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霓裳心如死灰 一航极力挽回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因为彻底绝望了，也许是因为麻木了，霓裳像是没有了知觉一般，早已不再反抗，任凭他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
他的行为伤透了她的心，一颗心已是千疮百孔……她痛，心更痛……肉体的伤痕跟心灵受到的创伤比起来早已不算什么了……
身体在流血，而心，在流泪……
终于，卓一航又一次在她体内发泄过后，总算彻底离开了她的身体。不满足似的，像个嗜血成性的恶魔，在吞噬了她的身体后，卓一航依旧眷恋着不肯放过她，一双大手游走在她的全身，贪婪地抚摸着，由下而上……
蓦地，右手游离的过程中，在一片滑如凝脂的肌肤上碰触到了一点微微凸起的细纹，即使只有那么一丁点儿，在光滑的皮肤上和触觉十分敏感的指尖下也显得很突兀。卓一航浑身一震，一瞬间，所有动作戛然而止。突然彻底清醒过来，像是被人重重地扇了一个耳光……
手指停留在那一处，鼓起勇气缓缓睁开闭起的双眼，借着明亮的月光看清了那个凹凸不平的地方，左肩下方，霓裳的胸口前，十分接近心脏的位置。不错，那是自己曾经两次一剑刺伤的地方，那是自己曾经犯下不可弥补的错误的地方，那是自己深深埋下忏悔的地方，那是自己一辈子不能忘却的重伤。伤口早已愈合，只留下细细的浅痕，伤过留痕，不管岁月如何流逝，依旧还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卓一航猛地回过神来，从无尽的狂躁和迷茫之中脱离出来，顿时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似的，从头凉到脚。自己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卓一航重新看向此时躺在床上的霓裳，被他剥得精光的身子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胳膊手腕全是瘀青，那是他大力扼住时造成的。光洁的双腿间还有未干的血渍，胸口前也是红肿一片。她的肩膀、锁骨等被他咬出血的地方有的已经凝固了，还有的仍在沁出丝丝血迹。血红的嘴唇上的破损处既有他咬的也有霓裳自己咬的。双眼睁得大大的霓裳，此刻绝美的眼睛里满是空洞，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气，眼下是明显的泪痕，一张脸苍白得毫无血色。
卓一航的心抽痛着，喘不过气来，简直快要窒息一般。
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啊？看着蜷缩在床上伤痕累累的霓裳，卓一航心疼得无法言喻。
回想起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明明说过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可现在怎样，到头来伤她伤得最深的竟是自己！卓一航此刻恨不得拿起剑一剑砍了自己！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方才是疯了吗？居然会那么去想霓裳，明知道她是爱自己的，是在乎自己的！怎么可能轻易爱上天武！他们只是兄妹！兄妹而已！自己应该理解的不是吗！怎么会不相信她！不但如此，竟然还这么对她！真是可笑，要是换做在先前自己绝对是做梦也想不到如今居然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了！我真是混账！简直禽兽不如！卓一航你这个混蛋！
卓一航的思维陷入一片混乱，深深的悔恨和自责都不足以说明他此刻错综复杂的心情。冷静下来的卓一航凭借他那过人的头脑很快对当前的形势做出了判断。现在后悔、自怨自艾都是没有用的，最重要的就是霓裳，他不奢求她能够原谅自己，只要她好，能尽量将她受到的伤痛减少到最小，自己死也甘愿！
卓一航伸出手想要去抚摸她那张遍布汗水和泪痕的容颜，看着她惨白的脸色，他悬空的手越发颤抖了。
