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那旮旯破事1
迎接检查
穷乡僻壤的山羊镇是个具有悠久历史的乡镇，该乡这两年古老的传统山羊饲养业突飞猛进的发展，吸引来很多外来的客商，经济的发展也引起上级领导的高度重视。
老牛——牛书记就任该镇党政一把手二个多月以来，牛不停蹄，几乎飞遍了全国各地四处取经、学道，他准备大刀阔斧的发展本镇特色经济。
蓝蓝的天，挂着几朵白云；风儿轻轻地吹过，空气中裹着草儿的清香四处飘逸；牧区特色的优质牧草吸引了牛书记。牛书记身着少数民族的服装骑着骏马，摇着马鞭浮想联翩，牛书记陶醉在蓝天白云下，任由马儿在草原上游逛……可惜没有摄像师按下快门，摄下这组优美的镜头——蓉蓉后来常说。
他腰里的手机不断传出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知什么刺痛了老牛的那根神经。他气呼呼地掏出手机，见是办公室主任小李找他。顿时，他眉头锁成疙瘩，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对方焦急的喊：
“妈呀！急死我了！牛书记，可找到你了——”
“什么事，弄成这样子？”
“牛书记，你考察什么时间结束？镇里有十万火急的事。”
“紧急的事？我不是交待了吗？我考察期间日常事务由马书记处理？”
“是桩大事！马副书记根本没有这个能力来处理。”
“大事，天要塌了？”
“那倒没有，是迎接检查”
“检查，检什么查？”
“上个月市里对我们镇特色经济考察结束后，新闻媒体不断地连续报道，引起省里有关部门的注意，省专家组后天要来我镇视察，马书记接到电话就病倒了……”
“病倒……老滑头……”牛成金自言自语的捣鼓两句，然后对着手机说：“你通知乡里的全体干部，明天早晨8点钟在镇政府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任何人不准无故缺席，否则就地免职。”
“这……书记……你能回来到吗？”
“通知小车司机，让他马上到市里，零晨两点左右在市机场等我。”
牛书记对身后的美女，挥挥手说：“走，回去！”
“再呆两天，人家还有很多地方没去玩过。”蓉蓉撒娇地说：“这里没人认识，难得轻松一次，大老远来这一趟不容易……”
“不行，快走！”
“就是不回去，准是哪个黄脸婆又想你了……”
“哪是哪？挨不着的事！”
……
牛书记前脚踏进会议室的门，马副书记面带歉意的站了起来和牛书记的手握在一起。“牛书记，我检讨，马某无能，永远也成不了大气候，遇到点事就我就头昏脑涨，还拉肚子……”马副书记乐哈哈的说：“这不千里迢迢的又把你请回来，给我们拿主意、把航、掌舵——”
牛书记谦虚地笑着：“马书记，过奖了，你辛苦了！”他又转身对到会的干部说：“大家请坐，大家都辛苦了！”
主持会议的邵波副乡长说：“牛书记，大家都想听听你对进一步发展我镇经济前景的规划。”
“噢！我的设想还不太成熟，正想同大家一起讨论这事。我想进一步扩大我镇山羊的饲养量；特别是山羊村更要扩大饲养量。国家现在不是提倡退耕还林吗？在山羊村先搞了试点，全村耕地都种植多汁牧草喂羊……“
“牛书记，你没来前我们也试了，可群众不同意，他们说，他们祖祖辈辈都是靠粮食吃饭，辈辈人都把饲养山羊当成副产业。”邵波副乡长说。
“改革么？改革必然要遇到各种阻力。群众的思想观念是落后了，我们的干部要具有披荆斩棘的思想准备，要进一步说服教育群众，先转变观念，脱贫先治愚么？”牛书记挥着手说：“下一步我们镇要建立以山羊为龙头的特色加工企业像羊肉加工厂、羊皮制革厂、山羊奶场、山羊交易市场、山羊畜牧场、山羊旅游景区——”
“那时，我们镇就成为全国的山羊大镇——”马副书记激动的说。
“小了点吧？”牛书记得意的看着马副书记。
“要响誉全球吗？”马副书记迷惑的看着牛书记。
牛书记满意地笑眯眯的点了下头。
“高！高！还是牛书记有魄力，真有闯劲，我现在才理解为什么上级选你来我们这个镇当指挥。”马副书记拍着手说。
