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扑塑谜离
（一）
宋佳睡得模模糊糊，睡眼惺忪，蒙胧的视线里，发现天花板上有一大群各种颜色的蚂蚁没命地奔忙，为食呼？为情呼？为命呼？……突然幻化成熟悉的关系人：郑浩、刘启扬、江萌、肖重生、沈钧昊、王英、马小川、中西功等等，他们互相撕打着，扭着一团，场面混乱，一会儿是友，一会儿是敌，声言要特科宋佳组长判断、敲定谁真谁假，除去内奸一致抗日！
刘启扬说：“我是打入市警局的‘棒锤’，向组织提供了不少情报；江萌当了犹大，是叛徒，顾指导就是他出买的。”
江萌说：“刘启扬才是叛徒，被盐井秀夫用色_情拉下水的，干了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杀了不少共*党，顾指导就是他告的密。”
马小川说：“江萌嫁祸于刘启场，他才是真正的叛徒，我发现他与菊池秋子关系爱眛。”
肖重生说：“老马有问题，阻止我去浪家花店与假‘电钻’接头，本来可抓住他的狐狸尾巴，获得一些重要情报；北野手中有份绝密件或许也可打探到消息，现在一切都化为泡影。”
中西功揭露：“肖重生是打入共产国际的间谍，他在暗中调查‘烙铁’和‘电钻’，其被捕是日寇特务机关设的一大圈套。”
沈钧昊说：“除了我是真实的布尔什维克外，其他人都有问题。有的是十足的日本间谍，有的是情报掮客，郑浩就和双料间谍北野一郎抱成团。”
郑浩反击说：“你沈钧昊在留学日本时就加入了他们的特务组织，提供了国内很多情报，现在又与梅机关情报处长龟田浪吉、中尉加茂美惠子等人过往甚密，专干损亲败国的丑事。”
王英怒不可遏地说：“沈钧昊卖祖忘典，死追日本特务美惠子不放，他不是日寇间谍中国就没有间谍了……”
“你们不要争了！”宋佳大叫一声，梦醒了。
“你怎么啦，做噩梦了？”
“对！老郑……你接触北野时间不短，对他有何看法？”
“他的身份你们不是知道吗，是不是双料货？我不能认定。怎么半夜三更提起他来？”
“梦里有人告诉我，你是日寇间谍，与北野合伙搞我们的情报。”
“无稽之谈！梦你也信？”
“梦，虽是天上地下、云里雾里、真假难辨，有时也是准的。”
“不要走火入魔！判断一件事物的真伪，靠的是科学态度和对真实存在的种种现象的分析，猜想忆测是危险的，学会认识事物、解读生活吧。”
近些日子，宋佳总有些心绪不宁，特科领导指示说，由于倭寇处在艰难的转折点上，是北上还是南下，无论作何选择，都不会拍屁股走人，对中国尤其上海，必定会有几次大动作。前些日子的经济榨取、抢夺文物财宝、占领银行，近下侦查国际谍团，都要引起高度重视，积极与中统、军统、警察中的骨干朋友一道，及时收集情报，开展有效反击。可是眼下很多事纠缠在一起，现实生活就是一团乱麻，全部思维都放在里面，剪不断理还乱，确实有些心力憔悴，正如丈夫说的，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二）
龟田处长办公室，千岛良子在汇报工作。
“据我们潜入宪兵部的内线报告，北野一郎软禁在一密室里，安保措施十分严密。他们几次面对面交锋，正如我们分析的那样，北野以失去记忆为借口，坚不吐实，估计毫无收获。”
龟田笑了笑，心里说：“你的情报超过时效，我已经与北野见过面呢。”不时用犀利的目光扫一眼面前的女人，那张漂亮的脸蛋背后不知埋藏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东西？她对本处长怀有何种目的？真情中掺杂了其他因素，暗中发现她多次乘无人之机，钻入自己办公室，偷看文件，企图窃取保险柜钥匙等等行为就是明证，她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好在重要文件都锁进保险柜里了，钥匙自己随身带着，她到底在为谁工作，影佐、土肥原还是另有其人？当然，“烙铁”、“电钻”肯定不会是她。