当触到她柔软脸庞的那一刹那，霓裳立刻条件反射似地打掉了他的手。他微愣了一下，手还停留在半空中，一时间无法收回。
霓裳坐起身来，一句话也不说，不哭不闹，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眼眸里没有闪烁一点光芒，深邃得像是无底洞。
她安静的吓人……
她黯淡的眼神和她的面无表情都让卓一航感到无尽的恐慌，他宁愿她大发雷霆，打他骂他都无所谓，哪怕拿剑杀了他他都认了，就是不要这么平静、这么沉默。
“霓裳……”
试着唤她，但刚喊出这两个字之后，卓一航的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似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知道，这一次他做得实在太过分，伤她伤得太深太深。
能说什么呢？苦苦乞求她的原谅？还是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来向她解释？告诉她自己并非有意为之，只是一时冲动？
无论是说什么，现在看来都已是无用，太晚也太牵强了。
“霓裳，别这样，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不想去辩解什么，做了就是做了，我知道我的解释也改变不了这已经发生过的一切……但是现在，算我求你好不好？霓裳，你打我，骂我，怎么都行。就是现在你让我去死我也照做。但是你别折磨你自己好不好？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对，你有什么怨都冲着我来，就是别憋在心里，会憋坏的，霓裳……”
不管一航如何恳求，霓裳就像没听到似的，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她弓着身子坐在床上，环抱着双腿，脑袋埋在两膝之上，双眸失神地看着前方，一动也不动。
“霓裳……”卓一航看了看一地被他撕成碎片的她的衣物，又看着她身上的伤痕，暂时压抑住汹涌着的想要流泪、自残的冲动，翻身下床对她说了一句：“霓裳你等我，我很快回来。”说完便迅速穿好衣裤，跑出了霓裳的房间……
夜空的阴霾渐渐消散，黎明将至，这个沉痛而悲凉的夜晚即将过去，但是今夜留在霓裳心中的伤痛，以及两人之间产生的隔阂，又岂是能随着这个夜晚一同消失，说过去就过去的。
现在刚到卯时，月亮又将隐藏起来了，只是还不到人们日出而作的时间，小镇上仍是一片寂静冷清。
卓一航找到一家做衣服的店和一家药铺，硬是将在熟睡中的店老板给吵了起来，拿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扔下几张数目不小的银票便立即离去，不再作任何停足。只留下或欢喜或诧异的店老板在那里数着银票。
卓一航以极快的速度回到了客栈的房间，唯恐她负气离去，至此消失在他的生命里……以这个女子天生刚烈倔强的秉性，自己对她做出如此不可饶恕的事，不是没那个可能的。好在他推开房门的那一刹那，担忧的眼里清楚地看见那个娇小的身影还卷曲着赤裸的身子畏畏缩缩地坐在床上。悬着的心顿时放下来，还好，她还在。
也是，没有衣服换的她能去哪儿？自己未免太过杞人忧天了。不过自己何时变得这么患得患失？以至于丧失了自己的本性和理智。要不是在乎她过了头，自己今晚也不会干出这般禽兽不如的事吧？心智，到底是不够成熟啊，卓一航自嘲地笑了笑。以前该全心全意去照顾她爱她保护她的时候自己误解她、伤害她。而如今一颗心全在她身上，却还是造就了对她的另一种伤害。
对她的爱，自己到底该如何权衡？想着，将涣散的目光重新聚集在她的身上，刚放下的心随即又揪了起来。自己刚才离去的时候她就是这般模样，现在，还是如此，多久了，她居然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
卓一航紧紧握住手中的东西，力道之大，直握得青筋突起，指尖泛白。她现在该有多难过啊，比起她上一次白发时的悲伤，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若不是因为两人经历过种种变故的体质现在异于常人，霓裳怕是要再次白发。
