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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3五十二、魔尊夜逐(下)

    魔神殿前的魔使很无奈,这夜逐魔尊以往个把月才来一趟,可昨日不是已经来过了,今儿个怎么又来了?

    他拱手作揖道:“启禀魔尊,殿下此刻不在宫中,去往风拂境了。”

    魔界终日昏暗,魔物本也不喜强光,可魔君后玄是个例外,闲来无事就去找地方晒晒太阳,最常去的地方当属风拂境,境内百花齐放,兼有温泉美池,且光线柔和,并不耀眼刺目,是后玄喜爱之所。

    夜逐思量片刻,对身后的肖浪道:“你先回去吧。”

    肖浪一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图,“主人若要前往,请带属下同去。”

    夜逐回身看他,那双黑眸中坚毅的光芒让她神色微微柔和下来,但是——

    “风拂境外围凶险,且会面魔君,我不能带你,你先回府,我一人去找殿下即可。”

    她对自己这位血缘名义上的兄长并没有太多印象,见面次数只手便数得出,遂也摸不准他的脾气秉性。而到执意到魔神休养之地觐见,说是扰其清修也不为过,这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可夜逐已然意决。

    而身为魔原孤狼,肖浪性格中有足够的坚毅执着,可他清楚又无奈地意识到,眼前他奉之为主的女子比他更加彻底地贯彻着这种性格,所以他只是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道:“属下告退。”

    .

    风拂境被凌厉强大的罡气笼罩,断代处一片昏暗,气息杂乱,非修至魔尊者想穿越断代都异常困难。

    这样凶险的地方,内里却美得出奇,步入风拂境的瞬间,纵是夜逐都感叹不已。

    境内水声潺潺,处处花团锦簇,灵泉遍地,温水从泉眼涌出,霓虹落地,映现在泉岩之间。

    鸟鸣莺啼,似仙乐悠扬飘逸,水汽氤氲,烟岚缭绕,使得万物都蒙上了一层的面纱,影影绰绰,令人浮想联翩。

    纵然仙界的福地洞天也不过如此。

    这个评价蓦然从心底升了上来时,夜逐自己都是一怔,怎么会想起与福地洞天作比?自己可曾去过仙界?

    她抬眼,一切想要寻得的答案,就在前方。

    一路前行,水汽愈来愈浓,混杂着清冽花香,使人心旷神怡。

    走过重重水雾,一方巨大的圆形灵池入了夜逐的视野。

    灵池直径约有二十米,水润如玉的碧乳岩环绕四周,筑起壁垒。

    夜逐俯身,用指尖拨弄了下池水,触感温热,至清至纯,却深不见底。

    就在她弹手起身的刹那,大地微颤,池水荡漾,暗波涌动。

    “哗啦——”

    一重水幕猛然升起,夜逐随即被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水波稀里哗啦地落下,溅上了夜逐的衣袂,她却不躲不闪,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隔着弥漫的水汽,巨大的黑影隐隐显现,竟是一条黑龙从池内破水而出,浮现在了灵池上空,黑鳞哑光,金眸闪烁。

    就是这双巨眸射出的冷光如同两道厉闪,位至夜逐也不由自主地心悸,她强压下了心头不适,垂首道:“殿下。”

    黑影渐渐消散,一个黑袍男子转而出现在夜逐眼前。

    黑发沾着雾水,顺着发梢、额角流下,那人剑眉入鬓,气势卓绝,一身松垮的黑色锦缎浴袍罩在身上,仅在腰间束了个金带,露出了半边酥胸。

    纵是这般随意的装束,却教人丝毫不敢轻视,他周身并没有丝毫外露的魔气,仅容身于这一派祥和温暖的诗情画意中,也依旧充斥着无上神威。

    魔君后玄,他母亲本是西海堕入魔道的一条金龙,与魔帝无熵交合后生下了他,故而后玄的本体乃是一条五爪黑龙。

    长久的审视定在夜逐身上,仿佛要直直勘破她的灵魂,令她避无可避。

    终于,后玄缓缓开了口 ,“你来此何干?”

    “夜逐有一事困扰心头已久,故来求问于魔君。”

    “自你第一次被拒开始,便应知我的态度。”

    夜逐沉默片刻,终是道:“纵然有违神意,夜逐也想求个明白,殿下既肯现身见我,应是愿意赐教一二。”

    后玄瞥了她一眼,转身前行,坐上了一蹲万年古树根形成的天然座椅,指尖轻叩着古木扶手,道:“你还太弱了。”

    夜逐一怔,不想他说的竟是这个。

    “封印你记忆的人非我,我可以解除你的记忆禁锢,却不会也不能这么做,你也莫要再继续纠结于此,以你现下的修为,记起前程往事于你有百害而无一利。”

    夜逐微微错愕,她本以为后玄位及魔君,虽然应不至于与她计较什么,但也无它手足之情,却不想他这话说得倒像是在为她考虑。

    其实就这一点上,无论是夜逐还是魔界众人都有所误区。他们当初若干个兄弟姐妹自相残杀不假,后玄往昔在万劫之地也并非无恨无怨,可一朝封神归来,故人俱往,他又勘破大道,便什么都看清了、放下了,现如今怜惜那最后一丝血脉之情,所以避她不见,于现在这只成长期的黑凤凰而言,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

    夜逐自然不知后玄心中所想,但她一颗心已经渐渐沉了下来,位及魔君、历万劫而封神的后玄都说不会也不能为她解除禁锢,那封印她记忆的人,可是地位犹在他之上?

