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1
几场秋雨过后，空气更凉了。
“老大，阿洋他有事找你，在楼顶的天台上等着你呢。”刚一午休，阿凯就跑到索嘉楠的班级门口，把他叫了出來。
“什么事，干嘛神神秘秘的？”索嘉楠纳闷地问。
“你快去吧，去了就知道了！”阿凯坏坏地笑着。
索嘉楠独自一人爬上了通往楼顶天台的楼梯，当他推开天台的门的时候，一下子愣住了……
“怎么是你？”索嘉楠眼前是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萧瑟的背影了。乌黑的秀发随风飘荡着，黑色的西服上衣，格子短裙，修长的双腿。
樊梦雨转过身來，一脸淡定的表情：“是我拜托李志凯叫你來的，请你不要怪他。”
索嘉楠向前走了几步，双手叉在胸前，盯着她的眼睛，不带任何语气地说：“找我有什么事吗？难道又是为了那个林迪？”
樊梦雨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微微地抖动着：“我们已经分手了。”
“啊？！”索嘉楠装作十分惊讶地啊了一声，“那，你找我是为了什么呢？”
樊梦雨低下头，反复地绞着双手，抿嘴不语。索嘉楠也不着急，歪着头俯视着她，任凭时间一点一滴默默地流过。
就在空气几乎都凝固成透明胶状物质的时候，几乎要打瞌睡的索嘉楠被一句话惊醒了――
“我可以做你的女朋友吗？”樊梦雨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索嘉楠，突然來了这么一句。
索嘉楠大吃一惊，身子不由自主向后倾了一下：“你为什么喜欢我呢？”他习惯性地脱口就问，以前要是有女生当着他的面表白，他都会这么问。
“因为……因为……”樊梦雨又低下了头，长长的头发也随之垂了下來，挡住了她的脸，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襟，喃喃道，“因为，你太帅了……”犹豫了好久，樊梦雨终于说出了理由。
索嘉楠一拍额头，十分夸张地向后仰去，然后一本正经地问她：“你真的想好了？”
樊梦雨坚定地点点头。
他轻轻冷笑了一下，用严肃的口吻说：“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了解我吗？你不怕跟我在一起别人会说你的闲话吗？说你本來挺好一女孩，一好学生，跟着小混混变坏了，你不在乎吗？”
“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抢在索嘉楠话音未落之前，樊梦雨就坚决地打断了他。她坚定的目光却是落在斜下方的地面上，而不是他的身上。
索嘉楠不为所动，换了一副流里流气的姿态：“你知道有多少女生想做我的女朋友吗？”
樊梦雨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觉得我会在像你这样的女生身上浪费多长时间呢？”
“沒关系，只要我喜欢你就好了。”
这回轮到索嘉楠沉默了。他愣在那里，感觉心里被微微地震动了一下，但是很快这抹感动就被抹平了。
索嘉楠突然上前抬起樊梦雨的下巴，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你要是想好了，今天放学后，就在校门口等我！”
她的眼里略过一丝紧张。
他一直在看着她的眼睛，可是，她却从來沒看过他的。
2、
索嘉楠独自走下台阶，回到教学楼里，阿凯正在楼梯口等着他。
他一看见索嘉楠，就笑嘻嘻地迎了上去，拍着他的肩膀说：“还是我们老大有手段啊！叫什么……欲擒故纵吧，看來我们这群当小弟的就是不行……”
“滚！”索嘉楠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皱着眉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刚才骗我的事还沒找你算账呢！”
阿改惊讶地看着他气冲冲的背影，实在是想不通平时总是笑呵呵的他，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在学校里磨蹭了一会儿，校园里稀稀拉拉的不剩几个人了，索嘉楠才前呼后拥地出现在校门口，他有点意外地远远就看见了那个萧索的身影，她仍然在等着他。
他装作不经意地发现了她：“呦，你还真等着呐！”说着一把揽过樊梦雨的肩膀，把她搂在怀里，低头俯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那我们就去玩玩吧。”
“兄弟们，我们去KTV玩怎么样？”索嘉楠转身对身后的跟班大声说道，他身后传來一片欢呼声。
