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山是一座碑 17
17、将心比心
村民李国金可不是一般的村民。他当过村支书，与李家庚有着很深的“过结”。甚至可以说，在英武山他是李家庚的仇敌。为什么？李家庚和李国金都不愿意说。这在英武山还是一个秘密！
人们对此做过种种猜测，但是都不准确。但有一点是明确的，因为李国金当过村支书，他这个村支书沒有做得像上届班子那么坏，但也沒有出色的表现，比起李家庚父子來，他更是自惭形秽。实际上，李国金是一个极好强的人，极好面子的人。他多么想在自己党支书的时刻，让英武山來个突变啊！可是，那个时候还沒有“三线富民政策”，不，不能这样找借口，那个时候引水、修路还是摆在你李国金的面前吧？你为啥沒有干成呢？他自责着，心想在他下野之后，他的心依然沒死。不仅体魄依然健壮，而且一颗“革命”的心还活着，他总结自己失败的教训，他研究这个商品时代，研究英武山致富门路，这一切并不是为了消磨漫长而寂寞的岁月，而是为了那一天，时刻准备着，积蓄着力量，为英武山的美好生活再拼搏一回！
可是，他沒有这个机会了，可能这一生都不会有了。社会不可能恢复到原來的状态，而且离他越來越远了。英武山毫不犹豫地进入了李家庚时代。看來李家庚是幸运的，他能抓住第二次出山的机会。这是李家庚的聪明之处。想当初，他是英武山举足轻重的人物埃英武山啥事情离得开他李国金？想不到转眼间，他李国金活得不值钱了。就是他的儿子参了军，还考上了军官学校。依然沒能让他找回当年扬眉吐气的感觉。他眷恋往日的岁月，那时虽然缺吃少穿，可那时心里的感觉好哇！一个男人，拥有权力的感觉是什么都不能比的，权力是多么诱人啊！
李家庚上任之后一连干了几件事，对于李国金來说，眼前的变化像梦一样不可思议，家家户户的生活节奏都异常紧张起來，沒有看见谁立在桥头说东家长西家短，而是一头扎进自家的天地拼起了命，村中所有的“闲话中心”都自动关闭了！春耕种地，建猪圈养猪，引水工程，等等等等，好像背后有李家庚给催命似的。他惊奇地想，一个患了绝症的病人，咋有那么大的能量呢？他从心底里恨李家庚，但又从心底里敬佩他。恨，是因为李家庚把自己比得灰溜溜的。敬佩，是由于他本身也从中得到了实惠。为此，李国金心里总是耿耿于怀，心头压着一块石头，这对他的精神打击非常沉重。
刚刚退下來的时候，李国金沒有心思种地，有时闷在家里喝酒，喝醉了的时候就骂两句，或是沒有理由地叹气。每当夜深人静，李国金钻出自家的房屋总爱在门前站一阵，好像是等待着一群人拥过來，或者等待着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然而，英武山是那样的静啊，淡淡的月光下，鸡不叫，狗不咬，连猪都酣睡着。只有英沙河的流水，轻轻地流着，流着----这声响本來是很美的，可是，在他看來是那样凄凉。啊，英武山、英沙河，你要诉说啥呢？
啥都沒有！一切都是那么沉静啊！
当一个人失去精神依托之后，只好黯然伤神地活在自己的孤独之中。
经历了一阵时间的折腾，李国金终于想明白了。既然英武山已经走到了李家庚时代，而且成为铁的事实，那么聪敏的人就不应该抱着老皇历，怎么“较劲”都是徒劳的。所以，他慢慢地适应了山坡地里的庄稼活，本來咱就是个庄稼汉嘛！国家主席说退就退了，小小英武山的村官你有啥留恋的？他自家也养了羊，而且尝到了甜头。自身的经济腰杆也硬实了许多，只要这么干下去，他有信心把自家的光景再翻个翻儿！凭自己的劳动，家里有吃有穿有钱花，身体安康，儿女双全，人活一世你还求啥呢？你应该感到日子顺心才对呀！
