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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再续第七章

    夜色凝沉,画室里灯光明亮,有几个人还在努力习作。终于王双骏伸了一个懒腰说道:“今天又剩我们几个用功分子啦。”

    林男闻言也停下了手中的练习回过身笑着说:“同样是用功分子,我们几个和你王师兄可是有本质的区别。

    王双骏知道林男有时候说话爽朗诙谐,便调侃说:“请教林姐姐有什么不一样呢?”

    林男说:“明知故问呀,我们用功是练习,你用功是挣钱,怎会一样。”

    林男一句话引起一阵小范围的唏嘘。吴平抢着问道:“老王你出徒啦,怎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这得庆贺庆贺呀”。

    王双骏没有表现出大伙以为的高兴。他面色渐渐凝重起来:“我不是有意要瞒着大伙。而是有些事情我还不方便告诉大家。林男可能看到我和画工们一起去交活儿就以为我出徒了。其实你们应该知道我画的活和画工们是有区别的。今天就告诉大家吧,仅限我们这几个用功分子。我已经出徒一个月了,但是我不是画工,王瑞老师不让我作画工。直接提拔我作了画师。本来我应该去高艺中心正式上班。可是王瑞老师让我暂时留在学校。他说北京学潮影响了国家的经济。我们博饶内画也遇到前所未有的危机,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分崩离析。他担心事情不好,怕你们几个用功分子会半途而废,所以让我带着大家能多学一些就多学一些。将来多一点能力应付新的环境。”

    王双骏一席话在场的人都感到非常的意外。吴平狐疑的问:“你这是开玩笑还是真事儿?”

    王双骏惭然的一笑说:“本来王瑞老师是让我选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几位。可是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候。今天话赶话的也就告诉大家了。”

    事情砸实了,教室里几个人的心情骤然沉重起来。每个人都对未来感到迷茫和无措。许晓枫深深的低下头眯着眼睛不发一言。吴平则仰着头看着天花板更是一言不发。陈盖全左顾右盼期好像期待着有人一语兴门。

    李秀红因为和林男相处亲密,所以经常也伴着她用功。今晚如是随同。她倒是心无挂碍满不在乎起身依着林男说道:“学不成大不了回去种地呗,除了吴平咱们几个不都是庄稼人吗?。”

    林男的心境和李红大同小异,也没有把王双骏的话太当回事。可是她注目许晓枫却明显感觉到许晓枫眉目之间的那层深深的忧郁。林男心思涌动试问王双骏:“如果事情真的没法收拾了,陈老师和王老师 还有什么最后的打算吗?”

    王双骏点点头说:“陈校导没有交代什么。王瑞老师只是告诉我好好带你们几个,他说实在没办法就只能去衡水找出路。”

    “去衡水,谈何容易呀。”许晓枫的声音沉重且无奈。

    孔令柔坐在许晓枫对面说道:“我北京的三叔年前写信来说他在琉璃厂开了一个内画工艺品店,问我能不能去那里表演。我寻思还没学好就回信说再学习一段时间。如果万不得已我们可不可以去北京看看。”

    许晓枫望着孔令柔那一脸真诚的摸样,苦笑着说:“妹妹,北京正乱着呢,我们去了不是更添乱了吗?”

    孔令柔恍悟一吐舌头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话语,各自想着心事忍不住叹息。

    外面的情况继续恶化。学校和高艺中心的画师和画工们几乎都成了闲暇的人。要不王瑞闪展腾挪的维持着基本调配,说不准大家全都撂挑子走人了。即使如此,好几个画师因为没趣全都放下手中的活,一边闲扯淡一边玩起扑克来。连陈毅康走进来他们都充耳不闻。  看着他们吆五喝六的耍牌,陈毅康心里很是不满,但是碍于这些画师大多都是师兄师弟,陈毅康压住心里的不满随声问道:“大伙真闲呀,怎么不画活呢?”

    “唉,库里的成品都堆满了,我们要是在没眼力劲那不是难为王瑞师兄吗。”画师甲一脸不屑的说道

    “陈师哥,马上就两个月了,活也不忙,这工资还有没有着落,要是老这么熬着,兄弟我家里可就揭不开锅了。”画师乙没等陈毅康说话紧接着说道。

    陈毅康感到一阵的耳鸣脸热。他勉强笑着说:“师父他老人家承诺了就这两天解决。至于说画活的问题我相信,只要大家团结一心,就能渡过难关。慢慢会好起来的。”

    众人听到陈毅康态度殷切话语诚恳,想到陈毅康以往的好处,大家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有好几个知趣的画师都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研究起内画图案来。有人带头剩下的几个也就都随过去。陈毅康很是感动,忍不住动情的说道:“谢谢大家,谢谢师兄弟们的理解帮衬,我一定努力想办法让咱们高艺中心和学校度过难关。”

    陈毅康走出高艺中心,已经是半晌午了。闲下来的他无所事事,心里乱乱糟糟的没有半点惬意。是在不知道何去何从,只好调转自行车头寻思回学校去继续闭关等候木子山的电话。可是他刚刚回到学校,多事的王瑞正翘首以待。看到王瑞一脸的愁急还眼泪汪汪,陈毅康心里咯噔一下子预感不祥又降临头。

    “你可回来了,在等一会儿就要让全校的人去找你了。”王瑞火急的说道。

    陈毅康忽然有了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豪迈情怀,一边支好车子一边冷笑着问:“又怎么了?”

