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67
这间会议室不大，一张长桌和两排椅子，角落里有个小黑板，上边还写着一些跟项目有关的文字，不过好像是几个月前写的了。脑袋顶上就是中央空调的出风口，再加上房间里就自己一个人，更觉得冰冷。白熙翻开那本制度说明书，一条一条的往下看，越往后看越觉得背后在有人用针扎自己，什么超过9点打卡算迟到，迟到十分钟以内扣五十，二十分钟以内扣100，三十分钟以上算旷工半天。看到这，白熙想了想，如果真迟到的话，还是干脆请假不要来了好，不过制度的后面又有补充说明：员工级的迟到三次及请假三次以上扣除当月绩效，绩效工资按当月任务及上级领导审核来定。
万恶的公司制度和绩效工资，这不是资本家厚颜无耻地剥削劳动人民的手段吗，白熙心里暗暗咒骂，那本公司制度看了两页就已经看不下去了，外面嘈杂的声音被这扇厚重的玻璃门滤掉了一半，传到耳朵里的只有沉闷的声音，看着眼前的这本册子，就像中学时候在老师办公室里背《出师表》一样，又困又难受。就在眼皮打架的时候，刚才的那个眼镜兄拉开了玻璃门探进来半个身子，困意一瞬间被赶走了。
“嘿，哥们儿，走，楼道抽根儿烟去吧。”眼镜兄说。
“苟总让我看公司制度，还说要考察，我就这么出去不太合适吧。”白熙想出去但是又怕有麻烦。
“没事，哥们儿，他不会查你的，放心吧，跟你介绍介绍别人，走吧。”眼镜兄说着冲白熙招了招手，示意让他过来。
白熙把制度往旁边一扔，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出会议室，一转身跟着眼镜兄溜进了楼道里。
推开楼道的门，地方不大，人还真不少，站着三个男的，楼梯上还坐着个姑娘，这三个男的身高差不多都是一米六左右，一个头发很直，有点挡住眼睛，发型就像八、九十年代的香港摇滚歌星，另一个头发比较短，还有些稀疏，不过烫了卷，还显得数量多一些，剩下的那个被卷发兄挡住了，没看清楚，不过坐在楼梯上的姑娘却让人过目不忘，就算是坐在那里，也能看出来她的个子很高，皮肤和米弥一样是健康的小麦色，过肩的长发，发梢有几个小卷，淡淡的妆，样子看起来很开朗。这三个人和这个姑娘站在一起，就像是白雪公主和小矮人，看起来有些滑稽。
眼镜兄像是跟他们关系不错，一走进楼道，旁边的“摇滚歌星”就递过一根儿烟，开始有说有笑，互相打岔，白熙站在一旁不知道怎么插话，只是被他们的对话逗得前仰后合。
“你是来捡乐儿的吧，也不说话。”眼镜兄回头看着白熙笑着说。
“没有，没有，我这人比较腼腆。”白熙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一般说自己腼腆的人都是闷骚型的。”楼梯上的高妹开口说道。
“怪我，我还没介绍呢。”眼镜兄用手指向那个“摇滚歌星”说：“他叫宋波。”然后趁宋波没注意，撩开他趴在额头上的头发说：“我一直让他把头发剪了，死活不剪，就因为他没有眉毛。”说完了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宋波挡开眼镜兄的手说：“不是没有，只是不明显。”说完捋了捋头发，又把额头盖住了。
“他叫郑谨，”眼镜兄指了指卷发说，“站在他旁边的是他女朋友，叫张一凤。”
原来被郑谨挡住的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他的女朋友，白熙侧了侧身往郑谨身后看，仔细看的话的确是个女人，头发和郑谨差不多长，只不过比他的浓密很多，眼睛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只是张开了一条缝。
“她是咱们公司的司花，顾雪。”
“别瞎说。”顾雪在一旁笑着说道。
“那个…你就叫我老毕就行了。”眼镜兄想了想，对白熙说道。
“噢…你叫毕什么啊？”白熙问道。
“他不姓毕，”顾雪在一旁窃笑说，“你怎么不告诉人家全名啊。”
“这个好记。”老毕说。
“我告诉你吧，”顾雪转过头对白熙说，“他叫马国毕。”说完大笑起来，旁边的几个人也开始笑起来。
老毕赶紧打了个岔，说：“你来了应该是和我们一组。”