    放眼魔界,也只有那么一个人,其身份甚至凌驾于一众魔神。

    心底一股寒意升起,夜逐指尖微颤,迫使自己定下心神。

    “夜逐不知何以惹上此事,以至于记忆被封,旦求魔君为我指一条明路。”

    后玄薄唇轻启,只一个字——

    “等。”

    夜逐仰头,“等到何时?”

    后玄长眼一扫,眉目不由得上挑。他自从封神至今,在魔界虽不是首屈一指也立于万人之巅,一应尊荣,高高在上,今次却被个小丫头连连发问,他倒不至于生气计较,只是也觉新鲜,本来擅闯风拂境扰他清修就无礼得很,现在居然还问得这么理直气壮。

    他长眼一扫,曲起臂支着头,不答反问道:“今日我若是执意不见你,你待如何?”

    “继续求见,等到魔君愿意见我的那一天。”

    后玄听了这话却是轻笑,“你哪里来的自信笃定我会见你?”

    “并非有这个自信,只是有这个执念,且如今看来魔君尚顾念血缘之情,是夜逐之幸。”

    后玄身子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时竟有些感怀起来。

    “关于昔日的记忆你暂时便不要多想了,近日还有一事,关于东凡境动乱,已决定着你去平反,文书叫红罗给你捎过去了,你回府细看吧。”

    夜逐蹙眉,“又有动乱?”

    “止陆设下大阵,魔界魔气统统聚往内圈,必定使得外圈愈发荒芜,外境魔人心生不满,以至动乱不断。”

    想来也是,自阵成之日起魔界外圈一直动乱连连,近千年还算稍有平缓,千余年前曾有一次声势浩大的动乱,最终惹得止陆亲自现身。这位魔界至尊面对底下黑压压的无数叛军仍保持着唇边的温和笑意,挥手间却召来了无间地狱的九重炼火,只一错落,万里河山化作焦土,凄厉的惨叫之声不绝于耳,亿万生灵被活活烧死,尽数化作冤魂,转瞬堕入阿鼻,灵魂受焚烧之苦,不得超生。

    就是这一次铁与血的镇压,使得近千年来都没再有大的动乱,但也有逼到绝路无以为生的魔人,不断在做最后的挣扎。

    夜逐那双好看的眉头轻轻蹙起,恍惚间外圈的荒土仿佛浮现眼前,那样的贫瘠荒凉她感同身受,但她不记得自己有否踏足。

    “夜逐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便不要去讲。”

    夜逐思量片刻,仍是道:“陛下为政,乃是暴政。”

    “你倒真敢说。”后玄金眸一闪,抿了抿嘴,指尖接着开始轻叩扶手。

    “我不知他悟魔的契机,是机遇如此还是天性使然,但他体内的戾气颇重,虽不行于色,但有番我触碰到他的身体,那一瞬间浩瀚蓬勃的负面情绪奔涌而来,恨、痴有,暴戾有,或毁灭之欲,或狂野之心,即使是我也不免受其影响,那力量太过霸道强大,远比你们想象的可怕。且随着群星蔽日之日接近,他的戾气只会越来越重,纵不明露,也应感觉的到,前几日有魔尊不过一言不对,被他一掌灭了元神,魂飞魄散。”

    “群星蔽日?”

    “嗯,那是万年一遇的景象,传言由上古时期遗留下的法则漏洞所引发,届时天地气数将乱,而伽蓝石已然炼成,待到那日——”他一字一句道:“六界必有大劫,中天首当其冲。”

    夜逐心下一震,无端恐慌。

    “伽蓝石出,六界大劫,神明也无法置身事外,魔君要如何处之?”

    后玄意味深长地瞥她一眼,复又闭目道:“现在与你说这些还太早,我自有打算。”顿了顿,又低声太息道:“若那人还在的话,于我或许是祸,于你于魔界却真是福。”

    夜逐反应了好久,“他?”

    “你父亲。”

    夜逐垂眸,失了往先记忆,这些词汇于她都太过遥远,又不知眼前的君主对此可还有芥蒂,所以只是轻声道:“陛下天生邪气,盛名四海皆知,纵然对待子女,也应是一视同仁。”

    后玄轻笑着摇了摇头,“你不懂他是个怎样的人,我当年是被大哥诬陷,其中隐情他并非不知,只是懒得去管,也不必去管,成王败寇,他向来看得开,此一役我既败了,他便顺其自然地将我流放到了万劫深渊。我一朝封神归来,初时甚至还残留复仇的想法,可转眼物是人非,魔界易主,倒也没什么可怨的人了。他从来都是无心无情之人,若有例外……”

    话至此处他睁目看了夜逐一眼,便没了下文。

    夜逐耳朵一动,终于抬头看他。却见后玄依旧神色淡淡,仿佛只是在叙述什么无关紧要、不痛不痒的小事。

    “好了,我还要休息,你先退下吧。”

    夜逐鲜有的无奈,好不容易见着面却还是没问出心中所求,可话都说到这份上,她也不能五次三番地挑战神威,只得垂首应下。

    “是。”

    .

    回府时寒夜微凉,夜逐一路想着后玄的话语,字字句句暗含珠玑,想来此去也不是毫无收获。一脚刚入了府,便有下人急急忙忙地上前来道:“大人您可算回来了,出事了!出事了!红罗魔尊来了府上,不知怎的瞧上了那银狐公子,要直接带人回去呢!”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来踢馆子抢美人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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