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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心有千千结

    有好长时间,穆云雪都一直坐在窗前,慵懒地背靠着那把竹椅,意恹恹地望着窗外。雨季不约而至,不请自来了。天空从早上开始就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不疾不徐地扬着,几乎扬了一整天,扬得人心情也是郁闷的湿漉漉的。

    窗口处,有两棵红色的美人蕉,宽大的叶子,火红的花瓣,淡红的花心,被雨水冲洗得干净清透。美人蕉有好多种,粉红,大红,黄色,白色,就连紫色的都有,还有一种双色鸳鸯的美人蕉,同时开着大红和五星艳黄两种颜色的花。但所有的美人蕉中,云雪最喜欢的还是这种红色的美人蕉,只觉得那红色最为入目,最为绚烂,最为华贵。

    有好一会儿,云雪都没有动,呆呆地望着细密的雨丝轻轻地敲打着那美人蕉宽大的叶子,思绪开始轻飘飘地飞入云端,搅进那如丝如缕的雨帘中。那迷蒙的雨帘中,似乎,有一个小小的身子正跑过来,扬起那张快活甜润的脸庞,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美人蕉真漂亮,我好喜欢。”她的心口莫名的一痛,全身忍不住痉挛了一下。甩甩头,她把那个影子甩掉。突然依稀记起上学的时候学到的一首诗,那其中的几句:

    无边细雨密如织

    犹记当初别离时

    泪满衣襟绢帕湿

    人生聚散如浮萍

    音讯飘渺两无情

    独坐窗前听雨声

    雨打芭蕉声声泣

    遥请惊鸿问故人

    这美人蕉自然不是那诗中所提的芭蕉,也许,诗人在做这首诗时,窗前所感所见的只是芭蕉,却不知多少年后,在雨中看那美人蕉也有说不出的感伤,说不出的怅惘,说不出的沉痛。有好久,云雪都被那种无法言状的情绪包围着,啃噬着。不知什么时候,过了多久,雨似乎停了,但房间的光线却更加暗淡了下来。不知道几点了?她懒得去看表,有好长时间,她靠在那竹椅上动也不想动,任那怅惘迷茫的情绪包围着她。

    然后,门突然被推开了,柳书言兴冲冲地大踏步进来了。“云雪,怎么躲在房间里?”那说话声瞬间就挤走了一屋子的黯郁,一屋子的感怀。云雪振作了一下,迅速将眼底的热浪逼退,回头看他,柔声说:“怎么回来这么早?”“早么?已经快六点了。屿槐来了,你不知道么?”书言说。

    走到云雪面前,他半蹲在她面前,用手扶着她的膝盖,小心地端详着她,没有忽略她眼底的那片阴悒的神色。他挑起了眉毛,故作轻松地说:“你看,晚上,让阿和烧点什么菜呢?你不是很喜欢屿槐么?”

    是了,原来是屿槐来了。在门打开的那瞬间,云雪听到楼下青青那兴奋的说话声了。怎么没有人来和她说呢?已经六点了?她惊跳了一下,时间怎么这么容易在她的指缝中滑过去。“别急,我们也是刚刚才一起进来的。”看出了她眼底的语言,书言拍了拍她的手,安抚了她一句。

    云雪看了他一眼,他永远都能读懂她心里的想法,心里的问号。她悠然叹了口气,心里涌起一丝复杂深深切切的柔情。从椅子上站起,她握住他的手,冲他莞尔一笑,“那我们要赶紧下楼,屿槐已经好久没有来了。”

    是啊,已经好久没有来了。屿槐若有所思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不记得有多久没有来这里了。一个月?两个月?或者更久的时间。他模糊地想着,无意识地看着电视,耳朵里回响着的都是青青的声音,一会叫阿和倒水,一会叫阿和洗水果,一会叫阿和赶紧准备晚饭。屿槐难得能出来,难得答应留在她这里吃顿饭,她的兴奋和喜悦几分钟的时间就塞满了房间的每个角落,挤走了满客厅的潮气。

    那个叫阿和的保姆就一会跑出来一会跑出去的转个不停。最后,屿槐的头晕了,眼也花了,随之而来的是那种烦躁的郁闷的情绪。“青青,你坐一会吧!不要做这做那了。”他蹙起眉,嘟囔着:“你弄得我好像第一次到你家似的。”“你以为,”青青夸张地大叫起来,叫得满屋子都是回声。“你知道你有多久没有到我们家来了?都不知道我们家的人还认不认得出你呢?”

