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谍殇

正文 第十九章 阴谋露踪

    (一)

    “黑猫”那晚走出机场,很快就上了一辆黑色轿车,接待车很神秘,不知是苏方还是日方安排的,b工作组是否存在不得而知。进入市区后绕了几个圈,甩掉后面的跟踪车,开进了国际饭店,房间早已定好,乘电梯上到10楼,进入1006房。

    他心情不佳,机场休息厅毫无思想准备竟会出演一场闹剧,他奶奶的,怎么使自己当了丑角,演得那么蹩脚,连卓别林的第三代弟子都算不上。洗完澡,饭也懒得去吃,冲了杯速溶咖啡喝了,早早地倒在席梦思床上睡去。

    大凡间谍高手,从不以物喜,亦不为己悲,小小的挫折奈何不了他,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梦,总是离奇而虚幻,时空颠倒,天上人间,他长了双翅膀,美丽而硕大无朋,飞翔在那个日不落帝国的天空,下面大片兰色的海洋中,浮现出一根又长又臭老太婆裹脚带似的陆地,由北海道、四国、本州、九州四大岛及几千个小岛组成。读小学时他就知道,这根破烂的裹脚带有37。78万平方公里,生活着近8千万人口,无所不能的天照大神不知哪根神筋错乱了,竟选在这根女人的裹脚带上生存下来,留给孑孙后代无穷的灾难。全岛地少山多,山地面积占7成以上,呈脊状分布在中央区、山地区、近陵区,最有名的富士山海拨3776米,成为国家的突出景点。他现在看到2000多座火山,其中活火山50多座,占世界300座活火山的六分之一强。陆地上还有一片花海,每年四月正是樱花盛开的时候,由八重樱,吉野樱、大山樱、晚樱等几十个品种组成一幅凄婉的美景……

    梦是不连贯的,支离破碎,有的地方停留很久,留连往返;有的环境跳跃而过,淫秽又罪恶。梦,永远没有结局,只好回到现实中来。

    他出生在九州岛熊本县,父辈经营一家石场,全国什么资源都缺,唯独不缺石头,尤其玄武岩世界有名,把采来的岩石切割成板块,是建筑方面的首选,边角料粉碎后提炼油料,是飞机、航母和其他工业上不可或缺的动力源,父辈经营有方,所以家道殷实,使他能在帝国大学完成学业,这场令人诅咒的战争,把他成为科学家的美梦打破了,阴差阳错变成一名谍报人员,命运注定,过上了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半个月前,他从本国首都飞抵香港,在那里的特高课准备了一段时间,才飞到上海来。

    (二)

    重光堂一楼会议室。

    正面墙上,戎装绶带的裕仁天皇画像,永远是一张心事重重的娃娃脸。日本属于君主立宪制国家,天皇只是国家的一尊偶像,是没有实权的,裕仁受德国希特勒裹协和国内军人专政的“皇道派”蛊惑被迫参与“二战”,整个民族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深渊,他没一天高兴过;右边挂着隶书“武运长久”的座佑铭,警醒军人牢记日本以武治国,要求做到每战必胜;左边是幅中国地图,占领区插着三角小旗,无时无刻都在激励着长官们的野心,最终目标要把所有区域都插上旗帜;下方长条桌上有只刀架,那是很有讲究的,上中下三层,分别横架着太刀、打刀、胁差,太刀有轻度弯曲,为军官的指挥刀;打刀平直且重,用于近距离砍杀;日本军官和武士谁都不想长命,随时准备为圣战玉碎,三把刀较短的那把胁差就是为各自切腹准备的。

    三面墙上的窗户,挂着厚重的紫绒帘子,把光线堵在了外面,使得室内阴暗恐怖。曾几何时,“重光堂密约”在这里签订,1940年3月30日成立汪精卫“中华民国南京政府”在这里敲定,组建派遣军特高课梅机关也在这里定案,“秃鹰计划”之“死亡行动”五人小组在此举行例会,今天有个重要决定也要在这间魔室完成。

