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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一昼夜

    离无恨只是觉得有些被拆穿了的痛苦。毕竟他用这种位置和位置上的幸福來引诱苏洛漓其实是失败的了。这叫他自己感到无与伦比的痛苦。怎么能不痛苦呢?要时时忍受着自己是一个杂种的命运,还被指出就算是身在高位也未必幸福。

    这叫离无恨觉得心虚,而且他除了心虚之外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才能解决现在的困境。他看着苏洛漓的脸,那张脸上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无所谓,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人对什么都无所谓,对人人都梦寐以求的幸福都无所谓。

    苏洛漓也看着他,她最多的情绪就是无可奈何,因为毕竟她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是怎么盘问,千刀万剐她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來,所以就算是问她,也毫无用处。

    苏洛漓无奈的坐着,把两条腿并拢來。离无恨在她面前,这叫她觉得危险,但是出了危险之外,她甚至连要做些什么都不得而知,这真是叫人觉得绝望的。或者她真的就会丢掉自己的小命吧,不过除了丢掉小命之外,还有更恐怖的事情。

    苏洛漓明白,自己不害怕的,只是死亡而已,她害怕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她的话,其实就已经是对离无恨的揣测和冒犯了,要是离无恨发怒,想要折磨一下她,可是很容易的事情。

    原來自己还是害怕呢,苏洛漓想着,原來还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怕了,原來还是会害怕的,看來对生活还是沒有完全的心如死灰。

    离无恨看着面前的这个人:“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也对你沒有办法了。”

    他伸出右手去按动了一个机关,苏洛漓脚下的木板砰然倒塌。

    苏洛漓自然是知道脚底必然会有机关的,因为脚底下的触感就是空的。但是在她提起一口气蓄势想要逃走的时候,出现了真正大的麻烦。四周有无数带着尖刺的铁栅栏升了起來,不知道上面会不会喂上剧毒。

    苏洛漓虽然觉得活着并不算什么多么伟大多么光荣的事情,但是她还是不想死。只好把提起來的这口气收下去,顺着这块木板的势头,一起到了地下的地界。

    地下世界和苏洛漓的想象不一样,苏洛漓的想象会是一个光秃秃的小地方,但是这个下面偏偏灯火通明,虽然沒有热闹非凡,还是显得极有人气。当然苏洛漓并沒有东张西望,因为前方已经有了东西吸引她足够的注意力了。

    那个吸引了苏洛漓的注意力的东西,就是一些被绑在柱子上的人,他们都被蒙住了脸面,看起來叫人觉得十分之熟悉。但是却又要人想不起來他们到底会是谁,苏洛漓便是一路走了过去。毕竟离无恨让她掉下來,还是有目的的。

    这个目的,对于她來说当然不会是太难达到的,就是因为这个目的的显而易见,所以离无恨才会让她一个人前來。而且明确地知道,她一定会來。绑在柱子上的人是苏洛漓最熟悉的人,因为沒有谁在一个沒有母亲的女儿眼中会比她的父亲熟悉。

    绑在高大的木棍上的人,首当其冲的就是苏洛漓的父亲,苏翼。苏洛漓沒想到自己的父亲会被人这么狼狈的抓在木棍上,而且抓他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他的女婿。看來这也真是天大的讽刺,只是父亲低着头,像是已经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父亲一个人居住已经很久了。苏洛漓看着父亲,为了把两个女儿都拉扯大,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了。虽然她其实真的沒有什么和父亲相处的记忆,但是零碎的以前的那个苏洛漓的回忆还是会时不时的涌上她的心头,那种熟悉的,温馨的回忆,关于她的父亲的回忆。

    父亲,就应该是一个温暖的人,小时候,有着脸上破相了的丑陋的伤疤的她在父亲的呵护下成长,而父亲他现在老了,苏洛漓却沒有办法保护他。

    这叫苏洛漓觉得心痛。

    离无恨缓缓地从后面走了出來,依旧是刚才的那套衣服,但是就好像是有什么不一样了,他由原來的求苏洛漓变作了叫苏洛漓求他,就有着一种无所谓的意味明明白白的挂在脸上。他还是笑着的,但是笑容里面已经沒有了要和苏洛漓商量的余地,只是轻轻的掏出一只小瓶子,在苏洛漓的眼前摇晃着。

    小瓶子的颜色是碧绿色的,其实应该是透明的用一种特殊的技术制成的小瓶子,里面装着的液体却偏偏是透明的。苏洛漓大概知道,这回是一种珍贵的树木的枝叶炼成的药水,里面装着的就是传说中能解除各种神奇的病症的药水。

