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⒈ 小白兔，白又白
⒈ 小白兔，白又白
勤工俭学完后，小孟得知学区巳将他们这批带课教师转正的表格交到了市上教育局；估计问题不大，很快就会批下来的。她感叹：这三等公民的日子将一去不复返了；拿“三百五百”的日子也要结束了。丈夫能干有本事，女儿聪明又伶俐，好日子眼看就要来了。哎——这辈子多亏嫁给了张军，她暗自庆幸。
这天高兴，她领着女儿聪聪在校园里转悠；口中念念有词：“聪聪，妈妈教下的《小白兔》忘了没有？”
“小白兔？”
“对。”她伸出两个指头做小兔站立状：“就是那首儿歌《小白兔》？”
女儿聪聪眨眨眼：“噢——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爱吃萝卜爱吃菜，蹦蹦跳跳真，可，爱——。”
“嗐，聪聪真聪明。”小孟一把搂过女儿：“走，妈妈给买一个雪糕做奖励。”
“雪糕雪糕，我要雪糕我要雪糕……”聪聪两只小手使劲舞着，小孟喜欢地抱起女儿就朝大门外走去。
正巧，校园大门口站着几个老师在等车，准备回市上家里。这几个人看小孟过来，眼睛都一瞥一瞥地朝她看，又好像在嘀咕着什么，且叽叽地笑。待小孟走近，又都嘎然而止，像有人操纵似地。她们都审视着她，目光异样，好像要从她脸上找出点什么来。小孟也纳闷：这些人都怎么啦？干吗都这样看我？她不由地俯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并没觉着什么不对劲呀。她放下聪聪，牵着，对着大家也笑笑，颇不自然。打了下招呼，她拽着聪聪进了马路对过的一家小商店。小商店的女主人是个直言快语的胖女子，和张军的父母家是一坨的。她见小孟进来，招呼后，递过一个雪糕给聪聪，笑眯眯地试探道：
“忙吧？”
小孟轻松道：“还可以，学校就那么回子事，闲不着也死不掉。”
女主人看看聪聪，又望望小孟，觉着没什么异样，心知她还蒙在鼓里呢，压根就不知张军最近在镇上干了些什么。她小心道：“最近没听到些什么吗？”
小孟不知所云，眉头一皱：“‘听到什么？’”
“啊，和你们家有关的&#8226；；；&#8226；；；&#8226；；；一件事&#8226；；；&#8226；；；&#8226；；；”
“和我们家有关&#8226；；；&#8226；；；&#8226；；；？”
“是啊，都快传疯了，你还懵着呢。”
“什么？我不知道。真的。”
“哎呀，也就是你家…张…军…”
“我家张军？我家张军怎么了？”小孟好像想象不来。
“嗐，你要真一点不知我就不说了，免得人说我多事。”
“什么呀？你说，这与你无关。”
小店女主人朝门外瞅瞅，一副谨慎状，道：“那…我就给你透上点。”她把嘴凑到小孟的耳根下：“张军…外遇了。”
“尽胡说！”小孟听了脸一抹。
“不信？不信你去街上问问，是人都知道，就你不知。”女店主嘿嘿嘿地笑，觉得小孟真傻。
小孟定定地看着对方，联想到这些天里人们见到她都一个个那种异样的表情，终于明白：或许真是那么回事。道：“是吗，你说说，这到底是咋回事呀？”
接着，小店主人把听来的风言风语大致道了一遍。小孟听后，眼泪簌簌地就流了下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事，竟也跳到自己的生活中来了。
小店女主人望着她的表情劝说道：“算算算，这种事，不必奇怪。现在的社会，这号子事是越来越多了。你回去后千万不要和他闹，好好说；一闹他反而有理了，那个她正求之不得哩。”