卓一航自先前清醒后早已在心里把自己骂了千遍万遍，可又有何用？
卓一航真希望此刻他能够替她分担一些痛苦，一直以来，她承受的，实在太多太多。更何况现在的情况还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总之，不管她原不原谅，接不接受自己，都要尽力去弥补……
卓一航甩甩脑袋，强迫自己暂时不要想那么多了，当务之急是霓裳才对。
卓一航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床沿，想唤她，想要和她说话。但也知道她是不会回答自己的，于是竟是连“霓裳”两个字也说不出口。也罢，还是算了，不要说话的好，先给她上药才是真的。
他放下手中的一堆东西，只拿起刚刚买来的药膏，抹了一些，欲要向霓裳的伤处涂去。冰凉的药膏刚刚接触到她的手臂，霓裳的身子就自然而然地颤了一下，像是被惊醒了一般，随后即刻躲开了他的手。
霓裳抬起头，终于肯正视他了。只是那冰冷而悲凉的眼神让卓一航有些不寒而栗，但更多的则是深深的懊悔和心痛。
“满意了？够了吧？你滚，我不想看见你！”
练霓裳不带任何感情，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如根根烧得通红的针，一针一针扎在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不只是疼痛，更是如熊熊烈火灼烧般的煎熬。
“霓裳，对不起……”明知道歉已是无用，但除了这三个字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除了内疚，他还能怎么样？他的爱每一次都让她遍体鳞伤，除此之外他还带给了她什么？看着眼前这个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都被伤得体无完肤的倔强女子，都这样了还是要故作冷漠坚强。
他突然好想把她搂在怀里，紧紧抱着她，给她温暖和呵护。如果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发誓他一定会拿生命去保护她、爱她。而不是以爱之名来折磨她、伤害她、占有她。这么想着，也颤颤巍巍地伸出了双臂，想要拥住她。
察觉到他的意图，霓裳看向他的眼神明显多了点厌恶和恐惧。她一把推开了他的手：“你别碰我！”强硬的语气带着警告的意味。
卓一航顿时怔住了，没有错过她眼神中传递的信息，刹那间像跌进了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她……怕我……她竟然怕我……
她讨厌我了……
“她怕我，她讨厌我…… ”
这七个字余音绕梁般回响在他的脑海，不断提醒着他，这个刚刚发生过的、千真万确的事实。
现在的我让她很讨厌吗？也是啊，现在就连我自己都痛恨自己了。对她做出那种事，她又有什么理由不讨厌我呢？从来没想过，被自己深爱的人讨厌竟然是这般绝望的感受。
小时候认为，被一个人讨厌总要比被一个人憎恨来得好。可现在才真正体会到，被心爱之人讨厌的那种心如刀绞的感觉。
他不怕霓裳恨他，没有爱哪儿来的恨之入骨？因为至少那样她心里还是在乎他的，可要是被她厌恶，他就不知道该作何解释来继续自欺欺人了。
原来，他真正怕的，从来都不是她恨他，而是……
她不爱他……
“卓一航，请你出去！”
霓裳突然冒出了一句决绝的话，将他从没有一丝光明的黑暗渊谷中拉回了现实。
看着她厌烦冷峻的眼神，卓一航自觉是该有些自知之明，她……不想看到自己。可是又放心不下，以她的个性，在这种状况下，是绝对不会自己上药的。
“我……我会离开，但是，让我帮你上了药再走。”
“我自己会上，你走！”
“不，我走了你自己一定不会自己上药的，霓裳，我求你，我上了药绝对马上就走，绝对。”卓一航恳求着，语气已经卑微到了极点。
“好，你上吧，上了药立刻离开！”练霓裳的口气那样坚决，不容反驳。她此刻心里只想着要他快点在她眼前消失，其他的什么也没想。
见她答应了，卓一航欣喜若狂，生怕她再次拒绝不肯上药，即使是以他的离去作为交换条件他也心甘情愿。