李国金在心里跟李家庚别别扭扭，还有一层原因。李家庚的能力他十分清楚，他是一个能人，无论是开饭店还是开电料门市，他经营有方，干得红红火火，他李家庚在商场鏖战早已经不是正常党员了，他满脑子都是生意经，他患病之后既然能当支书，就说明身体好了，他放着大钱不挣，何苦揽村里这个苦差事呢？凭李国金多年的经验，李家庚注定另有所图。尽管眼前村里有饥荒，但是，他只不定盯上村里哪块地方了，最后他自己肯定不回吃亏的。俗话说，破家还值万贯呢！比如把山林卖了，把村里的土地卖了，以村子的名义贷款，自己干够了，再把窟窿扔给下一届班子！自己不照样可以捞一把吗？村支书既是一个官员，同时在李家庚这类商人眼里肯定也是个“买卖儿”。所以，起初他对李家庚一点都不信任。实际上，李国金也代表着当时一般群众的心态。
不信任归不信任，可是人家李家庚并沒有跟你结仇啊！每当在街上跟李家庚碰面，李家庚总是亲热地跟他打着招呼，问他忙啥呢？问他的身体好吗？弄得他心头热乎乎的。人家是一个现任支书，一个癌症病人啊！李国金这才感悟到，自己这叫庸人自扰！所有的不幸都是自己找的，你想得太多了，心气太高了，因此才有了这种旁人所不能理解的苦恼啊！
李家庚心里清楚李国金的真实心态，但他对李国金还是友好的。他感觉村里有一些想搞歪门邪道的人，他的眼前，李家庚的的影子越來越大，越來越浓，遮住了他们牟取私利的一切光亮，他们完全置身在黑暗中了。当时，这样是正直善良的人，即便一时有疑虑和误解，也会随着时间消除的。他觉得李国金有集体观念，有一定的觉悟，必定是当过村支书的人嘛！他虽然仇视自己，但他对英武山的乡亲们有感情。而且说话办事、接人待物，都很有档次，是别的庄稼人所不能比的。所以，李家庚就利用他的这个长处。每当村里有啥事情，他还跟李国金商量，上边來了客人，李家庚就把他喊过來，替李家庚陪客人喝酒。李国金有请必到，有酒必喝，并不是嘴馋图这口吃的，他要接近李家庚，最好能把他的心扒出來看一看，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生活是最普通的，也是最无法把握的，对于无法把握或把握不了的东西，只要懂得慢慢品味就是了。后來，李家庚给村里办的几件事儿，真让李国金开了眼啊！这些事情都是他曾经想过无数次，却无法付诸行动的事，都让一个病人给办成了！而且他发现李家庚真的沒有私心，他把乡亲们的冷暖挂记心上。
李家庚干的都是凡人小事，可是，他李家庚却不是一个凡人！在他当支书的时候，李国金的确沒把这个普通的庄稼汉放在眼里。今天呢，李家庚确实也沒把自己放在眼里，而且确确实实摆出了一副玩命的架式。好像英武山不富起來，他死不瞑目！最让他敬佩的是李家庚，不贪财，不收礼、不好色，不抽烟，不喝酒，不进歌厅，不进桑拿，不顾家，纯粹是一副粉身碎骨、在所不惜的姿态！更让他吃惊的是，李家庚的灵魂深处有着崇高的信仰！这样的共产党员谁能比？
李国金服了，真的服了！
李国金心头对李家庚的种种怨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最后，随之而來的是敬佩和感激啊！
2003年的春天。英武山刮起了黄风。小河、房舍、街道等景物，全都被风沙遮住了。也就在这个刮满风沙的一天，李国金一家遭逢了一场灾难。他家养的15只小尾寒羊突然患病，一天就死了五、六只。一堆白花花的死羊扔在那里，有的张着嘴巴，有的瞪着眼睛，模样十分悲惨，谁看了都心疼啊！
