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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丑事败露

    五、丑事败露

    “王上得到孟嬴公主后,好像变了一个人。”这是司宫随蛮对费无忌所说的话。

    看来任何男人,都会对来之不易的事物倍加珍惜,楚平王自从占有了孟嬴,便抑制住自身荒淫的本性,开始专心致志地只宠爱她一个女人,这当然是因为孟嬴拥有着倾国倾城的美貌,还有便是孟嬴卓越的才情也令平王深深地为之陶醉。

    据史记载孟嬴不但长于歌舞辞令,还善于对弈,其中“弈”指的就是围棋。堪称“万棋之祖”的中国围棋作为世界历史上最为悠久的棋戏,发展至今已经拥有4000年的历史,它是我国传统文化的瑰宝,体现了中华先民对人类智慧孜孜不倦的追求。春秋时期,围棋在中华大地广泛流传,对弈(下围棋)活动在公侯贵族之间受到追捧。相信自小长在宫中的孟嬴,要靠对弈来打发掉很多无聊的闲暇时光,她也因此练就了超凡的对弈智慧。

    “王上每天都要与孟嬴公主对上几盘,我看王上是迷上这个了,不过他赢棋的时候可不多。”就在随蛮对费无忌小声的嘀咕时,平王正与孟嬴对坐在筵席上开怀对弈,然而此时此刻,站在一旁的费无忌不知要作何感想。

    现在看来,费无忌确实是个不走运的人,起初他用心侍奉太子建,却最终遭到太子建的厌恶。接着靠囊瓦的帮助得以侍奉平王,他认为这是个难得的机遇,便巧费心机取悦平王,总算是得到了平王的赏识。可之后,他又要为讨好平王,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帮助平王谋取了儿媳。他肯这样做,目的就是能够成为地位显赫的令尹,受到众人的尊重与敬仰,并择机报复那些曾经忽视过他的人。但事到如今,如愿以偿的平王却又将当初的约定忘到九霄云外,绝口不提任命费无忌为令尹的事情。至此费无忌难免变得有些愤世嫉俗,他要将身边所有的人都怀恨在心,认为上苍对他不公平,不眷顾,世上所有的人都不值得信赖。

    “唉,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像费无忌这样只钟爱于己的自负小人,根本不会质疑自己的处世态度,反省自身的过错,每次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心中便只有抱怨。至于自己曾经所作的那些坏事,他全都认为是合情合理的,因为只要能够达到预想的目的,他便会不择手段。

    或许平王早就看清了费无忌的小人之态,只管命他做事,却全不顾他的想法和感受,更不可能将国事委任给像他这样的人;或许是令尹阳匄,确实有着安邦治国,独当一面的非凡才能,恰好可以为此时无心政事的平王撑起楚国的一片天。总之费无忌最后只被平王任命为环列之尹(官名,主管王宫禁卫)。当然精明老练的平王,还是要对这个不得志的心腹说一番安慰的话。

    “费爱卿,寡人不会忘记你的恩情,不过令尹阳匄能够尽忠职守又安于本分,寡人觉得没有理由罢黜他,如果现在就任命你当令尹,人心必会不服。不过你记住今天的话,总有一天,寡人会履行诺言任命你为令尹。”平王很是认真的说。

    “王上您说哪里话,只要能够侍奉在您的左右,我费无忌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至于令尹之位,臣下并不贪图。”费无忌在说出此话同时,恨不得用力打自己几个嘴巴,明知道平王是个不讲信用的家伙,可是此时他还要违心照顾平王的情面,自己觉得真是委屈。不过事后每当回忆起平王的这段话,费无忌又会廖感欣慰,其实像他这样受尽了轻视与侮辱的人,如果稍能得到主子的关怀,就会立时觉得满足。

    “看来,当令尹的事并不是没有希望。”费无忌不止一次的对自己说。人的情感还真的是复杂多变。

    再说太子建这边,自从他娶回假冒的公主齐音之后,一直以来诚心诚意的对待她。实际上太子建对齐音很满意,毕竟齐音也生就了一副明艳动人的外表,并且从小与孟嬴一同在宫中长大,受到良好的培养,完全具备一名贵族女子的高雅举止。并且太子建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因为齐音对孟嬴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而齐音与孟嬴最大的不同,就在于齐音的性格柔弱又缺乏主见,此时的她牢记孟嬴的付托,用心服侍太子建,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并且她也甘愿这样去做,一来她认为这是在完成孟嬴交代的任务报效秦国;二来则是她已被太子建体贴入微的关爱所打动。