小孟想想，对；抹了眼泪便准备回家去。可出了门又想，谁知张军啥时回来，便调过头来往镇文化中心去。去文化中心干什么，她自己也搞不清。总之是心里特憋闷，透不上气来。她怎么也想不到张军会有这种事？她觉得她是多么地了解张军啊，他们平时无所不谈。“张军平时最恨的就是这号子事，听了这样的事就痛骂；他特正经，特纯洁。他绝对不可能染上那种事。”小孟在人面前总是这般自豪自信地标榜张军。她为拥有这样一个忠贞不二的战士、似铁如钢靠得住的男人而沾沾自喜。每当听到别人谁谁的男人外遇了走了邪道，她便沉浸在无限的幸福之中。这个家虽不富裕，但有宁静与爱，足矣。别的不说，就张军一周里那强有力的三四次性生活就让她满意。她真的挺知足，好满意，好幸福啊。她祈祷这个家直到亘古永远，天荒地老。她感谢上苍的赐予，她要全身心地用一生来呵护这份幸福这个家。可…可这会儿怎么会是这样？她想，她凝想，她越想越伤心，甚至尔有点凄楚心痛。她看看他们的女儿聪聪，聪聪自然不懂发生了什么。她拉着妈妈的手一边走儿一边唱，且不时地问这问那，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她不该知道这些，不该承受这生活之重。”小孟想着看着，一颗大大的泪珠嘣地掉在女儿的头顶上。
说到张军的外遇，人都道是最近市上的蓝球赛给害下的。
九月，勤工俭学；镇上把体育老师詹格尔从下面抽上来搞训练，说是十月份市上各乡镇厂矿企业等要进行一场蓝球循环赛。女队由詹格尔负责，男队由张军负责。如此，“这一负责，两个人便负责到一块去了。”
那天上午一早，从镇政府各个口子上抽来的人都齐集到了所谓文化中心。文体干事给詹格尔交待：张军没来，你替他把男队的人头也给统计一下。于是詹格尔很快记好了人名。
一会张军跨着他的摩托突突突地也来了，詹格尔上前道：“那，你们男队的人头我已给你写在这里了。”
“哦，谢谢。”张军接过单子一笑。
詹格尔凑近了道：“喂，哥们，我们女队你也得帮帮忙，顺便给指导一下？”
“好说。反正咱们都一搭的，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接着，两人把各自的人马按大小个排了个队，由张军分配了训练任务。只一会，镇文化中心的水泥蓝球场上便响起了叮叮咚咚的砸蓝声。
半上午时，詹格尔提了两瓶汽水过来，撂给张军一瓶，自己一瓶，两人嘻嘻高兴地吹开了。詹格尔突然道：“你们的钱找着没？”
“钱？什么钱？”张军不解。
“买户口钱呀？”
“噢哟，你说那事？”他笑笑，无所谓地：“早八辈子忘了。”
“你想会是谁干的？”
“我想？”张军摇摇头：“搞不清，搞不清啊。”一副深沉样。
“搞不清？不就是你那些狐朋狗友。”
张军笑笑，没表是否。
“哎？你怎就这么倒霉吔？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听了都气愤不过。常言道：有什么不能有病；丢什么不能丢钱。你真是犯了这后一忌？”
张军叉着腰，捋捋寸头道：“上帝是公平的，自会惩罚他的。钱这玩意，没有不行，多了也不行，够用就行。”
詹格尔道：“看不出你挺豁达的。”她掏出一圈餐巾纸，温柔地递给张军让擦擦汗。又掏出几个口香糖给张军：“那。我深表同情。真的。”
……
就这样，两人开始挂上了钩。
要说张军，对詹格尔以往并不熟悉，仅止见了面认识，打个招呼而已。今天初一接触，觉得她挺温和，也挺好处的。这一来二去不到一星期的功夫，两人便融洽得不彼不此了。文化中心给训练的这帮人开了间大会议室让大伙休息时用。张军和詹格尔各执一把钥匙，进出非常方便。大家训练累了热了就都钻到这里来喧谎。一个星期里，男男女女，彼此间生的变熟熟的快烂了。几个长沙发经常是横的竖的，不拘一格放倒一片。张、詹二人这些天配合得十分默契，两人从来也未曾想到他们间的趣味竟如此投缘。就如天作地设；竟有点相见恨晚。