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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君心我心

    老人的话,沒有引起皇甫啸月的任何反应。

    一向暴躁的老庄主,此刻却怎么也沒了脾气,他缓缓伸出手,试探性的轻轻摸了摸儿子不加装束的长发,努力将语气放平和:“啸月,你看着父亲,看着父亲。”

    皇甫啸月不动,他就伸手把儿子的脸转过來,直视自己。然而,那清澈却空洞的眼中,那无尽的冰冷,饶是看尽红尘的老人,心头也不禁一颤。

    “啸月……你听爹说。”老人极力压抑着内心的颤抖,看着自己的儿子:“鬼医,快到了。”

    提及鬼医,终于令纹风不动的皇甫啸月忽然轻轻抿了抿唇,窗外的月光洒下,映出他俊美轮廓上的一片阴影。

    老人吸了口气,继续说道:“爹问你,你,想不想这小子好起來。”

    皇甫啸月抬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良久,轻轻点了点头。

    见皇甫啸月有反应,老人轻轻松了口气,又道:“那,你是想鬼医來了以后,直接为他诊治,一心一力的去为他寻找解法呢,还是让他一个人顾两个人,既要找办法,又要照顾你的病情呢?”

    “……”皇甫啸月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如同扇子似的阴影,良久,才听他轻轻开口:“我沒关系。”

    “傻孩子,怎么可能沒关系。”老人无奈的摸着他的发:“他若真的治好了,你却又倒下了,这算什么呢?”

    “……”

    “啸月,你要吃东西,要好好休息。养好了身体,待鬼医來时,你才有精力去照顾这小子。这种病我想不会一朝一夕就治好,你一定要拖着病体照顾他吗?”

    老人的话,令皇甫啸月沉默了,他微微抿紧唇,低头看着帐内的人影,一时沒有回答。

    皇甫啸龙站在门外,心底五味陈杂。他的父亲,那么要强的一个人,终究还是在自己儿子面前低头了吗?终于还是对自己儿子妥协了吗?

    可是,这样的劝说,他们已经试过无数次了,沒有用的。

    但这次的事情,却总是出乎他的意料。皇甫啸月看了父亲好一会儿,终于站了起來,不再执着于去守着床上昏迷的人。老人见儿子有所回应,难掩欣喜的让外面的丫鬟去热饭,见皇甫啸龙在门外,也沒说什么,只是横了他一眼。

    皇甫啸龙见被父亲发现了,也就干脆大大方方的走了进來,皇甫啸月瞟了他一眼,又重新将目光投回到桌子上,丫鬟热夜宵热的很快,庄主好不容易想吃饭了,他们哪里敢怠慢,生怕一刻不候,庄主便改变了主意。

    只是夜宵重新呈上來后,皇甫啸月却沒有动筷子,看了眼夜宵,又抬头看了看父亲和二弟,犹豫了好久,终于说出了那个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的不安:“如果,鬼医也……束手无策呢?”

    他的声音很冷,很淡,饶是如此,皇甫啸龙还是从大哥的话中听出了什么,连忙否认道:“不,不,神医说了,鬼医一定有办法的。”

    骗吧,骗也好,起码让他吃顿饭,睡一觉再说。

    可是,当皇甫啸月毫不被他的话影响,仍静静的看着他时,他晓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太可能骗得过自己的哥哥。这个人从來都心如明镜一般,可惜却又喜欢自作迷障,久困不出。

    “唉,不论真假,人还未來,你们瞎猜猜的出來吗。要我说,吃饭要紧。”老人不耐烦的一挥手,他可不待见床上躺那人,说到底只是心疼儿子,怕的也是那人有了好歹,儿子想不开罢了。

    不过这话在理,皇甫啸月低着头沉默了良久,忽然抬头道:“父亲,二弟,你们也去休息吧。”

    皇甫啸龙一愣:“那,这夜宵……”不会又要搁着了吧。

    “你们看着我吃不下去。”皇甫啸月淡淡的一句逐客令,便让老庄主立马拽着皇甫啸龙闪人了。

    二人一走,屋子里立即冷清了很多,皇甫啸月瞟了眼热气腾腾的夜宵,沒有理会,重新走回床边,伸手拉开纱帐。床上的人依旧昏迷不醒,只有胸口极不起眼的起伏,是他还活着的证明。

    皇甫啸月凝视着那人英俊刚毅的面容,思量许久,唇边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鬼医……”

    …………………………

    “唔……”

    怀中沉睡中的人,极为不适的扭了扭身子,将脸埋进他怀中,不再动静。

    风逸将因云汐扭动而有些乱的衣服重新拉到,抱着他,倚在石头旁发呆。

    乱了,全乱了呢。

    风逸轻笑着,捏了捏云汐熟睡中的脸,方才那好一阵子的折腾,许是累坏他了吧,才睡得这么沉,像小猪一样。

    到底是自己太冲动了,竟只因那一句话,便不管不顾的要了他,结果连怎么善后都沒有想好,事情,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全发生了。

    他醒來后,怎么办呢?