“他还得治病，一定会安排医生进去，能否让那名医生打开缺口呢？”龟田自言自语。
“还有个新情况要汇报，内线反映，国内研制了一种叫‘忘情水’的药液，可以治疗失忆症，其实是起测谎作用，近期会把药送来……”
“难道你会想不到，那是一种心理战术，给北野施加影响，逼他就范。”
“真可惜我们迟了一步，如果北野被梅机关控制，我可以撬开他的铁嘴，让他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俯首称臣。”千岛良子在处长面前大言不惭，口出狂言。
龟田心想：中国那句“女人是祸水” 的俗语也适用日本女人，千岛这样的賎货为了达到目的，对任何人可以不要脸，以肉弹进攻。他知道日本中野学校，无论男生女生，上第一堂课就是脱得精光，男女配对，极尽挑逗之能事，胡搞一通，比苏联克格勃学校的作法有过之而无不及，就如将一群发情的畜牲赶在一起，色_情勾引是必修课，看谁的技巧高。想到此处，他问：“美国人爱德华搞定了没有，效果如何？”
千岛知道处长会提出这个问题，在老美面前纠缠了那么长时间，她早想好了说词。
“爱德华不是小混混，见过大世面，又扛着美国总领馆文化官员的牌子，傲慢得很。他道行很深，恃才傲物。不仅自己做得滴水不漏，反而想在我这里摘李偷桃，掏我的口袋。”
“如此说来，你一点办法也没有，败下阵来了？殊不知，特工、间谍靠欺骗才能生存，技高一筹者才可取胜对方。”
“算是打了个平手吧。我告诉他，日本有可能南进也可能北进，‘皇道派’与‘统制派’针锋相对，一时难分高下，但近卫文磨第二次组阁后，人脉大增，一惯看重‘统制派’的新任首相，他这颗砝码肯定倾向‘统制派’，所以北进的可能性大，美国可以高枕无忧。”
“很好，你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打了一针安静剂，如他能相信你那就最好了。”
“他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他曾说，你一名中国籍教师，能知道日本的核心机密，也太夸张了吧。我说，我在日本人开办的同文学院兼职，听日方教师谈论的。”
“好在你去同文学院挂了个名，提前走了这步棋，要不然他一调查就露了马脚。”
“爱德华还说，日苏虽然签订了中立条约，写在纸上的条款，一方宣布无效就是一张废纸。日本军队一惯吹虚战无不胜著称于世，张鼓峰、诺门坎两次与苏军作战，均以惨败告终，日方必定耿耿于怀，苏联也不可能相信日本有诚意中立，凭日本人的武士道精神和极强的报复心态，必将共*党当政的苏联视为眼中钉。日军一旦南下东南亚，苏联马上出兵满洲，他们扶植下的‘满洲国’就会土崩瓦解。所以他相信日本北进的可能性最大。”
“难道爱德华不知道日美谈判8、9个月了，不仅毫无进展，美国反而对日本落井下石，背后捅刀子，石油禁运、停止商贸往来，拨巨款中国抗日，英、美在东南亚控制的地区恰恰有着石油、橡胶、大米等丰富的资源，他会相信日本放弃南进？”
“所以说，爱德华用反间计，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欺骗了我。”
正在此时，有人送来一份电文。
龟田看后给了千岛。
千岛看后不解：“土肥原总机关长要来上海执行‘死亡行动’和督导谍团案侦破，还要协调宪兵部与梅机关的关系？大本营不公平，北野与我们的业务有关，应交由梅机关处理才合理。”
龟田毕竟老谋深算，站得更高，看得更远。“大本营的做法是对的，‘秃鹰’并不是一个梅机关就能啃得下来，里面的情况很复杂，北野一郎的身份也很耐人寻味，他的叛逃是不是克格勃总部的一着棋？还有，上海国际情报网，各路隐蔽战线上的诸侯，仅靠梅机关也是对付不了的，我们一旦调兵南下或北进，中国占领区立显空虚，不把谍报网攻破，将会前功尽弃，所以总机关长亲自下山了，只有老将出马才可以控制局面，镇住群雄。”
