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君心若雪】第十二章
又到了陌香插话的时刻
这的陌香逆历史的第一道雷。
雷死不管埋哟，亲们请慎重~
脑袋转不动了，标题没有想好，若有亲们对这一章的标题有兴趣可以告诉我哟~
貌似有点儿不负责任~~~
还有，看文不评的不是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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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若雪第十二章
言烈宸冷然地看向纳兰容若，“现在孤正式向你自我介绍下，孤乃葛尔丹四皇子言烈宸，葛尔丹大汉钦定的王位继承人。”
容若尚在虚弱之中，胸口喘息着也带着疼痛，“离京前葛尔丹派遣太子来京城谈和，我和这一位“葛尔丹太子”还比过箭术。而今看来议和是假的，“葛尔丹太子”也是假的了，都只是你造出甘心臣服的假象。这场惊世骇局是从那一刻布下的吧？”
言烈宸坐在椅子上，他姿势慵懒而随意，然一双眸子悠悠燃着冷光，“江山易主，自古有之，汉人统治中原千年而今不也被你们满人踩在脚下驱之若畜。拔旗换天这等事，旁人做得，孤亦可为，能为！”
王者之气，熟悉地远不止是面容，容若望着那张脸怔了又怔。
言烈臣微微眯了眯眸子，“孤不打算杀你，亦不打算放你。但你心里要明白，你的命只有真命天子能救，让你摆脱了这二十四年来寒侵骨痛的人，是孤。”言毕，言烈宸起身离开了大帐。
言烈宸离开后，容若躺在床上，无心睡眠心口的伤确实疼痛难忍，但体内并没有寒气猝痛的反应，水母雪莲当真有枯木回春的奇效。我的病真的能痊愈吗，我能像普通人那样抵抗寒冷了吗？
没有太多摆脱宿疾的喜悦，容若想起了康熙，难怪皇上他愿意为这朵水母雪莲，扔下偌大的紫禁城亲自来这燕然山，可惜这一番心意反倒被人利用！费扬古究竟是何时投靠了葛尔丹，清愁峰上他拔刀相向原来并不是担心万岁，而是杀机暗藏。葛尔丹战略兵法上败给了周培公，倘若此次伏击皇上成功，再剪掉培公这一只羽翼，大清臣民痛失明君猛将，以何立国，以何护国……。。。容若不敢再往下想下去。言烈宸的兵法战谋不怎么样，但心机当真老辣歹毒！
只是，为何之前没听说过葛尔丹有如此出众的四皇子，还有他口中的传言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自己和皇上的关系大家都知道了？
容若心中忐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应该是清愁峰上费扬古看到了，所以他报告给言烈宸的，没错，应该是这样。容若这才觉得松了一口气神思的放松，身体顿觉疲惫，一会儿功夫便也睡着了，可是没多久都半夜又醒来，反复地推敲那些问题，如此折腾了一宿。
之后的几天并没有见着言烈宸，大夫来地到很殷勤，清理伤口熬药服药。侍卫也没有为难容若，一日三餐的膳食送来也很准时，作为俘虏他并没有受到苛待。
第七天的时候，容若已经可以勉强靠在软枕上，“哈哈哈哈”一阵得意的笑声伴随着脚步声，倏然而至，“有一件奇闻，我觉得只有和你分享才是最有趣！”
容若似在意料之中，他很平静说道：“大战即开，若不是举兵进犯，便是谈条件议和。大帐军中并没有听到调集兵马声。”幽幽一叹，那眉宇间的不甘也是淡淡的，“依殿下神情，想必是和谈很是顺利，此番不知是从大清掳走多少好处？”
进来的果然是言烈宸，“奇珍异宝，绝代佳人不过是供个人享乐而已。孤做为葛尔丹下一任的王，考虑的是万民后代的福祉，孤要的是地盘！”他漆黑的眸子玉润一般的光泽，忽儿狡黠地笑了笑，“孤也没白拿，孤是用一朵水母雪莲换大清皇帝十五座城池！”
容若脑袋嗡地一响，难以置信，“什么！”
“把你的衣服换在另一个身高与你相仿的人身上，孤调来一对人马将他万箭穿心了，尸体孤命大清的战俘送了回去，就驮在你骑来的那匹马身上，可惜了那马儿确实是个稀罕物。听说康熙见到你的”尸体”，当场吐了一口鲜血，三日未早朝，他欲倾全国之兵来攻打葛尔丹以泄此恨，可后来听闻我手上有开了的水母雪莲，他又改变主意了，你要不要猜猜后来怎样？”
容若四肢冰凉，脸上更是一丝血色也无。
言烈宸张狂地笑了笑，讥讽道：“他竟主动派使者与孤谈和，朝令夕改真是个昏君！就在方才，孤用一朵雪莲不费吹灰之力换了大清十五座城池！”
“什么？！”容若震撼不已，脑海中嗡嗡直叫，心头激荡忽然“哇”地一声呕出一滩血来，言烈宸没想到他反应如此激烈，收敛了笑意，看来讥讽的是有些过头了。
容若盯着言烈宸，“来谈和的使者，可是一位叫沈凡卿的大夫。”
“哦？连谈和的人都是你的旧时呢，没错是他亲自验取水母雪莲。”