索嘉楠总觉得对无辜的阿凯发脾气有点对不住他。到了KTV店里面，他把阿凯教导身边：“你带着大家好好玩，我买单。我们就在隔壁的包间。”说着他指了指樊梦雨，拍拍阿凯的肩膀。
阿凯紧张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他嘻皮笑脸地挤挤眼睛：“老大您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打扰你的好事的！”
索嘉楠拉着樊梦雨进了隔壁的小包间，重重地摔上了门。
从始至终，樊梦雨都像一个木偶似的，面无表情，任凭索嘉楠摆布。她在包间的Ｌ型的沙发一角上局促地坐了下來，低着头默默不语，双手紧紧地放在膝盖上。
索嘉楠把外套脱下來，甩在沙发上，大刺刺地坐下。服务生进來，把点好的吃喝送來后后，门又被严严实实地关上了。
索嘉楠点燃一支烟，通体漆黑的烟杆夹在他纤长的手指之间，袅袅地升起一缕淡蓝的烟雾。
“你的包和大衣是租來的啊！”索嘉楠打量着樊梦雨，大声吼道。
樊梦雨这才默默地把书包摘下來，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又回到原來的位置坐好。
“你坐得离我那么远干吗？”索嘉楠皱着眉，使劲地拍着自己身旁的垫子，“过來，到这來！”
樊梦雨又默默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坐在索嘉楠身边。
“再过來一点！”索嘉楠不耐烦地说，“再过來一点！”
最后樊梦雨紧紧地靠在了他身上，索嘉楠伸手将他揽进了怀里，她头一歪，正好靠在他的肩膀上。
ＫＴＶ包间里昏暗绚丽的灯光在两个人的头上打转，空气中带着一丝微醺的气息。
樊梦雨忽然感到一阵阵源自索嘉楠身上的温暖，他的手臂是那么有力，修长干净的手指那么好看；他的肩膀那么宽阔，胸膛那么坚实，他的手老老实实地放在她的肩膀上……这一切，跟单薄林迪是那么那么不同，她忽然有了一种很安心和温暖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希望这样的感觉能永远持续下去……
索嘉楠斜睨着怀里的樊梦雨，从他的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头发上一圈绚丽的光，长长的抖动着的睫毛，和一只几乎白得透明的小巧挺直的鼻子。她躺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动不动。他的嘴角不露声色地微微向上扬着――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你怎么表示呢？”
索嘉楠的一句话，温暖、微醺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樊梦雨惊讶地抬起头來，睁着一双大眼睛直视着他，眼波里闪过一片复杂的神色。
他若无其事地迎上她的目光，邪邪地笑着。
那一汪清澈的湖水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樊梦雨轻轻拿掉索嘉楠叼在嘴里的烟，把它放在烟灰缸里，双手慢慢地搂住他的脖子。
樊梦雨的双臂僵硬地圈在自己的肩膀上，她闭上眼睛，索嘉楠感到一阵清香渐渐向自己袭來。她柔软的嘴唇印在他的唇上，机械地亲吻着。
索嘉楠并沒有回应她，他看了她一眼，垂下眼帘，盯着她露出一片雪白脖颈的衬衫领子。他修长地手指无声无息地解开了第一颗扣子，她沒有动，仍然亲吻着他；第二颗……第三颗……
第四颗……樊梦雨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可爱的淡蓝色胸衣已经露了出來。她的唇停住了，但是，紧紧是几秒钟，换來的却是更疯狂的亲吻。
索嘉楠一把把她推倒在沙发上，她乌黑的长发散落成一片，优美地铺在沙发上。她把头扭到一边，微微地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他又粗暴地将樊梦雨的双脚搬到沙发上，格子短裙顿时滑了下來，露出她白皙的大腿。他盯着她，她依旧把头歪向一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他皱起眉头，手掌放在她的膝盖上，一点点向大腿滑过去，她依然一动不动。
樊梦雨静静地躺在柔软的沙发上，她闭上眼睛，感觉心跳在不断地加快，她默默地承受着索嘉楠的一切动作，她能感受到來自他手上的温暖和力量。她紧张得不得了，甚至紧张得发麻，各种各样说不清的情绪段时间地混杂在一起，心脏都要跳出來了，但是她却一点都不害怕。
突然，索嘉楠的一切动作停止了。她感到有什么东西落到自己身上，紧接着是他带着恼怒的声音：“快起來吧！”
