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第四章
而我，却找不到刚才的感动。
这不是我要的琴声。
在这个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是当年的胡乱弹奏，无一丝章法，只纯粹陶醉于钢琴的音色。
如今面前的这台钢琴，音色不知道比当年好出多少倍，可是，我不喜欢。
有些东西，从最真实的角度看，一点也不完美。可当它成为记忆，变成永恒，绝无取代。
永远也无法取代的，永恒回忆。
永远也不可能重复的，甜美过去。
所以，觉得很悲伤。
曾经的快乐消失了，物是人非，是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痛。
很想对许智钧说，你还记得我吗？
可是不能够。
大家都有了新的生活，执着于过去的只有我。即使相认，许智钧也不会待我如同我期望。
我在众人的脸上看到艳羡。
我在许智钧和徐洁的对视中看到幸福。
我突然惶恐。
我究竟在干什么，我站在这里是干什么。
此刻的我应该在蓝夜，周旋于一个又一个男人之间，为生活费和安娜的医疗费奔波。
我不应该看到他人的幸福。
他们的幸福，提示我有多悲惨。心中那名为渴望与贪婪的兽，将要将我吞噬。
我痛苦，嫉妒，恨。
然后我告诉自己，我有我要走的路，我和他们不同，我只能转身，我要假装他们不存在。我必须坚强。
排练结束，许智钧邀请大家在楼下的体育室玩乐。
我向来不喜欢公众活动，观看一会以后，默默回到琴房。
很好，只有我一人。
摩挲琴盖，打开，钢琴键在我指下挑出灵活的音符。
我开始弹奏，《献给爱丽丝》。
只会中间的一部分，还是小时候的许智钧教给我的。许智钧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所以尽管过去了那么多年，我还是没有忘记。
和许智钧弹奏的不同，只在高音区弹奏。这是我和他小时候的游戏，分低中高三种音区，弹奏相同的曲子。
指法越来越快，渐渐找到感觉。
烦躁的心随着轻柔的音乐渐渐舒展开来。
忽然一个声音在耳旁说：“路雪，你会弹琴？”
我十分惊吓，钢琴在我的指下发出玻璃被划破的可怕声音。
太糟糕，这钢琴十分贵重，弄坏了我赔不起。
匆匆回头，看见满脸惊奇的许智钧。漆黑的眼中，有着期待，有着喜悦，有着不可置信。他急急问我：“你怎会这样弹奏？”
我扬眉：“哪样弹奏？”
许智钧激动道：“全部采用高音区！”
我道：“许多人都这样弹，不只我。”
许智钧又道：“可是你弹的是《献给爱丽丝》！”
我笑：“这是世界名曲，你刚才也弹过。”
许智钧细细打量了我好一会，犹豫到：“你的名字是……路雪？”
我道：“许智钧，我们做同学已经三年了，不要告诉第一天我的名字。”
许智钧没有理会我的嘲讽，匆匆又道：“你是不是姓叶？”
我道：“我叫做路雪，当然姓路，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许智钧看了我许久，终于失望，明亮的眼睛黯淡下来，长长吐一口气。“你不是她。”
我心下黯然。许智钧还没有忘记我，可我已经不是她心目中那个天真任性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我改变得太多，世故太多，我没有一样能够与徐洁相比，我宁愿做他心中的永恒回忆，也不要破坏在他心中的形象。
房门被打开，徐洁走进来，娇弱纤细一如当年，永远是需要人保护的柔弱公主。
“智钧，你怎么在这里。”徐洁望着我缓缓走近，依偎在许智钧身边。“突然发现你不见了，真是吓一跳。”
许智钧柔声道：“是我不对，没有和你打个招呼。”
在自己家里走开一会，有什么值得惊吓的。我皱眉，不想在这里看他们上演相亲相爱的戏码。
下楼，在楼道里看见林萱，她正捧着乐谱发呆。眼睛一眨不眨。
我以为她没注意到我，却听见林萱怔怔的声音。“路雪，你喜欢音乐吗？”
“不喜欢。”我老实回答。
林萱惊讶看我。“不喜欢的话，为什么选这个专业？”
“因为我会唱歌，我的音感很准，音质也不错。”我耸肩。“有先天的条件，学起来比较轻松。”
林萱看着我。“路雪，你有强烈地喜欢某样东西，强烈地想要得到吗？”
“有。”我点头。“钱。”