容若心中有一种感动从四肢涌向心头，玄烨你是为了我才救地蕊儿性命，你是为了救我的……孩子。可是，十五座城池，朝臣会怎么议论你，你把十五座城池交给了葛尔丹，这十五座城的百姓会怎么看待你，他们若因此沦牲畜被外族驱使，心里该是如何怨怼你，你怎能弃他们于不顾。
玄烨你难道真的以为我死了，才会不智至此，你的心到底有多痛，是不是像我现在一样痛！
言烈宸审视着眼前伏在床上泣血落泪的男子，不禁走上前，眸光微微一转流露出了几分坦诚，“燕北苦寒，四季凋蔽，百姓常年忍受酷寒不见春华秋景，以狩猎为生终年积雪野兽相伴，时常活得人不似人，孤的使命必须带领我族葛尔丹人入住中原享受风调雨顺万里中土大泽。这条路哪怕尸荒遍地，血溅千里，再多的兵戈铁骑流血牺牲，孤也绝不放弃！”言烈宸坐在容若的床边，扶住他的双肩，让他失色的眸光对着自己，“悔不当初，是为苦；爱之不得，是为痛；而帝王比寻常人更不能忍受这苦，这痛。所以他们愿意花一切代价去寻求那失而复得的欢喜。倘若能不费一兵一卒昌盛我葛尔丹一族，我就拿你去换更显耀的战利品，此时他若知晓你还活着，说不定天下康熙也不惜吝啬拱手相让。”
容若苍白的脸，冷冷看着他，“殿下有殿下的使命，我也有我的梦想。我的这一生都是为了让皇上成为一代明君，震古烁今，我要让天下万民敬他爱他，我要后世子孙都以他为傲以他为荣，我要史官笔下他名垂千古流芳百世。纵然此生身碎命衰，我都会为他办到！你想拿我要挟他，真真是白日做梦！”
言烈宸神色凝重，片刻后忽而一笑，“我都能杀了你，又为什么不能拿你要挟他？！”
容若看着言烈宸，他的唇角漫过一丝笑意，笑意淡淡温和，好似吹越了千年的海风，“生由不得我，但这死，由不得你！”牙齿忽然一抿，嘴角迅速有血迹渗出，言烈宸大惊失色，快步上前，捏住了他的下颚，“松口！！！”手腕在容若颈后迅猛一击，容若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言烈宸用双臂接环住了他，眸光中除了震惊还夹着了些别的东西，他的目光还在容若倔强的脸庞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大夫！”
“四殿下！”听到声响，帐外侍卫连忙进来。
“快把大夫找来，算了一般的大夫也没用，请李将军速来此见我！”
“末将这就去。”
烛光暗暗淡淡，明明灭灭，这若有似无的气息像极了躺在病榻上的人。
“咬舌自尽？恕末将多言此人对我们大有用处，殿下不应当将他逼得太紧，如若玉石俱焚，殿下也是得不偿失。”李轻舟取下插在容若头顶的银针，“他伤在舌间好在不是舌根，短期内无法说话。”
李轻舟叹息一声，语气里夹着些许责备，“三日后康熙还要再派人来谈和，殿下既然同意与康熙交换的条件，答应还他一个完整无缺的纳兰性德只消耐心等上三天大清以北的三十座城池唾手可得。殿下又何必出言戏揄纳兰性德节外生枝呢？”
言烈宸看着李轻舟，“燕然山下他独挡三军，诱我下马借霹雳弹扰乱视线，趁机打掉了我手中的长剑，他的剑就快刺进我的眼睛，那一刻我以为在劫难逃，拔起匕首就插进了他的心房。”
李轻舟怔然，“殿下……”
言烈宸垂下了目光，唇角漫过一丝笑意，“李卿，你知道后来怎么了吗。”言烈宸坐在烛光之后，影影绰绰，李轻舟抬头望去，头一次觉得四殿下神情竟是温柔的。
“他竟然放了我，他为什么要放了我呢。”
李轻舟心里顿时觉得不妥，拱手行了一个大礼，打断了言烈宸的思路，“殿下，四皇子殿下！用纳兰性德的命再交换康熙三十座城池，不费一兵一族这才是兵法中的大捷！皇妃家世远不如后宫的中的其他宠妃，养育殿下一路走来久经坎坷，而今若是大捷取胜，四殿下太子之位便再无任何质疑！就算是皇后所生的大皇子也无法撼动您军中地位。”
言烈宸闭目若有所思，“孤一路走来。。。。。。。孤一路走来都由将军保驾护航……方才……是孤失态了。”
听他这么说，李轻舟才松了一口气，“殿下圣明。再者殿下与康熙长得颇为相似，纳兰性德与旧主有情，与殿下忽然相见，一时心软也是人之常情。”
言烈宸眯了眯眸子，“就像康熙能认出那个人不是纳兰，饶是一般人见到心爱的人尸体，早就六神无主了，他倒能很冷静地观察那具已扎地像刺猬的尸体。”
李轻舟点了点头，“可这么这一试，也试出来了，皇帝是真在意纳兰，三十座城池啊！”
言烈宸忽然皱眉，“够了，三十座城池这几个字孤听腻了，不必反复强调！药留下，你退出去。”
李轻舟只得应了声是，心里确实感叹，这纳兰性德委实留不得。
待李轻舟退出后，言烈宸坐在容若的床沿旁，长叹一声，“我方才说康熙以为你死了，当场呕出一口鲜血，这些是我骗你的，那口血是假的，他没有被我骗着。可你吐地那口血却是真的，如果你也没被我骗着，我且能当你是个冷血寡情的一般臣子，而今……”言烈宸俯下身，看着昏迷中的容若，那目光哀哀连连，好似无限感叹，又好似诀别在即，“如果当初不是三阿哥玄烨做了皇帝，而是换了其他的阿哥，你会不会也这么待他？”