她猛地睁开眼睛，身上盖着自己的外套，她惊异地坐了起來，看见索嘉楠托着腮，眼神定定地盯着远方，默默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
她不知所措地注视着他，她发现他真的很好看，漂亮的短发散发着暗红的光，健康均匀地小麦色皮肤，高高挺直的鼻梁，精致的唇型，嘴角自然地上翘，像总是在微笑一样。亚洲的柔和和欧美坚深的轮廓综合在一起，太完美。
最迷人的还是他那双深邃的大眼睛，浓密的长睫毛向上卷翘着，黑色中带着一抹橄榄绿的眼眸就像宝石一样。
她想起第一次看见他的样子，在自己家的店里，他放下杂志，有些拘谨地笑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他笑得那么温暖。可是，他那双迷人的眼睛和现在一样，储藏了太深太深，浓地化不开的寂寞。
索嘉楠慢慢冷静下來，他有些恼火。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刚才的一幕一幕和第一次遇见樊梦雨时的样子――她主动疯狂的亲吻，即使自己做出多么过分的举动也不反抗和那个在店门口，纤细的胳膊努力地推着轮椅，扎着两条乌溜溜的长辫子，笑起來甜甜的，多么清爽可爱的姑娘，那个拿全国作文大赛一等奖的姑娘，那个自己认为值得尊重的善良的姑娘……
“怎么，你不想要我吗？”樊梦雨幽幽的声音打断了索嘉楠的思绪。
他抬头看着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樊梦雨，突然说：“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樊梦雨一愣。
“你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索嘉楠又重复了一遍，他眼神空洞地看着她，平静的语气压抑着复杂的内心，“我知道林迪他是个人渣，他让你很伤心，但是……”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无法压抑内心的激动。
“你突然來找我，是为了什么？为了炫耀？为了向林迪报复？还是觉得和我在一起就沒人敢欺负你了呢？”
樊梦雨愣愣地看着他，听他把话说完，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穿好衣服。”索嘉楠冷冷地说，他看了看表，“你走吧，我送你回家。”
3
离开了喧嚣的KTV店，深秋的天空很早就暗了下來，昏黄的路灯光混合在浓稠的夜色里。
两个人站在路边，空气已经开始变得冰冷，樊梦雨甚至有点打冷颤了，索嘉楠胸怀的温暖瞬间在她的感觉中滑过。她看着他，他正在望着马路对面，似乎要拦出租车。
樊梦雨拉了拉他的衣袖：“你能……陪我……走回去吗？”
“嗯？”索嘉楠转过身，轻轻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朝樊梦雨家的方向走去。
“我帮你拿包吧。”说着索嘉楠拿过樊梦雨的书包，搭在自己的肩上。
“哎……”
“沒关系。”
一路无语。
樊梦雨低着头，偶尔也看看索嘉楠完美的侧脸，他一直看着前方，从來都不曾看一眼自己。
如果他不喜欢自己，为什么要派人试探林迪呢？如果他不喜欢自己，为什么在遇到不好走的路段时要扶助自己呢？如果他不喜欢自己，为什么要在有危险车辆经过的时候要紧紧地把自己拉到一边呢？仅仅是出于绅士风度吗？可是，他为什么要那么说呢？
清冷的风让索嘉楠发热的头脑渐渐冷静了下來，慢慢长路似乎也快要到了尽头。
“过什么样的生活都是自己选择的。”
樊梦雨一下子呆住了，她以为这段漫长的旅程就要沉闷地结束了，却突然听到索嘉楠这样说了一句。
索嘉楠停住脚步，站在樊梦雨对面。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你只有自己尊重自己别人才能尊重你；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会被别人欺负；你只有先爱你自己别人才会好好爱你。为任何人作践自己的人都是傻瓜！谁也帮不了你，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
他诚恳地看着樊梦雨，她突然觉得说出这样一堆大道理的他，有点负气的样子非常可爱，她的心一下子又活了起來。
“给你。”索嘉楠将书包递给她，“我在这看着，直到你进家门为止。”
樊梦雨这才发现已经到了自己家店的对面了。她刚要接过书包，“以后不要再找我了。”
她的手一颤，书包差点掉了下來。索嘉楠的语气十分坚决，她碰到他的手，他的手像他的眼神一样冰凉。她抓过他的一只手，翻了过來。与他光鲜的外表完全不相符，他的手掌非常粗糙，布满了老茧，他急忙将手缩了回去。
樊梦雨默默地过了马路，她回过头，看见索嘉楠仍站在马路对面看着她。