    王瑞顾不得半点犹豫突然哭着说道:“清艺园打来电话说师父中风了,师母她老人家也快不行了。”

    一句话陈毅康耳边就如同惊响了一声霹雳。震耀的陈毅康眼前一片裂白。他感到心胆俱裂,头重脚轻。一个踉跄险些跌倒。王瑞一把扶着住陈毅康低低声音说道:“你这个时候要挺住千万可不能倒下呀。”

    陈毅康咬着牙关闭着眼睛缓和了好一会儿这才睁开眼睛说道:“你说得对,现在要挺住。走,马上去清艺园。”

    当两人火急火  燎的来到清艺园的时候此清艺园已经陷入混乱当中。几个门里管事的师叔和木子山的大女儿木昭华正抓住两个清艺园的会计责问着什么。清艺园被混乱的人群踩踏的一片狼藉。

    陈毅康百感交集忍不住大吼道:“都给我住手!”

    众人听到声音,见到陈毅康到来都纷纷停止了喧哗。一个胖师叔来到陈毅康面前说道:“小康,你可来了,你师父就是被这帮狗娘养的给气中风了。你师母也快不行了。现在清艺园已经群龙无首,你是师父和师兄指定的接班人,你可要拿大注意。”

    胖师叔的话让陈毅康有点云山雾罩五味杂陈。“谁能告诉我究竟怎么了这是。”陈毅康狠揉着太阳穴梳理了一下思路终于抓住了重点问道。

    “你问他”。木昭华眼泪汪汪的指着冯会计说道。

    陈毅康目光灼灼的逼视冯会计。冯会计一脸的委屈,猛的一拍大腿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说了起来:“你们老逼着我有什么没用。三天前木大师和张副总说经济不好,要清理一下账目,说把这些年清艺园的积蓄盘点一下,等清算后再叫你们大家来开会,商量维持费如何比例发放。”  上面一发话我们三个会计就只好加班清算,整整两天我们一共清算出清艺园存货货价值三百五十二万两千八百九十五块。现款存储到昨天是五百六十四万七千六百一十三块两毛五分。”

    冯会计的话让陈毅康心里一阵跳动。他自己平时只知道分工分活等业务。从来都是清艺园盘点外地汇过来的钱款。他实质领导一个小集团,但是对金钱却似乎没什么概念。今天清艺园里陈毅康忽然感到有种神奇的力量将要降临在自己身上。那种神奇的力量就是统领和掌握整个博饶内画所有画师,画工,技师,技工的权利。将近千万的物质资源就要落在自己的手中支配。想到这些陈毅康感到生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明明自己就是在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可是这一天近在咫尺却让人感到踌躇和忐忑。这一天来得太突然,太快了。陈毅康在心里嘱咐自己:要淡定,淡定。可是那凝聚了一派的凿凿权威如同一团高燃的火球将陈毅康的心滚烫的如同赤红的铁水一般。可是 接下来这一心滚烫的铁水马上就会被一泼冷水凝固成冰凉的铁块。

    冯会计接着说:“可是我们一调帐发现,大部分现款都被张副总在一年间提走了,我们赶忙把这个事情告诉了木大师。木大师听后也很着急就打电话把张副总请了过来。两个人开始在办公室关着门谈,后来就听到两个人在屋里吵了起来。再后来就是张雨欣满脸气愤摔门出来扬长而去。等我们再进到办公室才发现木大师倒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我们几个那有主意呀。这才给师叔,师兄弟们打电话。”

    陈毅康如当头棒喝,忍不住急着问: “张师姑取走了多少现款?”

    冯会计看着陈毅康圆睁的眼睛踌躇着说:“账上除了保险柜里应急的二十万现金,剩下的银行存款都被她提走了。

    “你们为什么不报警把钱追回来。”王瑞问道。

    冯会计一脸苦瓜相的说:“每一笔钱提出来可都有木大师的批条,可是我们查问木大师缘由他都不记得什么时候批过这么多提款的条子。这不怪事吗?”

    陈毅康诶哟一声就坐在了地上,他比谁都明白是怎回事。刚才的那颗被权欲执着燃烧的心瞬间也就被嘎巴一下子灭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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