言烈宸手抵眉心，无奈笑了笑，我在胡思乱想什么。他心绪烦闷提了壶酒坐在大帐外对月独酌，酒香绵长香醇，就像偷偷滋长地情愫，明明是苦的却一饮再饮。
三日后，议和大帐。
“不肯放人？！吾皇在微臣来之前下了圣谕，若没见到容若平安回京，这燕北关口三十万大军便大军压境，战事一触即发！”
“明珠大人稍安勿躁，我们并没有不肯放人只是贵公子受了伤身体虚弱不宜见风，为了贵公子的周全您耐心等上三天，我们还你一个从此后无病无痛的儿子，如此不合算吗。”
来谈判的人正是明珠，两鬓微霜苍老了许多，“无需废话，李将军放人一事，但凭，允？！还是不允？！”
李轻舟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冷然道：“燕然山下败走之徒，求人要有求人的姿态！明珠大人若是觉得有比纳兰公子性命更贵重的东西大可以不必再此耗神。”
这一句话不仅没有震住明珠，他反而笑了笑，“将军说的不错，我来就是想搅黄这场谈判！我养的儿子我自己心里知道，容若自小就是一个有主见的人，他既然决定代天子下燕然山就没有打算再活着回来。皇上不需要自责，容若能承担起他所决定的一切！”
帐内中人，皆是一震，连陪同明珠来和谈的人亦是一震。
明珠攻手朝北揖道：“我朝天子仁厚，不忍容若颠沛在外所以才主动谈和，用三十座城池换容若的性命，今日你若允便是吾皇对我明珠家天恩浩荡。”
言毕，明珠眉心一动，忽然拔起大帐内侍卫的配到，一把架在自己脖子上，“若你不允，新仇旧恨这恩怨再添一笔！明珠便以死相谏，决不再向你葛尔丹谈和！”
场面顿时僵住，众人的呼吸都便得极轻，大帐外忽然听到一声清越的笑死，“呵呵，原来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一个两个的都不怕死。”言烈宸掀帐低头走了进来，他抬起头地一刻，明珠满眼震惊，“皇……”他握紧了手心，才压回了脱口而出的冲动。像，实在是太像了！
议和大帐内的人纷纷向言烈宸行礼，“四皇子殿下！”
言烈宸微微颔首，满意地欣赏明珠看他的表情，“死有何难，一刀下去，便斩断余生。”言烈宸慢慢走向明珠，缓言道：“孤告诉纳兰容若，康熙愿意用三十座城池换他性命时，他便也如你一般，不惜咬舌自尽一死以阻挠这场交易。”
明珠不知道是不是刀柄握地太紧，手心已渗出了汗珠，脸色十分难看，悲极反笑道：“他是深明大义！”
言烈宸眯了眯眸子，“方才你欲拔剑自刎，如若孤猜地不错，你心里想的应该是若是你和纳兰容若真的死了，皇帝会为你们风光大葬。为国尽忠而死也比割土赔地落得千古骂名要强上百倍是吗？！”
明珠没有说话。
“纳兰容若想咬舌自尽虽然没有成功，可毕竟受了伤现在他不能说话，寒疾初愈亦不能经风着凉否则再多的水母雪莲也无法痊愈，康熙此时勉强要人是害了他！纳兰容若已经为康熙死了两次，这样一个忠臣，难道不值得康熙为了他再等上三天吗？”明珠一怔，难道说把容若多留三天是为了他的病况着想，可如果说葛尔丹的人会关心容若这也太让人惊叹了吧！
“当然了，如果明珠大人今天要人不成，非要在我这儿血溅当场，我也会成全你，不过……”言烈宸又向明珠走进一步，“不过你死了，如果康熙改变主意要攻打我葛尔丹，那我第一个不会放过纳兰容若！我会让他生不如死。我会找人不分昼夜地侮辱他，鞭笞他，无衣蔽体兽皮代之，无米充饥冰雪代之！”
“你！！！”
言烈宸手握住了明珠的刀柄，“明珠大人从你一开始拿刀威胁我的时候，便是你心生惧意，否则何必威胁，”言烈宸话音一落手腕微一用力，明珠手上的刀已被他夺下，“你输了。”
明珠离开言烈宸大帐时，言烈宸叫住了他，“还有件事儿，之前的那一朵水母雪莲应当已经救下了你儿媳的命吧。”
明珠内心很是颓败，他不想承认，可言烈宸反复地又一次提醒，能救他纳兰家的人只有言烈宸！
若不能驱除寒疾，容若就算是活着，也是活一天痛苦一天。
待明珠离开后，李轻舟不解，轻声道：“殿下，既然康熙已经答应我们的条约，为何还扣着纳兰容若不放呢，他对我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言烈宸鼻翼轻轻一哼，“我们的人已经完全占领了先前康熙给的那十五座城池了吗？”
“人马已快抵达。”
“也就是说还没有。为了以策万全必须每一步都走稳，待十五座城池先拿到手了，再和他们谈那三十座。”
李轻舟低头迟疑道：“末将是怕迟则生变。”
听到这话言烈宸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赌资大，自然是要冒风险的。”
夜里，言烈宸来到容若的大帐。
白日里言烈宸并不来看容若，晚上月上树梢才过来，他不明白心中的冲动，也不想弄明白。只是怔怔然看着容若脸庞，“他人的生死真的可以抵过自己的命吗，你为什么一点也不爱惜自己呢。”