    然而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一年后,也就是楚平王四年(公元前525年),入宫仅一年的孟嬴就为平王生下一子。随着这个孩子的降生,平王纳子之妻的丑闻也逐渐败露。

    最先有所察觉的便是伍奢。伍奢作为太子太傅,同时也兼任着楚国连尹,他每天除了陪伴在太子建的左右辅导太子之外,还要像其他士大夫一样入朝参政。一天,伍奢很早来到奏议大殿,此时平王还没有到来,他便与臣僚闲聊起来。通过交谈他了解到:平王近日新得一子,取名叫壬,而壬的母亲据说是一个秦国女子。伍奢开始并不在意,然而没过几天,平王又在孟嬴的要求下,大摆筵席宴请群臣庆贺此事,伍奢当然也受到邀请。

    欣赏着筵席之上婀娜飘逸的秦风舞蹈,面色微红的伍奢不禁产生了一些疑问:“怎么,王上还会有个秦国宠妾?以往并没听说过有秦女入宫。”

    宴毕,伍奢越琢磨越觉得此事有蹊跷,“难道是王上娶了随孟嬴公主陪嫁过来的婢女?如果那样,也没什么好说的,但王上之前怎么好像一直都在隐瞒此事?”伍奢是一个很执着的人,凡是心中的疑问他都要弄个清楚才肯罢休。

    与今天有所不同,春秋时期的古人凡是家有喜事,都要先行设宴款待宾朋,然后再接受宾朋的道贺,只有办丧事的时候,亲朋好友才会先行来家里吊唁亡者,公侯贵族家庭亦是如此。

    大约三天后,伍奢与大儿子棠君(贵族封号)伍尚,小儿子伍子胥一同来到王宫,就平王得子之事入宫朝贺。可是刚到内宫门口,就被随蛮拦挡下来。当时的宫禁并不像后世王朝那般的严密,外臣如若有事,获到准许后是可以进出王宫内廷的,随蛮不自然的举动,更加令伍奢感到疑惑。

    “我与二子,一同进宫朝贺,为何不让我们进去?”伍奢不解道。

    “连尹大人,不是小的不让你们进去,是因为今天小王子一早起来就哭闹不停,实在是见不得生人。”随蛮小心答复道。

    “我等身为王上的臣子,又与王上世出同姓,怎么能算是外人?”实际上,与其说伍奢是平王的臣子,不如说他是平王的家臣,因为楚国伍氏与楚国王族熊氏同为芈姓,来源于共同的祖先。

    正当二人争执不下,从内宫里跑来一名内侍,说是平王邀请伍奢父子进宫朝贺,随蛮见阻挡不成,也只好苦笑赔礼。

    伍奢父子来到平王起居的宫室,向平王和孟嬴施礼之后入席端坐。在伍奢平日的严格管教下,伍尚与伍子胥的言行举止也很规范,此时兄弟二人的坐姿十分板正。

    平王开始与伍奢谈话,这谈话的内容尽管与恭贺祝福有关,但也显得死气沉沉。平王一项讨厌与伍奢交谈,因为他认为伍奢这个人,嘴里除了家国天下,就再也没有一点有意思的东西,每次与伍奢交谈他都会觉得生硬刻板且要夹带着小心,因为只要他稍微有一点玩世不恭的态度,伍奢便会毫不留情的给予指责,更何况此时心虚的平王又因为害怕丑事外漏,而多了一份担心。