    “谁说我们认不出屿槐,即使忘了别人,我们也不会忘了屿槐啊!”云雪挽着书言笑盈盈地走下楼梯,听到青青这句话,云雪随口就接了过去。屿槐赶紧站起来,他抬头看着那从楼梯上下来的那两个人。柳书言他刚刚见过了,他的目光很自然地停在了穆云雪的身上。“阿姨。”他振作了一下,热情地喊了一声。

    “屿槐,你好久没来了。”云雪说,轻轻袅袅地坐到屿槐的对面。她的妆容很淡,眉毛修剪得整齐而修长,眼睛黑如点墨,笑容婉约,那头乌黑的头发蓬松地在脑后挽了个发髻,一件简单的白底蓝花的家居服让她看起来给人的感觉仍然舒服得体。屿槐不得不在心里惊叹,不论他来得多么突然,多么仓促,他看见的穆云雪永远是那么雍容华贵,气度不凡,衣装整洁,全身上下时刻都透着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一种说不出的风韵。

    在屿槐打量云雪的同时,云雪也在打量着屿槐。好久没见了,依然还是那个帅气健康的大男孩,只是,今天,这个大男孩怎么感觉有点不同了?究竟哪里不同呢?云雪又说不清楚。

    坐到屿槐的对面,她冲他亲近地一笑,天知道什么原因,这个莫屿槐,几乎在一见面就赢得了她的好感。那沉稳的神态,那正直的眼神,那阳光的笑容,包括那略暗的肤色都没有使他减分。一个优秀的男孩,一个出类拔萃的男孩,一个迷人的男孩。

    某些时候,她心里偷偷地想,她喜欢这个屿槐甚至于超过她对青青的感觉,她甚至觉得青青实在配不上这个男孩。

    难得屿槐能够留在家里吃饭,云雪竟表现得和青青一样的兴奋和雀跃。看着屋子里的两个女人因为自己忙来忙去,屿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突然间有种压抑的纠结的情绪从胸口涌了出来,开始向身体各处扩散。

    吃过饭,大家坐在沙发上聊天。每一次,屿槐来,云雪都喜欢听他讲那办案过程中的惊险。怎样排查,怎样捕捉罪犯的思想动机,怎样抓人,怎样审讯,遇到圆滑的犯罪嫌疑人如何应对,怎样与犯罪嫌疑人斗智斗勇,她的情绪就跟着屿槐的讲述而起起伏伏沉沉落落。每一次,她都听得惊心动魄,听得心惊胆寒。

    于是,讲述自己的办案过程,这几乎成了屿槐到青青家里的必修课。而每一次,青青也乐此不疲地在旁边做旁白,做注解,屿槐的每一次被赞扬被关注都能激起她潜意识里那份自豪和得意。但是,这一次屿槐显然有点不同往日,他心事重重地靠在沙发上,眉头轻攥,眼波迟滞,眼底有抹不易察觉的犹豫和苦恼。看样子,屿槐对他平日的必修课似乎也无意上了,他始终没有说太多的话,偶尔说上几句,也似乎尽是敷衍。

    云雪一边和屿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边从睫毛下面偷偷观察着他。屿槐满脸的心不在焉,满脸的若有所思,满脸的矛盾纠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么?她偷偷瞄了一眼坐在屿槐旁边的青青,正眉飞色舞兴高采烈地讲着刚刚在网上看到的一个老千如何利用以假乱真的骗术骗得一群女人倾家荡产。讲到高兴处,那清脆快活的笑声就泠泠珰珰地响起来,飘满了整个客厅。那么,屿槐那紧缩的眉头与青青无关了?那是什么原因呢?他遇到麻烦了么?

