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得知兄长在工地上工作后，刘保萍对此油生满肚子同情与怜悯，一想到哥哥每天晨起夜归，风里来雨里去，夏天顶着烈日冬天还要冒着严寒去卖苦力，刘保萍的心就犹如刀绞一般钻到心底，发出撕心裂肺得疼痛，比这被病魔缠身多年的腰腿还要揪心。
对一个人的同情或者亏欠，人们总喜欢把弥补给予与他相关的人，希望能从这个人身上得到一丝心灵的慰藉。
刘保萍觉得要不是当年大伯刘志文“信仰”太过坚贞，哥哥刘启明也不会窘迫到这种程度。那时候如果要是一起来到龙祈，想必大家共同努力，一定早就过上好日子了，而现在大伯死了，哥哥和嫂子又离了婚，落个侄子在自己的膝下，刘保萍觉得自己责任重大，一定不能再让刘天齐受到折磨与苦难了。所以从那通电话以后，刘保萍对刘天齐更是照顾有加，每天无微不至的关怀生怕刘天齐在自己家受到半点委屈。
南方小镇的天气像个善变的娃娃的脸，尤其夏秋之际，突如其来的小雨让人措手不及。上午原本还晴空万里，下午却莫名其妙地下起秋雨来，绵绵的秋雨夹杂着凉风与泛着鱼腥味儿的马路的气息一同扑了过来，让人不禁感到浑身颤抖。秋雨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越下越大，打落了枯黄的树叶，打散了路上的行人，打碎了心中最美的梦。
周末遇到这样的天气便无处可去了，刘天齐正打算用书与音乐做伴侣打发这婉约的秋季，正巧刘保萍喜气洋洋地推门而入，脸上挂着七道彩虹，与这外面的天气格格不入，手里还提着两个袋子，两个绣着名牌标志的袋子。
刘天齐察觉身后有动静，回过头来一看竟然是刘保萍，赶忙站起身来喊了一声姑，刘保萍嗯了一声便坐在了刘天齐的床上，便把袋子里的东西取出便冲着刘天齐微笑，天齐，别急着看书，先歇一会儿。过来，看姑姑给你买的衣服和鞋子，喜欢不？
听到刘保萍说又给自己买衣服和鞋子了，刘天齐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感激与温暖，而这种看似在情理之中却又下落不明的感动，正如一枚氢弹爆炸后的热量与辐射逐层逐层地向四周扩散，迅猛而激烈。刘天齐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清亮而温柔的目光，像一片月光下的湖泊泛着涟漪，晶莹剔透的珍珠在眼眶里打转，似落非落，纠结地游离在眼睑，但刘天齐还是强忍泪水，把微笑和最阳光秀气的面孔奉献给了刘保萍。
“姑，我从家里带过来的有衣服。”刘天齐说。
“你有是你的，姑姑买是姑姑的，你只管穿就是。赶紧过来试试看看合不合身，不合身的话我再拿回去换。”刘保萍拿出一件黑色的运动外套搁置在空中，试图招引刘天齐过来。
刘天齐迈着沉重的小碎步慢慢地来到刘保萍面前，接过刘保萍手中的衣服开始试穿起来，衣服慢慢着身，一股清香衣服的原始气息扑鼻而来，直逼刘天齐的大脑神经。刘天齐知道这是新衣服的味道，更是温暖与真情的气息。
“哟，还不错，挺漂亮的！”刘保萍站起来帮刘天齐整理衣角。
伴随着刘保萍的声音与姿势，刘天齐突然间站在那里说不出一句话来，顿时语塞，木讷得像个玩偶，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是附和姑姑一句“还不错”还是说一声“谢谢”呢？刘天齐觉得都不合适，干脆什么都不说，只以微笑应之。
有时候微笑是应对一切问题最强有力的回答，不止一笑泯恩仇，微笑更能让人感到暖意浓浓，用包含千言万语的微笑去面对人生百态。
“好了，你看书吧，姑姑先出去了。”刘保萍抚摸了一下刘天齐的头，一股热度极高的温暖像火山喷发的熔浆直击刘天齐的头顶。刘保萍刚准备开门离去，又转过头来对刘天齐说，“你再把运动鞋试一下。”
