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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长缨在手

    半个时辰后,淽兰厅。

    磅礴大气的正堂上悬着一张烫金匾额,上书“淽兰德馨”四字。笔法虬劲,显示主人并非池中之物。一个青衣少年,眉眼犀利,纶带飘飘,一阵风似的跃进正堂,惊喜道:“爹!看我抓什么回来了!”说着从身后“咵”的一声甩出一匹半大的狼犬来,那狼犬想是被他掐住了脖子,如今抖的放开手来,嘴里沁出一遛血线,随即发出一丝哀鸣,蜷缩在地。这少年想来便是场主的儿子马长缨了,只见他急急抹了一把汗道:“这畜生咬伤了马场多只马匹,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畜生抓住,我已尽数将它腿骨折断,定是跑不了了!爹看如何处置,这犬如此精壮,不如给爹……下酒吧!”

    马长缨正为自己的想法得意,未及抬头,脸上已“啪”的一声挨了一记脆响,青衣舞动,他捂住脸颊后退一步,满眼惊诧道:“爹……!”

    场主目光如炬:“你既知道这狼犬狡猾难缚,精壮如牛,也应该想到这种犬类并非一般人家所养,你这样贸然将这犬只腿骨折断,如若犬只主人找来,我们作何说辞!”

    马长缨依然不屈不挠:“可是……”

    “可是它咬伤了我们的马,是这样么!长缨!我们马家在常州地界做马场生意,讲求的是勤奋克己,韬光养晦,因此才有今天的局面,自为父二十年前在常州创立飓风马场,客源有三,你可知道?”场主耸眉。

    马长缨喏了一声:“孩儿知道,一是各路镖局武馆;二是绿林江湖好汉,三是……”他忽然抬起头,将捂住脸颊的手缓慢放下:“莫不是……郡王府!”

    场主背过身去,此刻他不用看也能想得到那臭小子满脸惊诧懊悔的表情:“没错,你捉来的这匹狼犬是韩郡王花两千重金从一个吐番喇嘛那里购得,日日喂以生鲜活物,养其兽性,狡猾多诈,你长久缚它不得也是意料之中。我曾于三年前前往郡王府献马见过此犬,因此颇觉眼熟。”

    马长缨脸上已有惊骇之色:“那韩郡王孩儿虽未见过,但听闻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仗着当今皇妃是他表亲,在朝中如日中天,那御史大夫苏征本在苏州,为官清廉,造福一方,月前不知何故被贬斥常州,借着月前“摧花令”皇宫行刺一案被韩郡王除掉了。如今孩儿折了他的爱犬,恐怕势必要加倍讨还,孩儿自是不惧他,只是连累马场上下,爹,孩儿莽撞无知,请爹责罚!”说着双膝跪地,作势请罚。

    场主一声苦笑,只道:“事已至此,我罚你何用,你擅作主张的事还少么?”

    马长缨抬起头:“爹,您是说龙……”说着磕下头去:“求爹莫要他走,他……他真的很可怜,孩儿……孩儿答应要照顾他一生一世的!”

    场主又是一声苦笑:“臭小子,你这擅做主张的脾气是改不了了,照顾一个人一生一世也是随便说的么?”

    “当然不是,”马长缨涨红了脸,去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只道:“爹,孩儿既是说了,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

    场主扶起马长缨低眉垂首道:“长缨,你,莫不是喜欢这娃儿?”

    马长缨惊的抬头:“爹……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场主仍是一脸莫测的含笑:“你既承认自己是大丈夫,怎么连承认这个的勇气都没有?莫要隐瞒了,我早知道他是个女娃儿。”

    马长缨抖的一惊,先前怕爹误会他有“断袖之癖”所以红了脸,而这一次却是真的红了脸,心想爹一向料事如神猜到他是个女子也不足为奇。继而欢喜又有些局促,微微兴奋,掷地有声的答道:“嗯!”

    场主目光一瞬间收缩起来,下一句话将马长缨惊的心惊肉跳:“小子,你死了这条心吧,你们之间,断无可能!”

    马长缨此时的惊诧绝不亚于被甩了耳光:“为什么?爹莫不是嫌弃她,她虽然作画为生,但她家以前也是蜀中富庶人家,只因母亲惨死,她的爹爹又娶了一房妻室,日日虐待于她,她才逃出来流落到这里。这样的身世本已可怜,但她性情明快,决意忘掉仇怨,从此名马丹青相忘于江湖。爹自号“惜鬼”,就是怜悯将死之人,对于这样一个奇性女子,爹连一点慈悲怜爱之心都没有吗?”语气咄然,马长缨自己也吓了一跳。

    场主淡淡的问道:“这些,都是她告诉你的么?”