已经到晚上了，李国金喝了一碗大米粥，连干的都沒吃，就又到院里看小病羊了。他木然地立在那里，束手无策，他现在才感到恐惧了，他的心怦怦地跳着。灯光映照着李国金苍白的脸和一双不安的眼睛。他的脑子陷入了一片失望和混乱之中。
因为是不是啥光彩事情，李国金对这个问題是低调处理，甚至是在保密状态中。可是，李家庚不知怎么就知道了。天黑不久，李家庚的夏利汽车停在了李国金家门口。李家庚风风火火地走进來，进门就是一声深情地问候：“国金大叔，听说羊死了几只，别心窄了，出了啥事办啥事儿！”
唯有为难着窄的人，才会深深体会这一声问候是多么令人温暖！李国金心中“呼”一下子热了，连忙跟李家庚解释情况。
李家庚看出李国金真往心里去了，嘴上都起了一片燎泡。就接过李国金手里的手电筒，走到羊圈旁边照了照，看见其他几只活着羊正在打蔫儿，甚至嘴里还吐着白沫子。他焦急地说：“国金，不能再等了，得赶紧请兽医。”
李国金叹息了一声，抬头望望黑黑的天，呼啸的风声依旧不减。他为难地说：“这么黑的天，风又大，上哪儿找兽医啊？”
“石门寨呀！我家死猪的时候就是请的兽医。不过，那个兽医是只懂猪。”李家庚皱着眉头想着，忽然想起了什么说：“这样吧，我马上开车去石门寨。”
李国金感激地说：“真实太感谢了，家庚啊，这么晚了，您身体又不好，行吗？”
李国金妻子插话说：“让国金跟你一块儿去！”
李家庚说：“不行，家里不能沒人，得赶紧把活着羊隔开！要不然就都传染了！”
李国金感觉李家庚说得在行，决定留下來挪开沒有死亡的羊。
李国金望着李家庚晃着虚弱的身子走了，心里一疼。
李家庚找到了石门寨的兽医，但是沒有一个是懂羊的。他继续把车开到了秦皇岛市，通过关系找到了秦皇岛的名兽医。他用自家的汽车把兽医接到了英武山，兽医赶到了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兽医开始给羊诊治，李家庚也在一旁陪着----李国金家的小尾寒羊得救了！
第二天早上，李家庚又开车去了秦皇岛市，给李国金买來了药品。李国金心里过意不去，要给李家庚汽车油钱和药钱，李家庚拒绝了：“你给我钱，就是小看我了，见外了，咱乡里乡亲住着，而且你还那么支持我村里的工作！只要你养羊发财了，我李家庚跟着高兴，除了养猪，你也给咱村开了一个致富新门路！”
李国金夫妇落泪了！多好的支书啊！英武山有李家庚这样的村支书，是英武山人的福气哩！他常常为自己对他的怀疑和敌意而自惭形秽！
后來，在李国金养羊的高峰期，李家庚还出资了5000元，替他家换养了10只珍贵的绒山羊。现在，李国金家养的母羊已经繁殖了小羊，今年少说得挣4000元！
李家庚觉得帮助别人并不一定在自身最强大的时候，在困境中消除别人的困境是给予而不是施舍，得到了是沒有任何杂质的快乐！
李国金紧紧握着李家庚的手说：“家庚啊，过去我李国金恨过你，咒过你，今天我说一声对不住了！你这个人啊，心胸是沒人能比的，你对我李国金不薄啊！”说着就抬手揩了一下眼睛：“你身体不好，往后村里有啥你忙不过來的事情，只要用得着我李国金的，就说一声！跟着你上刀山下火海，我他妈认！这就叫将心比心啊！”
李家庚感激地望着他，舒心地笑了：“啥刀山火海的，您言重了，咱农民嘛，除了跟土地庄稼打交道，跟猪啊狗啊羊啊打交道，还能干出啥惊天动地的业绩來？我不求你别的，就图咱庄户人的一颗血疙瘩心！你是老党员，要响应党的号召，在村里多起带头作用，这我就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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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李国金可不是一般的村民。他当过村支书，与李家庚有着很深的“过结”。甚至可以说，在英武山他是李家庚的仇敌。为什么？李家庚和李国金都不愿意说。这在英武山还是一个秘密！