“好，好办法！”
“我们镇这次有希望了！”
“我们不就成为企业发展强镇了吗？”
“我们就是……”
……
会场上的干部面露喜色议论嚷嚷。
“好，好——”牛书记挥着手说：“大家谈谈这次迎检的计划吧。”
顿时会场又鸦雀无声。
“牛书记，我先检讨。我作为主管全镇畜牧业的副镇长失职。”邵波打破会场的寂静，“自从上次市领导视察结束，截止昨天下午6点，全镇新生山羊羔还差15只不足三万只，也就是说目前全镇还差15只不够46万……”
“明天检查团就要到了，这群母羊今年怎么啦？去年这个生育高峰期间全镇新生羊羔出生5万余只……”话还没说完，马副书记双手紧紧夹住脑袋，他的头又痛了起来。
全场的干部纷纷点头叹息，只有牛书记抽着烟笑眯眯地望着大家。
“牛书记，你给大家拿个主意吧！距上次报市里的数字这还差4万余只不足50万……”邵波急得抓耳挠腮、坐立不安。
大家把期盼的目光投向牛书记七嘴八舌地说：“牛书记，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明天，邵镇长可以宣布，在党委、政府的引导下，我镇群众积极扩大养殖规模；目前山羊的存圈量达100万。”牛书记坚定的把手拍在桌子上。
“什么？100万？”邵波瞪圆了眼睛，几乎从椅子上摔倒。
“100万！”
“100万！！”
“100万！！？”
干部们有的惊讶地目瞪口呆有的不住地挠着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的，100万。”牛书记轻松的笑着看着大家。“市里来检查，我汇报的是全镇人均五只山羊，全镇山羊50万。那里还有7万只是群众连夜从周边乡镇亲友家借的，可这次……”邵副镇长扶正椅子说。
“这次用同样的办法。”牛书记和蔼的说。
“这么庞大的数字，怎么……”
“这次比上次提前了十几个小时，足够做准备；况且新生的山羊加上以前借过的7万只，目前我们镇的山羊突破50万只……”
“老天爷！还有几十万只山羊我们去那借，况且——”邵波焦急的问。
“年青人就是不稳重，听牛书记讲话。”马副书记打断他的话。
“马书记，我的意思是羊不仅难借过来，况且又到那里能找人来管理它们？”邵波委屈的说。
“这个问题不难，借羊时顺便把亲朋好友也都请来。年青人来了做老人的子女；年纪大的做年青人的长辈。这不就解决了孤寡者和缺少人手的问题了吗？”牛书记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说：
“第一 通知镇直各单位、各行政村，凡是在镇辖区内的机动车辆货车、大小三轮立即出动帮助群众到兄弟乡镇的亲友家去借山羊。每户人均10只山羊。
第二 ，军、烈属、孤寡老人确实有困难的，有所在辖界内的党员干部亲自安排解决。
第三，对于钉子户、露头青拒不听从镇村领导安排的难缠户，要多加说服教育；必要时可动用派出所以扰乱社会治安罪依法传讯到派出所。
第四 ，紧急通知各包村干部、各工委立即下去安排落实到位，让邵镇长在办公室值班，马书记、刘书记、李镇长分片包干督察——”
“确实借不到这些山羊怎么办？而且上次——”邵波实在忍不住，又打断了牛书记的话。
“你的脑子怎么就是不转圈呢？”李副镇长看着邵波说：“能借多少借多少，把山羊放在主要路段，其他偏僻的地方，酌情点缀几只，反正又没有人具体点数，就像曹操号称拥兵百万，符坚拥兵百万……”谁去给你过数？
牛书记脸色突然变成铁青的颜色。
“好了，好了；不要谈古论今、旁证博引的扯远了，快行动。”马副书记说。
“可是，张……张二棱……”
“小邵，你又是鸡生蛋、蛋生鸡的事情，不是赔了1千元吗？”马副书记不耐烦的说。
“什么鸡鸡、蛋蛋的？”牛书记不屑一顾地瞥了邵波一眼问。
