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１．朕，是不会忘记你的
１．朕，是不会忘记你的
时间过得可真快，眼睁睁屁样地一月一月地滚过，又一个春天就这么来了。院里地里车道上，雪化得汤汤滴滴水汽蒙蒙。向南望去，白象似的山脉渐成铅色；雪水沿着河滩泛滥开来，一股股混球样分向河汊。马粪沟镇中学大门外有一条千年小沟，沟上筑了座水泥小桥。这天是三月中旬的一个下午，天晴，热，跟着融雪猛增绕上小桥，一跃水漫金山。
“发水喽——”
“快来啊，发洪水了——”
“快快快……”一片大呼小叫。
不一会，中学大门口小桥处涌了一疙瘩人。校长张建民立马带着几个男教师急匆匆跑过来拽着早已备好的沙袋就往小桥涵洞两侧摞，跟打仗似的。一阵儿，傍晚温度一降，水又自然回落入沟。校长张建民……不！应该说“代校长”。原因是，马老二在组织部去年秋考察后合格，这春上一开学就被提到市上党校学习去了。看来这回是真要升一下了。如此，教育局突然把个教数学的老师张建民捞起来给按了个“代校长”顶上。说实在，这事突一下把大伙还给操懵了，从来谁也没观察到更没猜到和想到这个平素见个熟人都要脸红甚至流清鼻涕（这要说明他患有鼻炎）的个人能是干校长的材料子？当然，也许大伙都大脑退化视力被斩硬是没看出这是一匹罕见的“瘾形千里马”？不过人都知：在他调来时请他先上台试讲一下他却吓得没敢答应。后来又听人说，他在市教育局有点子什么关系，这会儿倒是被印证了。
洪水回落下去后，放学了。学生们呼隆呼隆走完后跟着是一些老师出了大门站在小桥上等车准备回市上。小孟和一些老师住镇上附近，掺在一伙里正喧着谎。没觉着，一辆摩托匀匀地沿公路从南边很有节奏地突突突过来嗤一声刹了车，大家伙回头一看原是张军个巴子。他见小孟也在其中，嘿嘿递过一个笑颜。他两腿支着车，道：
“走呢，我驮上你？”
小孟嘻嘻走过去，侧了身子嗑嗑瓷瓷地准备往车上坐。这时，陆回首，瓦文彬，楚国雄等几个一齐围了过去，一个个眼球像乌鸡，把张军的摩托实实地盯着。张军早知这几个小伙子对摩托是兴趣犹浓，只可惜有眼福没口福。他笑道：
“喜欢就买一辆吗？何必那么眼睁睁的。”
陆回首道：“这辆125摩托新的现在一辆多少价？”
张军扎出拇指和小指，又加了一个食指钩儿道：“六千五。”
“好家伙，就这么一个小铁疙瘩六千五？”陆回首啧啧舌，直摇头。
瓦文彬靠近拽着车头道：“这样，你这车三千我要了，咋的？”
张军一听笑道：“三千？三千早飞了，还等到这会。四千，给你说；正儿八经，镇政府已作了价，处理给个人。”
“你要吗？”几个人齐声问。
嗐嗐嗐，张军欲擒故纵地一笑道：“现钱，你马上推走。”
“真的？”陆回首一把过来抓住车，“我要我要……”欲推而去。
小孟道：“得得得，你们少听他胡诌，哪有这等好事儿。”
张军嗐嗐一笑，赖不兮兮道：“好事好事，有钱有势。”他又摸下屁股：“光腚一个，一泡稀屎。”且把手掌一摊给了陆回首。
陆回首一下被弄了个干，道：“呸！等着，总有一天我非搞辆进口的；让你们这帮家伙开开眼界。”脸刷地绯红一片。
张军一看这玩笑开得有点过了，赶忙圆场道：“不气不气，咱说着玩呢；朋友朋友。”他伸手拍拍陆回首的肩。
小孟连忙道：“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军曹一个。还不赶快……滚！啥球东西！”她伸手捣了一下张军的后脑勺。
张军乘机钥匙一拧，踹了摩托就跑了。
到家后小孟又责备张军，道：“你咋说话呢？当着那么些人的面，说得人家陆回首都下不了台？你以为学校老师是你们那帮没一点修养的哥们？成天介胡说八道。”
张军嗐嗐嗐，一个劲地笑，道：“开玩笑开个玩笑。”他话头一转，又道：“不过，告诉你一个不幸的好消息……”