二人要求镇上立马给买运动服，管文卫这档子的副镇长很快便同意了，说要物美价廉，金额每人补贴二百元，自己出五十。由他们二人去操办。詹格尔和奈曼丽正好有意要搞服装生意，故她很快把这事捅给了奈曼丽。奈曼丽一听击掌道：“好，好。”说自己在师院进修时的一个同学停薪留职在搞服装批发呐，找他去提。准赚。詹格尔回来又和张军把这事好好计划了一遍：个人先垫付，完后镇上给集体报掉。之后两人很快集中了款子，张军骑着摩托，载着詹格尔便和奈曼丽在市上见了面。奈曼丽按事先约定提来二十套运动服和二十双假双星运动鞋。另外两套是特别一点的，由两亇包装袋装着，是给那位副镇长和镇文化干事特别备下的。三个人嘁哩夸啦打好了包，绑上车。完了奈曼丽掏出一张收款收据交给了张军，嘻嘻道：
“这上面每套服装单价账面标得是一百八十元，鞋每双七十元。刚好二百五十元整一分不超。但实际价格…总之…余了一千二，咱哥们一人获利四百，你看行吗？”说着，把钱分别给了二人。
张军揣了钱，笑呵呵地道：“行，怎么不行。我回去把这两套衣服和发票一齐交上，绝对快快就报了。”
奈曼丽道：“兄弟，以后再有什么你咳嗽一声，姐儿绝不会亏了你的。”
张军哈哈哈高兴地合不拢嘴：“那是那是。我完全领会，领会。”一个劲地直点头。整罢，三个人又去吃了顿饭便分了手。这会儿，张军驾着摩托，兴奋地飞一般地往回赶。在第二天上午训练时，大家的服装已上了身。整个球场上蓝白闪烁，队员们一个个龙腾虎跃，精神为之大振。张军把那位主管文卫的副镇长和文化干事叫来一看：“哟，行。有服装没服装到底不一样啊；这样一穿气氛浓，味道一下子就调出来了。”
趁着二位头头正高兴着，张军和詹格尔把他们引到休息室，一人一套运动装给奉上。如前所料，这位副镇长接过单据看都没看就给签了字；报销的那部分钱快快儿就发了下来。
天作地合，张军和詹格尔一携手就赚了一把；一夜之间两人的关系是飞样地向纵深进展。如此，凡给队员们购置的饮料什么的，他们都会多一个心眼，给对方留下点。训练休息时，詹格尔便扳着张军的大腿给他按摩。有时下午训练完了，张军便会用摩托把詹格尔送回市上家中去。这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就非同一般了。再后来……每每训练完后其它队员都走了，这两个人却总是磨磨蹭蹭在休息室里出不来；说是在商量工作。其实谁都知道这两人是怎么回子事儿；不过都一笑了之。
说到小孟这段时间也有心感：和张军有时一天见不上两面，他经常是早出晚归。问他一下，便不耐烦地说：“训练呢，忙着呢，研究事情，乏着呢。”把她给应付得没话。她想也难怪，打球是项体力运动，还要负个责什么的，故她也没在意。不久的一个星期六，小孟带着女儿聪聪去了她妈家，张军骑着摩托带着詹格尔深更半夜回来了。距家还有几十步时他把发动机给熄了火，推着车悄没声息猫样地进了院。第二天星期日一早天朦朦亮，又驮着詹格尔回了市上。这些事张军自以为做得巧无人知，其实全世界都知道了，唯有小孟浑然不知。以至于这些天里，张军和詹格尔的关系已发展到不避众人，成了马粪沟镇上的一道风景，一份美味的谈资，一个不争的事实。
这些事，刚才被小店女主人一说，小孟像生生地被挨了一刀，真是又恨又悲。她领着女儿聪聪来到镇文化中心球场上，球场边围了不少大人小孩都是些看热闹的。小孟过来没吭声，站在边上看队员们练球。她特别地注意了张军和詹格尔两人，见他们都在专心练着，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来。女儿聪聪忍不住了，见了张军一个劲地挣扎着要进去找她爸。小孟无法，松了手让她去。张军这时正准备一个远投，蓦地见女儿聪聪提着小腿滴滴嘟嘟跑过来，眼一亮，发现小孟也在球场边上站着呐。要搁往常，小孟肯定是投以眉开眼笑。可这会儿却拉着个长脸毫无表情。詹格尔见聪聪，顺着线在人群里找见小孟。她感到：她和张军的事终于让小孟知道了。她有点紧张，投蓝的动作都有点变形不自在。刚才还嘻嘻笑，一片阳光明媚的脸倏忽间便阴了下来。张军撂了球，抱起女儿聪聪朝小孟过来，脸上的笑有点僵硬。球场上两个主力人物的行为变化，让队员们一个个都瞄在了眼里。可大家都装作没在意，还是嘣噔嘣噔各投各的蓝，但气氛一下子却没那么热火了。