“龟田君真是深谋远虑，以帝国利益为重，看到了现实的严峻，同时洞察了高层的意图。”
“我向你提个问，你对盐井秀夫有何看法？”
“你怎么突然问起盐井队长来？”千岛不明处长的用意。
“因为梅机关与特高课有矛盾，盐井从中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此人笨于外而智于内，心机难测。”
“我当然知道他是井上义弘的人，手下的那批武士是为特高课把门的，盐井作为武士队长，只能听从井上的旨令，这很正常。”
（三）
盐井秀夫窝在卧室里，既当司令又当枪手，心无旁念，除了面前的搏杀，什么都顾不上了。
小桌上摆了盘围棋，日本从中国引进围棋后叫围碁，此时黑白双雄正杀得昏天黑地，他左手黑棋右手白棋，按日本比目法下的还是第一局。棋盘上反映出黑棋只注意中盘，失去了两翼的优势，陷入了白棋边路的边角，应该抓住时机从中盘冲出，挽救左边的两次挂角，已经输给了白棋，两招绝好的机会错过，当黑棋下到22手时，毫无悬念跌入了危局。
他只是个三段棋手，国内棋院遍地开花，五段以上棋手多如牛毛，要想回国后在棋坛上占一席位，钻研了几年没有长进，主要是悟性差，又缺乏名师指点。
他研究了围棋的历史，知道围棋早在三千多年前起源于中国山西陵门棋子山，这种变化无穷的棋路，其实质却大有深意，蕴藏着古代哲学中一元生两义、两义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天圆地方、十九农节气、三百六十五天的含义，黑白代表阴阳，涵盖广泛，意韵深远，魅力无穷，如运用于实战可起重要作用，棋局如战局，布子如调兵，不少将军喜欢下围棋是非常明智的。
电话响了好一阵，他才如梦初醒，抓起听筒：“莫西、莫西，课长您好……。。 ”
“你到哪儿去了，半天不接电话，去当厨师了吗？还嫌脖子不粗、肚子不胀么？”电话那头传来明显不高兴的声音。
“不，不，上了卫生间呢，真对不起。”盐井说谎不脸红，因为此房中只有他一人。
“快到我办公室来，我今晚不回家了，等着你。”
宪兵司令部情报课长井上义弘坐立不安，土肥原要来上海不知是福还是祸，此人搞特务起家，在中国20多年，人脉关系盘根错节，他来协调北野一郎事件，屁股会坐在哪一边？心里没底，先得有个应付之策，所以把特务队长找来商量。
抢控北野虽是经上峰首肯，但在操作上却计划不周、漏洞百出，比如应派重兵把岗哨放在医院门外，比如能提早一小时行动就能避开梅机关，比如应考虑到中共地下组织也会从中横插一杠，以致如此被动，这么多“比如”组成了血的教训，说不定这些都会被土肥原抓到把柄。行动前大本营的那位亲戚就提醒过，要防备梅机关从中作梗，到时两家反目土肥原便会以此大做文章。还真的不幸言中，土肥原这尊钦差大臣从东京动身了。
正思谋间，盐井秀夫赶到。
一支不为外界所知内幕的地下杀手队，是情报课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近来虽是不断减员，武士被暗杀，过了这阵子必须补上，队长就是井上义弘的一只手。
“阁下，卑职听从您的旨令。”盐井进门就当狗，日本等级制度特别森严，上级要下级死，下级不得不死。
“没什么旨令，有件事我们商谈一下。”
“课长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不用商谈。”
“不忙表态，你听我说完。”于是，井上把土肥原贤二已经动身从东京来上海，专门坐阵处理北野问题，协调宪兵部与梅机关的关系，督察侦缉国际谍报组织的意图说了出来。
“来者不善，他是梅机关的直接上司，我们会吃亏的。”盐井直来直去，不加掩饰，对位高权重的土肥原充满畏惧。