    依照平王的本意,根本就不想让随蛮放伍奢父子入宫,只不过在伍奢与随蛮发生争执时,争执的事情被内侍禀报给了孟嬴,于是她便强烈要求平王,要见一见太子身边这位耿直的太傅。原来前几天平王得子的消息就是孟嬴有意命人外传的,还有后来的庆贺酒宴,酒宴上的秦风歌舞,以及今天伍奢父子最终得以入宫朝贺,全是她的精心安排的。她这样做的目的是要尽最大的努力将平王纳子之妻的丑事,不动声色的抖露给楚国百官,并最终能够让太子建也知道此事,进一步加深他们父子之间的仇恨,自己也好从中渔利。自孟嬴知道平王与太子建不和的那天起,便已做好了今天的打算,从金贵的公主之身,沦落到现在的不明不白,面对未来孟嬴要有自己的计划,她才不要默默无闻的老死在王宫里。

    孟嬴身体虽然虚弱,但是精神尚好,她躺在漆床上见到伍奢父子行礼,便向他们点头示意。等到伍奢与平王谈起话来,她也会偶尔的插上几句。每当这时,伍奢便会用余光细心扫视孟嬴,他发现平王的这位宠妾由于处于月内,气色显然有些憔悴,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她那美丽的容颜,倒是更令人觉得怜惜。还有就是她的长相与太子妃极为相似,再一听她的话语,的确操着浓重的秦国口音。

    “没错,她一定是秦国人。”伍奢在心中暗暗的说。

    离开王宫后,伍奢与两个儿子又议论起此事,三人都觉得蹊跷,于是伍奢便决定前去东宫向太子建禀告,伍子胥倒是做了些阻拦,但是刚直的伍奢根本就不听劝阻。

    伍奢到家没歇脚便骑马奔向东宫,来到东宫看到太子建正与齐音玩投壶(投壶是春秋时期贵族常做的一种投掷游戏,是一项从容安详、讲究礼节的活动)游戏。太子建见伍奢来访,便屏退了旁人,待二人坐好后,伍奢便将自己看到的,想到的事情全都讲给了太子建。

    “不会吧,这回太傅大人您可能多虑了。”太子建根本不会相信伍奢的猜测。

    “臣下的意思并不是说发生了什么,臣下只是觉得王上的这位宠妾有问题,如果不说给太子听心里就不踏实。”伍奢解释道。

    “我完全明白您的良苦用心,您一心为我着想,但是这一次,您真的是想多了。”

    “臣下也希望如此,但愿是想多了,嘿嘿。”伍奢还是放心不下接着对太子建说:“不过臣下还是希望太子您,能够对身边的事情多加留心。”

    “好吧,我会听从太傅的话。”太子建回答说。

    当天夜里,正当齐音服侍太子建读书时,看着烛光下齐音那楚楚可爱的惚恍光影,太子建忍不住要夸赞她几句:“没想到,天底下还有你这样的美人。”

    “太子是在说我吗?”齐音撒娇的回答道。一年来的夫妻生活,已经使二人习惯了在一起时的无拘无束。

    “当然,这里只有你我二人,难道我是在夸耀自己吗?”太子建打趣的说道。

    “没想到如此木讷的人,竟会有张灵巧的嘴,也不知道你的那位太傅是不是跟你一样?”

    “嘿嘿。”太子建并不讨厌“木讷”这个含有贬义的词语,因为在某种意义上“木讷”完全可以作为大智若愚的最好解释,倒是因为齐音提起太傅,使太子建想起了伍奢白天时说过的话。“对了,我听太傅说起,在父王身边有个与你长相十分相像的秦国宠妾,你知道此事吗?”

    齐音一听此话,立时变得面色苍白,然后慌慌张张的回答说:“臣妾不知道。”

    太子建本想提起此事逗齐音开怀一笑,然而齐音那紧张的神情却令他感到非常意外。要对身边的事情多加留心,难道这其中真的另有隐情?想到这里,敏感的太子建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你真的不知道吗?”

    “臣妾说了,不知道,你怎么还问?”齐音想起身躲开太子建,可是太子建一把将她拉了过来,继续说道:“既然你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害怕?”