张军看看时间差不多，便示意散伙。于是大家呼啦一下涌进休息室去拿各自的东西。张军推着摩托扛着球衣，后架上驮着女儿聪聪。小孟绷着个脸一直沉默跟在车后，一路过去谁也没说什么。张军想：知道就知道，纸儿包不住火；反正都是早晚的事。便晃晃悠悠装着无所谓的样。小孟这会儿在想：怎么给他开口呢。她从来不曾想到她们家会冒出这样的事。难道是我们的感情出了问题？可我们没吵过也没打过，一切都正正常常。经济上虽然紧张点，但仍其乐融融呀。
进了家，两人还是什么也没说。张军弄了盆水哗啦哗啦在洗脸。小孟给聪聪倒了点开水用小匙搅着。张军洗罢后将毛巾一搭，偷觑了小孟一眼。见她眼神定定地看着地面上某一处，预感到她一会将要说什么。于是往沙发上一靠，等着。小孟把水凉好递给聪聪，见张军已洗罢，则一板一眼道：
“最近……有件事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你知道不？”
“有件事？啥事？”张军望着小孟。
“是关于你的事。”
“是关于我的事？”张军膛目。又摇摇头：“不清楚。”
“不会吧？”小孟慢条斯理。
张军故作急躁：“你说，何必吞吞吐吐，我听着呢。”
“好，那我就露丑了。是关于你和詹格尔小姐的事。”
“嗳哟——”张军一声悲叹、击腿，像受了一场冤枉，苦道：“原是这号子事？我早就听到了。我根本就没把它放在心上。难道我们工作上多接触了一点，就…就怎么了？现在的社会，无风三尺浪，有风浪三丈。你要专听这些个玩意，那还能活吗。我就不理试，谁说说去好了。我无所谓。”
“难道你被人冤枉了？有道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那也不见得。有时苍蝇还就叮无缝的蛋。”
“这么说你是一个无缝的蛋，被闲着的苍蝇叮了喽？”
“我可没说我。我这是比喻而已。”
“比喻得不错，说明你的确被苍蝇叮了。他妈的……我一天到晚辛辛苦苦在家忙活，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倒腾出了空儿让有的人在外边潇洒、穷骚情。我都快成老妈子了。”
“你好好说！谁穷骚情！”张军脖子一振，一脸凶像，把小孟倒给唬了一下。
小孟定了定神，磕巴道：“有……有的人。”
“你说！谁！”
“是谁谁清楚！”
“我训练乏着呢，你别胡搅蛮缠。”
“哟，猪八戒倒打一耙子，啥球东西。”
张军这时把身子一正，坐直了道：“你说完了没有！好好说！你要不让我在家待我立马走人。”
小孟一听他要走人，正要出口的话一下给卡住了。心想：他真一走搞不好倒成全了詹格尔这小蹄子。她愣愣地望着张军，屋子里突然静了下来。
张军噔地站起进了卧室，把被子一拉蒙头趴下了。小孟再说什么他根本就不听，小孟被甩在了一边没法子。她只好好没趣地道：“告诉你，这回就算詹格尔叮你；下回再让我听到你和她的什么事，你走着瞧，我不客气。”