整个过程中练霓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卓一航也是在无边的悔恨的苦海挣扎下小心翼翼地为她上着药。即使面对她一丝】【不挂的胴】【体，一看到那本该完美得没有一丝瑕疵的美好身子上布满的血痕淤青，还有那刺眼的两道早已愈合的剑伤，他就再无半点妄念，惟有无尽的自责回绕在脑海……
卓一航很好地履行了他的承诺，上完药后，将买来的衣服等东西留在床头，拉过一旁的被子轻轻盖在霓裳的身子上，随后立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霓裳的房间。
看似洒脱的背影，只有卓一航自己知道，他此刻内心有多么的不舍，却又是多么的无奈……
他，真的不想离开她……
此时的霓裳心里又何尝是好受的，自打在他的残暴对待之下彻底绝望后，她的脑子里几乎是一片空白，那对她来说是一场噩梦，仿佛会一直做下去，一辈子也不会结束的噩梦……
于是她逃避着，抗拒着这一切，什么也不愿再去想。听不到，看不到，感觉不到任何东西，她闭绝了自己的感官，与外界完全断绝了一切联系，只有身体还本能地恐惧、反感他的触碰。可到头来，还是因为他的接触清醒了过来，不得不去接受这个现实。
她本想告诉自己方才发生的都不是真的，哪怕是自欺欺人她也愿意，但是身子上清晰可见的痕迹和隐隐作痛的感觉都像是在嘲笑她的愚蠢似的，提醒着她，这都是真的。
实在不愿去回想那一幕幕让她心碎的画面，但他残忍的话语却犹在耳边……
“才和你的天武哥重逢多久啊？这么快就想为他守身如玉了是吗？好！我就偏偏不如你所愿！”
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我对天武哥只是兄妹之情，他为什么要误会我？为什么不肯听我解释，他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不要这样？我说了，我不会让你得偿所愿的！”
这句话不是最伤人的，却因此让霓裳勾起那遥远的不可触碰的回忆，尽管算不上陈年往事，却是他们二人彼此尘封已久不曾提起的过去。
在水车前，他说的那一句句绝情的话又回响在耳边……
“等你尝尽了无法得偿所愿的痛苦，我再亲手杀了你。”
尽管雪山之巅后一直以为，他那些话都不是发自内心的，在心里的分量都渐渐淡去了，可如今配合着刚出炉的冷言冷语重新回首，竟是那么相互辉映又那么的讽刺。其实他下意识里还是恨我吧？不然，也不会做出今日这般举动。
“我就是要你痛！”他对自己的哭泣和哀求置之不理，还说出这样的话，后来他还说了些什么，自己已是意识模糊，记不太清了。在雪山之巅上他说的从今以后要好好爱自己、照顾自己、保护自己的誓言恐怕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吧。要我痛是么？卓一航，你对我的仇恨是有多念念不忘？非要我难堪到这个地步痛到这个地步都不肯罢休？
把身心都托付于你，我真的以为你就是我一辈子的依靠，却不曾想，一次次的信任换来的都是你突如其来的背叛。呵，卓一航，你还要我怎么再相信你对我那所谓的爱？我真的不敢再信你了……
练霓裳心灰意冷，已从心底不敢再轻易相信他的爱了，那滋味就像是你原本很爱很爱吃糖葫芦，给了你一串糖葫芦，还没吃就给你拿走，而且扇了你一个耳光；然后又还给你，这次才吃一口，又被抢走，打你的耳光比上一次更重……就这样反反复复，让她不得不对糖葫芦惧怕、厌恶……
卓一航浑身驮着千斤巨石似的，走得缓慢而沉重，每一步都是那么艰难，离开她的路是寸步难行。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愁眉紧锁，迎来了在房里焦躁不安的翼里。
翼里极有灵性，一整个晚上都呈现焦虑的状态，仿佛预感到了会出什么事，几次都想冲出去。现在又看到男主人这副魂不附体的模样回来，更是加大了它的忧虑。
“啾————！”
翼里大声鸣叫着，似在询问。卓一航自然明白它的意思。
“翼里……我该怎么办？我……”卓一航将来龙去脉都说给了它听，他知道翼里是懂人话的，既像是在说给翼里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言语间不乏深深的愧疚和惆怅……
霓裳的心已如燃烬的死灰，难以复燃……
