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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五章长相思如何 奴家牡丹

    花仙子都退了下去,原地只剩下锦绣和夜游。夜游略略觉得尴尬,却深知是自己种下了因,只是去握锦绣的手,再一次坦诚真心:“锦儿......我对你是真心的。”

    “嗯。”锦绣冷淡地应了一声,却是头也没有抬起,径直往自己原先居住的竹屋去,索性花仙子没有忘记打扫,落霞山终究是个凡间地方,如果不是仙气维护,竹子怕是早就已经腐烂融进泥土再生好几个轮回。

    “太子还是先回去吧。”锦绣将屋舍细细打量许久,淡淡道,“如今你也看见了,这里也是能住人的。不必太过担心锦绣。”

    “好。”夜游温润地笑着,道:“明日我会再来看你。”刚刚出门,伸手招来了七彩祥云,夜游的脸上一脸表情也没有。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岁月残忍无情,向来不为任何所动,任由世间沧桑也是不会回头或者减缓脚步。

    年幼的新皇登基,已经渐渐进入了轨道。天下太平,帝都的琼花开得一届美过一届。转眼又到了花神节,帝皇心血来潮,说是要与民同乐,在高高的城墙上邀请了文武百官,饮酒共庆。

    宾主尽欢,酒到酣处,帝皇道:“这一届的花神听说是王侍郎的千金?”虽然年岁还浅,但是临危受命成就了的帝皇也是渐渐被磨练出了帝皇的气质。说话不慌不忙,张弛有度。一张脸还是稚气的,只是神色正经,不容小觑。

    “是,皇上。”被点到名头的官员点头,一脸喜色却是遮掩不住。可惜皇上太小,不然怎么的自己的女儿也能做贵妃啊。不过要是花神节上一露面,哪一家的王子王孙看中了也不一定。

    “想必王千金必然是美貌异常了。”堂下的一位大人接过话。

    “哪里,小女也只是蒲柳之姿,怎么比得过金河公主光彩照人?”这话倒是好听的,上一届的花神也在这里,又是公主之尊,不可以得意忘形得罪了。

    金河公主坐在帝皇的面前,一身浅紫色的宫装映着她容貌娇美,艳丽不可直视。此刻,她的脸上竟是没有表情,一双明眸定定地望着角落里的一个人。

    知道内情的官员顺着目光看去,只看见青衣人坐在角落,半明半暗的光线,俊美的容貌,绝佳的气质。宛如遗世独立的小人一般,眉宇之间微微有着褶皱,仿佛有什么难解的心思。

    正是礼部尚书纪画堂。

    也难怪了。纪画堂年不过二十,家中并无妻妾,在政绩上也是卓越的才能,金河公主亲睐有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自然登基大典上礼部尚书失态吐血之后,变得日渐沉默,浑身也好似竖起了防护的城墙,叫人难以接近。

    更重要的是......他和烟雨楼的花魁有一段韵事。

    这在帝都已经不是个秘密。其实说起来,当事的几位大人也觉得奇怪,那几回他们见纪画堂心情郁郁,便硬是拉着他上了烟雨楼。烟雨楼是个什么地方?说是销魂窟也不为过,有钱人一掷千金,里面美貌的歌姬舞姬,风情万种。真是帝都第一大的青楼。

    吴侬暖语的美人,娇娇弱弱的劝着酒,身处其中的大人只觉得心都醉了。而纪画堂却还是一人独坐,将杯里的酒饮尽,一杯一杯,见过无数大场面的美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向前去。直到一个抱着琵琶的女子进入房间弹唱曲子。“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清爽婉约的女声宛如流泉一般缓缓流淌过众人的心底。女子低着头将《长相思》的哀怨和相思弹奏得极为出色,那个时候,纪画堂握住酒壶的手停顿了一下,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牡丹。”烟雨楼的花魁,牡丹。一张精致的瓜子脸,水润的一双眼睛宛如渗入了春江水,又是清澈又是动人。红唇潋滟,真是绝美。

    “牡丹?”酒壶落在了地上,碎裂的声音划破这一片酒色生平的气氛。其他官员都是一脸惊讶之色看着纪画堂,纪画堂恍然不见,却是站起来慢慢走向女子,似乎想要伸手想要去握住牡丹的下巴,不知道怎么的手却又停在了半空,只是说道,“这个名字不好,你改一个吧。”

    “是。贱妾愚昧,求大人赐名。”能够做了花魁的女子心思怎么不是玲珑七窍,当下便是温温柔柔的笑起来,仰着脸问道。

    “忘川,就叫忘川吧。”纪画堂的脸色苍白,指骨缩紧,却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似乎再也无法抑制,他推开门跌跌撞撞而去。再后来,就听说,礼部尚书常常上烟雨楼见花魁牡丹,不,现在是忘川。

    再后来,就传闻纪画堂包养了忘川,时时在她房中过夜。

    “花神来了。”

    不知道是谁一声呼喊,瞬间把所有人的目光聚集过去。

    城楼之下,一顶罩着白色薄纱的轿子缓缓往这边过来,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轿子里的女子一身雪白的纱衣,眉目之色十分衿傲,清秀异常,倒也不失为美人。纪画堂看着她的样子,却是轻声笑出来,喃喃道,“她啊,哪里是你这般......”

    她的冷傲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需要过多的姿态,不需要太多的眼神,只是站着,只是看着你,你就会发现浑身的血液也凝结在她的目光之中,再也动弹不得。浑然不死眼下的这个女子故作的矜持高贵。

    一杯水酒饮尽,苦涩的厉害,纪画堂咳嗽起来,却是越咳嗽越想大笑。

    长相思,在长安,长相思,摧心肝。可是你看,没有你,我还是活得很好,很好。

    所以忘记也不是一件难事,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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