“我不客气。”这句话是小孟平时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她每每在无奈时就会甩出。与其说是吓唬人，倒不如说给自己垫了个台阶下。她本想使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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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高兴，她领着女儿聪聪在校园里转悠；口中念念有词：“聪聪，妈妈教下的《小白兔》忘了没有？”
“小白兔？”
“对。”她伸出两个指头做小兔站立状：“就是那首儿歌《小白兔》？”
女儿聪聪眨眨眼：“噢——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爱吃萝卜爱吃菜，蹦蹦跳跳真，可，爱——。”
“嗐，聪聪真聪明。”小孟一把搂过女儿：“走，妈妈给买一个雪糕做奖励。”
“雪糕雪糕，我要雪糕我要雪糕……”聪聪两只小手使劲舞着，小孟喜欢地抱起女儿就朝大门外走去。
正巧，校园大门口站着几个老师在等车，准备回市上家里。这几个人看小孟过来，眼睛都一瞥一瞥地朝她看，又好像在嘀咕着什么，且叽叽地笑。待小孟走近，又都嘎然而止，像有人操纵似地。她们都审视着她，目光异样，好像要从她脸上找出点什么来。小孟也纳闷：这些人都怎么啦？干吗都这样看我？她不由地俯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并没觉着什么不对劲呀。她放下聪聪，牵着，对着大家也笑笑，颇不自然。打了下招呼，她拽着聪聪进了马路对过的一家小商店。小商店的女主人是个直言快语的胖女子，和张军的父母家是一坨的。她见小孟进来，招呼后，递过一个雪糕给聪聪，笑眯眯地试探道：
“忙吧？”
小孟轻松道：“还可以，学校就那么回子事，闲不着也死不掉。”
女主人看看聪聪，又望望小孟，觉着没什么异样，心知她还蒙在鼓里呢，压根就不知张军最近在镇上干了些什么。她小心道：“最近没听到些什么吗？”
小孟不知所云，眉头一皱：“‘听到什么？’”
“啊，和你们家有关的&#8226；；；&#8226；；；&#8226；；；一件事&#8226；；；&#8226；；；&#8226；；；”
“和我们家有关&#8226；；；&#8226；；；&#8226；；；？”
“是啊，都快传疯了，你还懵着呢。”
“什么？我不知道。真的。”
“哎呀，也就是你家…张…军…”
“我家张军？我家张军怎么了？”小孟好像想象不来。
“嗐，你要真一点不知我就不说了，免得人说我多事。”
“什么呀？你说，这与你无关。”
小店女主人朝门外瞅瞅，一副谨慎状，道：“那…我就给你透上点。”她把嘴凑到小孟的耳根下：“张军…外遇了。”
“尽胡说！”小孟听了脸一抹。
“不信？不信你去街上问问，是人都知道，就你不知。”女店主嘿嘿嘿地笑，觉得小孟真傻。
小孟定定地看着对方，联想到这些天里人们见到她都一个个那种异样的表情，终于明白：或许真是那么回事。道：“是吗，你说说，这到底是咋回事呀？”
接着，小店主人把听来的风言风语大致道了一遍。小孟听后，眼泪簌簌地就流了下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事，竟也跳到自己的生活中来了。
小店女主人望着她的表情劝说道：“算算算，这种事，不必奇怪。现在的社会，这号子事是越来越多了。你回去后千万不要和他闹，好好说；一闹他反而有理了，那个她正求之不得哩。”