一航在无措的苦痛之中徘徊，这一切，是他亲手造成，如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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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在流血，而心，在流泪……
终于，卓一航又一次在她体内发泄过后，总算彻底离开了她的身体。不满足似的，像个嗜血成性的恶魔，在吞噬了她的身体后，卓一航依旧眷恋着不肯放过她，一双大手游走在她的全身，贪婪地抚摸着，由下而上……
蓦地，右手游离的过程中，在一片滑如凝脂的肌肤上碰触到了一点微微凸起的细纹，即使只有那么一丁点儿，在光滑的皮肤上和触觉十分敏感的指尖下也显得很突兀。卓一航浑身一震，一瞬间，所有动作戛然而止。突然彻底清醒过来，像是被人重重地扇了一个耳光……
手指停留在那一处，鼓起勇气缓缓睁开闭起的双眼，借着明亮的月光看清了那个凹凸不平的地方，左肩下方，霓裳的胸口前，十分接近心脏的位置。不错，那是自己曾经两次一剑刺伤的地方，那是自己曾经犯下不可弥补的错误的地方，那是自己深深埋下忏悔的地方，那是自己一辈子不能忘却的重伤。伤口早已愈合，只留下细细的浅痕，伤过留痕，不管岁月如何流逝，依旧还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卓一航猛地回过神来，从无尽的狂躁和迷茫之中脱离出来，顿时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似的，从头凉到脚。自己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卓一航重新看向此时躺在床上的霓裳，被他剥得精光的身子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胳膊手腕全是瘀青，那是他大力扼住时造成的。光洁的双腿间还有未干的血渍，胸口前也是红肿一片。她的肩膀、锁骨等被他咬出血的地方有的已经凝固了，还有的仍在沁出丝丝血迹。血红的嘴唇上的破损处既有他咬的也有霓裳自己咬的。双眼睁得大大的霓裳，此刻绝美的眼睛里满是空洞，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气，眼下是明显的泪痕，一张脸苍白得毫无血色。
卓一航的心抽痛着，喘不过气来，简直快要窒息一般。
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啊？看着蜷缩在床上伤痕累累的霓裳，卓一航心疼得无法言喻。
回想起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明明说过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可现在怎样，到头来伤她伤得最深的竟是自己！卓一航此刻恨不得拿起剑一剑砍了自己！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方才是疯了吗？居然会那么去想霓裳，明知道她是爱自己的，是在乎自己的！怎么可能轻易爱上天武！他们只是兄妹！兄妹而已！自己应该理解的不是吗！怎么会不相信她！不但如此，竟然还这么对她！真是可笑，要是换做在先前自己绝对是做梦也想不到如今居然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了！我真是混账！简直禽兽不如！卓一航你这个混蛋！
卓一航的思维陷入一片混乱，深深的悔恨和自责都不足以说明他此刻错综复杂的心情。冷静下来的卓一航凭借他那过人的头脑很快对当前的形势做出了判断。现在后悔、自怨自艾都是没有用的，最重要的就是霓裳，他不奢求她能够原谅自己，只要她好，能尽量将她受到的伤痛减少到最小，自己死也甘愿！
卓一航伸出手想要去抚摸她那张遍布汗水和泪痕的容颜，看着她惨白的脸色，他悬空的手越发颤抖了。
当触到她柔软脸庞的那一刹那，霓裳立刻条件反射似地打掉了他的手。他微愣了一下，手还停留在半空中，一时间无法收回。