    梅机关情报处长龟田浪吉,怀揣忐忑不安之心如约而至,他知道由于自己的直接参与,沈钧昊从此后并不可能生命重塑,而是万劫不覆。

    土肥原夹着一根粗大的马尼拉雪茄烟,心情复杂地坐在沙发里。

    “抓紧时间,把你调查的情况有重点地谈谈。”

    因为土肥原有个远程计划:春播秋收。以前所到之处,无不“留情”, 总要“生下”一、二个代理人,且多为党派或军中的首脑,为他们的皇军占领中国起了重大作用,河北的殷尔耕是成功的一例。当然也有失败的例子,前几年,他与同窗好友国民党山西王阎锡山媚来眼去,使尽浑身解数想打进去,拉出来,阎的老父亲病死时,真儿子还没回去,土肥原居然抢先以“义子”的身份第一个到灵堂当孝子,悲恸之情态没点做作,感天动地,倾倒所有亲朋,演技为上上之选(如今的大牌演员唐国强、张国立、葛优等也难望其项背),但是阎锡山就是不卖账、不入套,宁愿做西北王也不当日本人的儿皇帝。他这次上海之行,又要老调新弹了,物选的代理人偏重于学识才干,因为沈钧昊曾在日本留过学,是学军事的,巧的是与龟田和自己都是师兄弟关系。孔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何不让那位学弟发挥更大的作用呢,尤其在泰戈尔他冒生死于不顾,救了自己及帝国的几位高官,忠诚是没有问题的。为官者,用人也,无论是部门头头还是封疆大吏,不善于用人他必定是蠢才昏官,很快就会垮台的;连伯乐都知道识马,我土肥原不可以当回伯乐吗?这次他是扮演长者的身份进行操作的。

    于是前些日子,他指令龟田调查沈钧昊的基本情况,今天要听取汇报了。

    “沈钧昊之所以去日本留学,是因为他父亲沈源斋在日本帝国大学毕业,与现任陆军大学的教务长铃木次郎是同学,父亲要求将儿子送日本留学,教务长欣然接受,便成了陆大的学生。”龟田将沈钧昊的家庭出身、思想意识以及特点、爱好、工作、生活等方面的情况作了汇报,以他们选择将才的标准,不乏溢美之词,评为聪慧、稳重、干练、执着、忠实,素质不差,起点也高,是个不可多得的好青年,帝国用人之际,正好拉来服务。

    “听说,是你把他要到上海来的吧?”

    “是的,他原先在杭州一所中学教日语。”

    “你们在军大是怎么认识的?不同班次不同年级怎么凑上去了?”

    “我比他高两届,年龄却比他大4岁,是在学校蓝球场上相识的,多次在一起打球就熟悉了。”

    “中国人讲究缘份,我们三人也算是有缘。”

    “是的,中国人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见面不相识’ ,将军想慧眼识英才。”

    “我比你们二人贱长20多岁,算是忘年交啊。”

    “将军怀念旧谊,令人敬仰,我和沈钧昊都会感激您。”

    “确定个时间,你出面约他,我想单独和他谈谈。”

    “我会安排好的。”

    (三)

    从重光堂回来,龟田一直心绪不宁,显而易见,将军要和沈钧昊单独见面,以他的特殊身份如此郑重其事,必有其深刻内涵,要把沈钧昊拉到自己旗下,加以塑造成一名出色的间谍,在“以华治华”那盘棋上,可以当只过河的卒子使用。

    钧昊呀,在军大我们为什么要认识?在杭州又为什么会再次巧遇?难道是命该如此?上天早就安排好了的吗?