身材高挑的他，宽阔的肩膀上搭着两片皮草的大衣领，双手插在口袋里，黑色长风衣的下摆下面，是一双笔直修长的腿。他像一棵树一样站在那里，显得那么寂寞和孤单。
4
一关上房门，樊梦雨的眼泪就再也抑制不住了，稀里哗啦地流下來。
她靠着门，蹲在地上恸哭着，自己真是个傻瓜！
在她吻他的一瞬间，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爱他，原來自己一直都爱着他。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自己却想要利用他。
原來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值得尊重的女孩”，他所做的都是为了让昏了头的她变醒，他怕走夜路不安全才要送她回家，他临走前的那些话……这才真正的温柔吧，不是耳边的甜言蜜语，不是一个敷衍的拥抱，这才是真正的温柔吧！
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自暴自弃？他明明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却丝毫沒有看轻自己，他依然尊重自己，还煞费苦心劝告自己，这才是真正的温柔吧！
可是，自己却沒有珍惜，亲手把这一切都毁了！
她摊开手掌，任凭悔恨的泪水掉在掌心上。
“你只有自己尊重自己别人才能尊重你；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会被别人欺负；你只有先爱你自己别人才会好好爱你。为任何人作践自己的人都是傻瓜！谁也帮不了你，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
索嘉楠的话再次再她的耳边响起，一遍又一遍。
渐渐地，她不再哭了，这些话铸成了她心里坚强的力量。
“我要变得更加坚强！从今天开始，我要尊重我自己，我要更爱我自己，我要变得更强大！我会做给你看的！”
她在心中暗暗发誓说。
她慢慢走到窗前，向着索嘉楠刚才站过的地方望去。月色很好，将地面照得一片雪亮。
“谢谢你。”
樊梦雨对着窗外轻声说。
几场秋雨过后，空气更凉了。
“老大，阿洋他有事找你，在楼顶的天台上等着你呢。”刚一午休，阿凯就跑到索嘉楠的班级门口，把他叫了出來。
“什么事，干嘛神神秘秘的？”索嘉楠纳闷地问。
“你快去吧，去了就知道了！”阿凯坏坏地笑着。
索嘉楠独自一人爬上了通往楼顶天台的楼梯，当他推开天台的门的时候，一下子愣住了……
“怎么是你？”索嘉楠眼前是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萧瑟的背影了。乌黑的秀发随风飘荡着，黑色的西服上衣，格子短裙，修长的双腿。
樊梦雨转过身來，一脸淡定的表情：“是我拜托李志凯叫你來的，请你不要怪他。”
索嘉楠向前走了几步，双手叉在胸前，盯着她的眼睛，不带任何语气地说：“找我有什么事吗？难道又是为了那个林迪？”
樊梦雨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微微地抖动着：“我们已经分手了。”
“啊？！”索嘉楠装作十分惊讶地啊了一声，“那，你找我是为了什么呢？”
樊梦雨低下头，反复地绞着双手，抿嘴不语。索嘉楠也不着急，歪着头俯视着她，任凭时间一点一滴默默地流过。
就在空气几乎都凝固成透明胶状物质的时候，几乎要打瞌睡的索嘉楠被一句话惊醒了――
“我可以做你的女朋友吗？”樊梦雨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索嘉楠，突然來了这么一句。
索嘉楠大吃一惊，身子不由自主向后倾了一下：“你为什么喜欢我呢？”他习惯性地脱口就问，以前要是有女生当着他的面表白，他都会这么问。
“因为……因为……”樊梦雨又低下了头，长长的头发也随之垂了下來，挡住了她的脸，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襟，喃喃道，“因为，你太帅了……”犹豫了好久，樊梦雨终于说出了理由。
索嘉楠一拍额头，十分夸张地向后仰去，然后一本正经地问她：“你真的想好了？”
樊梦雨坚定地点点头。
他轻轻冷笑了一下，用严肃的口吻说：“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了解我吗？你不怕跟我在一起别人会说你的闲话吗？说你本來挺好一女孩，一好学生，跟着小混混变坏了，你不在乎吗？”
“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抢在索嘉楠话音未落之前，樊梦雨就坚决地打断了他。她坚定的目光却是落在斜下方的地面上，而不是他的身上。
