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⒊ 剪不断，理还乱
⒊ 剪不断，理还乱
当詹格尔家里得知她和一有妇之夫恋在一起时气得是横眉竖目，骂得她狗血喷头。问她疯了？还是嫁不出去？这到底是怎么回子事？是否活得太舒坦了准备找点刺激过把瘾？她爸妈警告她：立马断掉，快快收摊。不然要和她断决一切关系，不打算认她了。规定：每天放学后必须来家住，不得夜不归宿。对此，她在市上工作的大哥和小哥下决心要把她隔离、保护起来。詹格尔本想抒发的那一套爱情至上的时髦理论还没等张口就给彻底封死了。她暗中咒她妈是暴君、慈喜太后武则天；但离了家还是鬼鬼祟祟地和张军挂着。这段时间训练，马上就要比赛了，他们是无法将她和张军彻底隔离开来的。距十月一还有两天，各单位代表队都集中住到了市上，每天的赛事一完，这两人便溜上了大街。在赛事的一个星期里，二人有吃有玩，卿卿我我，日子过得是依然有滋有味惬意极了。
詹格尔的妈是市上某公司的会计，她那点子雕虫小技是蒙不了她妈的。她女儿口是心非，背地里都干些啥她是一盆清水望到底。只不过因这段时间要打比赛，两人又都是球队负责的，武断地一定说他们的来往是个啥也不好界定。总之，她妈牙咬得恨恨的：等着，小蹄儿，我都给你存下了。等比赛这段时间一过，看我咋么收拾你哩。
一个星期后比赛打完了，男队在农区名列第三，女队在农区名列第二。目标基本实现。最后镇上给会了个餐，发了钱，这个临时组建起的集体就算解散了，各回各家，吃馍喝茶。
这几天詹格尔的妈早就盯上了她的兔子尾巴。一天半上午她爸出去看门诊，她一阵涂涂抹抹后拎了个包从卧室出来准备上街，她妈从另一屋走出，正眼一声道：“格尔，你去哪？”
詹格尔一怔，吓得道：“去，我去外面…转转。”
“去转转？空转还是实转？”她妈严肃地看着她。
詹格尔被她妈这突然一势搞得结结巴巴不知所措：“啥…实转空…转，我不懂？”
她妈一步跨近她，道：“请把包给我看看。”
詹格尔唿一下又要懵了，倾刻脸耳绯红。她紧紧攒住带子一丝不敢动弹。
“你把包打开给我看看？”她妈说着上前把包给她拽了过来，嗞一声扯开拉链，噌地从中拉出一套男式纯棉内衣来；遂又展起来一抖，啪一个小件落在了地板上。她妈一把抓起，掂在脸前仔细儿一瞧，哇——原来是条毕基尼男式情趣小裤衩。“阿哟——”她妈连忙摭住了鼻子脸，像看见了一泡大粪不能容忍。她嫌忽地：“你这是给……”刚说到一个给字：啪，从小裤衩中又掉下几个像皮圈。她妈又一把给拾起，捏着细看：“好个小娘们的，都使上安全套了。足见……”她妈不忍再说下去，立马改口道：“我就知道你们不会干出什么好事来的。”随即把这些个玩意儿朝沙发上嘭一撂：“其实我早就把脉给你摸下了，就等着你呢。你今天给我老老实实地蹲下扎扎实实地讲，这都是怎么回子事？怎么回事！”
詹格尔站在那羞得是无地自容，恨不能化作一股清烟钻窗而去。
她妈又一次命令道：“你说？你给我悄悄坐下。说？”
詹格尔能说什么呢，清水挂面一望了然，她没法狡辩。她木木地站在那一动不动。
“你快说呀！”她妈不耐烦地催促道。
詹格尔在她妈的一再厉声下抽了抽嘴唇，眼泪汪汪地道：“事你全都知道了，还有啥说的。”
“不错，我是知道；但我要问的是你为什么会和这么一个有妇之夫搞成这样？我要听听你讲个道理。讲，”她指指对过的沙发：“你坐下讲”。
詹格尔在她妈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缓缓道：“我们原并不熟悉，只是认识。这次集训他挺帮忙的，看上去人爽快、乐观、大方，便对他产生了好感。他对我说……”格尔停下了没往下说。
“他说什么？继续说。”她妈道。
“他说他和他媳妇和不来，经常争吵。他媳妇又土又笨，什么事都办不了，没一点风度……”
