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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 重入黑耀空间

    罗生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着头顶的白云自在飘浮,他就像刚从一个很长久的梦中醒来了一样,梦中的事却全然忘却,只留下了一点微浓的留恋,已及什么都不想做的庸散。他抬了抬手,却意外地带起了覆盖在身上的衣物,低头一看,是一件黑色的带兜披风,柔软温暖,还带着淡淡的不知名花香。他随即一怔,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但又有点无从把握。他坐了起来,看到两只树精灵正趴在身边不远处睡着觉,肚子一起一伏,嘴里还还时不时唧唧呜呜地快速说着什么,短短的四肢一阵舞动。尤有水痕的石头平台上,端正地放着一套随身衣物,他掀起盖在身上的黑色兜帽披风,才看到自己身上遍布的暗红色伤痕。他微微停顿,仔细地看了一遍,脸上的表情一阵变幻不定,然后轻叹了一声,伸手取过衣物,徐徐换上。

    他轻轻地站立起来,将黑色的带兜披风揽在手臂上,走向了巨石平台外侧,站在边缘处,静静地看着山谷中那连绵远去的山壁。

    一阵微风吹来,带来了浓郁的花香和宜人的生命气息。他把视线移向风吹来的地方,安静地注视着那一丛丛四散分布,随风舞动的黄色小花。看着那样灿烂盛放着的姿态,他心中升起了一阵暖意。他又从错落的石柱缝隙中回望了一下正躺在地上睡觉的树精灵,不觉微微一笑,然后又转过头去,看向了面前的山谷。

    当守护者叶子悄无声息地出现时,看到的正是静静站立在巨石平台边的罗生。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她几乎不能确定这就是那个几天前还一身慌张,胡作非为又胆小如鼠的那个家伙。那种沉郁温和的气质,那种如同融入在面前这一片景物中的淡然无我,使看起来如同置身于一片流动变幻的时光之中,她突然无由地心痛起来,于是她停住了,停在了即将接近他的距离上,安静地望着他。

    罗生感觉到了什么,他回头一看,不觉一愣。一袭黑衫的黑发女孩静静地站立在身后不远处,灰色的雾气遮住了她的面容,却让他有一种被直视的感觉。他随即明白过来,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柔和,不觉便微微一笑,然后静静地看着她。

    守护者叶子在罗生转过头来的那一瞬间,就开始有点局促不安,她突然想拔腿就跑,但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极力使自己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但随之而来的微笑顿时让她脸上发烫,不觉向下移开了目光。当她看到了自己的披风那样自然地揽在他的手臂上时,咬了一下牙,说:“把我的披风还给我!”

    罗生点了一下头,向她走了过去,却看到她的身体在微不可觉地抖动着,他心中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慢慢敛去了笑容,平静地走到了她面前,说:“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然后将揽在右手臂的披风取下,递了过去。

    守护者叶子突然一怔,罗生口吻里的平淡让她冷静了下来,她接过了披风,将它叠在了一起,然后淡淡地说:“那个没什么,和我说下怎么回事吧,我可不希望我的启蒙变得这么糟糕。”

    罗生将发生在黑暗空间里的战斗和她说了,听得守护者叶子一阵疑惑,她将放在灰色大石上的黑色封皮大书取了过来,随手一翻,白色微黄的纸张便露了出来,上面画着一只只狰狞的巨大妖兽,下方还有一排排小而密的字迹。她合上了书,将披风叠放在石台上,又把黑色的封皮大书放在上面,然后右手平覆在书面后,对罗生伸出左手,说:“拉着我。”

    罗生伸手握着叶子纤细白皙的手掌,却感觉她的手极其冰凉。他看向了一袭黑衫的守护者,心中有一点悸动。守护者是怎样的一些人,他还不太明白,但这样的一群人,这样活着,却让他有一点难言的伤感,他不觉在手上加了一点力量,然后静静地等待着。

    黑色的光芒闪耀之后,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稀树草原。脚下是一座低山矮坡,坡下是杂生的灌木丛,一片狭窄的林地顺着山丘蜿蜒起伏,将山地丘陵与不远处的河流隔离开来。河流从左边的青山之中安静地流淌而去,在阳光下闪耀着一片鳞光,消失在右边遥远的平原上。更远处有隐现的青山,天上漂浮着的一团团白色云朵之下,可以看到成群的巨鸟正在空中盘旋。一阵风从远处吹了过来,翻起一片草浪后,树林里也开始传来阵阵枝叶摩擦的哗哗声。

    叶子回过头来看了一下罗生,说:“开启这本书所连接的黑耀空间会耗费极多的灵力,我也没有想到你已经可以进入这里了。书页上本来有很多你需要的东西,但我先给你介绍这里的情况,下面的动物从野兽开始,会随着距离的变化而慢慢过渡为低等妖兽,我们家族的人大都在这里经过了最初的锻炼,现在你可以四处看看,别走太远就不会有多大的危险。你去过的那个地方一定隐藏在这里面的某处,我先去找一下,然后再回来找你。”她抽出了被罗生一直握着的手,身形一晃便飞上空中,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罗生望着叶子一闪而逝的身影,又看了看自己尤未垂下的右手,慢慢地握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向了青黄相接的草原。

    他走下山坡,钻进树林,下到了河滩处。河面上水流平静,数块错落开的的巨大岩石凸出水面,相隔数米不等。罗生仔细看了一下水面,一团团影子在水底一闪即没,迅捷无比。他皱了一下眉头,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扔了下去,石头还未落下,一群影子便围了上去,将水底搅得一片混浊。罗生四处看了一下,最后在河滩上的林地边捡来一堆枯木,将它们堆放在离石头不远的上游河滩上。然后他弯下腰,在地面上翻捡出数块石头放进衣服的口袋里,又活动了一下身体,深深地呼吸起来。

    他用手握起一根枯木,开始由近到远地扔了起来,动作准确而迅速,一根根枯木在河面上呈斜线排列开来。随着最后一根木头离手飞出,他转身便奔向距离水中岩石最近的河滩处。同时双手插进衣兜,将口袋里的石头握在手中。

    当枯木一根接着一根砸向水中的时候,水面便翻滚起来,一条条大小不同的鱼像炮弹一样朝着枯木掉落的地方冲了过去,有的开始从空中跃起,张开了刀片一般的锯齿,直接咬向了水中一沉一浮的枯木。

    罗生并没有理会争相跳起的鱼群,他迅捷无比地跳上了第一块凸起的岩石,接着又跳上第二块,他扬了一下手,用石块击中了水面上一条因牙齿插进了木头里而在木头上扭动起身体的大鱼。石块瞬间便将凶猛的大鱼击飞,并在水面上拉出一条红色的血迹,扩散之后,水面便沸腾了,罗生又将一块石头砸向跳动着的水花中隐现的鱼脊,便朝着下一块岩石跳了过去。

    当罗生安然无恙地踏上了对面的草地时,河水里面已经是一片血红,最开始扔进水里的枯木已经被啃成了无数碎片,他摇了摇头,想起叶子说的那句话,才知道当时自己并不知道这种不会被伤害的界线在哪里。

    罗生停顿了一下,便开始向草原走去,两只灰麻色的兔子正在不远处好奇地打量着他,接着一缩头便隐没在一棵树下,没了身影。他开始走进危机四伏的草原,而天色也逐渐黯淡,太阳西斜,时间流向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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