索嘉楠不为所动，换了一副流里流气的姿态：“你知道有多少女生想做我的女朋友吗？”
樊梦雨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觉得我会在像你这样的女生身上浪费多长时间呢？”
“沒关系，只要我喜欢你就好了。”
这回轮到索嘉楠沉默了。他愣在那里，感觉心里被微微地震动了一下，但是很快这抹感动就被抹平了。
索嘉楠突然上前抬起樊梦雨的下巴，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你要是想好了，今天放学后，就在校门口等我！”
她的眼里略过一丝紧张。
他一直在看着她的眼睛，可是，她却从來沒看过他的。
2、
索嘉楠独自走下台阶，回到教学楼里，阿凯正在楼梯口等着他。
他一看见索嘉楠，就笑嘻嘻地迎了上去，拍着他的肩膀说：“还是我们老大有手段啊！叫什么……欲擒故纵吧，看來我们这群当小弟的就是不行……”
“滚！”索嘉楠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皱着眉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刚才骗我的事还沒找你算账呢！”
阿改惊讶地看着他气冲冲的背影，实在是想不通平时总是笑呵呵的他，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在学校里磨蹭了一会儿，校园里稀稀拉拉的不剩几个人了，索嘉楠才前呼后拥地出现在校门口，他有点意外地远远就看见了那个萧索的身影，她仍然在等着他。
他装作不经意地发现了她：“呦，你还真等着呐！”说着一把揽过樊梦雨的肩膀，把她搂在怀里，低头俯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那我们就去玩玩吧。”
“兄弟们，我们去KTV玩怎么样？”索嘉楠转身对身后的跟班大声说道，他身后传來一片欢呼声。
索嘉楠总觉得对无辜的阿凯发脾气有点对不住他。到了KTV店里面，他把阿凯教导身边：“你带着大家好好玩，我买单。我们就在隔壁的包间。”说着他指了指樊梦雨，拍拍阿凯的肩膀。
阿凯紧张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他嘻皮笑脸地挤挤眼睛：“老大您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打扰你的好事的！”
索嘉楠拉着樊梦雨进了隔壁的小包间，重重地摔上了门。
从始至终，樊梦雨都像一个木偶似的，面无表情，任凭索嘉楠摆布。她在包间的Ｌ型的沙发一角上局促地坐了下來，低着头默默不语，双手紧紧地放在膝盖上。
索嘉楠把外套脱下來，甩在沙发上，大刺刺地坐下。服务生进來，把点好的吃喝送來后后，门又被严严实实地关上了。
索嘉楠点燃一支烟，通体漆黑的烟杆夹在他纤长的手指之间，袅袅地升起一缕淡蓝的烟雾。
“你的包和大衣是租來的啊！”索嘉楠打量着樊梦雨，大声吼道。
樊梦雨这才默默地把书包摘下來，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又回到原來的位置坐好。
“你坐得离我那么远干吗？”索嘉楠皱着眉，使劲地拍着自己身旁的垫子，“过來，到这來！”
樊梦雨又默默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坐在索嘉楠身边。
“再过來一点！”索嘉楠不耐烦地说，“再过來一点！”
最后樊梦雨紧紧地靠在了他身上，索嘉楠伸手将他揽进了怀里，她头一歪，正好靠在他的肩膀上。
ＫＴＶ包间里昏暗绚丽的灯光在两个人的头上打转，空气中带着一丝微醺的气息。
樊梦雨忽然感到一阵阵源自索嘉楠身上的温暖，他的手臂是那么有力，修长干净的手指那么好看；他的肩膀那么宽阔，胸膛那么坚实，他的手老老实实地放在她的肩膀上……这一切，跟单薄林迪是那么那么不同，她忽然有了一种很安心和温暖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希望这样的感觉能永远持续下去……
索嘉楠斜睨着怀里的樊梦雨，从他的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头发上一圈绚丽的光，长长的抖动着的睫毛，和一只几乎白得透明的小巧挺直的鼻子。她躺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动不动。他的嘴角不露声色地微微向上扬着――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你怎么表示呢？”