“不要杯弓蛇影嘛，土肥原将军代表大本营说话处事，并不是梅机关请来的单方律师，不可能不站在中间立场上看问题，我们可不能乱了阵脚。”课长既是稳定军心也是安慰自己。
“课长，你说怎么办？”
“我认为有几件事要立刻着手进行：1、北野不能让其他人弄走，我们的密室条件虽好，也很安全，但是还要增加力量做好安保，你抽4名队员过来加强警戒；2、继续与北野谈话，争取有所突破；3、向中国地下组织泄露行动的秘密，要咬死是梅机关所为，理由是，龟田处长与沈钧昊探长是同学关系，美惠子又与沈探长恋爱，从机关长以下他们都与76号打得火热，这些现象表明梅机关有意或无意泄露了消息，所以才会使皇军内部伤亡惨重；4、要“黑豹”近几天找到一、二个地下组织联络点，打次漂亮仗，到时可以在土肥原面前要价；5、要求潜入梅机关的内线美惠子，及时提供那边的情况，知巳知彼，我们才好应付事态的发展变化。”
“课长真是运筹帏幄，全面又周到。”盐井不忘适时吹捧一番。
“你不要老是一个人窝在卧室下棋，天天研究成果有多大，你能打败北野、影佐、龟田？还是李士群、朱佑民？你连沈钧昊都对付不了。”
“课长批评得对，我会注意的。”
“你手下的兵不断减员，要多问几个为什么？我认为是你们太放肆、太嚣张了。最近情况对我们不利，所以从现在开始暂停一切暗杀行动，把情况收集起来，等待时机。”
“课长的话是对的，自共党游击小队进驻市内后，我们反而由暗转明，多次受挫，不改变策略还会吃更大的亏。”
“队伍的发展以后再议，抽人过来有困难吗？”
“没有，人员力量我会安排，随时可以叫他们进来。”
“现在回去就把人叫过来。”
“好的。”
（四）
库涅妮娜走进浪家花料理店非常惹眼，果然连大老板盐井秀夫也被吸引了过来。
“尊贵的客人，您是准备用餐呢还是……”盐井话到中途打住了。
“我有位客人要来，请先准备一壶好茶。”妮娜不亢不卑地说。
“要什么品牌的茶？”
“就来一壶你们日本的山本山绿茶吧。”
“我们日本对茶道很有研究，你知道茶道的核心是什么吗？”
“和、静、清、寂。”库涅妮娜回答。
“日本原来没有茶树，你知道是从哪个国家引进的吗？”
“中国南宋时日本僧人从那儿首次带回茶种，才种植了茶树，从此有了茶。”
“尊贵的小姐，你完全对了。”
“茶钱先结。”库涅妮娜将一张钞票塞给了盐井的手里，里面藏着一张纸条。这张纸条是有来历的，原来季也托夫以北野一郎的身份潜入上海后，克格勃总部便与驻上海总领馆通了消息，尤其自从北野搞到“秃鹰计划”起，总领馆加紧了工作，终于获得他到上海后，会与几名日本特务取得联系，盐井秀夫就是其中之一。因为多方干扰，与北野没有直接而有效勾通，只好走一步险棋，迂回进攻，以北野的口气，要求盐井提供日方有关情况，妮娜作为中间人，想与盐井密谈，可是盐井不见真佛不烧香，被他拒绝了。
王英按约而来，可惜她没有听见妮娜与盐井老板论茶道，更不知道她与盐井有过暗中传情报这一节。
盐井适时将一壶山本山茶送了过来：“二位美女，难得您们大架光临鄙店，真是蓬荜生辉，看看四周不少男女宾客，他们不时把目光扫过来，日后我店里的生意会更好了。”
王英看到盐井那张猪屁股脸，鼻下那撮黑胡子，产生一种本能的厌恶，要不是妮娜请客，她决不会到这种地方备受精神折磨的。
“大老板，要保证量足味美，可不能亏了我们啊？”王英不客气地说。
“那是，一定不会亏待二位，请问这位美女是……”他说话喜欢说一半留一半。
“我介绍一下，她是我的好朋友，叫王英。”妮娜没介绍完，王英抢过了话去。
“76号的王英，我可认识你，说不定我还是在你的指挥下工作呢。”王英语中带刺。
“我是生意人，哪指挥得了你？不要开这种玩笑。”盐井被触到了神经，脸上的肌肉因激动而颤抖，他如果知道手下三名顶尖武士是被王英所杀，非在酒菜中下毒不可，即便把美艳肥胖的这只苏联母熊一起灭了也在所不惜。
“妮娜，你为什么会选在日本人的餐馆吃中饭，你不讨厌日本人吗？”盐井走后王英问。
“既来之则安之，我是想尝尝日本菜的口味，听说这家店很出名，所以就来了。”妮娜有目的要见盐井，但她不能告诉王英。