    杭州西湖的深冬,一个阴沉的下午,远山近景被厚厚的雾霭所包裹,岳飞像已不见踪影,山风有种刺骨的寒意。

    龟田从西山下来,走在湖边上,浩渺的湖面被一层淡雾所遮盖,见不到往日的风软波流;游船也停靠在岸边;柳树掉尽了叶子,如老妇的头发丝枯黄地垂在水面上;莲荷高下一片二片卷曲着,边缘残缺,宛如稻草人头上的烂斗蓬……。

    断桥亭中,有几人凭栏远眺,在谈论着什么,情绪压抑。

    龟田走得有些累了,跨步上亭,坐下休息,准备小憩之后再去十景之首的苏堤上观内外湖,资料上说,苏东坡任杭州太守时有一年大旱,湖水干涸,第二年他下决心,组织20万民工疏浚,将挖起的湖泥葑草,筑了一条2。8公里长纵贯南北的长堤,上置6桥,便利游人观景,平添了一道美丽景色。

    不意间,他发现栏杆边有一人紧紧盯着自己,四目相对好一阵,才互相认出了对方。

    “学长!”

    “学弟!是你吗?”龟田几步上前,紧紧把沈钧昊抱住了,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与学弟邂逅,作为侵略者中的一员进入这个国家,来到美丽的西子湖畔供职,要把别人的东西抢过来。日本海本性凶残暴戾,你西子湖为何要长得娇小艳丽,让人唾涎三尺?殊不知世界万物的生存法则,不是以强凌弱、以大吃小的么?只有认命了。

    沈钧昊的心像是被人用刀剐般的刺痛,竟会与学长以这种方式见面。他一直想不通,一个泱泱大国拥有4。5亿人口,960万平方公里土地,却被一个只有7190万人口(41年的统计数),37。78万平方公里版图的小国欺侮,6个中国人打不过1个日本人。

    中国人就那么无能吗?华人并不是东亚病夫,他不由得回想起认识龟田时的情景——

    傍晚,日本陆军大学球场。

    大四班联与大二班联蓝球友谊赛进行得如火如荼,高联队的龟田和低联队的沈钧昊都是中锋,2人都身高体壮,满场冲杀,成为各自队伍中的主力,球赛统计表明,进球数沈钧昊居然比学长多3个,全场以大二联队高出4分胜出。

    惺惺相识,球赛结束后,龟田主动找到沈钧昊,从打球谈到学业,从日本谈到中国,从现实谈到将来,当时日军已经占领中国东北三省,龟田预测他毕业后可能要去中国打仗了,明显流露出他对这场战争是反对的……

    桌上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龟田处长拉回到现实中来。

    电话是机关长打来的,要他前去研究“烙铁”的调查情况。对此,他一刻都没有放松,工作有了进展,对象早就确定好了,落实了几项证据便可向上峰作阶段性_交待。

    (四)

    马小川和王英打开调换来的密码箱,除了衣服和几件日常生活用品外,有份关于季也托夫的基本情况,他1939年秋诺门坎叛逃只有寥寥几字,用英文写成,和掌握的情况大致相同,看不出什么破绽,另张纸上像有人随意写的一句话:“要不到货便杀之”,还有一份“黑猫”的身份证件,对马小川他们来说已不算是秘密了,一叠港币码得整齐,至于接头暗语,要取什么货,怎样取货等关键性的信物却没一言半语。

    花了一番精力,收获不大,原来设想“黑猫”箱子中,必定有马小川等人所需要的东西,再以偷梁换柱的方式假冒“黑猫”接触北野,取到“秃鹰计划”,现在身份证件有了,但接头暗语、克格勃驻香港小组的情况、苏联国内总部的具体指示、对季也托夫(黑狐)的任务等等都没文件依据,面对一个负有特殊使命、离开“母亲”怀抱多年的“流浪儿”,亲人来了没点有份量的东西表示,是说不过去的,要编一套出来心中没底气,定会漏洞百出。

    “老马,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黑猫’根本就不是中国血统的克格勃,是日本人玩的一招反间计。”想不到王英年纪轻轻能猜透一道玄机。

    “箱子中的东西如此平淡,日本间谍机关是完全办得成的,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既可有效控制北野,又能把我们引向斜路。”

    “北野或者说‘黑狐’已经离开了教会医院,日本人会以保护他的安全再次收押起来,而‘黑猫’因为证件等失窃,他会隐藏起来,暂时不会活动,我们将失去进攻的对象。”