小孟想想，对；抹了眼泪便准备回家去。可出了门又想，谁知张军啥时回来，便调过头来往镇文化中心去。去文化中心干什么，她自己也搞不清。总之是心里特憋闷，透不上气来。她怎么也想不到张军会有这种事？她觉得她是多么地了解张军啊，他们平时无所不谈。“张军平时最恨的就是这号子事，听了这样的事就痛骂；他特正经，特纯洁。他绝对不可能染上那种事。”小孟在人面前总是这般自豪自信地标榜张军。她为拥有这样一个忠贞不二的战士、似铁如钢靠得住的男人而沾沾自喜。每当听到别人谁谁的男人外遇了走了邪道，她便沉浸在无限的幸福之中。这个家虽不富裕，但有宁静与爱，足矣。别的不说，就张军一周里那强有力的三四次性生活就让她满意。她真的挺知足，好满意，好幸福啊。她祈祷这个家直到亘古永远，天荒地老。她感谢上苍的赐予，她要全身心地用一生来呵护这份幸福这个家。可…可这会儿怎么会是这样？她想，她凝想，她越想越伤心，甚至尔有点凄楚心痛。她看看他们的女儿聪聪，聪聪自然不懂发生了什么。她拉着妈妈的手一边走儿一边唱，且不时地问这问那，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她不该知道这些，不该承受这生活之重。”小孟想着看着，一颗大大的泪珠嘣地掉在女儿的头顶上。
说到张军的外遇，人都道是最近市上的蓝球赛给害下的。
九月，勤工俭学；镇上把体育老师詹格尔从下面抽上来搞训练，说是十月份市上各乡镇厂矿企业等要进行一场蓝球循环赛。女队由詹格尔负责，男队由张军负责。如此，“这一负责，两个人便负责到一块去了。”
那天上午一早，从镇政府各个口子上抽来的人都齐集到了所谓文化中心。文体干事给詹格尔交待：张军没来，你替他把男队的人头也给统计一下。于是詹格尔很快记好了人名。
一会张军跨着他的摩托突突突地也来了，詹格尔上前道：“那，你们男队的人头我已给你写在这里了。”
“哦，谢谢。”张军接过单子一笑。
詹格尔凑近了道：“喂，哥们，我们女队你也得帮帮忙，顺便给指导一下？”
“好说。反正咱们都一搭的，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接着，两人把各自的人马按大小个排了个队，由张军分配了训练任务。只一会，镇文化中心的水泥蓝球场上便响起了叮叮咚咚的砸蓝声。
半上午时，詹格尔提了两瓶汽水过来，撂给张军一瓶，自己一瓶，两人嘻嘻高兴地吹开了。詹格尔突然道：“你们的钱找着没？”
“钱？什么钱？”张军不解。
“买户口钱呀？”
“噢哟，你说那事？”他笑笑，无所谓地：“早八辈子忘了。”
“你想会是谁干的？”
“我想？”张军摇摇头：“搞不清，搞不清啊。”一副深沉样。
“搞不清？不就是你那些狐朋狗友。”
张军笑笑，没表是否。
“哎？你怎就这么倒霉吔？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听了都气愤不过。常言道：有什么不能有病；丢什么不能丢钱。你真是犯了这后一忌？”
张军叉着腰，捋捋寸头道：“上帝是公平的，自会惩罚他的。钱这玩意，没有不行，多了也不行，够用就行。”
詹格尔道：“看不出你挺豁达的。”她掏出一圈餐巾纸，温柔地递给张军让擦擦汗。又掏出几个口香糖给张军：“那。我深表同情。真的。”
……
就这样，两人开始挂上了钩。
要说张军，对詹格尔以往并不熟悉，仅止见了面认识，打个招呼而已。今天初一接触，觉得她挺温和，也挺好处的。这一来二去不到一星期的功夫，两人便融洽得不彼不此了。文化中心给训练的这帮人开了间大会议室让大伙休息时用。张军和詹格尔各执一把钥匙，进出非常方便。大家训练累了热了就都钻到这里来喧谎。一个星期里，男男女女，彼此间生的变熟熟的快烂了。几个长沙发经常是横的竖的，不拘一格放倒一片。张、詹二人这些天配合得十分默契，两人从来也未曾想到他们间的趣味竟如此投缘。就如天作地设；竟有点相见恨晚。二人要求镇上立马给买运动服，管文卫这档子的副镇长很快便同意了，说要物美价廉，金额每人补贴二百元，自己出五十。由他们二人去操办。詹格尔和奈曼丽正好有意要搞服装生意，故她很快把这事捅给了奈曼丽。