霓裳坐起身来，一句话也不说，不哭不闹，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眼眸里没有闪烁一点光芒，深邃得像是无底洞。
她安静的吓人……
她黯淡的眼神和她的面无表情都让卓一航感到无尽的恐慌，他宁愿她大发雷霆，打他骂他都无所谓，哪怕拿剑杀了他他都认了，就是不要这么平静、这么沉默。
“霓裳……”
试着唤她，但刚喊出这两个字之后，卓一航的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似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知道，这一次他做得实在太过分，伤她伤得太深太深。
能说什么呢？苦苦乞求她的原谅？还是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来向她解释？告诉她自己并非有意为之，只是一时冲动？
无论是说什么，现在看来都已是无用，太晚也太牵强了。
“霓裳，别这样，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不想去辩解什么，做了就是做了，我知道我的解释也改变不了这已经发生过的一切……但是现在，算我求你好不好？霓裳，你打我，骂我，怎么都行。就是现在你让我去死我也照做。但是你别折磨你自己好不好？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对，你有什么怨都冲着我来，就是别憋在心里，会憋坏的，霓裳……”
不管一航如何恳求，霓裳就像没听到似的，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她弓着身子坐在床上，环抱着双腿，脑袋埋在两膝之上，双眸失神地看着前方，一动也不动。
“霓裳……”卓一航看了看一地被他撕成碎片的她的衣物，又看着她身上的伤痕，暂时压抑住汹涌着的想要流泪、自残的冲动，翻身下床对她说了一句：“霓裳你等我，我很快回来。”说完便迅速穿好衣裤，跑出了霓裳的房间……
夜空的阴霾渐渐消散，黎明将至，这个沉痛而悲凉的夜晚即将过去，但是今夜留在霓裳心中的伤痛，以及两人之间产生的隔阂，又岂是能随着这个夜晚一同消失，说过去就过去的。
现在刚到卯时，月亮又将隐藏起来了，只是还不到人们日出而作的时间，小镇上仍是一片寂静冷清。
卓一航找到一家做衣服的店和一家药铺，硬是将在熟睡中的店老板给吵了起来，拿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扔下几张数目不小的银票便立即离去，不再作任何停足。只留下或欢喜或诧异的店老板在那里数着银票。
卓一航以极快的速度回到了客栈的房间，唯恐她负气离去，至此消失在他的生命里……以这个女子天生刚烈倔强的秉性，自己对她做出如此不可饶恕的事，不是没那个可能的。好在他推开房门的那一刹那，担忧的眼里清楚地看见那个娇小的身影还卷曲着赤裸的身子畏畏缩缩地坐在床上。悬着的心顿时放下来，还好，她还在。
也是，没有衣服换的她能去哪儿？自己未免太过杞人忧天了。不过自己何时变得这么患得患失？以至于丧失了自己的本性和理智。要不是在乎她过了头，自己今晚也不会干出这般禽兽不如的事吧？心智，到底是不够成熟啊，卓一航自嘲地笑了笑。以前该全心全意去照顾她爱她保护她的时候自己误解她、伤害她。而如今一颗心全在她身上，却还是造就了对她的另一种伤害。
对她的爱，自己到底该如何权衡？想着，将涣散的目光重新聚集在她的身上，刚放下的心随即又揪了起来。自己刚才离去的时候她就是这般模样，现在，还是如此，多久了，她居然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
卓一航紧紧握住手中的东西，力道之大，直握得青筋突起，指尖泛白。她现在该有多难过啊，比起她上一次白发时的悲伤，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若不是因为两人经历过种种变故的体质现在异于常人，霓裳怕是要再次白发。
卓一航自先前清醒后早已在心里把自己骂了千遍万遍，可又有何用？