“上次市里检查，山羊村的张二棱家少喂一只养，他从大车乡表姐家借了一只老山羊，检查结束后，张二棱去还羊的路上，山羊产下四只小羊，小羊当场死了二只小母羊。老山羊回到家不吃不喝，没过二天死了，剩下二只小山羊也先后死了，于是两家闹起了矛盾。不知谁给张二棱出的馊主意，他来镇政府闹几次，非要镇里陪他们二十万，说镇里检查给他们家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那些羊不仅是他们两家的银行还是他们的楼房！”
“那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牛书记严肃的问。
“二十万？”牛书记睁大眼睛看着马书记。
“张二棱说一只大母羊和三只小母羊二年能生16胎，按最低计算每次平均生三只羊，每只羊平均能卖500元。5年后、10年、15年后能这些羊能生出多少钱？他每天都拿个算盘来缠住小邵不放，我开口从民政办公室给他赔1千元，把事给了掉了。”马副书记说。
“事没了，了不掉；这小棱头又到县里告了几次状了。”邵副镇长说。
“他告脓鼻子！”牛书记说：“已经处理好了，还告什么？”
“他说处理的不合理，他不仅手捧着算盘，在县大院算给县领导听，还要上诉到市里。”
“上树？爬电线杆也不用理他！” 牛书记生气的甩着手说：“利息？听说过镇里还账还还利息么？”
“县里的主要领导昨天下午又打电话给我，要我们必须妥善解决这个问题。”邵波低着头说。
“这样吧！让包村干部从民政办再拿一千元给他。如果他还不同意，让村干部先稳住他，明天别乱动、乱闯、乱说等检查结束后才具体解决这事。”牛书记听说县领导亲自过问了此事，用商量的眼神看着马书记说，“同时通知各行政村对于山羊的情况不准瞒报、漏报、谎报、虚报等作弊行为，数字不实者，一律从严查处……”
“牛……牛书记，还……” 邵波见大家都起身走了，欲言又止。
……
大大小小的汽车喇叭声、各村的广播里村干部的喊叫声、手机刺耳的铃声、杂乱的电话铃声、大大小小羊儿的嚎叫声，响彻山羊镇的夜空……
家有妖怪
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树，灰蒙蒙的路。小汽车在路上飞驰。
王春田从坐上小车就感觉里面压抑的气氛。他已经第N次主动打开话题；牛书记仍闭着双目似睡非睡，是理非理他；开车的小刘偶尔瞟一眼他，再看看牛书记，就是不接话茬，似乎像他暗示什么。
王春田被搞的全身不舒服，灰溜溜的尴尬；坐也不是下车也不是，只好慢慢的一言不发，心理不停的捣鼓；逢年过节我王某人自己一家老小不吃不喝也没忘记给你“孝敬”。今天碰巧，搭了一下你的便车，就给脸色看，真小气。汽车又不是你个人的——搭乘领导的车，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车里死一般的沉静，这种庄严肃穆的气氛持续到其辖区境内。小车将驰过镇派出所大门口；突然牛书记睁开眼瞄了外面，一字一句的对小刘说：“停——车，我——从——这——下——去，告诉马书记在会议室等我！”
王春田想再次讨好领导，正要开口说话时，就见熊所长已经从大门口走过来，伸手拉开了车门。
牛书记对熊所长挤出一点微笑，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向派出所。
“唉！刘老板，我们的老牛今天那根筋出毛病？”小车刚起步，小王急就不可耐的发牢骚。
小刘扭头看一眼牛书记远处的背影，撇嘴说：“你还问呢？咱们的老牛，他家里这几天出了一大滩子怪事，你没看见他的脑袋都急大了吗？”
“什么？什么？——什么怪事？” 王春田被问的丈二的和尚摸不清头脑。
“什么？什么？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县城都传扬开了，你装什么糊涂？”
“我真的不知道，我这些天不是请假了吗？一直没上班。这不，刚回来才碰巧搭上你的车吗？” 王春田瞪圆了眼说。
“妈妈的，也真是怪事！老牛家的院子那么高，可是他的那条爱犬竟不明不白的被人杀死，还扒光了皮。这还不算怪，他家的鹦鹉被人吃了，可拔出的毛和骨头都完整无缺的放在笼子里……”
“忽悠谁？那有这么神的怪事！骗鬼去吧！”
