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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八十一 下药

    八十一 下药

    “我是疯了,从见你的第一面我就疯了,你让我控制不住自己,我要娶你,成为我的教主夫人,我的江湖有你为伴,我的权势,与你共享。”严洛这番话在心里早就嚼了不知多少遍,反反复复琢磨怎样才能说出口,今天是个大日子,他希望能把苏夜长久留在身边,因为他发现,他离不开苏夜了。

    严洛,你的权势我不稀罕,我堂堂一个男人,怎么会嫁给你。苏夜本想出言讥讽,话到嘴边想起今日计划,心中又有几分怜悯,便将那话咽了回去。对,是怜悯,他忽然觉得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有些可怜,他在心中描绘着他的未來,美人在怀,江湖称霸,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殊不知他的危机就在眼前,不知这个牵着他手的男人,正在琢磨着如何给他设圈套。

    “严洛,这事我们日后再说,你我两个男子,成婚怕是有些不妥。”苏夜想办法将拒绝的话说的委婉,他现在不能惹怒严洛,心里再大的不服也得忍着。

    “不妥?谁敢说个不字。”严洛眼神冷冽扫过一众,之前喧哗的大殿便安静的落针可闻。他们就算再不同意严洛的作法,还是对严洛的手段心内惧怕。这些人知道严洛做的决定是改不了,一如当年严洛执意要攻打崆峒,提了反对的长老全都莫名失踪,非死即伤,严洛便是这样才能摔着一队人马将苏夜劫了回來。

    教中上下都知道严洛的心思,他为了苏夜做了太多违背众意的事,今日又多加了一件。所谓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严洛已经做了太多离经叛道的事儿,不在乎再多这一件。

    “严洛,你且坐下。”苏夜反握住严洛手掌拽着严洛坐下,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今日本是大好的日子,犯不上和那些属下动怒不是,若是想成婚也不如不可。过几天便是过年,过了年也就开春了,草长莺飞的时节才是办喜事的好时候,严洛你看如何?”

    “这么说你答应了?”严洛也不傻,一下便懂了苏夜话里的意思,当即脸上也不知该做什么表情,竟然似哭似笑的。“你真的答应我了?”

    我不答应你不是也决定了么,苏夜心中暗暗腹诽,脸上也沒什么表情,只轻轻了点了点头,“应了。”

    “哈哈,我的好苏夜。”严洛喜不自禁,也忘了刚刚那冻死人的怒气,直接倒了一大碗酒,站起身來,“兄弟们不要见外,尽情的喝,谁不喝醉我抽谁。”

    这话一出,那些吓的哆嗦的长老都捏了一把汗,教主从前不爱笑,总是一脸的心事重重,他们从來都摸不透教主脾气。自从苏夜來了,教主爱笑了,只是这一笑更是奇怪,就是江湖上说的喜怒无常,他们这些做手下的不知道这教主的心思,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也不知道自己的小命什么时候在什么时候丢,之前还气的什么似的,这会苏夜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便又开心的什么似的,看來这苏夜还真是个蛊惑人心的小妖精,已经将教主吃的死死的了。

    教众见教主也不提那婚事了,也不生气了,都庆幸自己保了一条命,严洛一发令哪敢不配合,全都站起來举起酒碗开怀畅饮。这些江湖人也是性子豪爽的,一喝起酒來就忘了之前的不快,一碗接一碗的倒,酒香飘出去都把那看门的侍卫馋坏了,一个个伸着脖子留着口水巴巴的瞅。

    殿内复又恢复热闹,严洛一双眼睛在苏夜身上打着转,怎么也离不开,若不是在这大庭广众,便是连吃了苏夜的心思都有。也不知苏夜身上有什么特别,竟能让他如此着迷,苏夜隐忍的样儿,开朗大笑的样儿,打抱不平的一身正气样儿,都把严洛迷的肝儿都颤,见他第一回,就想着这人干起來一定比海棠爽快,便当夜就潜入苏夜房间把苏夜给办了。

    苏夜自己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酒,把持着量不让自己喝醉,袖子里还藏着一包药粉。这会严洛已经有些醉意,加上菜香酒也香,这海棠蚀骨香的味道才沒被严洛察觉。严洛时不时趁人不注意在苏夜腿上摸两把,苏夜只恨的牙痒,碍着有人不好发作,只在心里念着,你给老子等着,一会就让你知道老子的厉害。

    严洛心里高兴,这么多年从沒这么高兴过,一碗接着一碗的给自己倒酒,到后來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苏夜,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我就喜欢你这不服气的样,你每次瞪我我就觉得心都被你瞪化了,哎,对对,就是现在这样。”

    苏夜无力翻个白眼,严洛总是这么沒正经,非要把他逼到退无可退才甘心,他越是不喜床事,严洛越是要挑逗他,他越是不想与严洛计较,严洛越是要气的苏夜咬牙切齿。这辈子就碰见这么一个克星,纠缠了也不是一日两日,许是什么时候死了一个,这段纠缠算是完了。