“我现在就担心苟总问我公司制度的事儿，那一本不会都得背下来吧？”白熙想，面前的这些同事都是前辈，还是先探探路比较好。
“哥们儿，你太老实了，听他的呢，放心吧，他肯定不会问你的，我向你保证，反正他是没问过我。”老毕说。
“对，你放心吧，不会找你的。”宋波在旁边甩着头发说，“老苟这个人脑子有点问题，说过的话他一般都不记得，他说什么你一听就完了，别往心里去。”宋波说话总爱甩脑门上的头发，甩到一边怕把眉毛露出来，又再甩回来，看着实在有点纠结。
“我得在会议室里待多久啊？”
“估计得一上午，我刚来的时候，第一天上班跟你一样，关在会议室里一上午，也睡了一上午，中午还是宋波过来叫的我出去吃饭，要不就一下睡过去了。”老毕说，“要不你也回去睡会儿吧，中午到饭点儿了我叫你。”
“赶紧回去吧，出来时间太长了。”顾雪从楼梯上站起来，掸了几下屁股说。
“走。”宋波踮着脚搂住白熙的肩膀往回走。白熙看着宋波这别扭的姿势，怕他难受，特意弯着腰迎合他，两人一高一低扭曲着身体走出楼道，背后传来顾雪的笑声。
白熙又回到了冰冷的会议室，想睡又不敢睡，怕苟总突然进来，只能把脑袋支在桌子上，眼睛盯着那本公司制度发呆。
没事干的时候，总是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漫长，感觉已经过了一个钟头，看看表才只是十分钟而已，无聊的白熙只能坐在那里玩手指。“米弥”这两个字在这一上午总是不经意的出现在脑子里，明明没有特意去想他，去想那天的邂逅，可就是能时不时的蹦出来，而且出现的越来越频繁。
白熙的手机突然响了，拿起来一看，是个67开头的电话。
“喂，您好。”白熙说。
“您好，是白先生吗？您还在找工作吗？”
天啊，又是那个该死的保险公司。白熙喘了口粗气，说：“怎么又是你，我已经有工作了，谢谢你的好意，再见。”于是便把电话挂了。
过了几分钟，电话又响了，还是那个67开头的电话，“你没完了吧，我真不去，放过我吧好吗，有想去的我肯定第一时间介绍给你，让他打这个电话。”白熙无奈地说。
“行啊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电话那头说道。
“你是…”白熙突然反应过来，激动的一下窜了起来，身后的椅子“哐当”一下倒在地上，胸口“扑通扑通”地开始乱跳，“你…这几天一直有个保险公司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又是他们。”
“你不是在找工作吗，逗逗你，那天面试的怎么样？”
“今天上班第一天。”
“恭喜你，这是我给你带来的好运，你得谢谢我。”
“是是是，你想让我怎么谢你。”
“现在想不到，这个留着以后再说。”
“好吧，怎么今天给我打电话了？”
“怎么了？嫌我太早找你了？那我挂了，明年再给你打。”
“不是，不是，我以为你会那天晚上打给我的。”
“这几天有点事情要处理，这不是一有空就给你打了嘛。”
“要不…咱们周末见个面吧。”
“我想想…好吧。”
“咱们去哪？”
“我提前给你打电话再定吧，你现在干什么呢？”
“一个人在会议室里看公司制度。”
“哈哈，说的可怜兮兮的，我说你说话声音怎么这么小呢，那我不打扰你了，好好工作，对了，千万别打这个电话哦，这是我家电话，我爸管我很严的，有男生给我打电话他会杀了我的。先这样，到时候给你电话，拜拜。”
“你的手机号…”白熙刚说了一半，米弥就已经挂了电话。
虽然到最后米弥也没有告诉白熙手机号，但是这也足够让他兴奋好一阵子。他在会议室里兴奋的差点喊出声来，绕着长桌跳了好几圈，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隔几分钟就拿出手机盯着通话记录看，翻来覆去的看着米弥家里的电话，号码、时间、通话时长，每个数字，每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谈话的内容虽然不多，但脑子里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还有她在电话里的声音，这些内容不间断地就像单曲循环一样在脑海里转，可又控制不住地在心里不断问自己：为什么隔了两天才打电话给我，又不告诉我手机号。