“你要我来不仅仅是吃顿饭吧？”
“我应该回请你，你请我多次不记得了？”
“看你说的，不要那么斤斤计较好不好，我们是并肩作战的战友，要分得那么清？”
“既是朋友又是战友，所以我要借吃饭给你通个消息，知道吗，日本要派土肥原大特务来上海，可有热闹看了。”
“土肥原登台唱主角，你那位半同胞北野可能是第二主角，唱对台戏呢。”王英其实早知道此消息。
“你的分析和我估计的不谋而合，不知道北野关在宪兵部什么地方，错过了机会，在医院时没与他联系上，不知他有什么使命。”
王英知道，妮娜与北野还没真正联系上，那件打有摩斯电码的衬衫北野没取到，他不好贸然与妮娜再次接触，他们确实失去了机会，使一对男女同胞互相产生了猜疑。
妮娜与北野有着一种秘不可分的微妙关系，王英与沈钧昊还多层情爱关系。直到如今她并不相信自己爱着的男友是汉奸卖国贼。自从发现郭健站长暗杀了市委特科黄副科长后，肖重生和“捧锤”两个是似如非的形像总是活跃在脑海里，肖重生是自已的救命恩人，平时相处得不错，如果他是变色龙，近墨者黒，人们怀疑我与他是一伙的，那将万劫不覆；特科“棒锤”真的是刘启扬吗？为什么不可以是沈钧昊？江萌怀疑刘启扬是披着人皮的狼，我王英支持这种观点，看来应该与江萌结成联盟，否定了刘就能凸现出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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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佳睡得模模糊糊，睡眼惺忪，蒙胧的视线里，发现天花板上有一大群各种颜色的蚂蚁没命地奔忙，为食呼？为情呼？为命呼？……突然幻化成熟悉的关系人：郑浩、刘启扬、江萌、肖重生、沈钧昊、王英、马小川、中西功等等，他们互相撕打着，扭着一团，场面混乱，一会儿是友，一会儿是敌，声言要特科宋佳组长判断、敲定谁真谁假，除去内奸一致抗日！
刘启扬说：“我是打入市警局的‘棒锤’，向组织提供了不少情报；江萌当了犹大，是叛徒，顾指导就是他出买的。”
江萌说：“刘启扬才是叛徒，被盐井秀夫用色_情拉下水的，干了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杀了不少共*党，顾指导就是他告的密。”
马小川说：“江萌嫁祸于刘启场，他才是真正的叛徒，我发现他与菊池秋子关系爱眛。”
肖重生说：“老马有问题，阻止我去浪家花店与假‘电钻’接头，本来可抓住他的狐狸尾巴，获得一些重要情报；北野手中有份绝密件或许也可打探到消息，现在一切都化为泡影。”
中西功揭露：“肖重生是打入共产国际的间谍，他在暗中调查‘烙铁’和‘电钻’，其被捕是日寇特务机关设的一大圈套。”
沈钧昊说：“除了我是真实的布尔什维克外，其他人都有问题。有的是十足的日本间谍，有的是情报掮客，郑浩就和双料间谍北野一郎抱成团。”
郑浩反击说：“你沈钧昊在留学日本时就加入了他们的特务组织，提供了国内很多情报，现在又与梅机关情报处长龟田浪吉、中尉加茂美惠子等人过往甚密，专干损亲败国的丑事。”
王英怒不可遏地说：“沈钧昊卖祖忘典，死追日本特务美惠子不放，他不是日寇间谍中国就没有间谍了……”
“你们不要争了！”宋佳大叫一声，梦醒了。
“你怎么啦，做噩梦了？”
“对！老郑……你接触北野时间不短，对他有何看法？”
“他的身份你们不是知道吗，是不是双料货？我不能认定。怎么半夜三更提起他来？”
“梦里有人告诉我，你是日寇间谍，与北野合伙搞我们的情报。”
“无稽之谈！梦你也信？”
“梦，虽是天上地下、云里雾里、真假难辨，有时也是准的。”
“不要走火入魔！判断一件事物的真伪，靠的是科学态度和对真实存在的种种现象的分析，猜想忆测是危险的，学会认识事物、解读生活吧。”