索嘉楠的一句话，温暖、微醺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樊梦雨惊讶地抬起头來，睁着一双大眼睛直视着他，眼波里闪过一片复杂的神色。
他若无其事地迎上她的目光，邪邪地笑着。
那一汪清澈的湖水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樊梦雨轻轻拿掉索嘉楠叼在嘴里的烟，把它放在烟灰缸里，双手慢慢地搂住他的脖子。
樊梦雨的双臂僵硬地圈在自己的肩膀上，她闭上眼睛，索嘉楠感到一阵清香渐渐向自己袭來。她柔软的嘴唇印在他的唇上，机械地亲吻着。
索嘉楠并沒有回应她，他看了她一眼，垂下眼帘，盯着她露出一片雪白脖颈的衬衫领子。他修长地手指无声无息地解开了第一颗扣子，她沒有动，仍然亲吻着他；第二颗……第三颗……
第四颗……樊梦雨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可爱的淡蓝色胸衣已经露了出來。她的唇停住了，但是，紧紧是几秒钟，换來的却是更疯狂的亲吻。
索嘉楠一把把她推倒在沙发上，她乌黑的长发散落成一片，优美地铺在沙发上。她把头扭到一边，微微地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他又粗暴地将樊梦雨的双脚搬到沙发上，格子短裙顿时滑了下來，露出她白皙的大腿。他盯着她，她依旧把头歪向一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他皱起眉头，手掌放在她的膝盖上，一点点向大腿滑过去，她依然一动不动。
樊梦雨静静地躺在柔软的沙发上，她闭上眼睛，感觉心跳在不断地加快，她默默地承受着索嘉楠的一切动作，她能感受到來自他手上的温暖和力量。她紧张得不得了，甚至紧张得发麻，各种各样说不清的情绪段时间地混杂在一起，心脏都要跳出來了，但是她却一点都不害怕。
突然，索嘉楠的一切动作停止了。她感到有什么东西落到自己身上，紧接着是他带着恼怒的声音：“快起來吧！”
她猛地睁开眼睛，身上盖着自己的外套，她惊异地坐了起來，看见索嘉楠托着腮，眼神定定地盯着远方，默默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
她不知所措地注视着他，她发现他真的很好看，漂亮的短发散发着暗红的光，健康均匀地小麦色皮肤，高高挺直的鼻梁，精致的唇型，嘴角自然地上翘，像总是在微笑一样。亚洲的柔和和欧美坚深的轮廓综合在一起，太完美。
最迷人的还是他那双深邃的大眼睛，浓密的长睫毛向上卷翘着，黑色中带着一抹橄榄绿的眼眸就像宝石一样。
她想起第一次看见他的样子，在自己家的店里，他放下杂志，有些拘谨地笑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他笑得那么温暖。可是，他那双迷人的眼睛和现在一样，储藏了太深太深，浓地化不开的寂寞。
索嘉楠慢慢冷静下來，他有些恼火。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刚才的一幕一幕和第一次遇见樊梦雨时的样子――她主动疯狂的亲吻，即使自己做出多么过分的举动也不反抗和那个在店门口，纤细的胳膊努力地推着轮椅，扎着两条乌溜溜的长辫子，笑起來甜甜的，多么清爽可爱的姑娘，那个拿全国作文大赛一等奖的姑娘，那个自己认为值得尊重的善良的姑娘……
“怎么，你不想要我吗？”樊梦雨幽幽的声音打断了索嘉楠的思绪。
他抬头看着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樊梦雨，突然说：“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樊梦雨一愣。
“你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索嘉楠又重复了一遍，他眼神空洞地看着她，平静的语气压抑着复杂的内心，“我知道林迪他是个人渣，他让你很伤心，但是……”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无法压抑内心的激动。
“你突然來找我，是为了什么？为了炫耀？为了向林迪报复？还是觉得和我在一起就沒人敢欺负你了呢？”
樊梦雨愣愣地看着他，听他把话说完，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穿好衣服。”索嘉楠冷冷地说，他看了看表，“你走吧，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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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喧嚣的KTV店，深秋的天空很早就暗了下來，昏黄的路灯光混合在浓稠的夜色里。