“真的，你怎么不信？。”
“编，还编；这是小说里的故事……”
“狗日的骗你，这两天我的确没见那条狗。鸟笼子是空的，听说有人夜里还用大粪袭击他家呢！——我昨天去接牛书记还闻到院里臭味，墙上还有大粪砸过的痕迹……”
“不至于吧？他家有妖怪？可是这妖怪……”
小车突然一阵颠动，小王才感觉自己跑了话题，忙收住话，讨好似的掏出烟，递给小刘说“看，我的嘴把不住门……”。
“家有妖怪？” 小刘狡猾的笑着问：“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
……
邵波副镇长站起来在会议室来回走了几圈，见牛书记仍没回来，皱起眉头说：“马书记，看来老牛不来开会了吧？我要下乡开会。”
“对，我也要下乡有事？”几个干部就纷纷接下话题。
“大家别急，再等一会，我打电话催几遍了，要不我再催一下？”马副书记的话还没落音，会议室门外传来乔秘书向牛书记的问好声。
“牛书记早上好！”
屋里的众人立即停止议论的话题，把目光投向窗外。
牛书记满脸严肃地进了门就说：“刚才熊所长找我有点事，耽误了大家的时间！”他又叹了口气，皱起眉头说：“我们镇的经济发展起来了，国内客商云集，可是一些负作用也来了，昨天晚上派出所在我镇‘扫黄打非’抓起来几个女服务生；据她们的口供，她们于我们镇一些干部有染，并且涉及到我们个别班子领导，这些人变向来做服务生。熊所长犯了难，这事可大可小，这不一大早就忙着找我……”牛书记笑着，抬起头扫了一圈几个领导脸上的表情——见有的变了脸色，有的神情紧张……
“——这真是怪事，向我们干部身上泼脏水，我狠狠的批评了熊所长一顿，我们镇里的干部特别是领导班子成员，每天都有那么多事去处理，哪有那闲心？这不是含血喷人吗？是、不是？”牛书记停下了话，嘴角含着笑，用温和的目光扫视着大家。
“是，那是，真是怪事……”会议室里的圆桌旁响起几个不响亮的声音，含着不自然的笑声。
“我们那有时间去调戏她们；可是据熊所长分析可能是某些领导陪客商酒后失态所致。为此我和他据理力争，理论了一翻，这不就说了这么长时间……”
“理解，理解……”有人不断的附和着。
牛书记停下了话题，片刻又接着说：“熊所长说了一大箩筐理由，什么据几个女服务生的口供，他们不仅与我们镇一般领导干部有千丝万缕的瓜葛还陪某些主要干部过——”牛书记又停下了话题，做出难为情的样子说：“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为此我和熊所长理论了一番。他这是有意损坏我镇部分干部的形象，批评归批评，熊所长总是要给县局一个交代；因此我们约定限期今天上午10点钟前，凡自动去所里坦白的一律给镇干部保密，此事就此了结，大家毕竟是为了工作！11点钟后，他将把女服生们移交给看守所，同时把案件移交县公安局……”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于是牛书记接着传达上级文件和讨论近期工作计划。
会议秩序逐渐显出混乱，部分干部的心里越来越不在讨论工作上，只是附和性的表决，有的不停的按手机的键盘；有的拉好要向外走的架势……
牛书记看了看表，直到9：50才宣布散会。
今天会议室的门显得有点小，大家纷纷向外齐，口里嚷着：“我办公室的人都在等我！”
“我要马上下乡。”
一向沉稳的马书记今天改掉往日的斯文，两把抓完桌上的文件，塞进公文包里，一手抓起桌子上的手机对牛书记点点头，大步跨出会议室；只有邵波副镇长慢慢腾腾走在马书记的后面，不屑一顾的瞟了牛成金书记一眼，回到办公室自言自语的说：“牛魔王施展妖法，又要有人倒霉！”
牛成金站起来，关上办公室的门，坐在会议室，把脚放在会议室的圆桌上，向椅背仰去，长长地出了口气，足足乐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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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乡僻壤的山羊镇是个具有悠久历史的乡镇，该乡这两年古老的传统山羊饲养业突飞猛进的发展，吸引来很多外来的客商，经济的发展也引起上级领导的高度重视。
