明知道自己欠她的，却还要雪上加霜，他还是个人吗？栗文毫无表情地站着，既不哭也不闹，因为她知道，这种人不配拥有她的眼泪。早知道会有今天的结局毅然抱着侥幸的心理，只怪自己当初心太软，忘记了狼的本性。活该有今日的下场，当她的脚步选择离开的时候，陆远军再也按捺不住羞愧难当的心境。和栗文的痛苦比起来。还有什么事情可以难住他。拉住栗文的手才知回头是岸。双膝跑地的一刹泪如泉涌。是他是他亲手毁了一切。就算他立刻死在栗文面前恐怕也不会求得她的原谅。明知是这样，还是无法就这样看着她离去，或许求的就是良心能安。栗文用另一只手礼貌而又生冷地将陆远军紧拉着她的手移开，她用沉默结束战斗，最后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般离开。走得没有一丝留恋。陆远军怔在原地，徒留一世遗憾，哀大莫过于心死，栗文的心早已死去，也许到下一世的轮回再次相遇，她也不会原谅他。
剩下的时间里，陆远军除了喝酒之外，又重操旧业，嫖娼，堵博再加上吸毒。游戏人生的背后是悬崖，为纵身一跳赴黄泉他时刻准备着。只可惜，栗文永远也看不到这一天了。她活得比他陆远军更男人。死得也比他陆远军更豪迈。这个女人太可怕，至死，他陆远军还是只能甘拜下风。只有一点，他想不通，一个声名显赫名利双收的女人为什么要在人生最为辉煌的时刻选择死亡，难道是因为他吗？因为丈夫的背叛，哦！他突然间明白了什么，栗文纵有天下，富有四海，终究还是个女人。一个女人最需要的是什么？当他明白的时候，一切均已太晚了，他辜负了一个女人的感情。怎么会是这样呢？她应该恨他，咒他，杀了他，然后埋尸于荒野，像他这样五逆十恶的人不配她这般待他，这远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陆远军死灰一样的脸霎时变得扭曲而撕裂般难看，不再选择逃避，面对又是这样撕心裂肺，“栗斌，我对不起你姐姐，我愿意赎罪，请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可以吗？”栗斌狂笑，“赎罪？陆远军你就是这么向她赎罪的吗？”栗斌指着一直躲在被子里不敢露面的那个女人，颤声道：“陆远军，我姐姐是不是你害死的。”“没有，我对天发誓，我没有害死她。”陆远军说的是实话，栗文的死虽然不是他所为可他心里清楚。他是间接的促成者。是自己良心的凶手，这个巨痛会如影随形，让他终生不得安宁。栗斌步步紧逼，他不相信这个人渣的话，两个响亮的耳光子煽下去，栗斌用力地捏紧陆远军的下颚，近乎狂虐般低吼道：“你再说一次，你这畜生，有种再说一次。”“我。。。。。。。我。。。。。。。我真的没有，若违此言，天打雷辟。”如果说不用力也可杀人，那么此刻栗斌的目光足可以将他杀死千百次。“我看，你应该以死谢罪。”是啊，他的确该死，陆远军也这么想，所以当栗斌不顾一切地兴起手中的水果刀刺向他时，他闭上眼睛等待着，那一刀进去，鲜红的血喷涌而出，栗斌在床上女人刺耳的尖叫声中声泪俱下，“姐，你为你报仇了，姐！你安心地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陆远军应声倒在血泊中。
在决定去自首之前，栗斌想见她最后一面，从此之后，他注定要与她决别而再无相见之日，一切皆是天意，不过，栗斌并不后悔杀了陆远军，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还会这样做。只是再见董楠，心中不免悲凉，若有来生，他们还会不会一错而再错，错过花期，错过机缘，错过了便不再拥有，真想扑在她的怀里痛哭一场可他不能，面对她，他只能微笑着说：“附近一家咖啡店不错。”董楠依就沉默，栗斌牵了她的手转身就走。缓缓的音乐弥漫着木质的小屋，董楠点了一曲《献给爱丽丝》，她喜欢在轻柔舒缓的乐曲中慢慢品尝咖啡的味道。两人相视无语，董楠的心思并不在栗斌身上，这间屋子有股熟悉的味道。不时勾起她的回忆。仿佛坐在她面前的人就是秦宁，她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又想起他，他的影子像幽灵印在她灵魂深处，想忘也忘不掉，不知不觉中，有股热流涌出，方觉失态，栗斌暗自惊颚，难道她知道了什么，不可能。他已经与报社和各大新闻媒体打过招呼，栗文之死暂不公开。这一刻，无论她的泪为谁而流。