    云雪的心念千转起来,心里那抹母性的柔软的情愫就不自禁地溢了出来。想要再说点什么,突然间有电话的声音响了起来。青青一阵风似的从沙发上跳起来,急匆匆奔过去去拿自己放在架子上的包。

    胡乱翻了一通,随后,青青就撅起嘴巴了,眼神苦恼地去看屿槐。是屿槐的电话,那讨厌的铃声,那该死的铃声,世界上是谁发明了手机,走到哪里都能被人找到。

    电话依然在身边响个不停,屿槐醒觉了一下,那是他的手机在响。刚刚青青将他的手机调成了同她一样的铃声,他还没来得及适应。掏出手机,一个不熟悉的号码,他未作它想,接通了电话,一个轻轻的磁性的犹豫的声音顺着电话就飘了过来,

    “是莫……屿槐么?”屿槐的神经迅速被攥紧了,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血液一下子冲到了头顶。那么熟悉的声音,那个等了不知多久的声音,那个心心念念的声音,他脸上的阴郁迅速被撞开,阳光一下子被灌到了眼里。他尽量压制住那声音中的惊喜与震动,但是,那声音的波浪仍抖个不停。“是,我是。”

    “你,你现在有时间么?你们警察每天都是很忙的,如果你没有时间就算了。”婉婷似在犹豫。“你说。”屿槐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起来,他眼睛的余光告诉他,青青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她在向他慢慢走过来。他咬着牙,吸着气,生怕对方跑掉似的。他急促地追问:“有,你说,”婉婷振奋了,口气明朗起来:“是伟豪,他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回家,打他的电话又关机,我实在很担心,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找到他?”“你在哪里?”“我现在家。”“好,我马上过去。”

    屿槐放下电话,转过头,他去看青青。青青睁着一双大眼睛定定地瞅着他,无数次的经验告诉她,屿槐又要走了。她无奈怨怼失落怅然地瞪着他,脸部的肌肉僵硬了,脸色在瞬间变成了灰色。有片刻的时间,他的心里隐隐地升起了一丝负疚犯罪感,但那感觉只在一瞬间就被一种狂喜所覆盖。他涨红着脸,压制着声音里的激动:“对不起,青青,我有事,要走了。”青青无言地看着屿槐,点点头,让开了身子。

    他深看了她一眼,咬咬牙,硬了硬心肠,转过头,他把歉然的目光投给了柳书言和云雪。“对不起,叔叔阿姨,我有事要走了。”柳书言客气地点头“没关系,工作要紧。”他们习惯了。有几次,屿槐都是在饭桌上被叫走的,能够顺利地把一餐饭吃完,已经难得了。在他成熟的谙事的解人的思想里,警察这个工作本就不能像常人一样,朝九晚五。只是他那个傻女儿无法理解,一脸郁闷气恼地靠到沙发上,屿槐走了,就把她的心情也一并带走了。

    云雪不动声色地靠到沙发上,看着书言在安慰青青,深明大义地告诉她既然选择警察做男朋友,就应明白他不仅仅属于你一个人。不知怎的,云雪的心里隐隐有了一种不安的感觉,一颗心不知怎么就不受控制地往下沉。屿槐从进到屋子的那一刻开始,一脸的愁眉轻攥,一脸的神不守舍。却突然间,一个电话就把满脸的阴霾冲的无影无踪,那一瞬间,眼睛也亮了,脸色也生动了,表情也被点燃了。尽管他在努力压抑着他的激动和惊喜,但是,他的兴奋却似乎从每个毛孔,每根头发在往外渗漏。

    她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屿槐,是什么让他这么高兴忘形?那种女性敏锐的触觉告诉她,一定有事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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