老牛——牛书记就任该镇党政一把手二个多月以来，牛不停蹄，几乎飞遍了全国各地四处取经、学道，他准备大刀阔斧的发展本镇特色经济。
蓝蓝的天，挂着几朵白云；风儿轻轻地吹过，空气中裹着草儿的清香四处飘逸；牧区特色的优质牧草吸引了牛书记。牛书记身着少数民族的服装骑着骏马，摇着马鞭浮想联翩，牛书记陶醉在蓝天白云下，任由马儿在草原上游逛……可惜没有摄像师按下快门，摄下这组优美的镜头——蓉蓉后来常说。
他腰里的手机不断传出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知什么刺痛了老牛的那根神经。他气呼呼地掏出手机，见是办公室主任小李找他。顿时，他眉头锁成疙瘩，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对方焦急的喊：
“妈呀！急死我了！牛书记，可找到你了——”
“什么事，弄成这样子？”
“牛书记，你考察什么时间结束？镇里有十万火急的事。”
“紧急的事？我不是交待了吗？我考察期间日常事务由马书记处理？”
“是桩大事！马副书记根本没有这个能力来处理。”
“大事，天要塌了？”
“那倒没有，是迎接检查”
“检查，检什么查？”
“上个月市里对我们镇特色经济考察结束后，新闻媒体不断地连续报道，引起省里有关部门的注意，省专家组后天要来我镇视察，马书记接到电话就病倒了……”
“病倒……老滑头……”牛成金自言自语的捣鼓两句，然后对着手机说：“你通知乡里的全体干部，明天早晨8点钟在镇政府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任何人不准无故缺席，否则就地免职。”
“这……书记……你能回来到吗？”
“通知小车司机，让他马上到市里，零晨两点左右在市机场等我。”
牛书记对身后的美女，挥挥手说：“走，回去！”
“再呆两天，人家还有很多地方没去玩过。”蓉蓉撒娇地说：“这里没人认识，难得轻松一次，大老远来这一趟不容易……”
“不行，快走！”
“就是不回去，准是哪个黄脸婆又想你了……”
“哪是哪？挨不着的事！”
……
牛书记前脚踏进会议室的门，马副书记面带歉意的站了起来和牛书记的手握在一起。“牛书记，我检讨，马某无能，永远也成不了大气候，遇到点事就我就头昏脑涨，还拉肚子……”马副书记乐哈哈的说：“这不千里迢迢的又把你请回来，给我们拿主意、把航、掌舵——”
牛书记谦虚地笑着：“马书记，过奖了，你辛苦了！”他又转身对到会的干部说：“大家请坐，大家都辛苦了！”
主持会议的邵波副乡长说：“牛书记，大家都想听听你对进一步发展我镇经济前景的规划。”
“噢！我的设想还不太成熟，正想同大家一起讨论这事。我想进一步扩大我镇山羊的饲养量；特别是山羊村更要扩大饲养量。国家现在不是提倡退耕还林吗？在山羊村先搞了试点，全村耕地都种植多汁牧草喂羊……“
“牛书记，你没来前我们也试了，可群众不同意，他们说，他们祖祖辈辈都是靠粮食吃饭，辈辈人都把饲养山羊当成副产业。”邵波副乡长说。
“改革么？改革必然要遇到各种阻力。群众的思想观念是落后了，我们的干部要具有披荆斩棘的思想准备，要进一步说服教育群众，先转变观念，脱贫先治愚么？”牛书记挥着手说：“下一步我们镇要建立以山羊为龙头的特色加工企业像羊肉加工厂、羊皮制革厂、山羊奶场、山羊交易市场、山羊畜牧场、山羊旅游景区——”
“那时，我们镇就成为全国的山羊大镇——”马副书记激动的说。
“小了点吧？”牛书记得意的看着马副书记。
“要响誉全球吗？”马副书记迷惑的看着牛书记。
牛书记满意地笑眯眯的点了下头。
“高！高！还是牛书记有魄力，真有闯劲，我现在才理解为什么上级选你来我们这个镇当指挥。”马副书记拍着手说。