林萱啼笑皆非。“我忽然很想弹钢琴。现在开始努力的话，能不能做个钢琴家呢？”
“为什么会突然喜欢？”我问：“因为刚才许智钧教了你弹琴？”
林萱摇头：“不只是这个原因。路雪，我啊，过去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从来没有为自己做过一件事。现在我决定了，我要学钢琴，我要为自己而活。”
“那很好啊。”我简单地说。
林萱不满意看着我：“你就这么点反应吗？”
我漠然：“不然我该有什么反应？”
林萱道：“至少举双手欢呼啊，一个伟大的钢琴家即将诞生了。”
我不理她。“等你成为伟大的音乐家我再为你欢呼。”
林萱笑得很愉快：“路雪，你有没有一种感觉，看到某个人，会觉得很幸福。难过的时候，觉得自己不必存在的时候，看到那个人就会想，啊，幸好有你，幸好你在这里。”
我想了一会。“是恋爱的感觉吗？达到那样的境界有点难。”
林萱摇头：“不是爱情，是存在感，因为有那个人的存在，所以才明白自己也是存在着。”她挽住我的手：“路雪，幸好你在这里。”
真是莫名其妙，不明白。
是爱情吗？
我的爱情，在我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枯萎死去了。
想起许智钧与徐洁的亲密，越来越难过。
疲倦的时候，越发想要被疼爱，想要躺在某个人怀里撒娇，想要告诉他我有多辛苦。
可是，要找一个能长久依靠的人太难。现在的人多数喜欢玩爱情游戏，不会像我这样早早地想到如何共度一生。
是否放低要求，只找个人陪伴一段时间就好呢？至少，疲倦的时候可以有人让我撒娇。
正在这么想的时候，在回家的地铁上，同班的张竟向我告白。
台词如下：
“我喜欢你很久了，和我交往好吗？”
“我不喜欢你。”
“你不喜欢我哪点，我改不行吗？”
“你成绩不出色，头脑不出色，模样不出色。”
“你！那些都是外在条件，你怎可以这样肤浅！真爱一个人，是不会计较这些。”
“所以我不真爱你。”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的心肠是铁石做的吗？我这么爱你，爱你爱到可以放弃生命。你要是不接受我，我宁愿去死！”
“你真会去死？”
“你难道真要我死在你眼前！你太让我心痛！”
“我和人交往不是为了玩，肯定以结婚为前提，我没时间和你玩爱情游戏。”
“我当然是以结婚为前提和你交往！”
“结婚？你养的起我？你拿什么养我？”
“我有家底，我爸爸妈妈有点积蓄。”
“靠你父母？你如果像李嘉诚那么有钱，我可以考虑。”
“你怎么也像那些女人一样势利！”
“我就喜欢有钱的男朋友。”
他一脸厌恨。“钱有什么好的，俗不可奈！”
“真不好意思啊，我没资本清高。”
“你要是不接受我，我这就去死！我现在就死！立刻死！我马上死给你看！”
“……这样吧，现在大家都在开始找工作了，你要是能够在一个月内找到月薪一万的工作，我就和你交往。”
“你立刻和我交往，我现在开始努力。”
“你没听清楚我的话吗，等你月薪一万——以后，我才会和你交往。”
“你为什么老把钱字挂在嘴边？为什么老是钱钱钱说个不停？你怎么这么势利？爱情是多么唯美圣洁的东西，你怎么可以用钱玷污？我们能不谈钱吗？开心在一起不是很好吗？真没想到你是这样恶心势利贪图富贵的女人，你真教我失望！”
“算了我和你没有共同语言，你思想尚不成熟。”
他理直气壮来势汹汹。“我已经可以和你□了，我为什么不成熟！”
我一口饮料差点喷出来。
匆匆说了句再见，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来还是无法接受短暂的爱情游戏。
小说中的女主人公，落难时总会有王子搭救。而我身边，都是一群不经大脑就乱给承诺的幼稚小孩。张竟并不是最让人荒谬的一个。
我需要钱，我急需钱，钱是那么重要的东西，我真的搞不懂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大义凛然地说自己视金钱为粪土。
坚持自己的路，不能放弃。
安娜是我人生的唯一救赎，是我最后的一丝阳光。
安娜不可以死。
所以我要救安娜，所以我必须卖身。
这是一条不归路，会被众人唾弃，会被我爱的人放弃。
可是，我必须坚持我的路。
孤单绝望的旅程，没有人看的到我的泪水。
无数次告诉自己要坚强，其实是无数次明白了自己的软弱。