他只当是为自己，看呢，谁说付出没有回报，在离别之际，有她为自己送行，有她的眼泪相伴，就算他日奔赴刑场也无遗憾。栗斌又点了一曲《回家》，猛然想到已年过花甲的父母，再也无法坚持，他哭得像个未经世事的孩子。在董楠面前，这应该是件极丢人的事，可是，他管不了那么多，这样反倒让董楠不知所措。“怎么了，怎么哭了，有什么心事吗？”栗斌破涕为笑，“你怎么哭了，我是被你传染的。”董楠嫣然一笑，暗想，这个臭小子真是好笑，栗斌的脸上早已平静如水，“董楠，我可以抱你一下吗？就一下可以吗？”董楠的心微怔，总有种怪怪的感觉，说不出的暗伤，栗斌的目光里有抹她读不懂的东西时刻让她警觉着又无法拒绝他的要求，起身相拥在一起，董楠看到了窗外的秦宁，怎么回事，是不是她又看错了，他怎么会在这里，一定是她看错了。
为了证实这个答案，董楠追了出去，秦宁就在眼前，真的是他，千真万确。“秦宁！你回来了！”像做梦一样，董楠激动得早已把怔愣在屋子里的栗斌忘得一干二净。秦宁还在回想刚才那一幕，他没有办法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或是把它当成一场误会，这么长时间了，也许她真的早已把他忘了。而他，一刻也不曾忘记过。时间越久，心里那份沉淀便越浓。这次回来，只为她，他要带她去一个遥远的地方去追求只属于他们两个的生活。看来，不用了，她已经有了新的生活。在此之前，所有的担心全是多虑，没有他，董楠还是董楠，一切如前，唉！秦宁哭笑着：“你还好吧。”“我还好，你呢。你去了哪里。过得好吗？”一时之间，千言万语诉不尽相思之苦，她第一次这样毫无顾忌地说出心里话，她想他了，她要他，离不开他，她爱他，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不曾停止过，这种积压已久的情感一旦爆发，便所向无敌。董楠扑在秦宁的怀里，那股熟悉的味道吸入肺腑，感觉自己与身边的男人又一次合二为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无分彼此，这一次，她再也不会放他走。可她又错了，秦宁冷冷地推开她如火的身躯，“对不起，你抱错人了。”这是一句当头捧喝！董楠幸福地如在天堂里。还没有从中醒来就被推入无边的地狱里，当举目四望，周围的黑暗里透着阴森，除了全身痉挛颤抖，剩下的就只有疑问。自认为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又见不得人的事，凭什么这样说她。冷冷清清的大街上，只有散场后的落寞。董楠欲哭无泪，秦宁已经走远。远得望不到一点他的踪迹。而她则在心里呐喊着撕吼着挣扎着，真想上前叫住他问一句：“你什么意思，请说明白清楚。不想要我了又难以启齿不好意思，没关系，我来替你说出来。离婚，不就是个离婚吗有什么呀，离就离吧，这年头从‘围墙’中走出来，重获自由，他董楠照样可以活得洒脱，没谁地球照样自转，太阳照样东升。散吧散吧散吧。满大街行走的人当中，不泛追求者，有生之年，她一定不会负他所望，找个比他还要好上百倍千倍的男人，一定！这个愿许下，像是了却一桩心事，有种酣畅淋漓的快慰。
午夜的街头，不时传来阵阵撕心的低泣，谁也不明白那个女人怎么了。。。。。。。。。
翌日，还在睡梦中的董楠被了阵急促的电话声惊醒，展媛在电话里哭丧着：“栗文自杀了。”董楠错颚，“你说什么。”“栗文姐死了。三天前，她在十层楼的窗户上跳下当场死亡。你能出来吗？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看她。”“天呢！你在哪里，我马上来。”董楠彻底清醒过来，一阵手忙脚乱总算穿上衣服，人生无常，生命是这样脆弱。几日未见，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在她还未来得及与栗文告别，她就已与灾个世界决别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对这个世间如此绝望，抛下万贯家财和丈夫孩子。董楠问展媛，展缓摇头，朋友一声，除了叹息与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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