容若皱着眉似乎梦里也有挣脱不开的烦恼，言烈宸不禁叹了叹伸手想抚平他眉间的曲折，然而手指轻触地刹那，肌肤体温的碰撞，言烈宸手心一烫，缩了回来。好在，容若并没有醒来。
言烈宸为自己的心虚感到好笑，转身离开了大帐，传来照看容若的大夫问话，大夫连连摇头，语气里尽是无可奈何，伤口有药材可以治疗，可是他一天上头也没吃点儿东西，醒来了就睁着眼看着窗外发呆，直到发热烧着烧着又昏过去了。
言烈宸皱了皱眉，“他是思乡了，前段时间孤抓到几个中原来的药商就交给你一起来为他配药治疗了。”
大夫低头应了一声，是。
“一定要治好他！”
“是！”
次日，容若一醒来便闻到了江南的檀香，他睁开眼睛打量着大帐内的四周，见到大夫正在书写配方，而他旁边多了一名配药的青年，青年约莫三十上下，样貌普通，只是身高挺拔。
“公子醒来了。”青年将一碗药送至容若面前，“这一碗是刚熬好的药趁热喝了吧。”
容若微微一愣，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康熙也曾端过药亲自喂他喝下，忆起从前，心绪阑珊，“你，是谁？”
伤口扯着疼痛，容若说话十分吃力。
眼前的青年倒十分机灵体贴，一次说了许多，以免容若再费力问话，“小人名叫莫离，乃是江南人氏，出自医学世家，之前到漠北采集长白参触犯了葛尔丹规矩被抓。现在被皇子殿下发配来服侍公子用药的。”
“倘若公子的病情有了起色，莫离就能重获自由，不止是他，老夫亦是如此。还望公子善心，今日吃些东西吧。”大夫循循劝道。
江南人氏？曹寅也是江南人氏，难怪眼前的人口音会这么熟悉。容若看了看莫离，他并不想殃及池鱼，只是活着，便有更多更多的人受苦，那么这苦还是他一个来担吧。
容若歉意地摇了摇头，又重新趟下，他本就气血两虚又几日不进食，不消一会儿便又昏迷了过去，耳畔响起的是大夫和莫离的深深叹息。
到了晌午，容若忽觉唇间一片凉意，似有液体灌入，他猛然惊醒却是发现莫离正在喂他喝些什么，“做什么？！”
莫离看到忽然醒来的容若，也是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公子这是人参茶，我又兑了些蜂蜜，等着不烫了才喂给公子喝的。公子身体虚弱，又不吃东西，这可，这可怎么成呢！”
他只是个药材商人哪里又能明白那么多阴谋算计，容若黯然地摇了摇头，“活着，未必，是福。死了，未必，是祸。”
莫离连连摆手，“公子可有双亲，妻儿，爱人，我一看公子便知不是寻常男子，当是大富大贵之人怎么年纪轻轻的对人世一点留念也没有。我虽微末商贾之流，又身陷囹圄却也无时无刻盼望着回到故乡与家人团圆。”
容若说道：“你可有，妻儿？”
莫离眼神闪过一丝温情和内疚，“我只有一个妻子，只怪我脾气不好，出门前还和她大吵了一架，现在想起来也不知有没有那个机会说声对不住她。”
莫离将参茶端到容若面前，“公子，不苦的，再喝一口吧。”
容若双手端过参茶，微微抿了一口，放下茶碗，长叹一声，“我死了，他熬得住，这疼。我活着，却挨不起，他将失去，的痛。”
莫离茫茫然看着容若，看到他的眸中一片哀鸿冷冷。
言烈宸不得不承认对容若的情绪是想念。晚上，他再一次来到容若的大帐，望着床榻上睡着的容若，对于康熙还没有处理好三十座城池的事他不似别的将领那部焦躁，反而内心平和隐隐高兴。
言烈宸走到床沿，轻轻坐下，他的手又情不自禁抚上那人的眉，忽然他在想如果是康熙的话，是不是每逢夜里都会与这个人炳烛谈心，倾诉烦恼呢。言烈宸不知不觉低下头在容若耳边轻语，“顺治十四年，十月初八，顺治帝朱谕礼部为董鄂妃生的四阿哥颁“第一子”典礼昭告天下。恭遇第一皇子诞生，遣官告祭：圈丘，方泽，太庙。那时你应该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孩，你并不知道当初的四阿哥才是顺治册封真正的皇太子，而三阿哥玄烨的皇位是太皇太后给的。”
容若心头一惊，并未熟睡的他听到这一番话，无比震惊地看着言烈宸，“什么？”
言烈宸与容若脸庞相隔极尽，他忽然转头，两人四目相对，温热的呼吸都喷在彼此脸上，言烈宸扳过了容若的脸，倾身吻了上去。唔……容若舌尖上的伤口吃痛，双手却被反剪身后动弹不得，而言烈宸没有放过受伤的小舌，一开始地霸道慢慢变得柔和，轻轻吸吮，追逐纠缠，津液在彼此唇间流转。
“原本这一切都应该是我的！”言烈宸喘息地说着，容若脑中一懵，他忽然觉得自己身陷一个惊世的秘密中，黑暗里布满了欺骗和争斗！双生子般的脸庞皇家的气度，他最敬重的太皇太后那个手腕高明的政治家，还有费扬古死前盯着康熙的面容，口口声声的“天意”。
容若心头挨了一记闷棍，他的反抗越来越无力，言烈宸的吻愈发急了。
“哐当”一声，砸碎了此刻的纠缠，言烈宸回头望去看到莫言木头一般的愣在门口，他是惊呆了连动都动不了。