这不是我要的琴声。
在这个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是当年的胡乱弹奏，无一丝章法，只纯粹陶醉于钢琴的音色。
如今面前的这台钢琴，音色不知道比当年好出多少倍，可是，我不喜欢。
有些东西，从最真实的角度看，一点也不完美。可当它成为记忆，变成永恒，绝无取代。
永远也无法取代的，永恒回忆。
永远也不可能重复的，甜美过去。
所以，觉得很悲伤。
曾经的快乐消失了，物是人非，是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痛。
很想对许智钧说，你还记得我吗？
可是不能够。
大家都有了新的生活，执着于过去的只有我。即使相认，许智钧也不会待我如同我期望。
我在众人的脸上看到艳羡。
我在许智钧和徐洁的对视中看到幸福。
我突然惶恐。
我究竟在干什么，我站在这里是干什么。
此刻的我应该在蓝夜，周旋于一个又一个男人之间，为生活费和安娜的医疗费奔波。
我不应该看到他人的幸福。
他们的幸福，提示我有多悲惨。心中那名为渴望与贪婪的兽，将要将我吞噬。
我痛苦，嫉妒，恨。
然后我告诉自己，我有我要走的路，我和他们不同，我只能转身，我要假装他们不存在。我必须坚强。
排练结束，许智钧邀请大家在楼下的体育室玩乐。
我向来不喜欢公众活动，观看一会以后，默默回到琴房。
很好，只有我一人。
摩挲琴盖，打开，钢琴键在我指下挑出灵活的音符。
我开始弹奏，《献给爱丽丝》。
只会中间的一部分，还是小时候的许智钧教给我的。许智钧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所以尽管过去了那么多年，我还是没有忘记。
和许智钧弹奏的不同，只在高音区弹奏。这是我和他小时候的游戏，分低中高三种音区，弹奏相同的曲子。
指法越来越快，渐渐找到感觉。
烦躁的心随着轻柔的音乐渐渐舒展开来。
忽然一个声音在耳旁说：“路雪，你会弹琴？”
我十分惊吓，钢琴在我的指下发出玻璃被划破的可怕声音。
太糟糕，这钢琴十分贵重，弄坏了我赔不起。
匆匆回头，看见满脸惊奇的许智钧。漆黑的眼中，有着期待，有着喜悦，有着不可置信。他急急问我：“你怎会这样弹奏？”
我扬眉：“哪样弹奏？”
许智钧激动道：“全部采用高音区！”
我道：“许多人都这样弹，不只我。”
许智钧又道：“可是你弹的是《献给爱丽丝》！”
我笑：“这是世界名曲，你刚才也弹过。”
许智钧细细打量了我好一会，犹豫到：“你的名字是……路雪？”
我道：“许智钧，我们做同学已经三年了，不要告诉第一天我的名字。”
许智钧没有理会我的嘲讽，匆匆又道：“你是不是姓叶？”
我道：“我叫做路雪，当然姓路，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许智钧看了我许久，终于失望，明亮的眼睛黯淡下来，长长吐一口气。“你不是她。”
我心下黯然。许智钧还没有忘记我，可我已经不是她心目中那个天真任性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我改变得太多，世故太多，我没有一样能够与徐洁相比，我宁愿做他心中的永恒回忆，也不要破坏在他心中的形象。
房门被打开，徐洁走进来，娇弱纤细一如当年，永远是需要人保护的柔弱公主。
“智钧，你怎么在这里。”徐洁望着我缓缓走近，依偎在许智钧身边。“突然发现你不见了，真是吓一跳。”
许智钧柔声道：“是我不对，没有和你打个招呼。”
在自己家里走开一会，有什么值得惊吓的。我皱眉，不想在这里看他们上演相亲相爱的戏码。
下楼，在楼道里看见林萱，她正捧着乐谱发呆。眼睛一眨不眨。
我以为她没注意到我，却听见林萱怔怔的声音。“路雪，你喜欢音乐吗？”
“不喜欢。”我老实回答。
林萱惊讶看我。“不喜欢的话，为什么选这个专业？”
“因为我会唱歌，我的音感很准，音质也不错。”我耸肩。“有先天的条件，学起来比较轻松。”
林萱看着我。“路雪，你有强烈地喜欢某样东西，强烈地想要得到吗？”
“有。”我点头。“钱。”
林萱啼笑皆非。“我忽然很想弹钢琴。现在开始努力的话，能不能做个钢琴家呢？”
“为什么会突然喜欢？”我问：“因为刚才许智钧教了你弹琴？”