奈曼丽一听击掌道：“好，好。”说自己在师院进修时的一个同学停薪留职在搞服装批发呐，找他去提。准赚。詹格尔回来又和张军把这事好好计划了一遍：个人先垫付，完后镇上给集体报掉。之后两人很快集中了款子，张军骑着摩托，载着詹格尔便和奈曼丽在市上见了面。奈曼丽按事先约定提来二十套运动服和二十双假双星运动鞋。另外两套是特别一点的，由两亇包装袋装着，是给那位副镇长和镇文化干事特别备下的。三个人嘁哩夸啦打好了包，绑上车。完了奈曼丽掏出一张收款收据交给了张军，嘻嘻道：
“这上面每套服装单价账面标得是一百八十元，鞋每双七十元。刚好二百五十元整一分不超。但实际价格…总之…余了一千二，咱哥们一人获利四百，你看行吗？”说着，把钱分别给了二人。
张军揣了钱，笑呵呵地道：“行，怎么不行。我回去把这两套衣服和发票一齐交上，绝对快快就报了。”
奈曼丽道：“兄弟，以后再有什么你咳嗽一声，姐儿绝不会亏了你的。”
张军哈哈哈高兴地合不拢嘴：“那是那是。我完全领会，领会。”一个劲地直点头。整罢，三个人又去吃了顿饭便分了手。这会儿，张军驾着摩托，兴奋地飞一般地往回赶。在第二天上午训练时，大家的服装已上了身。整个球场上蓝白闪烁，队员们一个个龙腾虎跃，精神为之大振。张军把那位主管文卫的副镇长和文化干事叫来一看：“哟，行。有服装没服装到底不一样啊；这样一穿气氛浓，味道一下子就调出来了。”
趁着二位头头正高兴着，张军和詹格尔把他们引到休息室，一人一套运动装给奉上。如前所料，这位副镇长接过单据看都没看就给签了字；报销的那部分钱快快儿就发了下来。
天作地合，张军和詹格尔一携手就赚了一把；一夜之间两人的关系是飞样地向纵深进展。如此，凡给队员们购置的饮料什么的，他们都会多一个心眼，给对方留下点。训练休息时，詹格尔便扳着张军的大腿给他按摩。有时下午训练完了，张军便会用摩托把詹格尔送回市上家中去。这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就非同一般了。再后来……每每训练完后其它队员都走了，这两个人却总是磨磨蹭蹭在休息室里出不来；说是在商量工作。其实谁都知道这两人是怎么回子事儿；不过都一笑了之。
说到小孟这段时间也有心感：和张军有时一天见不上两面，他经常是早出晚归。问他一下，便不耐烦地说：“训练呢，忙着呢，研究事情，乏着呢。”把她给应付得没话。她想也难怪，打球是项体力运动，还要负个责什么的，故她也没在意。不久的一个星期六，小孟带着女儿聪聪去了她妈家，张军骑着摩托带着詹格尔深更半夜回来了。距家还有几十步时他把发动机给熄了火，推着车悄没声息猫样地进了院。第二天星期日一早天朦朦亮，又驮着詹格尔回了市上。这些事张军自以为做得巧无人知，其实全世界都知道了，唯有小孟浑然不知。以至于这些天里，张军和詹格尔的关系已发展到不避众人，成了马粪沟镇上的一道风景，一份美味的谈资，一个不争的事实。
这些事，刚才被小店女主人一说，小孟像生生地被挨了一刀，真是又恨又悲。她领着女儿聪聪来到镇文化中心球场上，球场边围了不少大人小孩都是些看热闹的。小孟过来没吭声，站在边上看队员们练球。她特别地注意了张军和詹格尔两人，见他们都在专心练着，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来。女儿聪聪忍不住了，见了张军一个劲地挣扎着要进去找她爸。小孟无法，松了手让她去。张军这时正准备一个远投，蓦地见女儿聪聪提着小腿滴滴嘟嘟跑过来，眼一亮，发现小孟也在球场边上站着呐。要搁往常，小孟肯定是投以眉开眼笑。可这会儿却拉着个长脸毫无表情。詹格尔见聪聪，顺着线在人群里找见小孟。她感到：她和张军的事终于让小孟知道了。她有点紧张，投蓝的动作都有点变形不自在。刚才还嘻嘻笑，一片阳光明媚的脸倏忽间便阴了下来。张军撂了球，抱起女儿聪聪朝小孟过来，脸上的笑有点僵硬。球场上两个主力人物的行为变化，让队员们一个个都瞄在了眼里。可大家都装作没在意，还是嘣噔嘣噔各投各的蓝，但气氛一下子却没那么热火了。