小孟一听，紧张了：给你又拿走你，这就叫‘不幸的好消息’。她现在是最怕听到这类含意的话。她望着张军，听他继续说。
“最近，镇政府把各科室配给个人的摩托车全作了价，意思是处理给原持有人。我这辆车定价四千五，你说我们买还是不买？”
小孟冷笑笑，道：“不用说，我猜就是这种事。”
张军道：“不过这车定价四千五，不贵。不信，你要一松手，别人一窝蜂地就抢走了。”
小孟愁眉道：“四千五？咱们家现在拿四百都是问题。真要买，这钱去哪弄呢？何况我们至今还欠着一万多块的债。”
张军坐在长沙发上，两手扳着后脑勺，仰着个脸，翘着二郎腿一颠一颠地不吱声。小孟可知，张军对摩托车的酷爱是有瘾的，想让他放弃这玩艺，无异于是要他的第二条命，难。可她又一想：爱摩托，总比在外爱那些个不三不四的女人要好吧？空下来他总得捣鼓点什么，不至于闲着无聊思而生邪。这么一想，她便又心通气爽了，道：
“既然你离不了那个铁疙瘩，索性就买下吧。不过，钱去哪里找？”
张军一听，小孟同意买下这辆车，嘣一下振作起来：“我的妈吔，你同意买了？”他兴奋地一把抱起小孟：“谢谢、谢谢。只有你才最理解朕。朕是不会忘记你的。”
小孟道：“你去何处弄钱？我是没办法。”
“会有的会有的；事在人为。这，不用你操心。”
果真几天后，张军从农经站借了四千五百元回来，把车买下了。小孟心里一算，道：“现在咱家的欠债，已是一万九千了。”
张军道：“欠就欠一点吧；现在哪家不欠账。国家目前就鼓励超前消费，所以国债家贷很正常。若不欠债，那才叫不正常了呢。放心，天塌下来，有全国人民顶着呢。”
俗话说，一张嘴两层皮，翻来覆去都有理。这张军是浪漫主义加豁达的英雄主义，什么事经他一吹一鼓动，很快就把人给感染了；或者说被搞晕了。小孟每每不是如此；最后总是跟着他的鼓动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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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来啊，发洪水了——”
“快快快……”一片大呼小叫。
不一会，中学大门口小桥处涌了一疙瘩人。校长张建民立马带着几个男教师急匆匆跑过来拽着早已备好的沙袋就往小桥涵洞两侧摞，跟打仗似的。一阵儿，傍晚温度一降，水又自然回落入沟。校长张建民……不！应该说“代校长”。原因是，马老二在组织部去年秋考察后合格，这春上一开学就被提到市上党校学习去了。看来这回是真要升一下了。如此，教育局突然把个教数学的老师张建民捞起来给按了个“代校长”顶上。说实在，这事突一下把大伙还给操懵了，从来谁也没观察到更没猜到和想到这个平素见个熟人都要脸红甚至流清鼻涕（这要说明他患有鼻炎）的个人能是干校长的材料子？当然，也许大伙都大脑退化视力被斩硬是没看出这是一匹罕见的“瘾形千里马”？不过人都知：在他调来时请他先上台试讲一下他却吓得没敢答应。后来又听人说，他在市教育局有点子什么关系，这会儿倒是被印证了。
洪水回落下去后，放学了。学生们呼隆呼隆走完后跟着是一些老师出了大门站在小桥上等车准备回市上。小孟和一些老师住镇上附近，掺在一伙里正喧着谎。没觉着，一辆摩托匀匀地沿公路从南边很有节奏地突突突过来嗤一声刹了车，大家伙回头一看原是张军个巴子。他见小孟也在其中，嘿嘿递过一个笑颜。他两腿支着车，道：
“走呢，我驮上你？”
小孟嘻嘻走过去，侧了身子嗑嗑瓷瓷地准备往车上坐。这时，陆回首，瓦文彬，楚国雄等几个一齐围了过去，一个个眼球像乌鸡，把张军的摩托实实地盯着。张军早知这几个小伙子对摩托是兴趣犹浓，只可惜有眼福没口福。他笑道：