林萱摇头：“不只是这个原因。路雪，我啊，过去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从来没有为自己做过一件事。现在我决定了，我要学钢琴，我要为自己而活。”
“那很好啊。”我简单地说。
林萱不满意看着我：“你就这么点反应吗？”
我漠然：“不然我该有什么反应？”
林萱道：“至少举双手欢呼啊，一个伟大的钢琴家即将诞生了。”
我不理她。“等你成为伟大的音乐家我再为你欢呼。”
林萱笑得很愉快：“路雪，你有没有一种感觉，看到某个人，会觉得很幸福。难过的时候，觉得自己不必存在的时候，看到那个人就会想，啊，幸好有你，幸好你在这里。”
我想了一会。“是恋爱的感觉吗？达到那样的境界有点难。”
林萱摇头：“不是爱情，是存在感，因为有那个人的存在，所以才明白自己也是存在着。”她挽住我的手：“路雪，幸好你在这里。”
真是莫名其妙，不明白。
是爱情吗？
我的爱情，在我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枯萎死去了。
想起许智钧与徐洁的亲密，越来越难过。
疲倦的时候，越发想要被疼爱，想要躺在某个人怀里撒娇，想要告诉他我有多辛苦。
可是，要找一个能长久依靠的人太难。现在的人多数喜欢玩爱情游戏，不会像我这样早早地想到如何共度一生。
是否放低要求，只找个人陪伴一段时间就好呢？至少，疲倦的时候可以有人让我撒娇。
正在这么想的时候，在回家的地铁上，同班的张竟向我告白。
台词如下：
“我喜欢你很久了，和我交往好吗？”
“我不喜欢你。”
“你不喜欢我哪点，我改不行吗？”
“你成绩不出色，头脑不出色，模样不出色。”
“你！那些都是外在条件，你怎可以这样肤浅！真爱一个人，是不会计较这些。”
“所以我不真爱你。”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的心肠是铁石做的吗？我这么爱你，爱你爱到可以放弃生命。你要是不接受我，我宁愿去死！”
“你真会去死？”
“你难道真要我死在你眼前！你太让我心痛！”
“我和人交往不是为了玩，肯定以结婚为前提，我没时间和你玩爱情游戏。”
“我当然是以结婚为前提和你交往！”
“结婚？你养的起我？你拿什么养我？”
“我有家底，我爸爸妈妈有点积蓄。”
“靠你父母？你如果像李嘉诚那么有钱，我可以考虑。”
“你怎么也像那些女人一样势利！”
“我就喜欢有钱的男朋友。”
他一脸厌恨。“钱有什么好的，俗不可奈！”
“真不好意思啊，我没资本清高。”
“你要是不接受我，我这就去死！我现在就死！立刻死！我马上死给你看！”
“……这样吧，现在大家都在开始找工作了，你要是能够在一个月内找到月薪一万的工作，我就和你交往。”
“你立刻和我交往，我现在开始努力。”
“你没听清楚我的话吗，等你月薪一万——以后，我才会和你交往。”
“你为什么老把钱字挂在嘴边？为什么老是钱钱钱说个不停？你怎么这么势利？爱情是多么唯美圣洁的东西，你怎么可以用钱玷污？我们能不谈钱吗？开心在一起不是很好吗？真没想到你是这样恶心势利贪图富贵的女人，你真教我失望！”
“算了我和你没有共同语言，你思想尚不成熟。”
他理直气壮来势汹汹。“我已经可以和你□了，我为什么不成熟！”
我一口饮料差点喷出来。
匆匆说了句再见，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来还是无法接受短暂的爱情游戏。
小说中的女主人公，落难时总会有王子搭救。而我身边，都是一群不经大脑就乱给承诺的幼稚小孩。张竟并不是最让人荒谬的一个。
我需要钱，我急需钱，钱是那么重要的东西，我真的搞不懂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大义凛然地说自己视金钱为粪土。
坚持自己的路，不能放弃。
安娜是我人生的唯一救赎，是我最后的一丝阳光。
安娜不可以死。
所以我要救安娜，所以我必须卖身。
这是一条不归路，会被众人唾弃，会被我爱的人放弃。
可是，我必须坚持我的路。
孤单绝望的旅程，没有人看的到我的泪水。
无数次告诉自己要坚强，其实是无数次明白了自己的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