    马长缨垂首,表示默认。

    场主叹道:“这个女娃儿的确有些不同,连为父也是有些喜欢的。”

    马长缨上前一步,颇为心喜,继而跪地:“既是这样,求爹成全!”

    场主的话依然淡得不着一丝痕迹:“你随我来~”。说着走向旁边一幅笔意酣畅气势浩荡的千里游骏图前,右手探进画下,机关扳动,半面石墙轰然打开,马长缨意有惊诧,但见父亲眼神着重,知是必要告知自己一些隐秘之事。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受伤的狼犬,那狼犬伤势虽重,目光仍精利如箭。马长缨被它看的发寒,心知阮老头必会将它包扎妥善送到父亲居处,以父亲的医术必然会还一个完好如初的狼犬送到郡王府。只是,韩郡王,会就此罢休么?

    未及多想,便随着父亲走进去。

    石室生寒,与外面别是一番天地。掌灯之后,马长缨环视四周,摆设甚为简单,一张石床,一盏酒具,马长缨见父亲满脸凝重,并未着一言,只小心翼翼的探问道:“这就是爹平常练功的地方么?”

    马场主回过脸来道:“不错。”说着手持灯盏捉着马长缨的手走到石床跟前,马长缨这才看清在墙壁上还挂着一幅题为“昭陵六骏”的卷轴。触手之处极为粗硬,似是牛皮所制。款下题字为“惜鬼酉年作”。

    马长缨忍不住赞叹道:“没想到爹也是丹青好手,轻易不试,一试便锋芒毕露,相比之下,龙妹妹的笔法就略显脂粉之气了。改日让龙妹妹拜爹为师,就不用到处游走画马了。”

    马场主仍是一脸肃色:“若是听完为父所讲,你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他看出马长缨的疑惑之色愈来愈浓,知是不得不讲了,便端起旁边的酒盏,猛喝一口,对着那画轴喷将下去,顿时,画面被濡湿了大片,一股奇怪的辛辣味道扑面而来,转眼间“昭陵六骏”不见了,中间现出一个红色的马头来,待到全部显出,马长缨惊的叫了起来,因为他看见火红的马头上赫然长出了一只角,一只独角!

    一桩前尘旧事便在马场主迷离幽长的目光中徐徐展开……

    话说数百年前江湖离乱,波诡云谲,西山昆仑老祖在万砀山上筑英雄碑,以扶正驱邪,光大视听,遂派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使者守护英雄碑,四大护碑使者约定谁若第一个留名此碑,便奉其为主,终生守护,不离不弃。结果在英雄碑上第一个留下姓名的是一个女子,她是江湖上最邪恶的狂僧仓皇与最美丽善良的哑女莹湄之女,有着最绝美的容颜和最骄狂的性子。人送外号“狂侠天娇魔女”。她出生于楚地,性喜楚歌楚舞,因此以“楚”为姓。昔年凭借一手碎玉清绝掌和万魔归宗大法将身居太极海的碧落神女打败,将“楚天娇”的名号留于这旷古绝世的英雄碑上。至今活在江湖久久不息的传说之中。与她一起留在传说之中的还有两样绝世之宝,一匹烈火龙马,独角赤目,行步如飞,沐极冰,穿火海,百里不一回。另外便是一枚上古冰花芙蓉玉所凿的玉镜,清润幽寒,以镜照之,夏如饮冰雪,冬如沐暖阳,日日照之,容颜遂变绝美,且青春永驻,红颜万世不老,即便死去,依然如初,是每个女子梦寐以求的至宝。