“喜欢就买一辆吗？何必那么眼睁睁的。”
陆回首道：“这辆125摩托新的现在一辆多少价？”
张军扎出拇指和小指，又加了一个食指钩儿道：“六千五。”
“好家伙，就这么一个小铁疙瘩六千五？”陆回首啧啧舌，直摇头。
瓦文彬靠近拽着车头道：“这样，你这车三千我要了，咋的？”
张军一听笑道：“三千？三千早飞了，还等到这会。四千，给你说；正儿八经，镇政府已作了价，处理给个人。”
“你要吗？”几个人齐声问。
嗐嗐嗐，张军欲擒故纵地一笑道：“现钱，你马上推走。”
“真的？”陆回首一把过来抓住车，“我要我要……”欲推而去。
小孟道：“得得得，你们少听他胡诌，哪有这等好事儿。”
张军嗐嗐一笑，赖不兮兮道：“好事好事，有钱有势。”他又摸下屁股：“光腚一个，一泡稀屎。”且把手掌一摊给了陆回首。
陆回首一下被弄了个干，道：“呸！等着，总有一天我非搞辆进口的；让你们这帮家伙开开眼界。”脸刷地绯红一片。
张军一看这玩笑开得有点过了，赶忙圆场道：“不气不气，咱说着玩呢；朋友朋友。”他伸手拍拍陆回首的肩。
小孟连忙道：“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军曹一个。还不赶快……滚！啥球东西！”她伸手捣了一下张军的后脑勺。
张军乘机钥匙一拧，踹了摩托就跑了。
到家后小孟又责备张军，道：“你咋说话呢？当着那么些人的面，说得人家陆回首都下不了台？你以为学校老师是你们那帮没一点修养的哥们？成天介胡说八道。”
张军嗐嗐嗐，一个劲地笑，道：“开玩笑开个玩笑。”他话头一转，又道：“不过，告诉你一个不幸的好消息……”
小孟一听，紧张了：给你又拿走你，这就叫‘不幸的好消息’。她现在是最怕听到这类含意的话。她望着张军，听他继续说。
“最近，镇政府把各科室配给个人的摩托车全作了价，意思是处理给原持有人。我这辆车定价四千五，你说我们买还是不买？”
小孟冷笑笑，道：“不用说，我猜就是这种事。”
张军道：“不过这车定价四千五，不贵。不信，你要一松手，别人一窝蜂地就抢走了。”
小孟愁眉道：“四千五？咱们家现在拿四百都是问题。真要买，这钱去哪弄呢？何况我们至今还欠着一万多块的债。”
张军坐在长沙发上，两手扳着后脑勺，仰着个脸，翘着二郎腿一颠一颠地不吱声。小孟可知，张军对摩托车的酷爱是有瘾的，想让他放弃这玩艺，无异于是要他的第二条命，难。可她又一想：爱摩托，总比在外爱那些个不三不四的女人要好吧？空下来他总得捣鼓点什么，不至于闲着无聊思而生邪。这么一想，她便又心通气爽了，道：
“既然你离不了那个铁疙瘩，索性就买下吧。不过，钱去哪里找？”
张军一听，小孟同意买下这辆车，嘣一下振作起来：“我的妈吔，你同意买了？”他兴奋地一把抱起小孟：“谢谢、谢谢。只有你才最理解朕。朕是不会忘记你的。”
小孟道：“你去何处弄钱？我是没办法。”
“会有的会有的；事在人为。这，不用你操心。”
果真几天后，张军从农经站借了四千五百元回来，把车买下了。小孟心里一算，道：“现在咱家的欠债，已是一万九千了。”
张军道：“欠就欠一点吧；现在哪家不欠账。国家目前就鼓励超前消费，所以国债家贷很正常。若不欠债，那才叫不正常了呢。放心，天塌下来，有全国人民顶着呢。”
俗话说，一张嘴两层皮，翻来覆去都有理。这张军是浪漫主义加豁达的英雄主义，什么事经他一吹一鼓动，很快就把人给感染了；或者说被搞晕了。小孟每每不是如此；最后总是跟着他的鼓动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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