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⒎ 大音无声，大象无形
⒎ 大音无声，大象无形
马老二的摩托一路风驰电掣，声音“哇”地像坦克。他熟练地一个左转右弯杀进了镇政府的办公大院。
正巧，马粪沟镇书记兼镇长刘某人在二楼上坐着，他伸着瘦长的鸡脖子从窗子往下一看：啊呀，不得了，又是中学的这个马老二来找事来了。他顾不得其它，慌忙将桌上的报告、文件等玩意儿一溜光地撸进了抽屉；推了椅子就往别处躲。可马老二眼明脚快已闯进了楼道口。他一声道：“站住！我的刘书记。你别溜，咱正要找你呢。”
刘书记曾是一位肝炎患者，据说还有点肝硬化，岂能经得住人高马大的马老二一声震撼，腿都有点发软。他夲想开溜，无奈，麦秸秆抵不过顶门杠，只好慢慢地回过头，很节约地笑了笑：“呃……？”将马老二引回自己的办公室，道：“有……事？坐？”
马老二粗喉咙大嗓门地道：“呃，你是知道的，我马某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既来之，肯定是有解决不下的难题喽。不然……”没等马老二说完，刘书记做了个暂停手势：“打住”。他乜斜地笑笑，道：“都说天老大你老二，海龙王才排老三；难道……你还有解决不下的问题？”
马老二道：“刘哥，你别给我戴高帽子灌迷糊汤；这一套儿我早不吃了。”
“哎？这是哪的话；是金子，埋哪都放光。你是个人才，难得的人才；镇党委早有那个意思，迟早要启用你的。你看，我老刘在这还能坐几天？迟不了年底就该让贤退下去了。你瞧，”刘书记拉开一个抽屉，拿出一纸红头文件，“市委交待了，嘱我在退居二钱之前，要把马粪沟镇这一片的人事安排搞个大框框出来。告诉你，咱马粪沟镇第五届人代会年底就要召开了。我琢磨着，你马校长马老二如果能在这主席团中搞个位置坐坐，那入主咱镇一级人民政府谋个一官半职，我看还是有希望的。啊？嘿嘿嘿嘿……”
马老二一听，眼瞪得蛋样大，扯过这张纸还真的就看开了。嗬，果真是。他有点兴奋：机会呀，又一个机会。他眼睛一霎，老母鸡变鸭：“啊嘎嘎嘎嘎”地大笑开了。
刘书记被这笑一下弄糊涂了，正经地道：“怎么？”
马老二道：“哎呀啊—— 我的刘哥吔——，我哪能不信！我信管我信，可我管不了别人的心思。上次政府变动，不是说也有我一个什么位置？可后来咋样？让咱搂了个模特架子空喜了一场。哎？我怎么就那么好摆弄！说白了，你们就别给我逗了吧——”
刘书记一挑眉道：“上次是有人告你的状，信都捅到市上去了；关键时候你掉链子，怨谁！”
一提起这事，马老二清楚这是镇政府里谁干下的事；恨不能踏扁了再放他狗日的一把血。可这是政治，他干瞪。刘书记见他不言语，笑着道：“你来马粪沟镇算算也有五六年了吧，我们是熟人。咱捂着被子说悄悄话；真的，为官做事，最主要是把握好一个‘度’字。比如，坏事；呃，我说的这个‘坏事’可不是打砸抢。打砸抢那是明打明的犯罪行为。我说的这个‘坏事’也就是不够‘君子’味道的事。无论哪朝哪代，包括今天，做官都不能不做点小人之事。但是，又不能‘过’了。‘过’了，就超出了‘度’。超出了度，就会授人以柄，被他人打下去。同样，做好事也要把握一个“度”字；并不是好事做得越多就越好。好事都让你做了表现了去，衬得别人还怎么活？做好事：一不要功高盖主，二不要压了旁人；三不要让你的上司觉你有野心。汉初萧何为相颇贤，刘帮在前方打仗，听说后心里便生了猜忌，几次跑回来观察动静。萧何知道后便有意做些坏事，以污名声。如此，刘邦才放了心，认为萧何没野心，不会搞取而代之的事。斯大林活着的时候，赫鲁晓夫在他面前每每装傻做愚，搞得自己像个憨厚的老农民样，斯大林对他才放心。所以他才能保住自己而最终爬上高位。”说到这，刘书记哈哈哈老练地一笑，道：“你觉我说的有道理不？”