人们对此做过种种猜测，但是都不准确。但有一点是明确的，因为李国金当过村支书，他这个村支书沒有做得像上届班子那么坏，但也沒有出色的表现，比起李家庚父子來，他更是自惭形秽。实际上，李国金是一个极好强的人，极好面子的人。他多么想在自己党支书的时刻，让英武山來个突变啊！可是，那个时候还沒有“三线富民政策”，不，不能这样找借口，那个时候引水、修路还是摆在你李国金的面前吧？你为啥沒有干成呢？他自责着，心想在他下野之后，他的心依然沒死。不仅体魄依然健壮，而且一颗“革命”的心还活着，他总结自己失败的教训，他研究这个商品时代，研究英武山致富门路，这一切并不是为了消磨漫长而寂寞的岁月，而是为了那一天，时刻准备着，积蓄着力量，为英武山的美好生活再拼搏一回！
可是，他沒有这个机会了，可能这一生都不会有了。社会不可能恢复到原來的状态，而且离他越來越远了。英武山毫不犹豫地进入了李家庚时代。看來李家庚是幸运的，他能抓住第二次出山的机会。这是李家庚的聪明之处。想当初，他是英武山举足轻重的人物埃英武山啥事情离得开他李国金？想不到转眼间，他李国金活得不值钱了。就是他的儿子参了军，还考上了军官学校。依然沒能让他找回当年扬眉吐气的感觉。他眷恋往日的岁月，那时虽然缺吃少穿，可那时心里的感觉好哇！一个男人，拥有权力的感觉是什么都不能比的，权力是多么诱人啊！
李家庚上任之后一连干了几件事，对于李国金來说，眼前的变化像梦一样不可思议，家家户户的生活节奏都异常紧张起來，沒有看见谁立在桥头说东家长西家短，而是一头扎进自家的天地拼起了命，村中所有的“闲话中心”都自动关闭了！春耕种地，建猪圈养猪，引水工程，等等等等，好像背后有李家庚给催命似的。他惊奇地想，一个患了绝症的病人，咋有那么大的能量呢？他从心底里恨李家庚，但又从心底里敬佩他。恨，是因为李家庚把自己比得灰溜溜的。敬佩，是由于他本身也从中得到了实惠。为此，李国金心里总是耿耿于怀，心头压着一块石头，这对他的精神打击非常沉重。
刚刚退下來的时候，李国金沒有心思种地，有时闷在家里喝酒，喝醉了的时候就骂两句，或是沒有理由地叹气。每当夜深人静，李国金钻出自家的房屋总爱在门前站一阵，好像是等待着一群人拥过來，或者等待着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然而，英武山是那样的静啊，淡淡的月光下，鸡不叫，狗不咬，连猪都酣睡着。只有英沙河的流水，轻轻地流着，流着----这声响本來是很美的，可是，在他看來是那样凄凉。啊，英武山、英沙河，你要诉说啥呢？
啥都沒有！一切都是那么沉静啊！
当一个人失去精神依托之后，只好黯然伤神地活在自己的孤独之中。
经历了一阵时间的折腾，李国金终于想明白了。既然英武山已经走到了李家庚时代，而且成为铁的事实，那么聪敏的人就不应该抱着老皇历，怎么“较劲”都是徒劳的。所以，他慢慢地适应了山坡地里的庄稼活，本來咱就是个庄稼汉嘛！国家主席说退就退了，小小英武山的村官你有啥留恋的？他自家也养了羊，而且尝到了甜头。自身的经济腰杆也硬实了许多，只要这么干下去，他有信心把自家的光景再翻个翻儿！凭自己的劳动，家里有吃有穿有钱花，身体安康，儿女双全，人活一世你还求啥呢？你应该感到日子顺心才对呀！