言烈宸眉心一皱，腰间的长剑便已荡开，“住手！”容若喝斥道：“无辜的！”
言烈宸明白他的意思，莫离是无辜的。
言烈宸寒光一抖，方才那一刻的温和也消失殆尽，“李卿说的没错，求人要有求人的姿态。”言烈宸手腕往腰间一扯，腰带便落在了地上，“既然满手血腥，又何惧再添一笔，只是不知你该如何求我呢？”说完这一话时，言烈宸心却随之坦然了，原来他心里真藏着这样的卑劣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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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之气，熟悉地远不止是面容，容若望着那张脸怔了又怔。
言烈臣微微眯了眯眸子，“孤不打算杀你，亦不打算放你。但你心里要明白，你的命只有真命天子能救，让你摆脱了这二十四年来寒侵骨痛的人，是孤。”言毕，言烈宸起身离开了大帐。
言烈宸离开后，容若躺在床上，无心睡眠心口的伤确实疼痛难忍，但体内并没有寒气猝痛的反应，水母雪莲当真有枯木回春的奇效。我的病真的能痊愈吗，我能像普通人那样抵抗寒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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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为何之前没听说过葛尔丹有如此出众的四皇子，还有他口中的传言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自己和皇上的关系大家都知道了？
容若心中忐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应该是清愁峰上费扬古看到了，所以他报告给言烈宸的，没错，应该是这样。容若这才觉得松了一口气神思的放松，身体顿觉疲惫，一会儿功夫便也睡着了，可是没多久都半夜又醒来，反复地推敲那些问题，如此折腾了一宿。
之后的几天并没有见着言烈宸，大夫来地到很殷勤，清理伤口熬药服药。侍卫也没有为难容若，一日三餐的膳食送来也很准时，作为俘虏他并没有受到苛待。
第七天的时候，容若已经可以勉强靠在软枕上，“哈哈哈哈”一阵得意的笑声伴随着脚步声，倏然而至，“有一件奇闻，我觉得只有和你分享才是最有趣！”
容若似在意料之中，他很平静说道：“大战即开，若不是举兵进犯，便是谈条件议和。大帐军中并没有听到调集兵马声。”幽幽一叹，那眉宇间的不甘也是淡淡的，“依殿下神情，想必是和谈很是顺利，此番不知是从大清掳走多少好处？”
进来的果然是言烈宸，“奇珍异宝，绝代佳人不过是供个人享乐而已。孤做为葛尔丹下一任的王，考虑的是万民后代的福祉，孤要的是地盘！”他漆黑的眸子玉润一般的光泽，忽儿狡黠地笑了笑，“孤也没白拿，孤是用一朵水母雪莲换大清皇帝十五座城池！”
容若脑袋嗡地一响，难以置信，“什么！”
“把你的衣服换在另一个身高与你相仿的人身上，孤调来一对人马将他万箭穿心了，尸体孤命大清的战俘送了回去，就驮在你骑来的那匹马身上，可惜了那马儿确实是个稀罕物。听说康熙见到你的”尸体”，当场吐了一口鲜血，三日未早朝，他欲倾全国之兵来攻打葛尔丹以泄此恨，可后来听闻我手上有开了的水母雪莲，他又改变主意了，你要不要猜猜后来怎样？”
容若四肢冰凉，脸上更是一丝血色也无。
言烈宸张狂地笑了笑，讥讽道：“他竟主动派使者与孤谈和，朝令夕改真是个昏君！就在方才，孤用一朵雪莲不费吹灰之力换了大清十五座城池！”
“什么？！”容若震撼不已，脑海中嗡嗡直叫，心头激荡忽然“哇”地一声呕出一滩血来，言烈宸没想到他反应如此激烈，收敛了笑意，看来讥讽的是有些过头了。
容若盯着言烈宸，“来谈和的使者，可是一位叫沈凡卿的大夫。”
“哦？连谈和的人都是你的旧时呢，没错是他亲自验取水母雪莲。”
容若心中有一种感动从四肢涌向心头，玄烨你是为了我才救地蕊儿性命，你是为了救我的……孩子。可是，十五座城池，朝臣会怎么议论你，你把十五座城池交给了葛尔丹，这十五座城的百姓会怎么看待你，他们若因此沦牲畜被外族驱使，心里该是如何怨怼你，你怎能弃他们于不顾。
玄烨你难道真的以为我死了，才会不智至此，你的心到底有多痛，是不是像我现在一样痛！