“好，好办法！”
“我们镇这次有希望了！”
“我们不就成为企业发展强镇了吗？”
“我们就是……”
……
会场上的干部面露喜色议论嚷嚷。
“好，好——”牛书记挥着手说：“大家谈谈这次迎检的计划吧。”
顿时会场又鸦雀无声。
“牛书记，我先检讨。我作为主管全镇畜牧业的副镇长失职。”邵波打破会场的寂静，“自从上次市领导视察结束，截止昨天下午6点，全镇新生山羊羔还差15只不足三万只，也就是说目前全镇还差15只不够46万……”
“明天检查团就要到了，这群母羊今年怎么啦？去年这个生育高峰期间全镇新生羊羔出生5万余只……”话还没说完，马副书记双手紧紧夹住脑袋，他的头又痛了起来。
全场的干部纷纷点头叹息，只有牛书记抽着烟笑眯眯地望着大家。
“牛书记，你给大家拿个主意吧！距上次报市里的数字这还差4万余只不足50万……”邵波急得抓耳挠腮、坐立不安。
大家把期盼的目光投向牛书记七嘴八舌地说：“牛书记，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明天，邵镇长可以宣布，在党委、政府的引导下，我镇群众积极扩大养殖规模；目前山羊的存圈量达100万。”牛书记坚定的把手拍在桌子上。
“什么？100万？”邵波瞪圆了眼睛，几乎从椅子上摔倒。
“100万！”
“100万！！”
“100万！！？”
干部们有的惊讶地目瞪口呆有的不住地挠着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的，100万。”牛书记轻松的笑着看着大家。“市里来检查，我汇报的是全镇人均五只山羊，全镇山羊50万。那里还有7万只是群众连夜从周边乡镇亲友家借的，可这次……”邵副镇长扶正椅子说。
“这次用同样的办法。”牛书记和蔼的说。
“这么庞大的数字，怎么……”
“这次比上次提前了十几个小时，足够做准备；况且新生的山羊加上以前借过的7万只，目前我们镇的山羊突破50万只……”
“老天爷！还有几十万只山羊我们去那借，况且——”邵波焦急的问。
“年青人就是不稳重，听牛书记讲话。”马副书记打断他的话。
“马书记，我的意思是羊不仅难借过来，况且又到那里能找人来管理它们？”邵波委屈的说。
“这个问题不难，借羊时顺便把亲朋好友也都请来。年青人来了做老人的子女；年纪大的做年青人的长辈。这不就解决了孤寡者和缺少人手的问题了吗？”牛书记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说：
“第一 通知镇直各单位、各行政村，凡是在镇辖区内的机动车辆货车、大小三轮立即出动帮助群众到兄弟乡镇的亲友家去借山羊。每户人均10只山羊。
第二 ，军、烈属、孤寡老人确实有困难的，有所在辖界内的党员干部亲自安排解决。
第三，对于钉子户、露头青拒不听从镇村领导安排的难缠户，要多加说服教育；必要时可动用派出所以扰乱社会治安罪依法传讯到派出所。
第四 ，紧急通知各包村干部、各工委立即下去安排落实到位，让邵镇长在办公室值班，马书记、刘书记、李镇长分片包干督察——”
“确实借不到这些山羊怎么办？而且上次——”邵波实在忍不住，又打断了牛书记的话。
“你的脑子怎么就是不转圈呢？”李副镇长看着邵波说：“能借多少借多少，把山羊放在主要路段，其他偏僻的地方，酌情点缀几只，反正又没有人具体点数，就像曹操号称拥兵百万，符坚拥兵百万……”谁去给你过数？
牛书记脸色突然变成铁青的颜色。
“好了，好了；不要谈古论今、旁证博引的扯远了，快行动。”马副书记说。
“可是，张……张二棱……”
“小邵，你又是鸡生蛋、蛋生鸡的事情，不是赔了1千元吗？”马副书记不耐烦的说。
“什么鸡鸡、蛋蛋的？”牛书记不屑一顾地瞥了邵波一眼问。