马老二听了这话心里一怔：深，这刘书记啥时候也有这等城府？可过去，他从不认为刘书记等一帮皮囊里有什么真货；都是吃草长大的，凡夫俗子。可今天听他这么一讲，差不多有点像才认识样，刮目一看。以往听他说话、在台上做报告甚至拿着讲稿念都哼呀哈呀的拎不清样，可一背了人完全是另一回子事。整个儿一双重人格。要算起来自己和刘书记也就差几岁，工作年限不短几年。可混到今日也才是个中学校长，且还位儿不保。这些人到底玩得都是些子什么？用什么在玩？他突然觉得自己好蠢啊，动不动还老爱炫耀自己有一个什么大专文凭加党票，可笑得很啊—— 他连忙接上刘书记刚才递过的话道：“不错。刘书记，真没想到，你真是官场上的一位运动高手啊，一切都那么老道娴熟，神不知鬼不觉。真大智者若愚啊？”
刘书记嘿嘿笑道：“古人云，‘大音无声，大象无形。’真正能修炼到如此地步者，那才叫大智呢。我们？说白了，仅小学生也。真的，小学生也。”
正说到这，有人敲门进来，告市上某主任到。
马老二乘机道：“行，刘书记，今就不麻烦你了。夲来我是要说说中学井上的事，这会看你忙得昏天黑地就不打搅了。有困难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他朝进来的人递了个笑：“你们忙你们忙，我走我走了。不时见。”
刘书记忙站起，笑道：“自己人，不客气不客气……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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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老二的摩托一路风驰电掣，声音“哇”地像坦克。他熟练地一个左转右弯杀进了镇政府的办公大院。
正巧，马粪沟镇书记兼镇长刘某人在二楼上坐着，他伸着瘦长的鸡脖子从窗子往下一看：啊呀，不得了，又是中学的这个马老二来找事来了。他顾不得其它，慌忙将桌上的报告、文件等玩意儿一溜光地撸进了抽屉；推了椅子就往别处躲。可马老二眼明脚快已闯进了楼道口。他一声道：“站住！我的刘书记。你别溜，咱正要找你呢。”
刘书记曾是一位肝炎患者，据说还有点肝硬化，岂能经得住人高马大的马老二一声震撼，腿都有点发软。他夲想开溜，无奈，麦秸秆抵不过顶门杠，只好慢慢地回过头，很节约地笑了笑：“呃……？”将马老二引回自己的办公室，道：“有……事？坐？”
马老二粗喉咙大嗓门地道：“呃，你是知道的，我马某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既来之，肯定是有解决不下的难题喽。不然……”没等马老二说完，刘书记做了个暂停手势：“打住”。他乜斜地笑笑，道：“都说天老大你老二，海龙王才排老三；难道……你还有解决不下的问题？”
马老二道：“刘哥，你别给我戴高帽子灌迷糊汤；这一套儿我早不吃了。”
“哎？这是哪的话；是金子，埋哪都放光。你是个人才，难得的人才；镇党委早有那个意思，迟早要启用你的。你看，我老刘在这还能坐几天？迟不了年底就该让贤退下去了。你瞧，”刘书记拉开一个抽屉，拿出一纸红头文件，“市委交待了，嘱我在退居二钱之前，要把马粪沟镇这一片的人事安排搞个大框框出来。告诉你，咱马粪沟镇第五届人代会年底就要召开了。我琢磨着，你马校长马老二如果能在这主席团中搞个位置坐坐，那入主咱镇一级人民政府谋个一官半职，我看还是有希望的。啊？嘿嘿嘿嘿……”