言烈宸审视着眼前伏在床上泣血落泪的男子，不禁走上前，眸光微微一转流露出了几分坦诚，“燕北苦寒，四季凋蔽，百姓常年忍受酷寒不见春华秋景，以狩猎为生终年积雪野兽相伴，时常活得人不似人，孤的使命必须带领我族葛尔丹人入住中原享受风调雨顺万里中土大泽。这条路哪怕尸荒遍地，血溅千里，再多的兵戈铁骑流血牺牲，孤也绝不放弃！”言烈宸坐在容若的床边，扶住他的双肩，让他失色的眸光对着自己，“悔不当初，是为苦；爱之不得，是为痛；而帝王比寻常人更不能忍受这苦，这痛。所以他们愿意花一切代价去寻求那失而复得的欢喜。倘若能不费一兵一卒昌盛我葛尔丹一族，我就拿你去换更显耀的战利品，此时他若知晓你还活着，说不定天下康熙也不惜吝啬拱手相让。”
容若苍白的脸，冷冷看着他，“殿下有殿下的使命，我也有我的梦想。我的这一生都是为了让皇上成为一代明君，震古烁今，我要让天下万民敬他爱他，我要后世子孙都以他为傲以他为荣，我要史官笔下他名垂千古流芳百世。纵然此生身碎命衰，我都会为他办到！你想拿我要挟他，真真是白日做梦！”
言烈宸神色凝重，片刻后忽而一笑，“我都能杀了你，又为什么不能拿你要挟他？！”
容若看着言烈宸，他的唇角漫过一丝笑意，笑意淡淡温和，好似吹越了千年的海风，“生由不得我，但这死，由不得你！”牙齿忽然一抿，嘴角迅速有血迹渗出，言烈宸大惊失色，快步上前，捏住了他的下颚，“松口！！！”手腕在容若颈后迅猛一击，容若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言烈宸用双臂接环住了他，眸光中除了震惊还夹着了些别的东西，他的目光还在容若倔强的脸庞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大夫！”
“四殿下！”听到声响，帐外侍卫连忙进来。
“快把大夫找来，算了一般的大夫也没用，请李将军速来此见我！”
“末将这就去。”
烛光暗暗淡淡，明明灭灭，这若有似无的气息像极了躺在病榻上的人。
“咬舌自尽？恕末将多言此人对我们大有用处，殿下不应当将他逼得太紧，如若玉石俱焚，殿下也是得不偿失。”李轻舟取下插在容若头顶的银针，“他伤在舌间好在不是舌根，短期内无法说话。”
李轻舟叹息一声，语气里夹着些许责备，“三日后康熙还要再派人来谈和，殿下既然同意与康熙交换的条件，答应还他一个完整无缺的纳兰性德只消耐心等上三天大清以北的三十座城池唾手可得。殿下又何必出言戏揄纳兰性德节外生枝呢？”
言烈宸看着李轻舟，“燕然山下他独挡三军，诱我下马借霹雳弹扰乱视线，趁机打掉了我手中的长剑，他的剑就快刺进我的眼睛，那一刻我以为在劫难逃，拔起匕首就插进了他的心房。”
李轻舟怔然，“殿下……”
言烈宸垂下了目光，唇角漫过一丝笑意，“李卿，你知道后来怎么了吗。”言烈宸坐在烛光之后，影影绰绰，李轻舟抬头望去，头一次觉得四殿下神情竟是温柔的。
“他竟然放了我，他为什么要放了我呢。”
李轻舟心里顿时觉得不妥，拱手行了一个大礼，打断了言烈宸的思路，“殿下，四皇子殿下！用纳兰性德的命再交换康熙三十座城池，不费一兵一族这才是兵法中的大捷！皇妃家世远不如后宫的中的其他宠妃，养育殿下一路走来久经坎坷，而今若是大捷取胜，四殿下太子之位便再无任何质疑！就算是皇后所生的大皇子也无法撼动您军中地位。”
言烈宸闭目若有所思，“孤一路走来。。。。。。。孤一路走来都由将军保驾护航……方才……是孤失态了。”
听他这么说，李轻舟才松了一口气，“殿下圣明。再者殿下与康熙长得颇为相似，纳兰性德与旧主有情，与殿下忽然相见，一时心软也是人之常情。”
言烈宸眯了眯眸子，“就像康熙能认出那个人不是纳兰，饶是一般人见到心爱的人尸体，早就六神无主了，他倒能很冷静地观察那具已扎地像刺猬的尸体。”
李轻舟点了点头，“可这么这一试，也试出来了，皇帝是真在意纳兰，三十座城池啊！”
言烈宸忽然皱眉，“够了，三十座城池这几个字孤听腻了，不必反复强调！药留下，你退出去。”
李轻舟只得应了声是，心里确实感叹，这纳兰性德委实留不得。
待李轻舟退出后，言烈宸坐在容若的床沿旁，长叹一声，“我方才说康熙以为你死了，当场呕出一口鲜血，这些是我骗你的，那口血是假的，他没有被我骗着。可你吐地那口血却是真的，如果你也没被我骗着，我且能当你是个冷血寡情的一般臣子，而今……”言烈宸俯下身，看着昏迷中的容若，那目光哀哀连连，好似无限感叹，又好似诀别在即，“如果当初不是三阿哥玄烨做了皇帝，而是换了其他的阿哥，你会不会也这么待他？”
言烈宸手抵眉心，无奈笑了笑，我在胡思乱想什么。他心绪烦闷提了壶酒坐在大帐外对月独酌，酒香绵长香醇，就像偷偷滋长地情愫，明明是苦的却一饮再饮。
三日后，议和大帐。
“不肯放人？！吾皇在微臣来之前下了圣谕，若没见到容若平安回京，这燕北关口三十万大军便大军压境，战事一触即发！”
“明珠大人稍安勿躁，我们并没有不肯放人只是贵公子受了伤身体虚弱不宜见风，为了贵公子的周全您耐心等上三天，我们还你一个从此后无病无痛的儿子，如此不合算吗。”
来谈判的人正是明珠，两鬓微霜苍老了许多，“无需废话，李将军放人一事，但凭，允？！还是不允？！”