    严洛很快又喝完了一碗,正抬手去拿酒壶,苏夜便覆上了酒壶,严洛的手便恰巧盖了苏夜手上。严洛一愣,随即笑着收回手,“你來。”

    苏夜执起壶给严洛倒了杯酒,也给自己倒了杯。“严洛,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一起过个年,不如喝一杯。”

    “好,难得你有这样兴致。”严洛带着醉意笑着弯眼觑着苏夜,他认识了苏夜这么久,有多久了,三年多了,他心心念念的苏夜,就坐在他的面前,给他倒着酒。

    “严洛,虽然在我眼里,你不是什么好人,但你也算是行事果决,敢作敢当的汉子,我敬你一杯。”苏夜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哈哈,苏夜你真是有趣极了。”严洛哈哈一笑,将一杯酒一滴不剩喝下。“苏夜,你是好人,你侠肝义胆,你匡扶正义,你惩奸除恶,我也敬你。”严洛半醉不醉的,又饮了一杯。

    苏夜被严洛一席话说的脸上臊的慌,加上酒气竟有些泛红,他算哪门子名门正派,都沦落到男宠要嫁给人做男妻了,还有什么脸面说自己是什么仁义少侠。

    “苏夜,春天的月华宫极美,你那兰苑后头,有一片桃树林子,你來的时候,花都落了。來年春天,那里定是美的仙境似的,你若是再想吹笛子,在那桃花下头吹正好,我便喝着桃花酿与你作伴。”严洛眼神已经不复清明,说话尽是胡话,这会子想起明年春天便美的合不拢嘴,他的苏夜要嫁给他,不论是哪都美的仙境似的。

    “严洛,你对我做过什么,我都记着,你对我好,我知道,你对我的不好,我也沒忘,來日若有机会,我便一件一件还给你。”苏夜两杯酒下肚已经眼眶有些发湿,人一喝酒,就会说平日不敢说的话,多数则是用酒做引子,才有胆子说那些话。“若是沒机会,便这么欠着吧,我这辈子不会忘,也许哪日练好了功夫,会回來寻你。”

    “寻我?我便在桃树下头等你,我年年看那桃花开,就想着若是你在就好了,花开花落的,终于把你盼來了。”严洛沒有听出苏夜话里的意思,他满心思都在那桃花上,月华宫里哪里景色好,他都记着,日后定要带苏夜來看看,看看他拥有多么华丽的宅子,两人就这么住着,住一辈子。

    “严洛……”苏夜想往下说,有些哽咽,严洛分明醉了,他不是醉在酒里,是醉在自己的幻想里。苏夜看见严洛这个模样,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掺杂在一起,泛到嘴里尽是苦味,刚刚喝的酒尽数化了眼泪,顺着眼角往外淌。“严洛,你知道我多恨你吗,我多少次想杀了你,多少次想你死,可是和你在一起越久,我越下不了手。严洛,我再这么下去,一辈子都报不了仇。”

    严洛此时已经软软趴在了桌案上,手掌还捏着苏夜的手,严洛睁着眼睛看着苏夜,身体却丝毫都动不了,软的像一滩泥。严洛似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看见了苏夜的眼泪,被酒冲昏的脑袋也恢复了许多,“苏夜……你要做什么……”

    话出口是虚弱的喑哑的无力,也只有近在咫尺的苏夜听得见。其他的人皆是以为教主醉了,都笑的什么似的。

    “严洛,海棠蚀骨香的滋味不错吧,你这是十个人的药量。你当初说,我受不住那药,是浪得虚名,现在看你也不过如此。”往事一幕幕浮现,苏夜想起那夜的侮辱,真是刀子一样刻在心上,每一寸回忆都钻心剜骨的疼。

    “苏夜……”严洛浑身已经沒了任何力气,抓着苏夜的手仍旧执拗不肯放开,严洛眼中已经爆出血丝,想说什么都沒有力气,只能反复着呢喃,“苏夜,苏夜……”

    “严洛,待我练好了功夫,便会回來找你。”苏夜一根根掰开严洛抓着他的手指,严洛的胳膊便软软的垂下。“我们不死不休。”

    严洛就那么定定看着苏夜,嘴唇不断开合却无法喊出声音,手指被强硬掰开,只留下一片冰冷温度,因为强硬催动真气眼睛已经通红,苏夜转身的刹那,一滴眼泪顺着严洛眼角滑下。

    苏夜……

    苏夜撂下一句话便站起身來,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一些还清醒的教众看见苏夜那么坦然阔步的走出去,只当是教主纵的,也沒放在心上。何况教主都沒吱声,他们也不敢对教主的心头肉造次。

    苏夜镇定着心绪一步步走出殿外,当冰凉的夜风吹拂到苏夜脸上的时候,苏夜只觉得脸上的泪痕冰冷的刺骨。衣衫飞扬间,那个繁华的宫殿已经被抛在身后,一同抛去的还有那解不开的爱恨情仇,严洛通红的眼睛还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严洛,这是你欠我的,你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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