这也许和白熙天生多疑又敏感的双鱼座特质有关，不过总算让这个上午过得非常开心，一切不好的情绪都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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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恶的公司制度和绩效工资，这不是资本家厚颜无耻地剥削劳动人民的手段吗，白熙心里暗暗咒骂，那本公司制度看了两页就已经看不下去了，外面嘈杂的声音被这扇厚重的玻璃门滤掉了一半，传到耳朵里的只有沉闷的声音，看着眼前的这本册子，就像中学时候在老师办公室里背《出师表》一样，又困又难受。就在眼皮打架的时候，刚才的那个眼镜兄拉开了玻璃门探进来半个身子，困意一瞬间被赶走了。
“嘿，哥们儿，走，楼道抽根儿烟去吧。”眼镜兄说。
“苟总让我看公司制度，还说要考察，我就这么出去不太合适吧。”白熙想出去但是又怕有麻烦。
“没事，哥们儿，他不会查你的，放心吧，跟你介绍介绍别人，走吧。”眼镜兄说着冲白熙招了招手，示意让他过来。
白熙把制度往旁边一扔，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出会议室，一转身跟着眼镜兄溜进了楼道里。
推开楼道的门，地方不大，人还真不少，站着三个男的，楼梯上还坐着个姑娘，这三个男的身高差不多都是一米六左右，一个头发很直，有点挡住眼睛，发型就像八、九十年代的香港摇滚歌星，另一个头发比较短，还有些稀疏，不过烫了卷，还显得数量多一些，剩下的那个被卷发兄挡住了，没看清楚，不过坐在楼梯上的姑娘却让人过目不忘，就算是坐在那里，也能看出来她的个子很高，皮肤和米弥一样是健康的小麦色，过肩的长发，发梢有几个小卷，淡淡的妆，样子看起来很开朗。这三个人和这个姑娘站在一起，就像是白雪公主和小矮人，看起来有些滑稽。
眼镜兄像是跟他们关系不错，一走进楼道，旁边的“摇滚歌星”就递过一根儿烟，开始有说有笑，互相打岔，白熙站在一旁不知道怎么插话，只是被他们的对话逗得前仰后合。
“你是来捡乐儿的吧，也不说话。”眼镜兄回头看着白熙笑着说。
“没有，没有，我这人比较腼腆。”白熙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一般说自己腼腆的人都是闷骚型的。”楼梯上的高妹开口说道。
“怪我，我还没介绍呢。”眼镜兄用手指向那个“摇滚歌星”说：“他叫宋波。”然后趁宋波没注意，撩开他趴在额头上的头发说：“我一直让他把头发剪了，死活不剪，就因为他没有眉毛。”说完了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宋波挡开眼镜兄的手说：“不是没有，只是不明显。”说完捋了捋头发，又把额头盖住了。
“他叫郑谨，”眼镜兄指了指卷发说，“站在他旁边的是他女朋友，叫张一凤。”
原来被郑谨挡住的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他的女朋友，白熙侧了侧身往郑谨身后看，仔细看的话的确是个女人，头发和郑谨差不多长，只不过比他的浓密很多，眼睛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只是张开了一条缝。
“她是咱们公司的司花，顾雪。”
“别瞎说。”顾雪在一旁笑着说道。
“那个…你就叫我老毕就行了。”眼镜兄想了想，对白熙说道。
“噢…你叫毕什么啊？”白熙问道。
“他不姓毕，”顾雪在一旁窃笑说，“你怎么不告诉人家全名啊。”
“这个好记。”老毕说。
“我告诉你吧，”顾雪转过头对白熙说，“他叫马国毕。”说完大笑起来，旁边的几个人也开始笑起来。
老毕赶紧打了个岔，说：“你来了应该是和我们一组。”
“我现在就担心苟总问我公司制度的事儿，那一本不会都得背下来吧？”白熙想，面前的这些同事都是前辈，还是先探探路比较好。
“哥们儿，你太老实了，听他的呢，放心吧，他肯定不会问你的，我向你保证，反正他是没问过我。”老毕说。