“上次市里检查，山羊村的张二棱家少喂一只养，他从大车乡表姐家借了一只老山羊，检查结束后，张二棱去还羊的路上，山羊产下四只小羊，小羊当场死了二只小母羊。老山羊回到家不吃不喝，没过二天死了，剩下二只小山羊也先后死了，于是两家闹起了矛盾。不知谁给张二棱出的馊主意，他来镇政府闹几次，非要镇里陪他们二十万，说镇里检查给他们家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那些羊不仅是他们两家的银行还是他们的楼房！”
“那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牛书记严肃的问。
“二十万？”牛书记睁大眼睛看着马书记。
“张二棱说一只大母羊和三只小母羊二年能生16胎，按最低计算每次平均生三只羊，每只羊平均能卖500元。5年后、10年、15年后能这些羊能生出多少钱？他每天都拿个算盘来缠住小邵不放，我开口从民政办公室给他赔1千元，把事给了掉了。”马副书记说。
“事没了，了不掉；这小棱头又到县里告了几次状了。”邵副镇长说。
“他告脓鼻子！”牛书记说：“已经处理好了，还告什么？”
“他说处理的不合理，他不仅手捧着算盘，在县大院算给县领导听，还要上诉到市里。”
“上树？爬电线杆也不用理他！” 牛书记生气的甩着手说：“利息？听说过镇里还账还还利息么？”
“县里的主要领导昨天下午又打电话给我，要我们必须妥善解决这个问题。”邵波低着头说。
“这样吧！让包村干部从民政办再拿一千元给他。如果他还不同意，让村干部先稳住他，明天别乱动、乱闯、乱说等检查结束后才具体解决这事。”牛书记听说县领导亲自过问了此事，用商量的眼神看着马书记说，“同时通知各行政村对于山羊的情况不准瞒报、漏报、谎报、虚报等作弊行为，数字不实者，一律从严查处……”
“牛……牛书记，还……” 邵波见大家都起身走了，欲言又止。
……
大大小小的汽车喇叭声、各村的广播里村干部的喊叫声、手机刺耳的铃声、杂乱的电话铃声、大大小小羊儿的嚎叫声，响彻山羊镇的夜空……
家有妖怪
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树，灰蒙蒙的路。小汽车在路上飞驰。
王春田从坐上小车就感觉里面压抑的气氛。他已经第N次主动打开话题；牛书记仍闭着双目似睡非睡，是理非理他；开车的小刘偶尔瞟一眼他，再看看牛书记，就是不接话茬，似乎像他暗示什么。
王春田被搞的全身不舒服，灰溜溜的尴尬；坐也不是下车也不是，只好慢慢的一言不发，心理不停的捣鼓；逢年过节我王某人自己一家老小不吃不喝也没忘记给你“孝敬”。今天碰巧，搭了一下你的便车，就给脸色看，真小气。汽车又不是你个人的——搭乘领导的车，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车里死一般的沉静，这种庄严肃穆的气氛持续到其辖区境内。小车将驰过镇派出所大门口；突然牛书记睁开眼瞄了外面，一字一句的对小刘说：“停——车，我——从——这——下——去，告诉马书记在会议室等我！”
王春田想再次讨好领导，正要开口说话时，就见熊所长已经从大门口走过来，伸手拉开了车门。
牛书记对熊所长挤出一点微笑，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向派出所。
“唉！刘老板，我们的老牛今天那根筋出毛病？”小车刚起步，小王急就不可耐的发牢骚。
小刘扭头看一眼牛书记远处的背影，撇嘴说：“你还问呢？咱们的老牛，他家里这几天出了一大滩子怪事，你没看见他的脑袋都急大了吗？”
“什么？什么？——什么怪事？” 王春田被问的丈二的和尚摸不清头脑。
“什么？什么？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县城都传扬开了，你装什么糊涂？”
“我真的不知道，我这些天不是请假了吗？一直没上班。这不，刚回来才碰巧搭上你的车吗？” 王春田瞪圆了眼说。
“妈妈的，也真是怪事！老牛家的院子那么高，可是他的那条爱犬竟不明不白的被人杀死，还扒光了皮。这还不算怪，他家的鹦鹉被人吃了，可拔出的毛和骨头都完整无缺的放在笼子里……”
“忽悠谁？那有这么神的怪事！骗鬼去吧！”