    且说那四大护碑使者,日久生情,即便是忘却七情六欲之人也在所难免。那青龙与朱雀便私下相恋,山盟海誓,全然忘却自己护碑使者的身份,那楚天娇也是全然不顾主仆之别,骄狂任性,痴恋上了青龙使者,唯有四使者玄武稳重慎言,审时度势,多次规劝。白虎生性散漫,四处游猎江湖,冷眼倦世。后来楚天娇终于悟性大开,遂放逐青龙与朱雀,成全其秦晋之好,但永世革去护碑之职,不得靠近万砀山半步。哪知那青龙使者贪心不足蛇吞象,欲将楚天娇的两样至宝一并带走,他便持剑趁其不备将楚天娇的杀掉,血祭英雄碑,英雄碑上从此不着一字,成了无字碑,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侠曾经尝试着将自己的名字刻上去,但都无一不化成粉齑。后来由昆仑老祖道破:说这英雄碑血气与怨气纠结,需要有缘之人浇之以龙马之血,才能将怨咒破开,令英雄碑重见天日。只不过在青龙弑杀楚天娇那天,玉面芙蓉镜与烈火龙马就似在人间蒸发了一般了无踪影,有人传言龙马殉主,驮着玉面芙蓉镜奔下了被称为人间地狱的“黑魔幽潭”。碧落神女觊觎玉面芙蓉镜,心存侥幸,便日日在黑墨潭边寻找,这一找直找到自己满头白发早生。遂安居于黑魔潭边,开宗立派,世称“碧落门”,碧落门下世代只收女徒,虽然未曾得到神镜,却成为玉面芙蓉镜最忠实的守护者。且说那青龙使者弑主夺宝,无论走到哪里都遭人唾弃,只好重回万砀山,他的妻子朱雀一日路过英雄碑却忽而天降大雾,失了踪迹,人间遍寻不见,有人说是楚天娇的魂灵作祟,不满于两人莺声燕耳,自己却永隔冰冷的黄泉之下,便将朱雀的魂灵收于英雄碑里。彼时朱雀已有身孕,青龙痛失爱妻爱儿,愤恨于世间的无聊指责,遂将朱雀留下的衣衫和为孩子做的小鞋做了一个衣冠冢,遍植合欢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合欢树亭亭如盖,成了一个幽静之谷,青龙遂放言世间:“一切受世间阻挠的有情之人皆可居住于此,不管身份低位、门派隔阂、悬殊老若,只要是世间有情之人皆可。合欢谷下设风花雪月四大使者专掌人间难成的情恋。青龙虽有弑主之名,但后来口碑渐佳,不少人赞其英明神武,有绝世侠隐的风姿。后来青龙族遂以“龙”为姓,世代居于万砀山龙崖岛,龙崖岛下便是黑魔幽潭,与碧落门遥遥相望。

    “那么白虎与玄武呢?”马长缨着急的探问道。

    “白虎生性冷淡,自楚天娇死后,便消隐于江湖,不知去向。至于玄武~”马场主将脊背挺直,话锋一转:“长缨,你可知世上百业为何咱们马家世代却独独以养马为生?”

    马长缨似乎愈加疑惑:“难道不是要施展祖爷爷传下来的相马术么?”

    马场主道:“此为其一,但是相马术并不是来源于你的祖爷爷,而是玄武~”

    马长缨睁大了眼睛:“玄武~,爹,您是说……”

    “不错。”马场主点头叹道:“我们的先祖,即是天骄魔女座下的玄武,守护英雄碑的四使者!”

    马长缨闭上口,疑惑却依然不减:“孩儿不明白,玄武是我们马家先祖,为何爹、爷爷、太爷爷从未提到过?”

    马场主似有所料,只吩咐道:“脱下你的鞋来!”

    马长缨似乎没有听懂:“啊,爹,脱鞋做什么?”

    马场主似有不悦:“让你脱你就脱,忒的啰嗦!”

    马长缨只好将信将疑的将脚上的青布软靴脱下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讶异的抬起头,马场主早已言道:“还记得幼时我带你洗澡么,你、我和马家世代先祖都是六指!这就是玄武留给我们的证据,而玄武即是脚生六指!当初护碑,他同时也是楚天娇的驯马师,那三十六种相马术即是由他所创。也介于此,我们马家世代才得以养马为生!长缨,你明白么!”

    马长缨突觉一连串的事情纷至踏来,不由得有种无法承受之感,只是骇然点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马场主却将话头继续引下去:“你爷爷、太爷爷之所以不提,是因为还未到时机,这是咱们马家最大的秘密!本来我想等到你成年之时后告知于你,怎奈你玩性未泯,也不专心练功,我便隐忍至今日才和盘托出,你要知道,那个姓龙的姑娘来自川蜀,又自谓姓龙,必与合欢谷青龙族人有些关系,青龙弑主封碑,是为大逆不道,我玄武族人人人得而诛之。我族与青龙氏势不两立,试问你又如何照顾那位龙姑娘呢?”

    马长缨这回便是真的目瞪口呆了,含混不清道:“她……果真是青龙族人么?”

    马场主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道:“凡是青龙正族,后背必绘有青龙腾天图,而我族~”说到这,马场主背过身去“哧”的一声运气将衣衫撕裂,露出精壮的后背,一幅龟蛇交缠的玄武正气图跃于眼前。

    马长缨倒退一步,马场主却已迅速抓住其臂,将其翻转过来,“腾”的落座于石床之上,又一把撕开他的后背衣衫,马长缨惊的大叫:“爹~,您干什么!”

    因为他确信自己后被是绝对没有那交缠的墨绿的蛇和灰色的龟。是以大叫。而马场主目光栩栩如炬,自袖中闪出一把尖刀:“凡玄武一族,需在情根生出之时将图腾绘之于背,以斩断情根,不忘使命。玄武子孙,将世代绞杀弑主青龙之余孽,让英雄碑重见天日,并寻找下一任主人!”此刻,马长缨眼前一黑已是动弹不得,马场主匕首一挥,大力刻将下去,那一句话生生将马长缨夹着眼泪的嘶喊压下去——“而今夜,便是你的成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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