“胡说八道。这种男人在当今社会太多了，凡是移情别恋者大都这样给人说。然后再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来，以博得女人特别是博得你们这些未婚女孩的同情。然后再赞扬你，时不时再给对方点小恩小惠什么的；这一来二去，就把你们这些个傻妞给俘虏去了。你说你们是不是这样？”
詹格尔听了，想：她和张军好上还真不像她妈说的。道：“据我接触这么长时间看，张军好像不似你说的那种人。他没痛苦，也从没在我面前献过什么殷勤一类。我是自愿爱上他的。真的，妈。”
“自愿？啊哟——”她妈简直觉得荒唐。道：“这人我巳私下了解过，是个以工代干的半拉子，在农经站当个跑腿。要武不武要官不官，不才无钱，且又是个二婚头。想想，你怎么能跟上这样的人去过一辈子？更何况他的那个家现在还好好的摆在那。”
“我愿等他。”
“喂——别给我痴情假浪漫了，你这疯子傻子！”
“是。我就是。我愿意。这是我自己的事。”
“放屁！这能是你自己的事？你若不是我女儿，我管你去干啥！。你想想看，你等他什么？难道你现在做他的情人，等他离婚？这能是一天两天就能搞定的事？你这不是折腾吗？万一…… 小蹄子我告诉你，我们可输不起，赔不起。清楚吗。脑袋不要昏。难道你要拿自己的青春和幸福去赌一把？幼稚，幼稚极了。要知道，我们可不认他那一本子账。”
詹格尔妈的话像一阵机关枪排射，压得她简直无以言对。
屋里静了一阵，一会她妈放缓了语速，又道：“你好好想想，冷静地想想，妈说得对不对。”
詹格尔垂下头，“唉——”地苦叹了一声，道：“事，已搞到这份上，我乍能脱得开身；断，实在张不开口，不容易啊。”
詹格尔妈一看有望，一掌拍腿道：“这个不难，我们来办好了。”
詹格尔一听急了道：“啊不不不，还是我自己来，我自己完全可以摆平这事，但我需要时间。”
“不行。”她妈道：“我看你还没从根子上真正坚定起来断。说真的，你们才接触了多长时间，也就个把月吗，难道还搞得生离死别样？有那么缠绵吗？自做多情。老实说，现在的婚姻：能在一起就有感情，不在一起就无感情。说白了，谁跟谁，哪来的那么些感情？不过是吸引罢了。远了，自然会离；近了，自然会合。这叫‘远离近合’。就这么简单。不然现在的离婚率为什从会居高不下。断，长痛不如短痛；短痛不如不痛。立马断，写个条一塞给他，就结束了。”
一会，门外嗯嗯两声，詹格尔的爸去门诊上看病回来了。她妈道：“你赶紧把沙发上的那几件东西给我处理了扔远点，再别让我瞧见了恶心。”说罢，准备去开门。
詹格尔迅速地收拾了东西，进了自己的卧室。她爸进来。
她妈对她爸道：“格尔跟马粪沟镇那个臭小子还然着呢；我刚才臭骂了她一通。给她说了，比赛已完，立马给我赶快断掉，今后不得再来往。”
她爸道：“她现在是什么意思？”
“她说一下忍不下心。”
“可笑，这才多长时间？就那样了？又不是老一辈人的事，婚姻是患难之交、贫困之交、感恩之交，狠不下心。她们这一代人是萍水相逢。断。”他爸一挥手。“赶紧断。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我就是这样给她说的。”一会她妈勾勾手：“你到这来。”她爸从沙发上立起，随她妈进了另一卧室。
这天詹格尔在她们全家的强大压力下鼓足了勇气准备和张军断。国庆节后一上班，她托人给张军捎了一封信去，叫他下了班一定来西拉皮小学一趟。她决定要和他摊牌。