见到刘天齐向自己微微点了一下头后刘保萍这才安心离去。刘保萍走后，刘天齐把外套脱下来和鞋子放在一起，看着这两个带着原始气息崭新的衣、物，泪水终于忍不住像三峡开闸后的长江水歇斯底里地流下，晶莹的泪珠犹如这窗外的秋雨，噼里啪啦洒落在地上闪着刺眼的疼痛。刘天齐觉得姑姑堪比自己母亲的十倍，自己能有这样的姑姑真是三生有幸，可自己现在能力有限，不能用具体的物质或者能力去报答她，所以刘天齐立誓接下来更要像顾小雅那样好好学习，用优异的成绩作为回报姑姑的最好的礼物，不枉费姑姑与父亲对自己的期望。
刘保萍接老林的活已经一两个星期了，顾军这几日忙于地里的杂事也无暇过问老婆的身体，晨起夜归，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就下地了，直到夜幕降临上了夜影儿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回到家吃过饭一倒头便睡着了，醒来后，生活依旧机械式循环进行。正巧今日降雨，安在家里闲来无事，便向老婆问起身体状况来。
“怎么样？还吃得消吗？”顾军一脸同情的表情。
“还行，坚持咬咬牙也能干下来。”刘保萍不想让顾军在自己的工作上操太大的心，便引开话题，反问顾军的情况，“你那怎么样？今年的水稻还行吧？”
“前阵子草太多了，我下地拔了三四天，现在好多了，肥料也撒了，农药也打了，草也拔了，就安心等待成熟收割了。”
“嗯，咱们今年就辛苦一年，可不能委屈了天齐。”
“那是你亲侄子，你这当姑的都没说啥，我能说什么嘛！”顾军一脸委屈相，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入肺里后长叹一口气，“你也别嫌我啰嗦，话又说回来了，就没有像你哥那样的人！抛下孩子不管不问，自己一个人出去！你说咱家也平平淡淡，挣的钱也就咱一家三口糊口饭，这突然多出一张嘴来，经济条件哪能吃得消？而且自从天齐来，你好像很久没有进小雅的房间了吧？”
刘保萍明白顾军的言外之意。倘若顾军没有提醒，刘保萍还真没有意识到这个，现在回想起来，还真像顾军所言，对女儿顾小雅的关怀与照顾远不如从前了。刘保萍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坐在沙发上迟迟不作声。
房间里顿时静止了下来，犹如热带雨林般的清静。顾军抽烟不止，刘保萍依旧默不作声。
看着老婆历经沧桑的脸上写满了忧郁、无奈与感伤，顾军的心也犹如被灌入了浓浓的铅不停地往下坠，顾军意识到老婆一定因自己刚才的一番话伤心难过了，丢掉手头的烟后悔不已，故作咳嗽两声企图引起老婆的注意，可刘保萍仍是面色难看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顾军决定放弃这个话题，用一个新颖的话题把老婆的情绪改变过来。
“哎，老婆，我那天下地碰到老方了，你猜怎么着？”顾军坐向刘保萍的身旁，把右手搭在她的肩上，上半身前倾，挤眉弄眼地看着她。
“怎么了？”刘保萍果真开口问，声音虽没有之前的慷慨有力，但这足够让顾军的心像画卷般舒展开来，浓重的铅水被水泵抽了出来。
“他说让我接他东庄的果园干，一年给他总收入地百分之三十就成，我没答应。”
“那你怎么不答应啊？这不挺好的嘛，比重庄稼强，你看人家老方，种两片果园，吃不愁喝不愁的，一个人多自在。”
“你看，这不是咱祖祖辈辈庄稼人习惯了嘛，哪能一下子接受得了这种新玩意，而且你看啊，果园总需要技术和资金投入吧，我一个新手，哪有什么经验啊，万一再碰上个天灾，这果园就算完了。种田就不一样，苦是苦点，收入少也没关系，即便有天灾，那不还有政府在那顶着呢嘛，还能给些补助……咱干啥事主要就是图个安稳。”
刘保萍想想老公说的话也确实有几分道理，竟微笑点起头。顾军在一旁暗自窃喜，心想这招有了成效，老婆又有说有笑了。