    “害怕?臣妾没有害怕,你快放开我。”齐音一面想要挣脱太子建的纠缠,一面焦急的回答。哪知太子建的手更加用力了。

    “你一定知道,快跟我讲清楚。”此时太子建的话语已经变成了一种质问。

    “臣妾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呜呜……”没想到齐音竟然会放声痛哭起来,“你欺负人,呜呜……”唯唯诺诺的她面对太子建的咄咄逼人没了主见,再次的不知所措,此时她骨子里面的软弱又发挥了作用。

    “别哭了,赶快给我讲清楚。”太子建呵斥道。

    看来当初费无忌选择齐音作孟嬴的替身,就整个计划而言实在是个错误,如果换做是一般的女子,面对此种情形,便会马上编凑出一连串的假话蒙混过关,然而齐音好像天生就不具备这样的能力,更没有作好应对此事的心理准备,这大概与她是婢女出身有着莫大的联系,她不仅柔弱而且善良。

    太子建见齐音还是不肯开口,便一把将齐音推倒在地,作为楚国的王储,他无论受过多少宽仁待人的教导,也无改自身强势王霸的本性。“不说,晚上就不要睡觉了。”

    比起自身的柔弱,齐音更加的感性,她从来就不会做长远的打算,现在太子建用此话来威胁她,简直比说出更为严重的话还要令她害怕,此刻她只想让太子建的怒火赶快平息,而不会去考虑其他。

    “好吧,我说,我其实不是孟嬴公主。”齐音终于肯讲出实话。

    尽管太子建对齐音的身份已经有所怀疑,但是听罢此话还是感到大为震惊。“那你是谁?”太子建依旧不改严厉的口气。

    “我是孟嬴公主身边的丫鬟,呜呜……”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冒充秦国的公主骗婚,你不想活了?”

    “呜呜……,臣妾不敢。”

    “还敢狡辩,我真是被黑暗蒙蔽了双眼,竟然看不出你的诡计。”

    “呜呜……”齐音只有不停的哭泣。其实太子建也不忍看到心爱的女人,被自己这般无情的摧残,只不过一时怒火攻心无法抑制。

    过了一会,太子建的怒气逐渐消减许多,便继续问道:“我的父王知道此事吗?”

    齐音委屈的回到道:“就是你的父王,还有费大人让我这么做的。”

    “什么?你跟我说实话,要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太子建突然觉得自己与齐音都成为了受害者。

    “费大人对我说,你的父王喜欢上了我家公主,并且已经占有了她,为了维护楚国的脸面,也为了使秦楚两国永结盟好,就让我冒充公主嫁给你,也好蒙混过关敷衍了事。”

    晴天霹雳,太子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心里比用刀割还要疼痛,没想到父王会为了满足自己的情欲联合外人,欺骗自己的儿子夺走儿子的妻子,太子建的怒火再次翻腾,并且令他开始发疯发狂。

    “那你就跟他们一起来诓骗我。”太子建一边怒吼着,一边抓起席边的一柄长剑胡乱砍向四周的所有摆设。“诓骗我,诓骗我……”

    齐音从来没有见识过如此疯狂的场面,已经被太子建的暴虐惊吓住了,她忘记了委屈,忘记了害怕,甚至忘记了哭泣,面色苍白的坐在屋子的角落里,颤抖着发冷的身体。

    太子建直到把自己弄得筋疲力尽,才肯停下手中挥舞的长剑,然后紧闭双目,伫立在已被自己弄得一片狼藉的几案前,嘴里还喘息着阵阵粗气。

    “真是气死我了。”

    又过了一会,太子建突然睁开眼睛,并将那炯炯的目光缓缓地移向蜷缩一旁的齐音,那眼神之中除了应有的怨愤,倒是还多了一些近似于怜爱的内容。噤若寒蝉的齐音不敢正视他的目光,遂将头深深地扎进衣襟。

    “孟嬴对此事是个什么态度?”太子建再次发问后,见齐音不敢开口,便稍稍放缓了语气说:“没事,你跟我讲讲吧。”

    “我家公主在知道真相前,就已经被王上霸占。”齐音战战兢兢地说,“等到弄清了王上与费大人的阴谋后,本已有心赴死,但是出于秦楚两国结盟的考量,她毅然决定做出牺牲,忍辱负重的苟活于世,还再三要求我冒充她嫁给太子你。”