李轻舟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冷然道：“燕然山下败走之徒，求人要有求人的姿态！明珠大人若是觉得有比纳兰公子性命更贵重的东西大可以不必再此耗神。”
这一句话不仅没有震住明珠，他反而笑了笑，“将军说的不错，我来就是想搅黄这场谈判！我养的儿子我自己心里知道，容若自小就是一个有主见的人，他既然决定代天子下燕然山就没有打算再活着回来。皇上不需要自责，容若能承担起他所决定的一切！”
帐内中人，皆是一震，连陪同明珠来和谈的人亦是一震。
明珠攻手朝北揖道：“我朝天子仁厚，不忍容若颠沛在外所以才主动谈和，用三十座城池换容若的性命，今日你若允便是吾皇对我明珠家天恩浩荡。”
言毕，明珠眉心一动，忽然拔起大帐内侍卫的配到，一把架在自己脖子上，“若你不允，新仇旧恨这恩怨再添一笔！明珠便以死相谏，决不再向你葛尔丹谈和！”
场面顿时僵住，众人的呼吸都便得极轻，大帐外忽然听到一声清越的笑死，“呵呵，原来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一个两个的都不怕死。”言烈宸掀帐低头走了进来，他抬起头地一刻，明珠满眼震惊，“皇……”他握紧了手心，才压回了脱口而出的冲动。像，实在是太像了！
议和大帐内的人纷纷向言烈宸行礼，“四皇子殿下！”
言烈宸微微颔首，满意地欣赏明珠看他的表情，“死有何难，一刀下去，便斩断余生。”言烈宸慢慢走向明珠，缓言道：“孤告诉纳兰容若，康熙愿意用三十座城池换他性命时，他便也如你一般，不惜咬舌自尽一死以阻挠这场交易。”
明珠不知道是不是刀柄握地太紧，手心已渗出了汗珠，脸色十分难看，悲极反笑道：“他是深明大义！”
言烈宸眯了眯眸子，“方才你欲拔剑自刎，如若孤猜地不错，你心里想的应该是若是你和纳兰容若真的死了，皇帝会为你们风光大葬。为国尽忠而死也比割土赔地落得千古骂名要强上百倍是吗？！”
明珠没有说话。
“纳兰容若想咬舌自尽虽然没有成功，可毕竟受了伤现在他不能说话，寒疾初愈亦不能经风着凉否则再多的水母雪莲也无法痊愈，康熙此时勉强要人是害了他！纳兰容若已经为康熙死了两次，这样一个忠臣，难道不值得康熙为了他再等上三天吗？”明珠一怔，难道说把容若多留三天是为了他的病况着想，可如果说葛尔丹的人会关心容若这也太让人惊叹了吧！
“当然了，如果明珠大人今天要人不成，非要在我这儿血溅当场，我也会成全你，不过……”言烈宸又向明珠走进一步，“不过你死了，如果康熙改变主意要攻打我葛尔丹，那我第一个不会放过纳兰容若！我会让他生不如死。我会找人不分昼夜地侮辱他，鞭笞他，无衣蔽体兽皮代之，无米充饥冰雪代之！”
“你！！！”
言烈宸手握住了明珠的刀柄，“明珠大人从你一开始拿刀威胁我的时候，便是你心生惧意，否则何必威胁，”言烈宸话音一落手腕微一用力，明珠手上的刀已被他夺下，“你输了。”
明珠离开言烈宸大帐时，言烈宸叫住了他，“还有件事儿，之前的那一朵水母雪莲应当已经救下了你儿媳的命吧。”
明珠内心很是颓败，他不想承认，可言烈宸反复地又一次提醒，能救他纳兰家的人只有言烈宸！
若不能驱除寒疾，容若就算是活着，也是活一天痛苦一天。
待明珠离开后，李轻舟不解，轻声道：“殿下，既然康熙已经答应我们的条约，为何还扣着纳兰容若不放呢，他对我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言烈宸鼻翼轻轻一哼，“我们的人已经完全占领了先前康熙给的那十五座城池了吗？”
“人马已快抵达。”
“也就是说还没有。为了以策万全必须每一步都走稳，待十五座城池先拿到手了，再和他们谈那三十座。”
李轻舟低头迟疑道：“末将是怕迟则生变。”
听到这话言烈宸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赌资大，自然是要冒风险的。”
夜里，言烈宸来到容若的大帐。
白日里言烈宸并不来看容若，晚上月上树梢才过来，他不明白心中的冲动，也不想弄明白。只是怔怔然看着容若脸庞，“他人的生死真的可以抵过自己的命吗，你为什么一点也不爱惜自己呢。”
容若皱着眉似乎梦里也有挣脱不开的烦恼，言烈宸不禁叹了叹伸手想抚平他眉间的曲折，然而手指轻触地刹那，肌肤体温的碰撞，言烈宸手心一烫，缩了回来。好在，容若并没有醒来。
言烈宸为自己的心虚感到好笑，转身离开了大帐，传来照看容若的大夫问话，大夫连连摇头，语气里尽是无可奈何，伤口有药材可以治疗，可是他一天上头也没吃点儿东西，醒来了就睁着眼看着窗外发呆，直到发热烧着烧着又昏过去了。
言烈宸皱了皱眉，“他是思乡了，前段时间孤抓到几个中原来的药商就交给你一起来为他配药治疗了。”
大夫低头应了一声，是。
“一定要治好他！”
“是！”