李国金在心里跟李家庚别别扭扭，还有一层原因。李家庚的能力他十分清楚，他是一个能人，无论是开饭店还是开电料门市，他经营有方，干得红红火火，他李家庚在商场鏖战早已经不是正常党员了，他满脑子都是生意经，他患病之后既然能当支书，就说明身体好了，他放着大钱不挣，何苦揽村里这个苦差事呢？凭李国金多年的经验，李家庚注定另有所图。尽管眼前村里有饥荒，但是，他只不定盯上村里哪块地方了，最后他自己肯定不回吃亏的。俗话说，破家还值万贯呢！比如把山林卖了，把村里的土地卖了，以村子的名义贷款，自己干够了，再把窟窿扔给下一届班子！自己不照样可以捞一把吗？村支书既是一个官员，同时在李家庚这类商人眼里肯定也是个“买卖儿”。所以，起初他对李家庚一点都不信任。实际上，李国金也代表着当时一般群众的心态。
不信任归不信任，可是人家李家庚并沒有跟你结仇啊！每当在街上跟李家庚碰面，李家庚总是亲热地跟他打着招呼，问他忙啥呢？问他的身体好吗？弄得他心头热乎乎的。人家是一个现任支书，一个癌症病人啊！李国金这才感悟到，自己这叫庸人自扰！所有的不幸都是自己找的，你想得太多了，心气太高了，因此才有了这种旁人所不能理解的苦恼啊！
李家庚心里清楚李国金的真实心态，但他对李国金还是友好的。他感觉村里有一些想搞歪门邪道的人，他的眼前，李家庚的的影子越來越大，越來越浓，遮住了他们牟取私利的一切光亮，他们完全置身在黑暗中了。当时，这样是正直善良的人，即便一时有疑虑和误解，也会随着时间消除的。他觉得李国金有集体观念，有一定的觉悟，必定是当过村支书的人嘛！他虽然仇视自己，但他对英武山的乡亲们有感情。而且说话办事、接人待物，都很有档次，是别的庄稼人所不能比的。所以，李家庚就利用他的这个长处。每当村里有啥事情，他还跟李国金商量，上边來了客人，李家庚就把他喊过來，替李家庚陪客人喝酒。李国金有请必到，有酒必喝，并不是嘴馋图这口吃的，他要接近李家庚，最好能把他的心扒出來看一看，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生活是最普通的，也是最无法把握的，对于无法把握或把握不了的东西，只要懂得慢慢品味就是了。后來，李家庚给村里办的几件事儿，真让李国金开了眼啊！这些事情都是他曾经想过无数次，却无法付诸行动的事，都让一个病人给办成了！而且他发现李家庚真的沒有私心，他把乡亲们的冷暖挂记心上。
李家庚干的都是凡人小事，可是，他李家庚却不是一个凡人！在他当支书的时候，李国金的确沒把这个普通的庄稼汉放在眼里。今天呢，李家庚确实也沒把自己放在眼里，而且确确实实摆出了一副玩命的架式。好像英武山不富起來，他死不瞑目！最让他敬佩的是李家庚，不贪财，不收礼、不好色，不抽烟，不喝酒，不进歌厅，不进桑拿，不顾家，纯粹是一副粉身碎骨、在所不惜的姿态！更让他吃惊的是，李家庚的灵魂深处有着崇高的信仰！这样的共产党员谁能比？
李国金服了，真的服了！
李国金心头对李家庚的种种怨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最后，随之而來的是敬佩和感激啊！
2003年的春天。英武山刮起了黄风。小河、房舍、街道等景物，全都被风沙遮住了。也就在这个刮满风沙的一天，李国金一家遭逢了一场灾难。他家养的15只小尾寒羊突然患病，一天就死了五、六只。一堆白花花的死羊扔在那里，有的张着嘴巴，有的瞪着眼睛，模样十分悲惨，谁看了都心疼啊！