    “这样说来,她倒也是个识得大体的非常女子。”太子建意味深长地说。

    “我家公主还吩咐我在嫁给你后,要用心服侍你,不能有丝毫的马虎,不管为你付出什么都要心甘情愿,因为这是她觉得欠下你的。”善于调节人际关系,也许是婢女齐音唯一的特长,因为她总是期盼着身边所有的事情,都能有个圆满的结局。

    话讲到此处,太子建也终于落下几滴眼泪,他不禁要为孟嬴与齐音的道义所触动。

    “太子请你息怒,臣妾知道你内心的苦痛,都是臣妾不好,欺骗了你。”

    “现在讲这些还有什么用?”现在太子建不想再思考任何问题,也不想再责备齐音。

    “那你想怎样处置臣妾?就算让臣妾死在你的剑下也好。”齐音终于鼓起勇气,模仿着孟嬴的神情,说出此生中最为胆大的一句话。

    太子建与齐音对视良久,才肯开口说道:“我怎么会杀你那?”齐音终于可以把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放回肚子里面。

    其实太子建并不舍得伤害齐音,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一年来甜蜜的生活,已经使二人建立起深厚的夫妻情感,更何况此时的齐音已经怀有太子建的骨血。

    太子建走到齐音身旁,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并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冰凉娇嫩的身体,后来太子建又将齐音放在卧榻上,并用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你会怨恨我吗?”齐音试探着说。

    “不会,但是也要你好自为之,必定你和他们一同欺骗了我,尽管你也是出于情非得已。”太子建坚决地说道。

    “恩,我会记下的,今后再也不办这样的蠢事。”

    “希望你能够信守承诺,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对我讲出真心话,这样我们才能互相理解,商量出对策。”

    “恩,我向天起誓。”

    之后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共同呼吸着对方身体上散发出的股股暖流。

    “原来,你嫁给我,是因为孟嬴有吩咐。”直到深夜二人还不肯入睡。

    “恩,是呀。”

    “真令我失望,难道现在跟我在一起,就没有别的什么原因了?”

    “有呀,其实跟你在一起时妾身会觉得快乐和踏实。”

    “那今天呢?”

    “还说那,可把我吓坏了。”

    “恩,我有的时候确实不够冷静,抑制不住自身的情绪。”太子建自责地讲。

    “希望你能改正,今后吓到我没关系,可别吓坏了我肚子里的。”齐音将太子建的手拉到自己的小腹上,之后继续说道:“其实与你相处这么久,我完全理解了你心中的抱负,也叹服于你的为人,能够跟你在一起我会觉得十分满足。”

    “恩,你我今生有缘,就将永远在一起,你是我的妻子,是我最信赖的人。”

    此时的太子建已将齐音视为自己唯一的亲人,并对其无比的信任,而至于父亲平王,太子建的心中恐怕只剩下了怨恨,当然太子建还坚定不移的信任着伍奢父子。

    第二天太子建将此事的真相告知了伍奢和陪同他前来的伍子胥。

    “没想到,王上他还真做出了如此荒谬的事情。”伍奢愤怒地说。

    “谁能料到,要不是齐音她纯淑温良,肯对我讲出实情,我们现在还要被蒙在鼓里。”太子建经过昨晚之事的锻炼,又得到了一次成长,此时他的情绪相当稳静。然而伍奢却与他不同,比起太子建来他更像是个火药桶,只要心中生发不满情绪,随时随处都有可能爆发出来,尽管他已经到了天命之年。

    “简直是岂有此理,王上这回太过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太子不知你有何打算?”其实太子建欣赏的就是伍奢的这份率直敢为,听到伍奢讲出此话,太子建的心潮也要为之澎湃。

    “我也认为父王此举逆情悖理,他根本就不在乎我们之间的父子情谊,而是将我视作了案板上的小虫,生死全凭他任由处置。”太子建用话语表达了内心的愤恨。

    “没想到天底下竟会有这样做父亲的,臣下也看不过去了。”伍奢继续讲道。

    “可是,他不仅是我的父亲,还是楚国的一国之君,尽管他作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我仍然是无可奈何,难不成将此事揭穿,昭示世人?”