两个人站在路边，空气已经开始变得冰冷，樊梦雨甚至有点打冷颤了，索嘉楠胸怀的温暖瞬间在她的感觉中滑过。她看着他，他正在望着马路对面，似乎要拦出租车。
樊梦雨拉了拉他的衣袖：“你能……陪我……走回去吗？”
“嗯？”索嘉楠转过身，轻轻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朝樊梦雨家的方向走去。
“我帮你拿包吧。”说着索嘉楠拿过樊梦雨的书包，搭在自己的肩上。
“哎……”
“沒关系。”
一路无语。
樊梦雨低着头，偶尔也看看索嘉楠完美的侧脸，他一直看着前方，从來都不曾看一眼自己。
如果他不喜欢自己，为什么要派人试探林迪呢？如果他不喜欢自己，为什么在遇到不好走的路段时要扶助自己呢？如果他不喜欢自己，为什么要在有危险车辆经过的时候要紧紧地把自己拉到一边呢？仅仅是出于绅士风度吗？可是，他为什么要那么说呢？
清冷的风让索嘉楠发热的头脑渐渐冷静了下來，慢慢长路似乎也快要到了尽头。
“过什么样的生活都是自己选择的。”
樊梦雨一下子呆住了，她以为这段漫长的旅程就要沉闷地结束了，却突然听到索嘉楠这样说了一句。
索嘉楠停住脚步，站在樊梦雨对面。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你只有自己尊重自己别人才能尊重你；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会被别人欺负；你只有先爱你自己别人才会好好爱你。为任何人作践自己的人都是傻瓜！谁也帮不了你，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
他诚恳地看着樊梦雨，她突然觉得说出这样一堆大道理的他，有点负气的样子非常可爱，她的心一下子又活了起來。
“给你。”索嘉楠将书包递给她，“我在这看着，直到你进家门为止。”
樊梦雨这才发现已经到了自己家店的对面了。她刚要接过书包，“以后不要再找我了。”
她的手一颤，书包差点掉了下來。索嘉楠的语气十分坚决，她碰到他的手，他的手像他的眼神一样冰凉。她抓过他的一只手，翻了过來。与他光鲜的外表完全不相符，他的手掌非常粗糙，布满了老茧，他急忙将手缩了回去。
樊梦雨默默地过了马路，她回过头，看见索嘉楠仍站在马路对面看着她。
身材高挑的他，宽阔的肩膀上搭着两片皮草的大衣领，双手插在口袋里，黑色长风衣的下摆下面，是一双笔直修长的腿。他像一棵树一样站在那里，显得那么寂寞和孤单。
4
一关上房门，樊梦雨的眼泪就再也抑制不住了，稀里哗啦地流下來。
她靠着门，蹲在地上恸哭着，自己真是个傻瓜！
在她吻他的一瞬间，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爱他，原來自己一直都爱着他。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自己却想要利用他。
原來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值得尊重的女孩”，他所做的都是为了让昏了头的她变醒，他怕走夜路不安全才要送她回家，他临走前的那些话……这才真正的温柔吧，不是耳边的甜言蜜语，不是一个敷衍的拥抱，这才是真正的温柔吧！
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自暴自弃？他明明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却丝毫沒有看轻自己，他依然尊重自己，还煞费苦心劝告自己，这才是真正的温柔吧！
可是，自己却沒有珍惜，亲手把这一切都毁了！
她摊开手掌，任凭悔恨的泪水掉在掌心上。
“你只有自己尊重自己别人才能尊重你；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会被别人欺负；你只有先爱你自己别人才会好好爱你。为任何人作践自己的人都是傻瓜！谁也帮不了你，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
索嘉楠的话再次再她的耳边响起，一遍又一遍。
渐渐地，她不再哭了，这些话铸成了她心里坚强的力量。
“我要变得更加坚强！从今天开始，我要尊重我自己，我要更爱我自己，我要变得更强大！我会做给你看的！”
她在心中暗暗发誓说。
她慢慢走到窗前，向着索嘉楠刚才站过的地方望去。月色很好，将地面照得一片雪亮。
“谢谢你。”
樊梦雨对着窗外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