庄稼人没有野心，而事实上不是没有野心，而是庄稼人易于满足，知足常乐，他们懂得自己想要什么，该要什么，取舍得当，这样生活才会简简单单，在平平凡凡中享受着幸福，这就是庄稼人的本质。
对一个人的同情或者亏欠，人们总喜欢把弥补给予与他相关的人，希望能从这个人身上得到一丝心灵的慰藉。
刘保萍觉得要不是当年大伯刘志文“信仰”太过坚贞，哥哥刘启明也不会窘迫到这种程度。那时候如果要是一起来到龙祈，想必大家共同努力，一定早就过上好日子了，而现在大伯死了，哥哥和嫂子又离了婚，落个侄子在自己的膝下，刘保萍觉得自己责任重大，一定不能再让刘天齐受到折磨与苦难了。所以从那通电话以后，刘保萍对刘天齐更是照顾有加，每天无微不至的关怀生怕刘天齐在自己家受到半点委屈。
南方小镇的天气像个善变的娃娃的脸，尤其夏秋之际，突如其来的小雨让人措手不及。上午原本还晴空万里，下午却莫名其妙地下起秋雨来，绵绵的秋雨夹杂着凉风与泛着鱼腥味儿的马路的气息一同扑了过来，让人不禁感到浑身颤抖。秋雨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越下越大，打落了枯黄的树叶，打散了路上的行人，打碎了心中最美的梦。
周末遇到这样的天气便无处可去了，刘天齐正打算用书与音乐做伴侣打发这婉约的秋季，正巧刘保萍喜气洋洋地推门而入，脸上挂着七道彩虹，与这外面的天气格格不入，手里还提着两个袋子，两个绣着名牌标志的袋子。
刘天齐察觉身后有动静，回过头来一看竟然是刘保萍，赶忙站起身来喊了一声姑，刘保萍嗯了一声便坐在了刘天齐的床上，便把袋子里的东西取出便冲着刘天齐微笑，天齐，别急着看书，先歇一会儿。过来，看姑姑给你买的衣服和鞋子，喜欢不？
听到刘保萍说又给自己买衣服和鞋子了，刘天齐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感激与温暖，而这种看似在情理之中却又下落不明的感动，正如一枚氢弹爆炸后的热量与辐射逐层逐层地向四周扩散，迅猛而激烈。刘天齐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清亮而温柔的目光，像一片月光下的湖泊泛着涟漪，晶莹剔透的珍珠在眼眶里打转，似落非落，纠结地游离在眼睑，但刘天齐还是强忍泪水，把微笑和最阳光秀气的面孔奉献给了刘保萍。
“姑，我从家里带过来的有衣服。”刘天齐说。
“你有是你的，姑姑买是姑姑的，你只管穿就是。赶紧过来试试看看合不合身，不合身的话我再拿回去换。”刘保萍拿出一件黑色的运动外套搁置在空中，试图招引刘天齐过来。
刘天齐迈着沉重的小碎步慢慢地来到刘保萍面前，接过刘保萍手中的衣服开始试穿起来，衣服慢慢着身，一股清香衣服的原始气息扑鼻而来，直逼刘天齐的大脑神经。刘天齐知道这是新衣服的味道，更是温暖与真情的气息。
“哟，还不错，挺漂亮的！”刘保萍站起来帮刘天齐整理衣角。
伴随着刘保萍的声音与姿势，刘天齐突然间站在那里说不出一句话来，顿时语塞，木讷得像个玩偶，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是附和姑姑一句“还不错”还是说一声“谢谢”呢？刘天齐觉得都不合适，干脆什么都不说，只以微笑应之。
有时候微笑是应对一切问题最强有力的回答，不止一笑泯恩仇，微笑更能让人感到暖意浓浓，用包含千言万语的微笑去面对人生百态。
“好了，你看书吧，姑姑先出去了。”刘保萍抚摸了一下刘天齐的头，一股热度极高的温暖像火山喷发的熔浆直击刘天齐的头顶。刘保萍刚准备开门离去，又转过头来对刘天齐说，“你再把运动鞋试一下。”
见到刘天齐向自己微微点了一下头后刘保萍这才安心离去。刘保萍走后，刘天齐把外套脱下来和鞋子放在一起，看着这两个带着原始气息崭新的衣、物，泪水终于忍不住像三峡开闸后的长江水歇斯底里地流下，晶莹的泪珠犹如这窗外的秋雨，噼里啪啦洒落在地上闪着刺眼的疼痛。刘天齐觉得姑姑堪比自己母亲的十倍，自己能有这样的姑姑真是三生有幸，可自己现在能力有限，不能用具体的物质或者能力去报答她，所以刘天齐立誓接下来更要像顾小雅那样好好学习，用优异的成绩作为回报姑姑的最好的礼物，不枉费姑姑与父亲对自己的期望。