卓一航真希望此刻他能够替她分担一些痛苦，一直以来，她承受的，实在太多太多。更何况现在的情况还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总之，不管她原不原谅，接不接受自己，都要尽力去弥补……
卓一航甩甩脑袋，强迫自己暂时不要想那么多了，当务之急是霓裳才对。
卓一航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床沿，想唤她，想要和她说话。但也知道她是不会回答自己的，于是竟是连“霓裳”两个字也说不出口。也罢，还是算了，不要说话的好，先给她上药才是真的。
他放下手中的一堆东西，只拿起刚刚买来的药膏，抹了一些，欲要向霓裳的伤处涂去。冰凉的药膏刚刚接触到她的手臂，霓裳的身子就自然而然地颤了一下，像是被惊醒了一般，随后即刻躲开了他的手。
霓裳抬起头，终于肯正视他了。只是那冰冷而悲凉的眼神让卓一航有些不寒而栗，但更多的则是深深的懊悔和心痛。
“满意了？够了吧？你滚，我不想看见你！”
练霓裳不带任何感情，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如根根烧得通红的针，一针一针扎在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不只是疼痛，更是如熊熊烈火灼烧般的煎熬。
“霓裳，对不起……”明知道歉已是无用，但除了这三个字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除了内疚，他还能怎么样？他的爱每一次都让她遍体鳞伤，除此之外他还带给了她什么？看着眼前这个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都被伤得体无完肤的倔强女子，都这样了还是要故作冷漠坚强。
他突然好想把她搂在怀里，紧紧抱着她，给她温暖和呵护。如果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发誓他一定会拿生命去保护她、爱她。而不是以爱之名来折磨她、伤害她、占有她。这么想着，也颤颤巍巍地伸出了双臂，想要拥住她。
察觉到他的意图，霓裳看向他的眼神明显多了点厌恶和恐惧。她一把推开了他的手：“你别碰我！”强硬的语气带着警告的意味。
卓一航顿时怔住了，没有错过她眼神中传递的信息，刹那间像跌进了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她……怕我……她竟然怕我……
她讨厌我了……
“她怕我，她讨厌我…… ”
这七个字余音绕梁般回响在他的脑海，不断提醒着他，这个刚刚发生过的、千真万确的事实。
现在的我让她很讨厌吗？也是啊，现在就连我自己都痛恨自己了。对她做出那种事，她又有什么理由不讨厌我呢？从来没想过，被自己深爱的人讨厌竟然是这般绝望的感受。
小时候认为，被一个人讨厌总要比被一个人憎恨来得好。可现在才真正体会到，被心爱之人讨厌的那种心如刀绞的感觉。
他不怕霓裳恨他，没有爱哪儿来的恨之入骨？因为至少那样她心里还是在乎他的，可要是被她厌恶，他就不知道该作何解释来继续自欺欺人了。
原来，他真正怕的，从来都不是她恨他，而是……
她不爱他……
“卓一航，请你出去！”
霓裳突然冒出了一句决绝的话，将他从没有一丝光明的黑暗渊谷中拉回了现实。
看着她厌烦冷峻的眼神，卓一航自觉是该有些自知之明，她……不想看到自己。可是又放心不下，以她的个性，在这种状况下，是绝对不会自己上药的。
“我……我会离开，但是，让我帮你上了药再走。”
“我自己会上，你走！”
“不，我走了你自己一定不会自己上药的，霓裳，我求你，我上了药绝对马上就走，绝对。”卓一航恳求着，语气已经卑微到了极点。
“好，你上吧，上了药立刻离开！”练霓裳的口气那样坚决，不容反驳。她此刻心里只想着要他快点在她眼前消失，其他的什么也没想。
见她答应了，卓一航欣喜若狂，生怕她再次拒绝不肯上药，即使是以他的离去作为交换条件他也心甘情愿。
整个过程中练霓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卓一航也是在无边的悔恨的苦海挣扎下小心翼翼地为她上着药。即使面对她一丝】【不挂的胴】【体，一看到那本该完美得没有一丝瑕疵的美好身子上布满的血痕淤青，还有那刺眼的两道早已愈合的剑伤，他就再无半点妄念，惟有无尽的自责回绕在脑海……