下午，学生们都放了学；七八个老师也走得一个不剩。詹格尔为了这事在宿舍里等张军，她焦急地进去出来出来又进去，简直是如同熬煎、度日如年。她把见了张军要说的话理了又理、一遍遍重复，像一个演员在准备台词。她感到此时的自己像装在一个密不透风的大罐里，急而蒙，蒙而憋地喘不上气来。她一次次长叹，做深呼吸，整理好自己的精神状态。她推开窗户，望见远处国道上来往的车辆像一个个玩具车在细细地移动，背景恰好是秋天的暮色，桔红的晚光反射在车上，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只瓢虫在爬行。时间不早了，她想。她不能肯定张军来还是不来。她锁了门，提上包去了学校的小操场，在那能很容易看到过来的人和车。她决定再溜一会，若还见不到张军的影她就准备回市上。
啊—— 好美的秋天，她不禁而叹：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她孤独地像一根直立的杆子在操场的中央四下里眺望，一时情不自禁。这个小学设在几个庄子的等距处，离每个庄子都有一里多远。只要放了学一圈就静得出奇。这个没有围墙的小学呈现出一个开放的格局；四季变幻，春种秋收，似流云一幕幕飞过教室的破窗。詹格尔从中学下到这个点上的小学，一节课才带十来个孩子，工作是轻松了不少，但精神上却感到空虚了几份。她目前还处于代课教师的悬着状态，上不上、下不下。若上了，就是争取转了正；若下了，则回家去做自由择业的游民。因而一切都还不能确定，一切都还难以确定，一切都还要耐心等待。如同悬在半空里。目前处于这种状态的年青女教师是最感心烦的一拨人。扔了这个饭碗，干不了别的；端着这个饭碗却半饥不饱，似守望着。所以，要耐心地等待机会转正。连找对像都成了一件苦恼的事：高不成来低不就。就因为这，有的女教师都快四十了还成不了家。真害死人了。但人不是木头，七情六欲难不外泄。像詹格尔这样犹如一粒干旱饱满的种子，有点滋润就会发芽。她现和张军的关系是爱情还是偷情似乎都无所谓，关键是她燃烧的激情得到了释放。
一会张军骑着摩托终于来了，引擎的突突声使她澎湃、激动。她使劲地挥手：“这，这……”不由自主地朝张军奔过去。
张军支了车，道：“有事吗？”
詹格尔无语，紧紧握住张军的手，定定地看着他，显得很深情，惆怅。
“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詹格尔唉地叹了一声：“我怎么给你说好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说呀。”张军急切地。
詹格尔松了张军的手，随即从包里取出那套纯棉内衣道：“这是我给你买的，就让它做为我们这段感情的最后纪念吧。”
“什么！”张军双手一下紧紧把住她的肩：“你再说一遍？”
“噢，你把我抓得好疼啊。”詹格尔挣脱张军的手：“听着，我们这样拖下去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再说了，我家里是个个反对，我真有点承受不了。”
“呃，是这样。”张军兀地生起气来，脚下不停地躁动。大声道：“那好，我们明天就结婚；明天，怎么样！明天！”
詹格尔一眼翻道：“你在说什么了！一派胡言。怎么可能呢？”
“是啊，问题就在这里；心急喝不了热米汤。解决我和小孟的事需要时间。现在她耗着不离，你有啥办法。得寻找时机……”
“这我清楚。但长时间地折腾，这对我来说太残酷了。我将被别人说成是一个第三者，是你的情人等等。现在又是转正的关键时候，万一上面咬住这事压下我的表不发，丧失了机会，那可就惨了。真的。对此我真是一筹莫展，没有信心”
“水已经泼出去了，别人已经这样看了，你再往净里摘也白搭？”
“问题就在这里，所以我们的事要尽快地一刀了断，愈快愈好，不能再拖了。夜长梦多。今天我等你来就是为这。”
张军听了这话屏了一会，突然恨恨地指着詹格尔的鼻子道：“你这个懦夫，骗子，一条披着羊皮的狼”。