马老二一听，眼瞪得蛋样大，扯过这张纸还真的就看开了。嗬，果真是。他有点兴奋：机会呀，又一个机会。他眼睛一霎，老母鸡变鸭：“啊嘎嘎嘎嘎”地大笑开了。
刘书记被这笑一下弄糊涂了，正经地道：“怎么？”
马老二道：“哎呀啊—— 我的刘哥吔——，我哪能不信！我信管我信，可我管不了别人的心思。上次政府变动，不是说也有我一个什么位置？可后来咋样？让咱搂了个模特架子空喜了一场。哎？我怎么就那么好摆弄！说白了，你们就别给我逗了吧——”
刘书记一挑眉道：“上次是有人告你的状，信都捅到市上去了；关键时候你掉链子，怨谁！”
一提起这事，马老二清楚这是镇政府里谁干下的事；恨不能踏扁了再放他狗日的一把血。可这是政治，他干瞪。刘书记见他不言语，笑着道：“你来马粪沟镇算算也有五六年了吧，我们是熟人。咱捂着被子说悄悄话；真的，为官做事，最主要是把握好一个‘度’字。比如，坏事；呃，我说的这个‘坏事’可不是打砸抢。打砸抢那是明打明的犯罪行为。我说的这个‘坏事’也就是不够‘君子’味道的事。无论哪朝哪代，包括今天，做官都不能不做点小人之事。但是，又不能‘过’了。‘过’了，就超出了‘度’。超出了度，就会授人以柄，被他人打下去。同样，做好事也要把握一个“度”字；并不是好事做得越多就越好。好事都让你做了表现了去，衬得别人还怎么活？做好事：一不要功高盖主，二不要压了旁人；三不要让你的上司觉你有野心。汉初萧何为相颇贤，刘帮在前方打仗，听说后心里便生了猜忌，几次跑回来观察动静。萧何知道后便有意做些坏事，以污名声。如此，刘邦才放了心，认为萧何没野心，不会搞取而代之的事。斯大林活着的时候，赫鲁晓夫在他面前每每装傻做愚，搞得自己像个憨厚的老农民样，斯大林对他才放心。所以他才能保住自己而最终爬上高位。”说到这，刘书记哈哈哈老练地一笑，道：“你觉我说的有道理不？”
马老二听了这话心里一怔：深，这刘书记啥时候也有这等城府？可过去，他从不认为刘书记等一帮皮囊里有什么真货；都是吃草长大的，凡夫俗子。可今天听他这么一讲，差不多有点像才认识样，刮目一看。以往听他说话、在台上做报告甚至拿着讲稿念都哼呀哈呀的拎不清样，可一背了人完全是另一回子事。整个儿一双重人格。要算起来自己和刘书记也就差几岁，工作年限不短几年。可混到今日也才是个中学校长，且还位儿不保。这些人到底玩得都是些子什么？用什么在玩？他突然觉得自己好蠢啊，动不动还老爱炫耀自己有一个什么大专文凭加党票，可笑得很啊—— 他连忙接上刘书记刚才递过的话道：“不错。刘书记，真没想到，你真是官场上的一位运动高手啊，一切都那么老道娴熟，神不知鬼不觉。真大智者若愚啊？”
刘书记嘿嘿笑道：“古人云，‘大音无声，大象无形。’真正能修炼到如此地步者，那才叫大智呢。我们？说白了，仅小学生也。真的，小学生也。”
正说到这，有人敲门进来，告市上某主任到。
马老二乘机道：“行，刘书记，今就不麻烦你了。夲来我是要说说中学井上的事，这会看你忙得昏天黑地就不打搅了。有困难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他朝进来的人递了个笑：“你们忙你们忙，我走我走了。不时见。”
刘书记忙站起，笑道：“自己人，不客气不客气……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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