卓一航很好地履行了他的承诺，上完药后，将买来的衣服等东西留在床头，拉过一旁的被子轻轻盖在霓裳的身子上，随后立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霓裳的房间。
看似洒脱的背影，只有卓一航自己知道，他此刻内心有多么的不舍，却又是多么的无奈……
他，真的不想离开她……
此时的霓裳心里又何尝是好受的，自打在他的残暴对待之下彻底绝望后，她的脑子里几乎是一片空白，那对她来说是一场噩梦，仿佛会一直做下去，一辈子也不会结束的噩梦……
于是她逃避着，抗拒着这一切，什么也不愿再去想。听不到，看不到，感觉不到任何东西，她闭绝了自己的感官，与外界完全断绝了一切联系，只有身体还本能地恐惧、反感他的触碰。可到头来，还是因为他的接触清醒了过来，不得不去接受这个现实。
她本想告诉自己方才发生的都不是真的，哪怕是自欺欺人她也愿意，但是身子上清晰可见的痕迹和隐隐作痛的感觉都像是在嘲笑她的愚蠢似的，提醒着她，这都是真的。
实在不愿去回想那一幕幕让她心碎的画面，但他残忍的话语却犹在耳边……
“才和你的天武哥重逢多久啊？这么快就想为他守身如玉了是吗？好！我就偏偏不如你所愿！”
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我对天武哥只是兄妹之情，他为什么要误会我？为什么不肯听我解释，他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不要这样？我说了，我不会让你得偿所愿的！”
这句话不是最伤人的，却因此让霓裳勾起那遥远的不可触碰的回忆，尽管算不上陈年往事，却是他们二人彼此尘封已久不曾提起的过去。
在水车前，他说的那一句句绝情的话又回响在耳边……
“等你尝尽了无法得偿所愿的痛苦，我再亲手杀了你。”
尽管雪山之巅后一直以为，他那些话都不是发自内心的，在心里的分量都渐渐淡去了，可如今配合着刚出炉的冷言冷语重新回首，竟是那么相互辉映又那么的讽刺。其实他下意识里还是恨我吧？不然，也不会做出今日这般举动。
“我就是要你痛！”他对自己的哭泣和哀求置之不理，还说出这样的话，后来他还说了些什么，自己已是意识模糊，记不太清了。在雪山之巅上他说的从今以后要好好爱自己、照顾自己、保护自己的誓言恐怕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吧。要我痛是么？卓一航，你对我的仇恨是有多念念不忘？非要我难堪到这个地步痛到这个地步都不肯罢休？
把身心都托付于你，我真的以为你就是我一辈子的依靠，却不曾想，一次次的信任换来的都是你突如其来的背叛。呵，卓一航，你还要我怎么再相信你对我那所谓的爱？我真的不敢再信你了……
练霓裳心灰意冷，已从心底不敢再轻易相信他的爱了，那滋味就像是你原本很爱很爱吃糖葫芦，给了你一串糖葫芦，还没吃就给你拿走，而且扇了你一个耳光；然后又还给你，这次才吃一口，又被抢走，打你的耳光比上一次更重……就这样反反复复，让她不得不对糖葫芦惧怕、厌恶……
卓一航浑身驮着千斤巨石似的，走得缓慢而沉重，每一步都是那么艰难，离开她的路是寸步难行。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愁眉紧锁，迎来了在房里焦躁不安的翼里。
翼里极有灵性，一整个晚上都呈现焦虑的状态，仿佛预感到了会出什么事，几次都想冲出去。现在又看到男主人这副魂不附体的模样回来，更是加大了它的忧虑。
“啾————！”
翼里大声鸣叫着，似在询问。卓一航自然明白它的意思。
“翼里……我该怎么办？我……”卓一航将来龙去脉都说给了它听，他知道翼里是懂人话的，既像是在说给翼里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言语间不乏深深的愧疚和惆怅……
霓裳的心已如燃烬的死灰，难以复燃……
一航在无措的苦痛之中徘徊，这一切，是他亲手造成，如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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