    “我认为‘黒猫’不会那么老实,小挫折打击不了他,在机场首次过招,我看出他道行不浅,来者不善。不知肖重生怎样了,但愿不要被北野甩脱不见踪影。”马小川非常担心。

    前二天老马的侦查取得了突破性进展,有了重大收获,这天晚上他跟踪北野来到闸北的贫民区,钻入一条小弄,上了一栋民居二楼,透过灯光发现了一奇怪现象,北野和一名中年妇女在一起。现在他不能对付“黑狐”,由肖重生替换,总担心杀手“黑猫”金蝉脱壳,“黒狐”会有危险。

    记得有一天下午,乘北野和女人不在家时,由肖重生守在小院外面放风,马小川顺利进入那间家具不多的两居室房子。

    以马小川的智力和手段,搜遍了所有能藏秘密的地方,一张有用的纸片都没发现,连“黒狐”北野的行李都不知藏到哪儿去了,狡兔三窝,也许另有隐蔽所在。

    他突然内急起来,说巧不巧,在卫生间,发现一根废弃不用的小水管还横装在墙上,有个接口处现出新鲜痕迹,显然有人最近动过螺纹,于是他拧开接口,从管子内掏出一个用油纸包得十分仔细的胶卷。马小川是上海滩数一数二的飞贼高手,梁上君子加特工,才可以从细微处发现大秘密,从废弃水管的新鲜螺纹上取得重大突破。

    然而,老马失途了,让他空欢喜一场!胶卷外面有张字条,上写:“尊敬的先生,当你发现那枚胶卷时,必定欣喜若狂,那是我千辛万苦在松山一带拍的采访现场,你屈尊前来,我们就是朋友,我愿与您信息共享,只是冲洗后请将胶卷还我。”

    “王八蛋!”老马骂道,他被北野愚弄了,拉开胶带一直看到尾,全是山林树木、村庄河流、阡陌土地的田野风光带。

    好狡猾的家伙,狡猾过头便是愚蠢!

    老马心想,北野之所以故弄弦虚,自作聪明,写下几句讽刺人的话,说明心中有鬼。他知道,不少特工凯觎他手上那份涉及二战进退和世界人民命运的秘件,日方情报机关已认定,他在松山一带搞到了“秃鹰计划”,他硬是要否认事实,所以,就让你们看看我拍成的胶卷是什么宝贝?

    否定之否定 ——肯定。

    有必要将没多大价值的风光片胶卷,藏在卫生间废弃不用的水

    管里吗?一点都不好玩。你如果不是贼,为什么要叫喊“我没偷到东西”? 大可泰然处之、心如止水,你如此做不说明心虚吗,不是贼也是贼了。

    贼有贼道,蛇有蛇路,我老马可是江南第一大神偷的关门弟子,懂得“取物”之道,你北野骗不了我,总有一天我要取到那件宝贝,那怕真是一枚胶卷,藏到你的命根子底下或塞进屁_眼,都逃不脱我的法眼。

    (五)

    他是个可怜的老盲人,花白的头发鸡窝似的,满脸肮脏,衣衫破烂,在市警察局大门前的小街拐弯处,开始了当天的第一场卖艺乞讨。

    没有凳子就坐在马路牙子上,一块破布铺在面前用脚踩住,二根破竹子当拐仗放在身边,取下布袋里那把断去弯头的二胡,将弦调得极低,那对盲眼望向天空,评定子母线是否相差5度,认为到位,重重地吞了次口水,酝酿情绪进入角色,开始拉第一只古曲《汉宫秋月》:以压弦滑音起头,“吱呀”一声开启地狱之门,接着半天毫无声息,长长地汉息过后,将“花指”中的颤音奏成深度梗塞般的抽泣,声音如从墓地里传来,透着切骨的寒意,沉重而缓慢、压抑且悲鸣、哀怨又缠绵,时而低迴婉转,时而死一般寂静,真切地将宫廷女子受尽凌辱后弃于空房,灵魂破碎的断肠情感表现得淋漓尽致。只见他那双盲瞳盈满了泪水,把头抬得更高些,避免泪水往下掉。

