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藕花深处柳如是（上）
一夜过去，琳妃睡得并不安稳，晨起梳妆，只见眼睛下方隐隐有些鸦青，连翘一壁用檀木梳子，略沾了沾那烧好放凉的玫瑰花水，轻轻为琳妃梳那一匹青丝，一壁说道：“刚才木槿进来报了，素馨还未回来。”
琳妃轻轻闭上眼睛，只是恩了一声。
连翘不由奇道：“娘娘竟不急么？”
“有什么好急的。”琳妃轻轻一嗤，“我16岁入魏王府，24岁时皇上登基，那八年的时间里眼见先帝九子夺嫡、腥风血雨。后来皇上胜出，我也入宫封了贵嫔，如此又是十年过去，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一个小小的宫女消失，实在算不得什么。”
连翘微微叹道：“只是，素馨失踪，若是跟茗贵嫔小产并无关联便也罢了，奴婢只怕”
“怕也没有用，当年皇后也利用贺婉仪之流算计过我，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娘娘说的是，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连翘正欲说下去，木槿进来请安道：“梁太医来给娘娘请脉。”
万花锦簇的屏风后，梳妆完毕的琳妃徐徐走出，梁太医正小心侯在殿外。
待到木槿带着小宫女下去准备茶水，梁太医才小心翼翼道：“微臣昨夜细细翻过古书，茗贵嫔可能是被蛇莓蛛叮咬而小产，蛇莓蛛本不轻易咬人，而那香囊袋却被蛇莓液熏蒸过，因此才会吸引蛇莓蛛。”梁太医顿了一顿，又说道，“茗贵嫔体内恐有余毒未曾排尽，虽不至性命之忧，但长久下去亦会受损。”
琳妃思索片刻，道：“你知我知便可，先不必张扬。”转首吩咐连翘道，“将香囊好好收起来。”又看着梁太医：“香囊的蛇莓味是否还会招致蛇莓蛛？”
梁太医忙道：“娘娘放心，蛇莓蛛厌恶艾草，微臣已经做好一枚艾草香包，娘娘将其放在香囊旁边即可，而且蛇莓味已散去很多，不会再招致蛇莓蛛。”
琳妃点点头：“你倒是心细如发，好了，先下去吧。”
待到用过早膳，琳妃便带着连翘去凤仪宫请安，却见皇帝也在那里，不由心生疑窦。不消片刻，诸位嫔妃陆续前来，舒贵妃与玉厄夫人分坐皇后下首，琳妃与和妃坐于舒贵妃下首，宜妃则坐于玉厄夫人下首。待到诸妃请安完毕，皇后道：“晨起本宫已去看了茗贵嫔，依旧是昏迷不醒，慎行司昨夜夜审，却也发现一些端弥。”
皇帝却只道：“皇后辛苦。”
皇后盈盈福了一福：“臣妾摄六宫之事，不敢让皇上烦心，只是茗贵嫔之事，必须有个交代才好，所以才请皇上早朝之后过来，也好正一正后宫风纪。”
玉厄夫人轻笑一声，满头华贵珠翠甚为夺目：“娘娘言轻了，有人已经在后宫动手害人了，若只说风纪，未免纵容了她。”说罢也不等皇后发话，凌厉说道，“臣妾也想知道，是何人在后宫兴风作浪，若让臣妾查到，必定也让她尝尝丧子之痛的厉害。”
舒贵妃转头他顾，未置可否，宜妃却皱起眉头拿眼睛瞥了一眼玉厄夫人，轻哼一声，琳妃听着却是一怔，膝下有子的妃子拢共四人，玉厄夫人却连着自己也骂了进去。
皇后等玉厄夫人说完，方道：“徐太医业已查出，茗贵嫔是为蛇莓蛛叮咬，毒液入侵导致胎气大动，故而小产，又兼之血气攻心导致血崩。”
琳妃心头一跳，徐太医也已经发觉了么？徐太医是玉厄夫人的心腹，也奉旨为茗贵嫔安胎，既然如此，为何昨夜为茗贵嫔开出的药方之中并未对蛇莓蛛毒液对症下药？却听和妃吃惊道：“兰林殿为何进了蛇莓蛛？兰林殿外地势开阔，并无太多草木，唯有香樟较多而已，而香樟，本身不会招虫的。”