詹格尔被张军突如奇来的这一势差点给吓坐下，模糊中她不由地后退了几步。张军上前一把嘭地从臀部把她给一下竖直抱起，竭尽全力道：“不，不！我不同意！我们不能断。我、们、不、能、断——”他像疯了。他使出浑身的气力紧紧地抱住詹格尔的下半身；立在那像一头公牛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詹格尔没有挣扎，束手任凭张军的疯狂……
天彻底黑了，不远处的几个庄子灯光点点，间或又传来几声狗叫。她抚摸着张军的头，道：“你把我放下。”
“不！”他执拗地。
“你不累吗？”
“累死活该！”
“可你这样举着，我受不了。”
“你答应我，我就放下。”
“答应什么？”
“答应我们不断，等我。”
詹格尔唉——地叹了一声，无话，两人又相持着。
詹格尔挣了几下，无奈，道：“你松手，请放下我，我给你说……”
“不！不！你会骗我。”
詹格尔苦笑笑，道：“你放下我，这事当然还可以商量。”
“好，你别骗人？”张军慢慢松手把詹格尔放下。
詹格尔哦地喘了口气：“你快把我捏死了。”她爽爽自己的衣服，道：“我可以等你，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们平时不得见面。”
“不见面有事怎么办？”
“写信。”
“写信？”
“对，这样可以少些闲言碎语；如果您真能从你的家庭解脱出来，那么我们会有那一天的。”
张军听后思想了片刻，道：“行，我同意。可我现对你是越来越感到依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心里全装得是你。要我和你不见面，容易吗？”他痴情地紧紧握着詹格尔的手。
我们的格尔小姐是一个极易被情所动的人，模糊中她感觉到张军热辣辣的脸，心禁不住又要被熔化了。她一下抱住张军的头，情深深意切切地：“我……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但，‘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为了我们今后，我们不能不……”她说着，哽哽咽咽起来，止不住又倒在了张军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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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格尔的妈是市上某公司的会计，她那点子雕虫小技是蒙不了她妈的。她女儿口是心非，背地里都干些啥她是一盆清水望到底。只不过因这段时间要打比赛，两人又都是球队负责的，武断地一定说他们的来往是个啥也不好界定。总之，她妈牙咬得恨恨的：等着，小蹄儿，我都给你存下了。等比赛这段时间一过，看我咋么收拾你哩。
一个星期后比赛打完了，男队在农区名列第三，女队在农区名列第二。目标基本实现。最后镇上给会了个餐，发了钱，这个临时组建起的集体就算解散了，各回各家，吃馍喝茶。
这几天詹格尔的妈早就盯上了她的兔子尾巴。一天半上午她爸出去看门诊，她一阵涂涂抹抹后拎了个包从卧室出来准备上街，她妈从另一屋走出，正眼一声道：“格尔，你去哪？”
詹格尔一怔，吓得道：“去，我去外面…转转。”
“去转转？空转还是实转？”她妈严肃地看着她。
詹格尔被她妈这突然一势搞得结结巴巴不知所措：“啥…实转空…转，我不懂？”
她妈一步跨近她，道：“请把包给我看看。”
詹格尔唿一下又要懵了，倾刻脸耳绯红。她紧紧攒住带子一丝不敢动弹。