    几名中老年妇女,向布块上丢下几枚硬币,默默地擦着泪水走开了。

    当他准备再拉瞎子阿炳的《二泉映月》时,沈钧昊走近来:                                                                                                                                                                       “师傅,华彦钧先生那曲经典就不要再拉了,选首昂扬一点的吧。”

    “看来这位先生懂得二胡,我瞎子只能拉悲调,填不饱肚子是笑不出来的。”

    “要不,你借琴我一试。”

    “这个……我不是在摆摊乞讨吗,你拉琴没人给钱我。”

    “我会给你钱。”沈钧昊将一张大钞塞到瞎子手里,接过胡琴,调高5度音,用“ D ”调(1。5弦)运弓:“1  11亅 1  11……”将二胡大师刘天华先生1931年创作的《光明行》拉得铿锵有力,气吞山河。

    刘启扬从人群后面挤上前来,向沈探长打过招乎后,紧紧盯视着二胡师傅:“有点面熟,好象在哪儿见过你。”

    “我经常在街上乞讨,不少人见过我。”

    “你常去日本人的‘浪家花料里店’门口拉琴吗?

    “我只有2成视力,看不清字咯。”

    “老刘这么一提起,我也有印象,不过面前这位师傅的年龄大多了。”一打扰,沈钧昊再也没兴趣拉琴,他爱好二胡,从8岁学来,现今能将周少梅先生的《落花西板》、《西乐》、《凤求凰》等名曲拉得百鸟停飞、小孩不哭,难得有点闲暇,想过把瘾,展示一下技艺,冤枉了一张钞票,你刘中队早不来晚不来,我琴刚上手,你就……真扫兴!好个多事的家伙,看我以后怎么修理你

    (六)

    助手将一封信交给倪老板,说是一个背胡琴的老盲人送过来的。

    “老盲人在哪里?”倪天涛问。

    “早走了。”

    倪老板等助手下楼后撕开信封口,内中才一张信纸,最后落名一个“锤”字闯入眼帘,再看前面内容:“今晚锦江饭店我朋友宴客,邀你务必参加,到时会安排座位。”寥寥几字隐藏玄机。

    他只能猜测:当晚锦江饭店有小鬼子的活动,或欢迎酒宴,或生日庆典,或联谊晚会,或化妆舞会?建议特科小组派员前往,到时会下达任务。

    情报是“棒锤”送来的,那肯定是刘启扬,难道他与马小川也建立了关系?他想起江萌不久前的那次汇报,怀疑刘启扬是叛徒,宋佳派“孔子书店”老白暗中调查,并没发现什么情况,所以此次情报不可能是敌人设的陷阱。

    作何反应?必须及时找到宋佳。

    锦江饭店8楼,宽大的宴会厅里,强光灯刺得人们的眼睛生痛,一场盛大的欢迎酒宴,再过一小时就要开始了。

    主办方是日军驻沪宪兵司令部,欢迎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在国内刚刚晋升为大将、提为军部参议的土肥原贤二。他空降上海已经有些日子,现在走个形式不是太晚吗?有道是有礼不怕迟。

    前些日子,大将总是情绪不佳,帝国的专机被击落,绝密件遗失,为了北野,宪兵部特高课与梅机关兵戎相向,伤亡惨重,泰戈尔遇险,差点捐躯,尤为曹莉的遭遇让他戴了绿帽子,就是有山珍海味也无食欲,当梅机关邀请时,他居然动了肝火。

    “影佐呀,你真不识时务!现在能对酒当歌吗?你我帝国重臣要看清时局,处在大和民族命运之攸关,应从灿烂回归平常,肓目追究形式毫无意义。”

