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晚霞不落天

正文 第二章 情人的眼泪

    窗外,狂风大作,飞沙走石,白昼在瞬间变得比夜晚还黑。

    婉婷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那灰蒙蒙的天。浓重乌黑的云团翻滚着,叫嚣着从天边涌来,重重地堆在了窗口。槐树的梢头被狂风肆虐着来去,那脆弱的枝桠似乎随时都有断裂的可能。终于,那噼里啪啦的雨点,仿佛火山爆发后扑天而来的石子,时而沉闷时而断裂的敲打着玻璃窗。紧接着,一道白色的闪电从天边遽然划过。

    婉婷屏住呼吸,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耳朵,全身的神经被紧张地攒在了一起。果然,一声爆裂的雷声由远及近在窗口轰然炸开,直穿她的耳膜,震得窗玻璃一阵瑟缩剧烈的抖动。她的心跟着颤抖了起来,迅速拉起被子紧紧地蒙住头,被子里漆黑一片,眼前的世界是昏暗的,被子外面那一声声的雷鸣仍然不间断地响起,每响一声,都揪起她全身的汗毛,肌底深处的那份恐惧。她的身子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栗起来,

    和十多年前的那个下午一样,天空是一样的乌云,一样的风沙大作,一样的闪电雷鸣。从学校的班车下来,撑着那把花伞,顶着扑天而来的雨水,婉婷拼命地跑向小区的大门。狂风掀翻了她那把花伞,卷着她小小的身子,雷声似乎紧跟在她的身后。她不胜惶恐地向前跑着,冲进小区的大门,拐过大门前的那条甬道,直跑向小区深处那幢陈旧寒伧的老楼。

    终于,她跑进了楼道,在她跑进楼道口的那个瞬间,一个响雷紧跟其后,在她身后迅速炸开。她蓦然回头,白着脸,心有余悸地望着那乌云密布的天空。来不及多想,她收好伞,逃一样地跑上楼,一边向上跑,一边拾掇她那把被风肆虐后的伞。雨伞有一个支架断了,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早上出门的时候妈妈还叮嘱她:“婉婷,你这把伞不能用了,记得给自己买把好的。”妈妈说这话的时候是忧心忡忡的,忧虑后面是一种复杂难言的眼神。

    记忆中妈妈似乎很少笑过,似乎永远都是那种愁眉千结的表情。好在她的忧郁没有遗传给自己,在婉婷的世界里,她还没来得及知道愁的滋味。

    四楼转眼就到了,室外的雷声变得越来越密集,她的情绪松弛了。她用膝盖的地方顶了顶房门,手里仍在摆弄那把伞,然后,她的听觉就下意识地捕捉着室内那轻巧熟悉的脚步声。雷声有可能吞没了那恬静的声响,里面沉寂无息。她眨眨眼,随即加重了膝盖的力量,沉闷的碰门声在雷声的间隙中回响,门依然岿立未动。

    她努起嘴,挑了挑眉毛,转过身后的书包,从书房的夹层中掏出钥匙,打开了防盗门。客厅内静悄悄的,沉闷潮湿的气息充斥在房间的角落。“妈妈。”婉婷轻轻喊了一声,随手关上门,换了拖鞋,眼睛向厨房里张望。平日这个时候厨房里会充满了浓郁的菜香,现在,厨房里却没有人,安静的出奇。

    这是一个大概只有四十几平方米的一室一厅的房子,几乎是一目了然的。爸爸妈妈竟然都没有在家,这太奇怪了。窗外的雷声突然在窗口叫嚣了起来,将那刚刚隐走的恐惧又拉了回来。婉婷开始害怕了,她仓惶奔进房间,跑到床上,想寻找一个可以隐藏的角落。惊慌失措中她没有忽略床头柜上的那张纸,她不经意地瞄了一眼,那纸上灵动娟秀的小字一看就是妈妈的,她的眉毛挑了一下,没有想太多,就本能地伸手抓过了那张纸,

    婉婷:

    当你看到这张纸的时候,妈妈已经走了,原谅妈妈用这种方式离开,无论如何,不管任何时候,你都是妈妈最爱的女儿,好好照顾爸爸。

    爱你的妈妈

    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走了?妈妈怎么会走呢?婉婷呆了,傻了,不能思想了,在她那小小的世界里一下子没了主意,随之而来的就是那种透心凉的恐惧和悲伤。

    那个风雨交加的晚上,父亲也没有回来。事后,婉婷才知道,父亲在她之前就看到了那张纸,他出去找妈妈去了。去哪找的?她不知道,结果是她的妈妈消失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而那天晚上,雷声似乎特别多,雨也下得特别大,仿佛雷声和暴雨约好了要把天空和云层撕裂似的。整晚,婉婷就蜷缩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直到天明,直到黎明的曙光把那一层乌云冲散。