张军看看时间差不多，便示意散伙。于是大家呼啦一下涌进休息室去拿各自的东西。张军推着摩托扛着球衣，后架上驮着女儿聪聪。小孟绷着个脸一直沉默跟在车后，一路过去谁也没说什么。张军想：知道就知道，纸儿包不住火；反正都是早晚的事。便晃晃悠悠装着无所谓的样。小孟这会儿在想：怎么给他开口呢。她从来不曾想到她们家会冒出这样的事。难道是我们的感情出了问题？可我们没吵过也没打过，一切都正正常常。经济上虽然紧张点，但仍其乐融融呀。
进了家，两人还是什么也没说。张军弄了盆水哗啦哗啦在洗脸。小孟给聪聪倒了点开水用小匙搅着。张军洗罢后将毛巾一搭，偷觑了小孟一眼。见她眼神定定地看着地面上某一处，预感到她一会将要说什么。于是往沙发上一靠，等着。小孟把水凉好递给聪聪，见张军已洗罢，则一板一眼道：
“最近……有件事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你知道不？”
“有件事？啥事？”张军望着小孟。
“是关于你的事。”
“是关于我的事？”张军膛目。又摇摇头：“不清楚。”
“不会吧？”小孟慢条斯理。
张军故作急躁：“你说，何必吞吞吐吐，我听着呢。”
“好，那我就露丑了。是关于你和詹格尔小姐的事。”
“嗳哟——”张军一声悲叹、击腿，像受了一场冤枉，苦道：“原是这号子事？我早就听到了。我根本就没把它放在心上。难道我们工作上多接触了一点，就…就怎么了？现在的社会，无风三尺浪，有风浪三丈。你要专听这些个玩意，那还能活吗。我就不理试，谁说说去好了。我无所谓。”
“难道你被人冤枉了？有道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那也不见得。有时苍蝇还就叮无缝的蛋。”
“这么说你是一个无缝的蛋，被闲着的苍蝇叮了喽？”
“我可没说我。我这是比喻而已。”
“比喻得不错，说明你的确被苍蝇叮了。他妈的……我一天到晚辛辛苦苦在家忙活，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倒腾出了空儿让有的人在外边潇洒、穷骚情。我都快成老妈子了。”
“你好好说！谁穷骚情！”张军脖子一振，一脸凶像，把小孟倒给唬了一下。
小孟定了定神，磕巴道：“有……有的人。”
“你说！谁！”
“是谁谁清楚！”
“我训练乏着呢，你别胡搅蛮缠。”
“哟，猪八戒倒打一耙子，啥球东西。”
张军这时把身子一正，坐直了道：“你说完了没有！好好说！你要不让我在家待我立马走人。”
小孟一听他要走人，正要出口的话一下给卡住了。心想：他真一走搞不好倒成全了詹格尔这小蹄子。她愣愣地望着张军，屋子里突然静了下来。
张军噔地站起进了卧室，把被子一拉蒙头趴下了。小孟再说什么他根本就不听，小孟被甩在了一边没法子。她只好好没趣地道：“告诉你，这回就算詹格尔叮你；下回再让我听到你和她的什么事，你走着瞧，我不客气。”
“我不客气。”这句话是小孟平时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她每每在无奈时就会甩出。与其说是吓唬人，倒不如说给自己垫了个台阶下。她本想使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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