    装傻?不承认?顾左右而言他?

    呵呵,对这个孩子而言,那样的羞辱,不如直接一刀杀了他爽快。

    风逸边想,忽然伸手轻轻捏住了云汐挺翘的鼻尖,下一刻,后者便因失去空气而不耐烦的扭了扭头,甩掉他的手后,将脸朝里埋的更深了。

    “唉……我的小冤家啊。”风逸苦笑着搂紧云汐,用下巴轻轻蹭了蹭云汐的额头:“这样一來,想不负责都不行啊。”

    这一觉,云汐睡得特别沉,也许是累坏了,也许是在那个人怀里,格外的安心吧。

    等他醒來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皱了皱眉,云汐扭头伸出了埋在风逸怀中的脸,还未睁开眼睛,就听上方传來风逸低低的笑声:“哟,小汐儿醒啦。”

    乍听风逸开口,昨晚的记忆刹那间回流,云汐瞬间就红透了脸,不知如何是好。风逸捏了捏云汐的小脸儿,装作沒看见,凑到他耳边低声道:“还累不累啊?”

    云汐咬着下唇,狠狠地摇摇头,累也不能说累好吗?我累不累你不清楚吗?

    风逸呵呵一笑:“好了好了,绝世楼接应的人到附近了,我们去和他会合吧。”

    云汐窝在他怀里,点点头。风逸便松开云汐,将他背了起來,只是,在风逸将自己放在地上的那一刹那间,腰间一阵要命的酸痛瞬间传來,令云汐一下子白了脸色。

    好……好痛……

    难以启齿的痛……

    昨晚的事,太过荒唐,他自己都不敢去轻易回忆,只能这样糊里糊涂的过,不过,想來风逸也不会太……太当真吧……毕竟男子与女子不同,又沒有贞洁可言。

    呵呵,沒有吗?

    云汐趴在风逸肩膀上,心底颇是自嘲的笑了,怪谁呢……怪谁呢……

    正在为自己的想法挣扎时,背着他的风逸忽然开口了:“天赐,也快到绝世楼了。”

    “什么?”云汐一惊。

    “放心。”风逸了然的笑了笑:“他是被人护送过來的,很安全。”

    “……护送?”

    “哈,到了你就知道了。”风逸笑了笑,忽然话锋一转:“汐儿……”

    “啊?”

    风逸勾起一丝狡黠的笑意:“昨晚的事,你要我负责吗?”

    云汐愣了一下:“什,什么?”

    仿佛听不懂云汐的惊讶一样,风逸自顾自说道:“你要我负责的话,我是会负责哟,那么,你要不要呢?”他带着笑意的话中,听不出几分认真,云汐咬着唇将自己的脸埋到他肩膀上,沒说话。

    这么直接啊……会是开玩笑吗?

    云汐一直不开口,风逸明知他心里的想法,哈哈一笑:“放心放心,你什么时候想我负责了,一定要告诉我哟。”

    “……知道了。”

    远处的山峰上,停着绝世楼的人马,风逸快走到时忽然停住了脚步,带着笑意叮嘱道:“待会儿,我和你一起坐轿子里,你别不给面子的把我轰出來啊,那么多人看着呢。”

    云汐有些不明所以:“为什么?你不是不喜欢坐轿子吗?”

    “哈,别问,你马上就知道了。”风逸哈哈一笑,背着他继续往前走,只是云汐小声嘀咕了一句:“……真不知你什么时候开始要脸面了。”

    “什么?你刚才嘀咕什么呢?”风逸回头看他。

    云汐忙摇头:“沒什么,快走吧。”

    绝世楼的人们认得风逸,一见风逸过來忙迎了上去,有人立刻打开了马车车厢的门,风逸朝他们点点头,先将云汐送进去,然后自己也进去了。

    风公子坐马车?

    几个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觉得是破天荒的头一次,不过他们虽然心中奇怪,却也绝不多话,关上车厢门便出发了。风逸进去后,笑嘻嘻的做到云汐身边,伸出手道:“來,我搂着你啊。”

    本來坐着就很不舒服的云汐毫不客气的打掉他的手:“干什么,拿开。”

    风逸毫不在意,嬉皮笑脸的扯住云汐的手臂,硬将他拉到怀里,并低声警告道:“小声点,不要乱动哟,不然一会儿难受的还是你。”

    话音刚落,马车便剧烈的奔跑起來,云汐微微一惊,随即明白风逸是什么意思了。以他现在这种状况,怎么可能受得了 坐在马车里颠簸,垫子再软也无济于事啊。

    这样一响,他窝在风逸怀里,饶是仍旧不太舒服,但毕竟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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