    终于,那雷声渐行渐远,隐没到天边了。透过被子的缝隙,有几丝灰蒙蒙的光线挤了进来。她喘了口气,慢慢将头从那被子里钻出,然后,她长舒了一口气。窗外,那槐树的梢头不动了,天边逐渐在放晴,大自然该是多么的神奇和诡异啊!刚刚还是风沙大作,转眼间就风平浪静了。

    她振作了一下,想要从床上下来,突然间,客厅里传来窸窣的门锁扭动的声响。她侧耳听了一下,那声音就越来越清晰,伴随那开门声,已经有脚步声进到客厅里来了。她彻底振作了,脸色在瞬间就生动了起来。她迅速从床上下来,兴奋的连鞋也没顾上穿,赤着脚就飞跑到了客厅。

    刘鸿飞提着一个简易的旅行袋,正在客厅的门口换鞋,看见婉婷跑出去,笑容立刻漾在了嘴角。放下袋子,他向她张开双臂,她惊呼了一声,全身的细胞张开了翅膀,就热烈地投到了刘鸿飞的怀里,嘴里一叠声地连喊:“你真的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刘鸿飞移开她,凝视着她那微红的鼻头,那泪雾莹然的双眸,那眼角的依恋和那抹不动声色的哀愁。心里一荡,全身的血液就沸腾了起来。

    他突然横身把婉婷抱起,她的脸红了一下,一抹娇羞的神色就从脸颊边漾开。她含情脉脉地瞅着他,睫毛开始眩惑地抖动着。天,他吸了口气,两年的时间了,他们在一起两年了,每一次,她都像个初婚的小媳妇。奇怪的是,他每见到她,都无法控制那奔放的激情和热烈的欲望,两年多的时间,她仍然能激起他身体里最亢奋的那部分感情。

    他一边凝视着她,一边直接把她抱到了北面卧室的床上。这是一间两居室的高档住宅楼,有两间卧室,南北通透。北面的房子,临着街,因为没有遮拦,没有相邻的楼宇,所以不必担心有人窥视。

    他把她放到床上,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脱掉,他就重重地压住了她的身子,嘴唇带着那男性的气息和力量压迫粗重地吻住了她。她娇喘一声,脸更红了,身子在他的身下蠕动了起来。圈住了他的脖子,她的呼吸象一块磁石紧紧地牵引盘吸住了他。有好久,两个人就像两条藤蔓缠绕在了一起。

    许久,两个人恢复了平静。伏着他的胸口,听着他那急促的心跳,她柔柔切切地问:“你不是说不回来了么?”“嗯”他应了一声,嘴里带着朦胧的睡意,仿佛走了几千里几万里的路,他的意识在涣散,思想在模糊,她知道,他的倦意和睡意又来了。每次过后,她都希望他能和她说会话,哪怕一会儿就成,但是,他的困意总在那时候不请自来。很快,他的鼾声就响了起来。她的心里涌起一种难言的酸涩,不由自主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转过身子,她的目光无意识地望向天花板,透过那盏水晶灯望向一个无名的方向。有好久,她的思想一直在一种无意识的状态中漂浮。然后,她又听到了自己的那声叹息正从胸腔里幽然而出,一点点地散在了房间的各个角落,于是,整个房间一下子变得空落变得怅恻起来。

    她黯然地胡思乱想了一会,重新把视线转到了刘鸿飞的脸上。他沉沉睡着,鼾声带动着他的鼻翼在翕动,浓浓的眉,高高的鼻翼,略显厚重的嘴唇,稍显过长的脸型,使他的英俊打了折扣,否则,他应该算得上是帅的。好一会,她盯着刘鸿飞的那张脸呆呆地出着神。然后,她又叹了口气。她发现自己近来越发地喜欢叹息了,仿佛随时随地那叹息声都会不受控制地溜出来。她的叹息声似乎惊动了刘鸿飞,他迅速地睁开了眼,眼睛是清醒白醒的,短暂的睡意过后,他看起来神清气爽的。

    俯眼凝视着她,他没忽略她那眉宇间的那一抹寥落,他问:“怎么不睡会儿?”她扬起睫毛,一瞬不瞬地瞅着他,心里一叠声地在问:“我怎么会困呢?我不困,我不需要睡觉,你不知道我想和你说话,你不知道我需要你来抚慰我么?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我最需要什么?”刘鸿飞的目光中带着笑意,她硬生生地把嘴巴的话咽了下去。重新拥住他,她把身子贴了上去,他喘息着重又压住她,嘴唇重新捉住了她的。

    暮色渐沉,阴霾的天气,太阳似乎就落得比平日早,还没等两个人说上几句话,那光线就暗了下来。不知怎的,她的心就莫名地开始一点点地收紧。她明显地感觉到刘鸿飞的身子不安地动了动,身体里的神经似乎一点点绷直了。终于,他抬起手臂拿起床头的手表,放到眼前扫了一眼,随后故作轻松地说了一句:“我该走了。”

    她惊跳了一下,迅速抬眼盯着他,又将是一个寂寞的夜晚,无数个寂寞的夜晚。她的睫毛闪了闪,声音软软的,弱弱的,不自信地吐了出来,“你已经九天没有来了,今晚就留下来吧?”

