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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九十四 敌人

    虽然冬季还未真正到来,但是此时的天气却像是已经步入了晚冬。满目的萧瑟秋风和枯黄落叶让整个将军府显得异常的贫瘠,也许在这里用贫瘠这个词语并不合适,但是此时的将军府就是给人这样一种感觉。

    就像是黄土层叠的荒凉高原。

    就像是千山暮雪的塞北边关。

    老树上,最后的一片落叶也在此时飘然落下,擦着鬼将军的盔甲飘落在了庭院里。

    石凳和石桌沉默在树枝下,没有丝毫的声音。四周的一切都很安详,无声无响,不会让人觉得吵杂。只有墨渊站在树下,身形隐藏在盔甲里,仰头轻笑。

    他的笑,有些自嘲。

    作为大禁朝的将军,镇守四方,道门武宗出世,这种大事,他竟然知道的比久居深宫的皇帝陛下还要晚。

    或许说,他根本就不知道。

    要是陛下不说,他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

    然而不知道时是一回事,知道时又是另一回事,如今他知道了,而且消息确凿无疑,那么他就必须要做些什么,这和道门武宗出世的目的无关,也和陛下无关。

    说的直接点就是,这只是他个人的职责。

    作为鬼将军的职责。

    攘外安内。他责无旁贷,也不可推脱。

    在这个世界上,大禁神朝无疑是一尊最雄伟的庞然大物,它的尊严早已在建国初期被铁与血的辉煌铸就,再也不需要任何的词语衬托和修饰,在加上这几百年来的休养生息,它的威严早已无人敢与之争锋,但是无论多强大的人和物,都不可能永远的天下无敌。

    在强大的人物都有他的敌人,这个人物在这里不单单指人,他可以指人,也可以指物,就像老虎和狮子,它们尽管强大,入山为王,入原为尊,但是面对千万的食人蚁,它们依然毫无办法,且还可能会随时丧命。

    不能战胜,且存在危险的,便是敌人。

    没有谁敢和整个世间为敌。

    大禁不敢,也不会。

    但是它之所以强大,那么就离不开数代帝王贤臣的治理。

    而谨慎,则是其中的关键。

    如果说如今的大禁还有敌人,还有东西可以给它造成致命的威胁,那么这样东西也许可以不是世外部落,但是绝对会是隐居在各地的隐士,绝对会是凡人不能理解的强大修行者。

    因为他们的能力,以及他们可以做的事,已经超出了人的范畴,或者说,已经脱离了凡人可以理解、甚至想象的地步。

    修行者的手段,可以化一切腐朽为神奇,通天入地,无所不能。

    在凡人的眼里,他们就是神,就是世辈所向往且无法理解或探寻的那个概念。

    从古时开始,万圣离世,真正的战士也跟着消失不见,从那时候起,人类便已经开始不再强大,不再能够单一的真正强大。

    但是人类泱泱大族,到底还是有许多才华横溢的前辈在一些手札或是典籍里了解到了古时人们的世界,并从中窥觑一二神通,于是便有了如今的修行者。

    但是今世到底不再是往昔,能够修行的人实在是太少,且由于不同地域之人的体制问题,他们所修炼的侧重点也就不再全面,而是根据自身的不足和喜好,删减了太多,再也不能比肩古时的繁华和峥嵘。

    在如今的有志之士的眼里,修行是一门大学问,不可轻易外传,这导致了一般人一生都望尘莫及。

    且这样下去的结果就是,修行界的人越来越少,人才越来越少,高手越来越少。

    这也许是自私,也许不是。

    但也正是因为这种结果,才导致了如今这个世界的局面。

    现在的这个世界,依然还在凡人的手里运转,而并非是修行者操控在手里的玩物。

    因为凡人的数量要远远高于这些修行者,修行者的术法可以杀人,可以杀一个人,可以杀一群人,但大禁朝的士兵也同样可以杀人,数万狂奔的铁骑可以将一名甚至几名修行者踩成肉泥,寻常百姓的菜刀也可以削掉一名修行者的发丝。