“你把包打开给我看看？”她妈说着上前把包给她拽了过来，嗞一声扯开拉链，噌地从中拉出一套男式纯棉内衣来；遂又展起来一抖，啪一个小件落在了地板上。她妈一把抓起，掂在脸前仔细儿一瞧，哇——原来是条毕基尼男式情趣小裤衩。“阿哟——”她妈连忙摭住了鼻子脸，像看见了一泡大粪不能容忍。她嫌忽地：“你这是给……”刚说到一个给字：啪，从小裤衩中又掉下几个像皮圈。她妈又一把给拾起，捏着细看：“好个小娘们的，都使上安全套了。足见……”她妈不忍再说下去，立马改口道：“我就知道你们不会干出什么好事来的。”随即把这些个玩意儿朝沙发上嘭一撂：“其实我早就把脉给你摸下了，就等着你呢。你今天给我老老实实地蹲下扎扎实实地讲，这都是怎么回子事？怎么回事！”
詹格尔站在那羞得是无地自容，恨不能化作一股清烟钻窗而去。
她妈又一次命令道：“你说？你给我悄悄坐下。说？”
詹格尔能说什么呢，清水挂面一望了然，她没法狡辩。她木木地站在那一动不动。
“你快说呀！”她妈不耐烦地催促道。
詹格尔在她妈的一再厉声下抽了抽嘴唇，眼泪汪汪地道：“事你全都知道了，还有啥说的。”
“不错，我是知道；但我要问的是你为什么会和这么一个有妇之夫搞成这样？我要听听你讲个道理。讲，”她指指对过的沙发：“你坐下讲”。
詹格尔在她妈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缓缓道：“我们原并不熟悉，只是认识。这次集训他挺帮忙的，看上去人爽快、乐观、大方，便对他产生了好感。他对我说……”格尔停下了没往下说。
“他说什么？继续说。”她妈道。
“他说他和他媳妇和不来，经常争吵。他媳妇又土又笨，什么事都办不了，没一点风度……”
“胡说八道。这种男人在当今社会太多了，凡是移情别恋者大都这样给人说。然后再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来，以博得女人特别是博得你们这些未婚女孩的同情。然后再赞扬你，时不时再给对方点小恩小惠什么的；这一来二去，就把你们这些个傻妞给俘虏去了。你说你们是不是这样？”
詹格尔听了，想：她和张军好上还真不像她妈说的。道：“据我接触这么长时间看，张军好像不似你说的那种人。他没痛苦，也从没在我面前献过什么殷勤一类。我是自愿爱上他的。真的，妈。”
“自愿？啊哟——”她妈简直觉得荒唐。道：“这人我巳私下了解过，是个以工代干的半拉子，在农经站当个跑腿。要武不武要官不官，不才无钱，且又是个二婚头。想想，你怎么能跟上这样的人去过一辈子？更何况他的那个家现在还好好的摆在那。”
“我愿等他。”
“喂——别给我痴情假浪漫了，你这疯子傻子！”
“是。我就是。我愿意。这是我自己的事。”
“放屁！这能是你自己的事？你若不是我女儿，我管你去干啥！。你想想看，你等他什么？难道你现在做他的情人，等他离婚？这能是一天两天就能搞定的事？你这不是折腾吗？万一…… 小蹄子我告诉你，我们可输不起，赔不起。清楚吗。脑袋不要昏。难道你要拿自己的青春和幸福去赌一把？幼稚，幼稚极了。要知道，我们可不认他那一本子账。”
詹格尔妈的话像一阵机关枪排射，压得她简直无以言对。
屋里静了一阵，一会她妈放缓了语速，又道：“你好好想想，冷静地想想，妈说得对不对。”
詹格尔垂下头，“唉——”地苦叹了一声，道：“事，已搞到这份上，我乍能脱得开身；断，实在张不开口，不容易啊。”
詹格尔妈一看有望，一掌拍腿道：“这个不难，我们来办好了。”
詹格尔一听急了道：“啊不不不，还是我自己来，我自己完全可以摆平这事，但我需要时间。”
“不行。”她妈道：“我看你还没从根子上真正坚定起来断。说真的，你们才接触了多长时间，也就个把月吗，难道还搞得生离死别样？有那么缠绵吗？自做多情。老实说，现在的婚姻：能在一起就有感情，不在一起就无感情。说白了，谁跟谁，哪来的那么些感情？不过是吸引罢了。远了，自然会离；近了，自然会合。这叫‘远离近合’。就这么简单。不然现在的离婚率为什从会居高不下。断，长痛不如短痛；短痛不如不痛。立马断，写个条一塞给他，就结束了。”