“蛇莓蛛咬人，并非天灾，而是人祸！”皇后此言一出，诸妃纷纷色变。
宜妃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有人纵了蛇莓蛛去咬人？蛇莓蛛却为何听此人差遣？”
与睦嫔同年入宫的韩容华下意识捂紧胸口，皱着眉头道：“若不将此人绳之以法，怕是后宫还会有其他妃嫔遭其戕害！”
玉厄夫人衔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韩容华紧张什么，有皇上、皇后福泽庇佑，必能将此人及其同党一网打尽！”
“同党？”和妃惊道，“娘娘如何得知？”
玉厄夫人自知多言，却也不慌，强辩道：“你道此事只有一人所为？必是阖宫上下都有参与罢了，哪位嫔妃是主谋，其宫中诸人尽是同谋！”
皇后咳嗽一声，敛衣跪下：“皇上，臣妾已查获一人，其声称受人指使做出这禽兽之事，如今已经吐露一切，还请皇上定夺！”
玉厄夫人低头饮茶，却一个冷冷的眼风递过，琳妃心中一紧，却也不甘示弱，平视着她。今日玉厄夫人打扮地甚为华丽，发鬓的双凤纹鎏金穿玉步摇更添了几许鲜妍艳丽，其实，细细算来，她如今也有三十六岁了，若细细看去，眼角的细纹也清晰可见，却因着其兄长博陵侯的权势，一直以来也是恩宠不减，如果舒贵妃没有入宫，她也依然是后宫第一宠妃。
这样想着，却听皇帝沉声道：“传！”
一时间，众人的眼睛都紧紧盯住了门口，只见一个宫装女子低头走进，叩头道：“奴婢恭请皇上圣安、皇后娘娘金安！”
这个声音，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琳妃感到全身的毛孔都要炸开一般，然后是彻头彻骨的寒意涌入，背上已经涔涔出了冷汗，她不是素馨，那还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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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妃轻轻闭上眼睛，只是恩了一声。
连翘不由奇道：“娘娘竟不急么？”
“有什么好急的。”琳妃轻轻一嗤，“我16岁入魏王府，24岁时皇上登基，那八年的时间里眼见先帝九子夺嫡、腥风血雨。后来皇上胜出，我也入宫封了贵嫔，如此又是十年过去，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一个小小的宫女消失，实在算不得什么。”
连翘微微叹道：“只是，素馨失踪，若是跟茗贵嫔小产并无关联便也罢了，奴婢只怕”
“怕也没有用，当年皇后也利用贺婉仪之流算计过我，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娘娘说的是，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连翘正欲说下去，木槿进来请安道：“梁太医来给娘娘请脉。”
万花锦簇的屏风后，梳妆完毕的琳妃徐徐走出，梁太医正小心侯在殿外。
待到木槿带着小宫女下去准备茶水，梁太医才小心翼翼道：“微臣昨夜细细翻过古书，茗贵嫔可能是被蛇莓蛛叮咬而小产，蛇莓蛛本不轻易咬人，而那香囊袋却被蛇莓液熏蒸过，因此才会吸引蛇莓蛛。”梁太医顿了一顿，又说道，“茗贵嫔体内恐有余毒未曾排尽，虽不至性命之忧，但长久下去亦会受损。”