刘保萍接老林的活已经一两个星期了，顾军这几日忙于地里的杂事也无暇过问老婆的身体，晨起夜归，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就下地了，直到夜幕降临上了夜影儿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回到家吃过饭一倒头便睡着了，醒来后，生活依旧机械式循环进行。正巧今日降雨，安在家里闲来无事，便向老婆问起身体状况来。
“怎么样？还吃得消吗？”顾军一脸同情的表情。
“还行，坚持咬咬牙也能干下来。”刘保萍不想让顾军在自己的工作上操太大的心，便引开话题，反问顾军的情况，“你那怎么样？今年的水稻还行吧？”
“前阵子草太多了，我下地拔了三四天，现在好多了，肥料也撒了，农药也打了，草也拔了，就安心等待成熟收割了。”
“嗯，咱们今年就辛苦一年，可不能委屈了天齐。”
“那是你亲侄子，你这当姑的都没说啥，我能说什么嘛！”顾军一脸委屈相，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入肺里后长叹一口气，“你也别嫌我啰嗦，话又说回来了，就没有像你哥那样的人！抛下孩子不管不问，自己一个人出去！你说咱家也平平淡淡，挣的钱也就咱一家三口糊口饭，这突然多出一张嘴来，经济条件哪能吃得消？而且自从天齐来，你好像很久没有进小雅的房间了吧？”
刘保萍明白顾军的言外之意。倘若顾军没有提醒，刘保萍还真没有意识到这个，现在回想起来，还真像顾军所言，对女儿顾小雅的关怀与照顾远不如从前了。刘保萍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坐在沙发上迟迟不作声。
房间里顿时静止了下来，犹如热带雨林般的清静。顾军抽烟不止，刘保萍依旧默不作声。
看着老婆历经沧桑的脸上写满了忧郁、无奈与感伤，顾军的心也犹如被灌入了浓浓的铅不停地往下坠，顾军意识到老婆一定因自己刚才的一番话伤心难过了，丢掉手头的烟后悔不已，故作咳嗽两声企图引起老婆的注意，可刘保萍仍是面色难看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顾军决定放弃这个话题，用一个新颖的话题把老婆的情绪改变过来。
“哎，老婆，我那天下地碰到老方了，你猜怎么着？”顾军坐向刘保萍的身旁，把右手搭在她的肩上，上半身前倾，挤眉弄眼地看着她。
“怎么了？”刘保萍果真开口问，声音虽没有之前的慷慨有力，但这足够让顾军的心像画卷般舒展开来，浓重的铅水被水泵抽了出来。
“他说让我接他东庄的果园干，一年给他总收入地百分之三十就成，我没答应。”
“那你怎么不答应啊？这不挺好的嘛，比重庄稼强，你看人家老方，种两片果园，吃不愁喝不愁的，一个人多自在。”
“你看，这不是咱祖祖辈辈庄稼人习惯了嘛，哪能一下子接受得了这种新玩意，而且你看啊，果园总需要技术和资金投入吧，我一个新手，哪有什么经验啊，万一再碰上个天灾，这果园就算完了。种田就不一样，苦是苦点，收入少也没关系，即便有天灾，那不还有政府在那顶着呢嘛，还能给些补助……咱干啥事主要就是图个安稳。”
刘保萍想想老公说的话也确实有几分道理，竟微笑点起头。顾军在一旁暗自窃喜，心想这招有了成效，老婆又有说有笑了。
庄稼人没有野心，而事实上不是没有野心，而是庄稼人易于满足，知足常乐，他们懂得自己想要什么，该要什么，取舍得当，这样生活才会简简单单，在平平凡凡中享受着幸福，这就是庄稼人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