次日，容若一醒来便闻到了江南的檀香，他睁开眼睛打量着大帐内的四周，见到大夫正在书写配方，而他旁边多了一名配药的青年，青年约莫三十上下，样貌普通，只是身高挺拔。
“公子醒来了。”青年将一碗药送至容若面前，“这一碗是刚熬好的药趁热喝了吧。”
容若微微一愣，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康熙也曾端过药亲自喂他喝下，忆起从前，心绪阑珊，“你，是谁？”
伤口扯着疼痛，容若说话十分吃力。
眼前的青年倒十分机灵体贴，一次说了许多，以免容若再费力问话，“小人名叫莫离，乃是江南人氏，出自医学世家，之前到漠北采集长白参触犯了葛尔丹规矩被抓。现在被皇子殿下发配来服侍公子用药的。”
“倘若公子的病情有了起色，莫离就能重获自由，不止是他，老夫亦是如此。还望公子善心，今日吃些东西吧。”大夫循循劝道。
江南人氏？曹寅也是江南人氏，难怪眼前的人口音会这么熟悉。容若看了看莫离，他并不想殃及池鱼，只是活着，便有更多更多的人受苦，那么这苦还是他一个来担吧。
容若歉意地摇了摇头，又重新趟下，他本就气血两虚又几日不进食，不消一会儿便又昏迷了过去，耳畔响起的是大夫和莫离的深深叹息。
到了晌午，容若忽觉唇间一片凉意，似有液体灌入，他猛然惊醒却是发现莫离正在喂他喝些什么，“做什么？！”
莫离看到忽然醒来的容若，也是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公子这是人参茶，我又兑了些蜂蜜，等着不烫了才喂给公子喝的。公子身体虚弱，又不吃东西，这可，这可怎么成呢！”
他只是个药材商人哪里又能明白那么多阴谋算计，容若黯然地摇了摇头，“活着，未必，是福。死了，未必，是祸。”
莫离连连摆手，“公子可有双亲，妻儿，爱人，我一看公子便知不是寻常男子，当是大富大贵之人怎么年纪轻轻的对人世一点留念也没有。我虽微末商贾之流，又身陷囹圄却也无时无刻盼望着回到故乡与家人团圆。”
容若说道：“你可有，妻儿？”
莫离眼神闪过一丝温情和内疚，“我只有一个妻子，只怪我脾气不好，出门前还和她大吵了一架，现在想起来也不知有没有那个机会说声对不住她。”
莫离将参茶端到容若面前，“公子，不苦的，再喝一口吧。”
容若双手端过参茶，微微抿了一口，放下茶碗，长叹一声，“我死了，他熬得住，这疼。我活着，却挨不起，他将失去，的痛。”
莫离茫茫然看着容若，看到他的眸中一片哀鸿冷冷。
言烈宸不得不承认对容若的情绪是想念。晚上，他再一次来到容若的大帐，望着床榻上睡着的容若，对于康熙还没有处理好三十座城池的事他不似别的将领那部焦躁，反而内心平和隐隐高兴。
言烈宸走到床沿，轻轻坐下，他的手又情不自禁抚上那人的眉，忽然他在想如果是康熙的话，是不是每逢夜里都会与这个人炳烛谈心，倾诉烦恼呢。言烈宸不知不觉低下头在容若耳边轻语，“顺治十四年，十月初八，顺治帝朱谕礼部为董鄂妃生的四阿哥颁“第一子”典礼昭告天下。恭遇第一皇子诞生，遣官告祭：圈丘，方泽，太庙。那时你应该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孩，你并不知道当初的四阿哥才是顺治册封真正的皇太子，而三阿哥玄烨的皇位是太皇太后给的。”
容若心头一惊，并未熟睡的他听到这一番话，无比震惊地看着言烈宸，“什么？”
言烈宸与容若脸庞相隔极尽，他忽然转头，两人四目相对，温热的呼吸都喷在彼此脸上，言烈宸扳过了容若的脸，倾身吻了上去。唔……容若舌尖上的伤口吃痛，双手却被反剪身后动弹不得，而言烈宸没有放过受伤的小舌，一开始地霸道慢慢变得柔和，轻轻吸吮，追逐纠缠，津液在彼此唇间流转。
“原本这一切都应该是我的！”言烈宸喘息地说着，容若脑中一懵，他忽然觉得自己身陷一个惊世的秘密中，黑暗里布满了欺骗和争斗！双生子般的脸庞皇家的气度，他最敬重的太皇太后那个手腕高明的政治家，还有费扬古死前盯着康熙的面容，口口声声的“天意”。
容若心头挨了一记闷棍，他的反抗越来越无力，言烈宸的吻愈发急了。
“哐当”一声，砸碎了此刻的纠缠，言烈宸回头望去看到莫言木头一般的愣在门口，他是惊呆了连动都动不了。
言烈宸眉心一皱，腰间的长剑便已荡开，“住手！”容若喝斥道：“无辜的！”
言烈宸明白他的意思，莫离是无辜的。
言烈宸寒光一抖，方才那一刻的温和也消失殆尽，“李卿说的没错，求人要有求人的姿态。”言烈宸手腕往腰间一扯，腰带便落在了地上，“既然满手血腥，又何惧再添一笔，只是不知你该如何求我呢？”说完这一话时，言烈宸心却随之坦然了，原来他心里真藏着这样的卑劣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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