    “万万不可。”此时平日里很少说话的伍子胥再也忍耐不住,插了一嘴。

    “为什么?”太子建问。

    伍子胥回答说:“刚才太子您也说道,王上不仅是您的父亲,还是楚国的国君,您作为他的儿子,同时也是他的臣子。这样说来,国君对臣子做出任何事情,都是理所当然,自古以来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国君对臣子的行为本来就不负有任何责任。您现在如若将此事揭穿,无异是在公开与王上对抗,这首先就违背了礼制,必然不会得到百官的同情。更何况您现在并未做有任何准备,本身又不具备实力,你将拿什么与实力雄厚的王上进行对抗?还有就是如今看来,王上根本就不会念及你们之间的父子亲情,那么他如果要对付您,也必然不会心慈手软。总之当下就将此事揭穿公开与王上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还请太子与父亲大人从长计议。”

    “依照你的意思,我只能对此事忍气吞声?”太子建一时觉得很失落。

    “是的,起码暂时要这样做。”伍子胥依然直抒己见。

    待三人坐视良久后,太子建才有所叹息地讲:“好吧,看来目前也只好如此,谁让我也是他的臣子。”

    “最为可恨的是费无忌,我真想亲手剐了他。”伍奢补充道。

    春秋时期的君臣关系是建立在以血缘为基础上的分封关系,诸侯与士大夫同出一姓,共享一国的人财物力,臣子拱卫君主就等同与捍卫自身的利益,所以以“服从”、“尽忠”为核心的道德操守尤为被世人所重视。也正因如此,太子建在迫于无奈之下才会说出“谁让我也是他的臣子”这样的话,以示对平王意愿的绝对服从。伍奢在对孟嬴身份产生怀疑之后,即刻就要将自己的想法告知太子建,而全不顾太子建知晓真相后的结果和自身的安危,因为伍奢自从成为太傅的那天起,就已经将太子建视为自己唯一的主上。作为太子建的臣子,伍奢必将义无反顾地效忠于他,哪怕要付出血的代价。

    经过伍子胥的冷静分析,太子建最终决定暂且对平王强占孟嬴的丑行引而不发,此事再一次得到平息。倒是刚直的伍奢显得有些沉不住气,在他那颗抱诚守信的脑袋里根本就容不下半点的奸伪,他虽然不敢到平王那里借题发挥,但是难免会在费无忌面前造次生事。

    “奸逆小人,看尔能横行到几时?”每当伍奢见到费无忌,都会忍不住说些此类的话,或者根本就不给他好眼色看。后来费无忌再也无法忍受伍奢对其的轻慢,偶尔还会与他发生口角。

    两人的不和愈演愈烈,最后竟然传到了平王的耳朵里。平王隐隐觉得自己所作的丑事已经败露,并且太子建有可能同样知晓。

    “看来太子他好像已经知道了你的事。”平王对孟嬴说。

    “怎么会?难不成是王上告诉他的?”孟嬴一边说着,一边用戏弄的眼神看着平王,不可否认她的确是个外表柔弱,内心却无比强大的女子,无所畏惧正是她的本性。

    “爱妾,寡人是在说真的。”

    “谁当王上开玩笑?这种事迟早会泄露出去的。”

    “唉。”平王不停的叹息,这叹息声中除了有对太子建知道真相的忧虑,还有仿佛被孟嬴操控的不快,但是即便这样他也心甘情愿。

    “弄清楚是谁说出去的吗?”孟嬴问道。

    “不清楚,不过寡人总觉得此事与伍奢有关。”

    “呵呵,哪里都有这位太傅大人。”

    “这个老东西,什么事都坏在他身上。”平王眉飞色舞地讲到,看样子好像是在说笑。

    “不过王上也不必焦躁,太子即便是知道了又能怎样?”

    “是他不敢怎样,不过必定让他知道了不太好,寡人怕……”还没等平王说完,孟嬴立时变了脸色厉声说道:“难道王上还会怕一个毛孩子?”

    “不是,不是,寡人就是觉得他必定是寡人的儿子。”

    “既然他是王上的儿子,就要听从王上的安排,更何况您身为一国之君,还有谁胆敢违抗您的意愿?”