    濯轩明白如今的局面,所以他并不害怕。

    墨渊本来就是一名修行者,一名并未隐世的修行者,大禁朝的四大将军都是实力精深的修行者,他了解修行者的世界,因为了解,所以他也不害怕。

    但是害怕和忌惮是两个词语。

    都是因为一种势而产生的惶恐,但是害怕是以怯弱占了多数,而忌惮则是因为顾及、顾虑表现的害怕,因为顾虑,所以谨慎。

    墨渊了解修行者的世界,所以他不害怕,他只是忌惮,既然忌惮,而且谨慎,那么便要预防。

    防患于未然,将一切可能与不可能的威胁全部扼杀在摇篮之中,这样,是确保大禁永远无恙的最好办法。

    因为对于如今的大禁而言,不是朋友,且能给它造成威胁的,就是敌人,恰好,这个世界上的隐士完全满足了这两点,那么他们便是大禁的敌人。

    有敌人,就要消灭。

    就像治病一样,治标不如治本,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顺藤摸瓜,掐掉病因的源头,才是最好的办法。

    这个世界很大,修行者的世界不大不小。世外部落有巫坛,世内大禁有道门武宗。

    如今世内,道门武宗出世,那么便是说整个世内的修行界已然步入了普通人的世界。

    那么,两个不同世界的文明碰撞,必然会擦出革命性的火花。

    弱肉强食,是这个世界最基本的法则。

    前几日在城楼上,皇帝曾说,论到大禁的军方力量,他要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因为清楚,所以有底气。这个世界上如今唯一的国家,若是有一天举国远征,剑锋所指之处,必定颤栗如抖。

    大禁安稳太久了,每一个大禁士兵的骨子里,都有一份好战的热血,如今沉寂了太久,但是从来都未曾冰冷,且还在血脉深处越发滚烫。濯轩曾说,大禁的城墙非常坚固,远非世外部落可比,所以他如今十分渴望有人可以在天启城外兵临城下,无论是道门还是武宗,他想看看这世上究竟有谁可以撼动皇都外的整个天启城分毫。

    也许这种感情不该出现在他身上。

    但是这是作为一名大禁朝将军应有的骄傲与魄力。

    尽管他永远也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但是他还是期待。

    他和皇帝陛下的看法一样,大禁朝的城墙比殊恒的盔甲还要坚硬,尤其是天启城,更是其中之最,没有之一。

    初冬的寒风就像是发白的海水,在整个院落里冲来冲去,冲着落叶来来去去往复不息。

    就像是河中的死鱼,在浪涛中浮浮沉沉,要么飘上水面,要么随波逐流,在要么就是沉入腐烂的淤泥里腐朽发烂,然而这些都不由它做主,因为它没有选择的机会,因为水浪和泥沙容不得它选择,不会给它丝毫选择的机会。

    天启城四周的城墙脚下,有很多小草会在春天的时候发芽生长,长出翠绿的嫩芽,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

    因为它是草,所以才有作为墙头草的资格。

    而周边的大石,就永远只能躺在一处,一动不动。

    所以,即使选择立场,也要有足够的资格,这个世界上,有着太多的人,连选择的资格都没有,就别说做一根墙头草。

    ——就像是大石。

    十年的约定转瞬就会到来,濯轩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墨渊知道,这十年里,他容不得任何超出他掌握的变故。

    因为十年之后将要发生的事至关重要。

    而道门武宗既然出世,那么这便是这十年里最大的变故。

    所以他们必须要提前选好立场,因为他们有选择的机会,有足够的资格。

    有十名精壮的士兵走到墨渊的身前,低头跪下,不做声,亦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墨渊给了他们一道令牌,转身走向了寝室里。

    落叶趴在地上轻颤,冷风吹动老树上的树枝轻轻摇摆,像是苍老无力的手臂。

    再回首,跪在老树下的那十名士兵早已消失不见。

    <!--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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