“对，你放心吧，不会找你的。”宋波在旁边甩着头发说，“老苟这个人脑子有点问题，说过的话他一般都不记得，他说什么你一听就完了，别往心里去。”宋波说话总爱甩脑门上的头发，甩到一边怕把眉毛露出来，又再甩回来，看着实在有点纠结。
“我得在会议室里待多久啊？”
“估计得一上午，我刚来的时候，第一天上班跟你一样，关在会议室里一上午，也睡了一上午，中午还是宋波过来叫的我出去吃饭，要不就一下睡过去了。”老毕说，“要不你也回去睡会儿吧，中午到饭点儿了我叫你。”
“赶紧回去吧，出来时间太长了。”顾雪从楼梯上站起来，掸了几下屁股说。
“走。”宋波踮着脚搂住白熙的肩膀往回走。白熙看着宋波这别扭的姿势，怕他难受，特意弯着腰迎合他，两人一高一低扭曲着身体走出楼道，背后传来顾雪的笑声。
白熙又回到了冰冷的会议室，想睡又不敢睡，怕苟总突然进来，只能把脑袋支在桌子上，眼睛盯着那本公司制度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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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熙的手机突然响了，拿起来一看，是个67开头的电话。
“喂，您好。”白熙说。
“您好，是白先生吗？您还在找工作吗？”
天啊，又是那个该死的保险公司。白熙喘了口粗气，说：“怎么又是你，我已经有工作了，谢谢你的好意，再见。”于是便把电话挂了。
过了几分钟，电话又响了，还是那个67开头的电话，“你没完了吧，我真不去，放过我吧好吗，有想去的我肯定第一时间介绍给你，让他打这个电话。”白熙无奈地说。
“行啊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电话那头说道。
“你是…”白熙突然反应过来，激动的一下窜了起来，身后的椅子“哐当”一下倒在地上，胸口“扑通扑通”地开始乱跳，“你…这几天一直有个保险公司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又是他们。”
“你不是在找工作吗，逗逗你，那天面试的怎么样？”
“今天上班第一天。”
“恭喜你，这是我给你带来的好运，你得谢谢我。”
“是是是，你想让我怎么谢你。”
“现在想不到，这个留着以后再说。”
“好吧，怎么今天给我打电话了？”
“怎么了？嫌我太早找你了？那我挂了，明年再给你打。”
“不是，不是，我以为你会那天晚上打给我的。”
“这几天有点事情要处理，这不是一有空就给你打了嘛。”
“要不…咱们周末见个面吧。”
“我想想…好吧。”
“咱们去哪？”
“我提前给你打电话再定吧，你现在干什么呢？”
“一个人在会议室里看公司制度。”
“哈哈，说的可怜兮兮的，我说你说话声音怎么这么小呢，那我不打扰你了，好好工作，对了，千万别打这个电话哦，这是我家电话，我爸管我很严的，有男生给我打电话他会杀了我的。先这样，到时候给你电话，拜拜。”
“你的手机号…”白熙刚说了一半，米弥就已经挂了电话。
虽然到最后米弥也没有告诉白熙手机号，但是这也足够让他兴奋好一阵子。他在会议室里兴奋的差点喊出声来，绕着长桌跳了好几圈，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隔几分钟就拿出手机盯着通话记录看，翻来覆去的看着米弥家里的电话，号码、时间、通话时长，每个数字，每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谈话的内容虽然不多，但脑子里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还有她在电话里的声音，这些内容不间断地就像单曲循环一样在脑海里转，可又控制不住地在心里不断问自己：为什么隔了两天才打电话给我，又不告诉我手机号。这也许和白熙天生多疑又敏感的双鱼座特质有关，不过总算让这个上午过得非常开心，一切不好的情绪都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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