    他看着她,那漆黑如星的眼眸,那高高的鼻子,那薄厚适中的嘴唇,他不自禁地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嘴唇,心里破天荒升起一丝难舍难分的情绪。怎样的一个女孩,拿着一大堆的日用品在医院的走廊里落了一地,手忙脚乱地拾起这个又掉了那个。他俯下身,好心地帮她把东西捡起来,她狼狈地怀抱着那些东西,慌张扬起睫毛,温婉地冲他一笑。他就在抬头的瞬间,心口似乎被什么狠狠地撞了一下。怎样的一张脸,怎样的一双眸子,那笑容背后隐藏的那抹哀怨,那抹无助使她看上去是楚楚可怜的,哀婉动人的。

    于是,他们认识了,知道她的父亲急需换肾,需要一大笔的手术费,她正一筹莫展。他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帮她解决了所有的问题,并慷慨解囊,帮她支付了所有的费用。也就在那时,她把自己给了他。也就是在那时,他惊喜地发现那竟是她的初夜。换言之,他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这对他是震惊的,简直如获至宝。

    除了亚芳之外,他有过太多的女人,但是没有一个女人能令他如此动心和长情,除了她那难得的初夜,最重要的是她从不对他要求什么,她甚至连电话都很少主动打给他。较之以前的那些女人,她的存在没有对他的生活造成任何威胁,这是他最为满意的。

    但是,很显然,两年的时间,她已经从最初对他的感激转变成了对他的依恋,这满足了他男人的那份虚荣心,也使他多了几份隐忧和警觉。不能太让她有更多的幻想,他有太多和女人相处的经验,太多的纵容只会给他带来麻烦。他思量着,犹豫着,他的默不作声给了她一个错误的暗示,她的眸子亮了起来,睫毛上迅速挑起一簇生动的光彩。她的声音兴奋的带着几许惊喜的颤动:“真的,你今晚真的不走了?”

    他怔了一下,猛然回过神来,迅速掩藏了他心底涌上来的那份柔情,他温柔地冲她一笑,轻描淡写地说:“不行,我得走了,亚芳和孩子们知道我今天回来。”她的眼睛迅速暗淡了下去,睫毛低垂,悄悄盖住了她的心思。她的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把话堵在了喉咙口,没有说出来。说什么呢?两年了,他从来没有在她这里留过夜。他是有原则的,不论多晚,他一定回那个家,那个家就像一块磁铁,不论他走多远,都能磁力强劲地把他牵引回去。这样想着,心底有抹薄薄的醋意就不自禁地飘了出来。他深看了她一眼,就默不作声地从床上起来,穿好内衣内裤,套上衬衫。

    她紧靠在床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件件地把衣服从里到外地穿好,每穿好一件,心就向上提几分,终于,他开始有条不紊地打着他那条蓝白格子的领带了。他的动作娴熟而利落,很快就把领带扎好了,于是,寂寞和一种怆然的感觉一下子就破窗而入,塞满了整间房。她知道他要走了,随后,她也起身,默默地捡起散落地上的那件长裙穿好,无言地跟着他走到客厅。

    走到客厅,鸿飞从袋子里面拿出一个红绸的锦盒递给婉婷,挑挑眉,笑意盈然地看着她:“看看喜欢么?”她接过去,轻轻打开,一条白金的钻石项链,细细的链子,小巧的钻石,她从唇边挤出一丝笑容,“喜欢,很漂亮。”心里却同时涌出一系列问题:你也给她买了么?也是一条项链抑或是别的?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瞄向那袋子一眼。刘鸿飞迅速拿过袋子,亲了亲她的脸颊,温柔地说:“我走了。”他附在她耳边说:“你自己吃饭吧!我就不陪你了。”

    她闷闷地“嗯”了一声,看着他走出房间,看着那门被关上,听着他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楼道,她的心一下子被抽空了。颓然地靠到门上,她闭了闭眼,难言的苦涩涌上心头,望着窗外那灰蒙蒙的天空,眼里有层雾气就漫了出来。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