    当然,对于这种妖冶的奇异的绿色展开的联想大多都只是猜测罢了。苏洛漓其实也明白这一点,但是她还是担心,自己的父亲是不是被离无恨下了什么毒。

    离无恨知道她不怕死,所以用她的父亲來威胁她,也真是一个不可理喻的人,做着不可理喻的事情。

    苏洛漓不想说什么,这叫他觉得很是无语,但是救出她的父亲,才是最关键的因素,她自己的生命其实并无什么所谓,但是她并不想自己的父亲死去,这样是叫她成为罪人的。

    苏洛漓木木的站着,听着离无恨的话:“你的父亲中下了无色无味的晕眩散,只要吃下去,就会陷入昏迷的状态,只有用我手上的这瓶天山草汁练成的药水才能把他从昏迷之中唤醒过來。如果你不说出龙脉的秘方,我就杀了你的父亲和苏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人。”

    “当然,只要是你能够说出來,我就可以饶恕你们的性命。”离无道补充着说,他的笑容是布满了威胁性的,只要是苏洛漓不服从他,就注定了要死。让一个人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远远比杀死一个人要來得难得多。

    苏洛漓看着他这般的语气,心中有些无语,但是还是看看他。她心里的确是沒有底,但是她沒有办法像离无恨解释她其实也根本就不知道龙脉的秘密,这个秘密太深远了,和她扯不上关系,但是这是唯一的能救她的父亲的方法,就是先假装她知道,只是要考虑一下。

    “这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情,我还是考虑一下的好。”苏洛漓想尽办法表示出自己的好整以暇,想让离无恨知道她其实什么都懂。

    离无恨慢慢的走了开去:“可以,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十二个时辰,应该是足够你考虑得了吧。”

    苏洛漓并不追上去,就算是她想擒贼先擒王也是回天乏术的,因为那个瓶子看起來实在是脆弱之极,只要是离无渊用一点点力气捏下去,就会让这个瓶子破裂。

    要是这个瓶子破裂,就丧失了最后一份希望。那种昏**并沒有别的解药,只是会让人一天天的在昏迷里面消瘦下去,而天山草的寻找也是十分艰难的,苏洛漓沒有办法确定有沒有可能在父亲死去之前找到足够配成解药的天山草。

    所以苏洛漓只能留下來。而且她也深知要是她不说出秘密离无恨实在是不会动自己的父亲一根汗毛。因为想要知道这个本來就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投鼠忌器的道理世人皆知。

    苏洛漓坐在自己的父亲身边,听着他温和而又平静的睡熟的声音,会觉得有些安定,像小的时候在父亲的身边睡觉的时候的情景,安详的,和睦的。就像是田野上的清脆的花香。苏洛漓并不想想太多的事情,生活要是可以简单自然的延续下去该多好。

    但是谁能让安稳快乐永远也不差呢?太难了。苏洛漓看着自己的父亲,在她的身边熟睡得就像一个婴儿,好像是重新被她照顾了一样。她抱住自己的膝盖,现在是冬天了,这个山洞里面多少都有些冷,毕竟人都走光了,还是颇有一种阴森的感觉。

    苏洛漓笑了起來,连死亡都不怕,还要怕什么鬼神,真是笑话了。她紧紧抱住自己的睡了过去,就好像自己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

    第二天的早晨,宿酒已醒的离无渊爬了起來,这个时候的离无渊多少都有点潦倒,但是还是英俊帅气的。他突然有些想念苏洛漓,毕竟昨晚他喝了太多酒,实在是沒有和苏洛漓说过一句好好的话。

    这样是不是太冷落她了,醉了酒的人,才会知道自己的心里满满的放着的会是谁。他想着苏洛漓,那些熟悉的一颦一笑,那些过去的模样,还是这么的清晰。怎么会不爱呢?要是真的不爱,怎么又会受了挑拨。

    就是因为太爱了,所以才会恨,但是偏偏连一个求宽恕的方法都沒有办法涌出來,这场戏就已经落幕了。

    离无渊想着,究竟是无论如何都要把苏洛漓找出來的好,他就是想看着她的那张脸,有时候只要静静的凝视就已经足够了。

    他大声的叫喊着月月,月月现在越发的消瘦了,简直就是不成人形,但是离无渊哪里看的见。一个人的心,真的就不足以关注什么东西,心是身体上最狭隘的器官,只有最少的一些用途。

    这就是人心了,离无渊叫來了月月,叫她去叫苏洛漓來看他:“叫娘娘來见我。”

    毕竟是只有一个苏洛漓留在他身边了,就直接叫娘娘就够了。他也不想去管什么辈分之间的称呼,只要他自己叫这高兴才好。

    精神恍惚的月月抬起了头來,看看离无渊,再度的低下头去:“王爷,娘娘昨晚一直都沒有回來......”

    “沒有回來!”这可是怎么一回事?离无渊心里很是不能接受,要是她不回來,又该是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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