    “爱妾说的也是,寡人没什么可担心的。”

    “既然这样,明天召太子进宫吧,也好让他来看看弟弟,自从臣妾生下公子壬后,他好像还没有拜见过。”

    “让太子来拜见壬,这样不好吧。”

    “不好,现在您倒是把他当做太子了,如果是这样,当初你就不应该把臣妾从他身边夺走,弄得我们现在不明不白的,您的心理到底有没有我们这对母子?等到将来太子即位,我们没有名分将怎么面见世人?”

    “哎呀,爱妾想的太多了。”平王苦笑。

    “想得多,王上您倒是如愿以偿了,可是您也要为臣妾和孩子想想,臣妾身为秦国公主,可是现在却要埋没在这深宫之中,壬是您的儿子,却不能成为楚国的公子,难道是我们母子有错?直到现在您还对我们的事遮遮掩掩,那你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说罢,孟嬴抱起公子壬失声痛哭。

    “爱妾你别这样,谁说寡人不为你们着想。”平王见到孟嬴的眼泪心里很是着急。

    “臣妾说的,您就是这样。”再后来无论平王怎样哄劝,孟嬴总是不停的哭泣,这是已是她入宫以来的第二次哭泣,也是她与平王的第一次争吵。面对孟嬴故意刁难,无计可施的平王最终只好做出让步。

    “爱妾,你这又是何必那?好吧,我答应你,明天就召太子建进宫。”

    第二天一早,随蛮来到东宫向太子建传达入宫看望公子壬的旨意。太子建觉得事情紧迫,匆匆叫来伍奢父子商讨对策。伍奢父子一致认为这应该是平王的意思,但是没有人能够猜测出平王的用意。

    “王上此时召太子入宫,到底是何居心。”伍奢不解道。

    “不会是要将事情挑明吧?”太子建说。

    “臣下觉得不会,王上虽然做事跋扈,但历来稳健,他不会如此鲁莽。”伍尚说道。

    “那父王到底有什么意图?”

    “我看此事没那么简单,或许这是孟嬴的意思。”伍奢说。

    此时坐在一旁的齐音不以为然,她为孟嬴辩解道:“不会的,我了解我家公主,她会为太子着想。”

    “我看,太子您就光明正大的入宫进谏好了,入宫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沉着冷静,切不可草率行事将王上的丑事揭发。”伍子胥说道。

    “好吧,事不宜迟,齐音马上给我整理衣装,我要换上最华丽的衣服,精精神神的入宫朝见父王。”

    太子建入宫后果然遵循伍子胥的吩咐,坦然自若的应付一切,面对平王与孟嬴他强作欢笑,对自己的幼弟公子壬他关怀备至,甚至还将他抱在怀中嬉戏。由始至终太子建都是一副宠辱不惊的面容,这令平王觉得十分满意,也令孟嬴因为计划的落空而感到意外。

    “这个太子建倒是有些城府,看来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孟嬴心里想。

    又过了些时日,孟嬴开始在平王面前公开讲太子建的坏话:“王上的这个儿子,倒是有些心机。”

    “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平王说。

    “你没有觉得他很懂得隐忍用事吗?”

    平王想了想回答说:“恩,没错。”

    “这样的太子倒是有些可怕,王上不可不防呀。”

    “哈哈,爱妾你想多了。”平王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在心里早就有所防范,这是他敏感多疑的性格使然。楚国历来就有弑君自立的传统,且不说平王是靠谋害两位哥哥登上的王位;初王也是在权臣发动的政变中夺取王位,并且逼死了灵王;而灵王更是公开杀害侄儿郏敖,成为的楚国国君;更早时,楚庄王的父亲穆王也是在逼迫父亲成王自缢后,登上的王位。以往血的经验教训摆在平王面前,使他拥坐宝座如坐针毡,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将身边蠢蠢欲动的夺权者死死盯住,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太子建。

    但是,此时聪明伶俐的太子建,年仅17岁,年龄尚小且又不具备实力,还不能对平王构成威胁,再有他必定是平王的亲生骨肉,平王并不忍心过于怠慢。最后平王只是把身边的一名亲信大夫司马奋扬,派到太子建身边进行严密监视。倒是费无忌明知丑事败露,担心太子建日后会对己不利,加紧了对其进行陷害的步伐。

    求大家支持,我自认为是司马辽太郎先生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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