一会，门外嗯嗯两声，詹格尔的爸去门诊上看病回来了。她妈道：“你赶紧把沙发上的那几件东西给我处理了扔远点，再别让我瞧见了恶心。”说罢，准备去开门。
詹格尔迅速地收拾了东西，进了自己的卧室。她爸进来。
她妈对她爸道：“格尔跟马粪沟镇那个臭小子还然着呢；我刚才臭骂了她一通。给她说了，比赛已完，立马给我赶快断掉，今后不得再来往。”
她爸道：“她现在是什么意思？”
“她说一下忍不下心。”
“可笑，这才多长时间？就那样了？又不是老一辈人的事，婚姻是患难之交、贫困之交、感恩之交，狠不下心。她们这一代人是萍水相逢。断。”他爸一挥手。“赶紧断。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我就是这样给她说的。”一会她妈勾勾手：“你到这来。”她爸从沙发上立起，随她妈进了另一卧室。
这天詹格尔在她们全家的强大压力下鼓足了勇气准备和张军断。国庆节后一上班，她托人给张军捎了一封信去，叫他下了班一定来西拉皮小学一趟。她决定要和他摊牌。
下午，学生们都放了学；七八个老师也走得一个不剩。詹格尔为了这事在宿舍里等张军，她焦急地进去出来出来又进去，简直是如同熬煎、度日如年。她把见了张军要说的话理了又理、一遍遍重复，像一个演员在准备台词。她感到此时的自己像装在一个密不透风的大罐里，急而蒙，蒙而憋地喘不上气来。她一次次长叹，做深呼吸，整理好自己的精神状态。她推开窗户，望见远处国道上来往的车辆像一个个玩具车在细细地移动，背景恰好是秋天的暮色，桔红的晚光反射在车上，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只瓢虫在爬行。时间不早了，她想。她不能肯定张军来还是不来。她锁了门，提上包去了学校的小操场，在那能很容易看到过来的人和车。她决定再溜一会，若还见不到张军的影她就准备回市上。
啊—— 好美的秋天，她不禁而叹：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她孤独地像一根直立的杆子在操场的中央四下里眺望，一时情不自禁。这个小学设在几个庄子的等距处，离每个庄子都有一里多远。只要放了学一圈就静得出奇。这个没有围墙的小学呈现出一个开放的格局；四季变幻，春种秋收，似流云一幕幕飞过教室的破窗。詹格尔从中学下到这个点上的小学，一节课才带十来个孩子，工作是轻松了不少，但精神上却感到空虚了几份。她目前还处于代课教师的悬着状态，上不上、下不下。若上了，就是争取转了正；若下了，则回家去做自由择业的游民。因而一切都还不能确定，一切都还难以确定，一切都还要耐心等待。如同悬在半空里。目前处于这种状态的年青女教师是最感心烦的一拨人。扔了这个饭碗，干不了别的；端着这个饭碗却半饥不饱，似守望着。所以，要耐心地等待机会转正。连找对像都成了一件苦恼的事：高不成来低不就。就因为这，有的女教师都快四十了还成不了家。真害死人了。但人不是木头，七情六欲难不外泄。像詹格尔这样犹如一粒干旱饱满的种子，有点滋润就会发芽。她现和张军的关系是爱情还是偷情似乎都无所谓，关键是她燃烧的激情得到了释放。
一会张军骑着摩托终于来了，引擎的突突声使她澎湃、激动。她使劲地挥手：“这，这……”不由自主地朝张军奔过去。
张军支了车，道：“有事吗？”
詹格尔无语，紧紧握住张军的手，定定地看着他，显得很深情，惆怅。
“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詹格尔唉地叹了一声：“我怎么给你说好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说呀。”张军急切地。