已经到晚上了，李国金喝了一碗大米粥，连干的都沒吃，就又到院里看小病羊了。他木然地立在那里，束手无策，他现在才感到恐惧了，他的心怦怦地跳着。灯光映照着李国金苍白的脸和一双不安的眼睛。他的脑子陷入了一片失望和混乱之中。
因为是不是啥光彩事情，李国金对这个问題是低调处理，甚至是在保密状态中。可是，李家庚不知怎么就知道了。天黑不久，李家庚的夏利汽车停在了李国金家门口。李家庚风风火火地走进來，进门就是一声深情地问候：“国金大叔，听说羊死了几只，别心窄了，出了啥事办啥事儿！”
唯有为难着窄的人，才会深深体会这一声问候是多么令人温暖！李国金心中“呼”一下子热了，连忙跟李家庚解释情况。
李家庚看出李国金真往心里去了，嘴上都起了一片燎泡。就接过李国金手里的手电筒，走到羊圈旁边照了照，看见其他几只活着羊正在打蔫儿，甚至嘴里还吐着白沫子。他焦急地说：“国金，不能再等了，得赶紧请兽医。”
李国金叹息了一声，抬头望望黑黑的天，呼啸的风声依旧不减。他为难地说：“这么黑的天，风又大，上哪儿找兽医啊？”
“石门寨呀！我家死猪的时候就是请的兽医。不过，那个兽医是只懂猪。”李家庚皱着眉头想着，忽然想起了什么说：“这样吧，我马上开车去石门寨。”
李国金感激地说：“真实太感谢了，家庚啊，这么晚了，您身体又不好，行吗？”
李国金妻子插话说：“让国金跟你一块儿去！”
李家庚说：“不行，家里不能沒人，得赶紧把活着羊隔开！要不然就都传染了！”
李国金感觉李家庚说得在行，决定留下來挪开沒有死亡的羊。
李国金望着李家庚晃着虚弱的身子走了，心里一疼。
李家庚找到了石门寨的兽医，但是沒有一个是懂羊的。他继续把车开到了秦皇岛市，通过关系找到了秦皇岛的名兽医。他用自家的汽车把兽医接到了英武山，兽医赶到了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兽医开始给羊诊治，李家庚也在一旁陪着----李国金家的小尾寒羊得救了！
第二天早上，李家庚又开车去了秦皇岛市，给李国金买來了药品。李国金心里过意不去，要给李家庚汽车油钱和药钱，李家庚拒绝了：“你给我钱，就是小看我了，见外了，咱乡里乡亲住着，而且你还那么支持我村里的工作！只要你养羊发财了，我李家庚跟着高兴，除了养猪，你也给咱村开了一个致富新门路！”
李国金夫妇落泪了！多好的支书啊！英武山有李家庚这样的村支书，是英武山人的福气哩！他常常为自己对他的怀疑和敌意而自惭形秽！
后來，在李国金养羊的高峰期，李家庚还出资了5000元，替他家换养了10只珍贵的绒山羊。现在，李国金家养的母羊已经繁殖了小羊，今年少说得挣4000元！
李家庚觉得帮助别人并不一定在自身最强大的时候，在困境中消除别人的困境是给予而不是施舍，得到了是沒有任何杂质的快乐！
李国金紧紧握着李家庚的手说：“家庚啊，过去我李国金恨过你，咒过你，今天我说一声对不住了！你这个人啊，心胸是沒人能比的，你对我李国金不薄啊！”说着就抬手揩了一下眼睛：“你身体不好，往后村里有啥你忙不过來的事情，只要用得着我李国金的，就说一声！跟着你上刀山下火海，我他妈认！这就叫将心比心啊！”
李家庚感激地望着他，舒心地笑了：“啥刀山火海的，您言重了，咱农民嘛，除了跟土地庄稼打交道，跟猪啊狗啊羊啊打交道，还能干出啥惊天动地的业绩來？我不求你别的，就图咱庄户人的一颗血疙瘩心！你是老党员，要响应党的号召，在村里多起带头作用，这我就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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