“真的，你怎么不信？。”
“编，还编；这是小说里的故事……”
“狗日的骗你，这两天我的确没见那条狗。鸟笼子是空的，听说有人夜里还用大粪袭击他家呢！——我昨天去接牛书记还闻到院里臭味，墙上还有大粪砸过的痕迹……”
“不至于吧？他家有妖怪？可是这妖怪……”
小车突然一阵颠动，小王才感觉自己跑了话题，忙收住话，讨好似的掏出烟，递给小刘说“看，我的嘴把不住门……”。
“家有妖怪？” 小刘狡猾的笑着问：“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
……
邵波副镇长站起来在会议室来回走了几圈，见牛书记仍没回来，皱起眉头说：“马书记，看来老牛不来开会了吧？我要下乡开会。”
“对，我也要下乡有事？”几个干部就纷纷接下话题。
“大家别急，再等一会，我打电话催几遍了，要不我再催一下？”马副书记的话还没落音，会议室门外传来乔秘书向牛书记的问好声。
“牛书记早上好！”
屋里的众人立即停止议论的话题，把目光投向窗外。
牛书记满脸严肃地进了门就说：“刚才熊所长找我有点事，耽误了大家的时间！”他又叹了口气，皱起眉头说：“我们镇的经济发展起来了，国内客商云集，可是一些负作用也来了，昨天晚上派出所在我镇‘扫黄打非’抓起来几个女服务生；据她们的口供，她们于我们镇一些干部有染，并且涉及到我们个别班子领导，这些人变向来做服务生。熊所长犯了难，这事可大可小，这不一大早就忙着找我……”牛书记笑着，抬起头扫了一圈几个领导脸上的表情——见有的变了脸色，有的神情紧张……
“——这真是怪事，向我们干部身上泼脏水，我狠狠的批评了熊所长一顿，我们镇里的干部特别是领导班子成员，每天都有那么多事去处理，哪有那闲心？这不是含血喷人吗？是、不是？”牛书记停下了话，嘴角含着笑，用温和的目光扫视着大家。
“是，那是，真是怪事……”会议室里的圆桌旁响起几个不响亮的声音，含着不自然的笑声。
“我们那有时间去调戏她们；可是据熊所长分析可能是某些领导陪客商酒后失态所致。为此我和他据理力争，理论了一翻，这不就说了这么长时间……”
“理解，理解……”有人不断的附和着。
牛书记停下了话题，片刻又接着说：“熊所长说了一大箩筐理由，什么据几个女服务生的口供，他们不仅与我们镇一般领导干部有千丝万缕的瓜葛还陪某些主要干部过——”牛书记又停下了话题，做出难为情的样子说：“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为此我和熊所长理论了一番。他这是有意损坏我镇部分干部的形象，批评归批评，熊所长总是要给县局一个交代；因此我们约定限期今天上午10点钟前，凡自动去所里坦白的一律给镇干部保密，此事就此了结，大家毕竟是为了工作！11点钟后，他将把女服生们移交给看守所，同时把案件移交县公安局……”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于是牛书记接着传达上级文件和讨论近期工作计划。
会议秩序逐渐显出混乱，部分干部的心里越来越不在讨论工作上，只是附和性的表决，有的不停的按手机的键盘；有的拉好要向外走的架势……
牛书记看了看表，直到9：50才宣布散会。
今天会议室的门显得有点小，大家纷纷向外齐，口里嚷着：“我办公室的人都在等我！”
“我要马上下乡。”
一向沉稳的马书记今天改掉往日的斯文，两把抓完桌上的文件，塞进公文包里，一手抓起桌子上的手机对牛书记点点头，大步跨出会议室；只有邵波副镇长慢慢腾腾走在马书记的后面，不屑一顾的瞟了牛成金书记一眼，回到办公室自言自语的说：“牛魔王施展妖法，又要有人倒霉！”
牛成金站起来，关上办公室的门，坐在会议室，把脚放在会议室的圆桌上，向椅背仰去，长长地出了口气，足足乐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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