詹格尔松了张军的手，随即从包里取出那套纯棉内衣道：“这是我给你买的，就让它做为我们这段感情的最后纪念吧。”
“什么！”张军双手一下紧紧把住她的肩：“你再说一遍？”
“噢，你把我抓得好疼啊。”詹格尔挣脱张军的手：“听着，我们这样拖下去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再说了，我家里是个个反对，我真有点承受不了。”
“呃，是这样。”张军兀地生起气来，脚下不停地躁动。大声道：“那好，我们明天就结婚；明天，怎么样！明天！”
詹格尔一眼翻道：“你在说什么了！一派胡言。怎么可能呢？”
“是啊，问题就在这里；心急喝不了热米汤。解决我和小孟的事需要时间。现在她耗着不离，你有啥办法。得寻找时机……”
“这我清楚。但长时间地折腾，这对我来说太残酷了。我将被别人说成是一个第三者，是你的情人等等。现在又是转正的关键时候，万一上面咬住这事压下我的表不发，丧失了机会，那可就惨了。真的。对此我真是一筹莫展，没有信心”
“水已经泼出去了，别人已经这样看了，你再往净里摘也白搭？”
“问题就在这里，所以我们的事要尽快地一刀了断，愈快愈好，不能再拖了。夜长梦多。今天我等你来就是为这。”
张军听了这话屏了一会，突然恨恨地指着詹格尔的鼻子道：“你这个懦夫，骗子，一条披着羊皮的狼”。
詹格尔被张军突如奇来的这一势差点给吓坐下，模糊中她不由地后退了几步。张军上前一把嘭地从臀部把她给一下竖直抱起，竭尽全力道：“不，不！我不同意！我们不能断。我、们、不、能、断——”他像疯了。他使出浑身的气力紧紧地抱住詹格尔的下半身；立在那像一头公牛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詹格尔没有挣扎，束手任凭张军的疯狂……
天彻底黑了，不远处的几个庄子灯光点点，间或又传来几声狗叫。她抚摸着张军的头，道：“你把我放下。”
“不！”他执拗地。
“你不累吗？”
“累死活该！”
“可你这样举着，我受不了。”
“你答应我，我就放下。”
“答应什么？”
“答应我们不断，等我。”
詹格尔唉——地叹了一声，无话，两人又相持着。
詹格尔挣了几下，无奈，道：“你松手，请放下我，我给你说……”
“不！不！你会骗我。”
詹格尔苦笑笑，道：“你放下我，这事当然还可以商量。”
“好，你别骗人？”张军慢慢松手把詹格尔放下。
詹格尔哦地喘了口气：“你快把我捏死了。”她爽爽自己的衣服，道：“我可以等你，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们平时不得见面。”
“不见面有事怎么办？”
“写信。”
“写信？”
“对，这样可以少些闲言碎语；如果您真能从你的家庭解脱出来，那么我们会有那一天的。”
张军听后思想了片刻，道：“行，我同意。可我现对你是越来越感到依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心里全装得是你。要我和你不见面，容易吗？”他痴情地紧紧握着詹格尔的手。
我们的格尔小姐是一个极易被情所动的人，模糊中她感觉到张军热辣辣的脸，心禁不住又要被熔化了。她一下抱住张军的头，情深深意切切地：“我……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但，‘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为了我们今后，我们不能不……”她说着，哽哽咽咽起来，止不住又倒在了张军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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