琳妃思索片刻，道：“你知我知便可，先不必张扬。”转首吩咐连翘道，“将香囊好好收起来。”又看着梁太医：“香囊的蛇莓味是否还会招致蛇莓蛛？”
梁太医忙道：“娘娘放心，蛇莓蛛厌恶艾草，微臣已经做好一枚艾草香包，娘娘将其放在香囊旁边即可，而且蛇莓味已散去很多，不会再招致蛇莓蛛。”
琳妃点点头：“你倒是心细如发，好了，先下去吧。”
待到用过早膳，琳妃便带着连翘去凤仪宫请安，却见皇帝也在那里，不由心生疑窦。不消片刻，诸位嫔妃陆续前来，舒贵妃与玉厄夫人分坐皇后下首，琳妃与和妃坐于舒贵妃下首，宜妃则坐于玉厄夫人下首。待到诸妃请安完毕，皇后道：“晨起本宫已去看了茗贵嫔，依旧是昏迷不醒，慎行司昨夜夜审，却也发现一些端弥。”
皇帝却只道：“皇后辛苦。”
皇后盈盈福了一福：“臣妾摄六宫之事，不敢让皇上烦心，只是茗贵嫔之事，必须有个交代才好，所以才请皇上早朝之后过来，也好正一正后宫风纪。”
玉厄夫人轻笑一声，满头华贵珠翠甚为夺目：“娘娘言轻了，有人已经在后宫动手害人了，若只说风纪，未免纵容了她。”说罢也不等皇后发话，凌厉说道，“臣妾也想知道，是何人在后宫兴风作浪，若让臣妾查到，必定也让她尝尝丧子之痛的厉害。”
舒贵妃转头他顾，未置可否，宜妃却皱起眉头拿眼睛瞥了一眼玉厄夫人，轻哼一声，琳妃听着却是一怔，膝下有子的妃子拢共四人，玉厄夫人却连着自己也骂了进去。
皇后等玉厄夫人说完，方道：“徐太医业已查出，茗贵嫔是为蛇莓蛛叮咬，毒液入侵导致胎气大动，故而小产，又兼之血气攻心导致血崩。”
琳妃心头一跳，徐太医也已经发觉了么？徐太医是玉厄夫人的心腹，也奉旨为茗贵嫔安胎，既然如此，为何昨夜为茗贵嫔开出的药方之中并未对蛇莓蛛毒液对症下药？却听和妃吃惊道：“兰林殿为何进了蛇莓蛛？兰林殿外地势开阔，并无太多草木，唯有香樟较多而已，而香樟，本身不会招虫的。”
“蛇莓蛛咬人，并非天灾，而是人祸！”皇后此言一出，诸妃纷纷色变。
宜妃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有人纵了蛇莓蛛去咬人？蛇莓蛛却为何听此人差遣？”
与睦嫔同年入宫的韩容华下意识捂紧胸口，皱着眉头道：“若不将此人绳之以法，怕是后宫还会有其他妃嫔遭其戕害！”
玉厄夫人衔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韩容华紧张什么，有皇上、皇后福泽庇佑，必能将此人及其同党一网打尽！”
“同党？”和妃惊道，“娘娘如何得知？”
玉厄夫人自知多言，却也不慌，强辩道：“你道此事只有一人所为？必是阖宫上下都有参与罢了，哪位嫔妃是主谋，其宫中诸人尽是同谋！”
皇后咳嗽一声，敛衣跪下：“皇上，臣妾已查获一人，其声称受人指使做出这禽兽之事，如今已经吐露一切，还请皇上定夺！”
玉厄夫人低头饮茶，却一个冷冷的眼风递过，琳妃心中一紧，却也不甘示弱，平视着她。今日玉厄夫人打扮地甚为华丽，发鬓的双凤纹鎏金穿玉步摇更添了几许鲜妍艳丽，其实，细细算来，她如今也有三十六岁了，若细细看去，眼角的细纹也清晰可见，却因着其兄长博陵侯的权势，一直以来也是恩宠不减，如果舒贵妃没有入宫，她也依然是后宫第一宠妃。
这样想着，却听皇帝沉声道：“传！”
一时间，众人的眼睛都紧紧盯住了门口，只见一个宫装女子低头走进，叩头道：“奴婢恭请皇上圣安、皇后娘娘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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