    又过去几天,井上义弘代表宪兵部面请,土肥原也许缓过神来,答应得很爽快:“也好!把梅机关的头头脑脑都请去,你们两家举杯联和吧;另外有些使领馆官员和我们一些主要朋友也相邀,一场酒宴往往在推杯换笺、觥筹交错中泄漏秘密,在高谈阔论、嘻笑怒骂里发现人的个性;中国人推崇酒文化,我们办热闹点,从某种意义上看,就是一场生动的谍报搏弈。”

    宾客或三三两、或结伴而来,无不装束讲究,雍容华贵。参加那样高级别酒宴,身价倍增,脸上有光。

    警察任何时候都是苦差事,人家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高谈阔论,他们却要看门护院,沈探长和几名中队长担任内卫,重点是宴会厅的安全,其他警员连酒肉味都闻不到,他们的岗位在外面院子里和马路上,泰戈尔院内那场虚惊,至今还在一些人心里掖着藏着,总是挥之不去。

    侍应生中有几个熟悉的身影,白帽兰衫的穿梭往来。

    酒水饮料、水果冷盘陆续上桌。

    到点了,井上义弘以东道主身份引领着土肥原,后面是影佐祯昭、龟田浪吉、千岛良子、李士群、朱佑民等等一长串近臣幕僚进入大厅。

    周(佛海)市长领头鼓起掌来。

    井上以东道主身份开始致欢迎词……

    宋佳和几名组员早巳到达各自的岗位,直到此刻她们还不清楚具体任务,她在等待一个电话,心里十分焦急。

    沈探长无意中发现一名侍应生打扮的人,闪着鹰隼般的双眼,寻找土肥原身边的某个人,眨眼就不见了,此人的行为举止不正常,他作为内围警卫责任重大,来不得半点疏怱,意识告诉他,要进入迎战状态。

    正在此时,一名侍应生跑来,找宋佳接电话。

    宋佳急等的电话终于来了,快速跑进本楼值班室,抓起搁在桌上的听筒。

    “宋大姐吗?注意有猫,不要让它偷吃,它胆子大得很,而且不怕烫。”电话挂断。

    宋佳大惊,“黑猫”潜进来了,他要暗杀“烙铁”。 原来当晚要保护的对象是共产国际“烙铁”同志。然而留下的悬念太多,不仅来电人身份不明,连“烙铁”同志是谁都不知道,“黑猫”只有马小川和王英在机场相遇过,而两人都没参加行动,怎么办?

    她迅速把老倪、老白、大老陈和小张找在一起:“现场有刺客,你们各找一名本店员工配合,分头寻找生面孔,刺客可能隐藏在某个角落,他不可能大明大白坐到酒桌上去,发现了先不要惊动他,立马到我这儿汇报,注意安全”。

    沈探长总觉得气氛不对,有种预感,这场酒宴要出事。他瞪着铜铃般的眼睛,巡视着走道、拐角处和每个小间,都没情况,于是走上9楼,终于在一暗角里发现一人倒在地上,情况果真发生,走前去细看,原来是上午拉琴的瞎子受了伤。

    “我没死,‘黑猫’往右边跑了,你快去,我会跟在你后面。”

    “你们交过手?”

    “他武功高强,我发的毒针他避开了,我受了些伤,并无大碍。”说着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瞎子不瞎了。

    此时的“黑猫”隐蔽在9楼储藏间的暗角里,推开风窗一条缝,可看到8楼宴会厅,周市长正讨好地向土肥原敬酒,杀手手里握着支小手枪。沈探长终于找着这只两脚猫,看清楚了他手上是支日本“南部式特型袖珍手枪”,为特高课或便衣警察专用,7毫米口径,噪音低,无烟,无枪口焰,子弹特制多为毒弹,杀伤力强,有效射程30米。

    “黑猫”抬手举枪,几乎同时,沈探长射出一枚5角梅花飞镖。

    8楼井上义弘站起身,正准备与龟田处长碰杯,“叭”的一声,枪声与酒杯落地同时响起,特高课长的右肩中弹。

    场面大为混乱,人们的尖叫声夹杂在碗碟的破碎声中,一片狼籍,盛大的酒宴不欢而散。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