近些日子，宋佳总有些心绪不宁，特科领导指示说，由于倭寇处在艰难的转折点上，是北上还是南下，无论作何选择，都不会拍屁股走人，对中国尤其上海，必定会有几次大动作。前些日子的经济榨取、抢夺文物财宝、占领银行，近下侦查国际谍团，都要引起高度重视，积极与中统、军统、警察中的骨干朋友一道，及时收集情报，开展有效反击。可是眼下很多事纠缠在一起，现实生活就是一团乱麻，全部思维都放在里面，剪不断理还乱，确实有些心力憔悴，正如丈夫说的，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二）
龟田处长办公室，千岛良子在汇报工作。
“据我们潜入宪兵部的内线报告，北野一郎软禁在一密室里，安保措施十分严密。他们几次面对面交锋，正如我们分析的那样，北野以失去记忆为借口，坚不吐实，估计毫无收获。”
龟田笑了笑，心里说：“你的情报超过时效，我已经与北野见过面呢。”不时用犀利的目光扫一眼面前的女人，那张漂亮的脸蛋背后不知埋藏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东西？她对本处长怀有何种目的？真情中掺杂了其他因素，暗中发现她多次乘无人之机，钻入自己办公室，偷看文件，企图窃取保险柜钥匙等等行为就是明证，她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好在重要文件都锁进保险柜里了，钥匙自己随身带着，她到底在为谁工作，影佐、土肥原还是另有其人？当然，“烙铁”、“电钻”肯定不会是她。
“他还得治病，一定会安排医生进去，能否让那名医生打开缺口呢？”龟田自言自语。
“还有个新情况要汇报，内线反映，国内研制了一种叫‘忘情水’的药液，可以治疗失忆症，其实是起测谎作用，近期会把药送来……”
“难道你会想不到，那是一种心理战术，给北野施加影响，逼他就范。”
“真可惜我们迟了一步，如果北野被梅机关控制，我可以撬开他的铁嘴，让他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俯首称臣。”千岛良子在处长面前大言不惭，口出狂言。
龟田心想：中国那句“女人是祸水” 的俗语也适用日本女人，千岛这样的賎货为了达到目的，对任何人可以不要脸，以肉弹进攻。他知道日本中野学校，无论男生女生，上第一堂课就是脱得精光，男女配对，极尽挑逗之能事，胡搞一通，比苏联克格勃学校的作法有过之而无不及，就如将一群发情的畜牲赶在一起，色_情勾引是必修课，看谁的技巧高。想到此处，他问：“美国人爱德华搞定了没有，效果如何？”
千岛知道处长会提出这个问题，在老美面前纠缠了那么长时间，她早想好了说词。
“爱德华不是小混混，见过大世面，又扛着美国总领馆文化官员的牌子，傲慢得很。他道行很深，恃才傲物。不仅自己做得滴水不漏，反而想在我这里摘李偷桃，掏我的口袋。”
“如此说来，你一点办法也没有，败下阵来了？殊不知，特工、间谍靠欺骗才能生存，技高一筹者才可取胜对方。”
“算是打了个平手吧。我告诉他，日本有可能南进也可能北进，‘皇道派’与‘统制派’针锋相对，一时难分高下，但近卫文磨第二次组阁后，人脉大增，一惯看重‘统制派’的新任首相，他这颗砝码肯定倾向‘统制派’，所以北进的可能性大，美国可以高枕无忧。”
“很好，你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打了一针安静剂，如他能相信你那就最好了。”
“他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他曾说，你一名中国籍教师，能知道日本的核心机密，也太夸张了吧。我说，我在日本人开办的同文学院兼职，听日方教师谈论的。”
“好在你去同文学院挂了个名，提前走了这步棋，要不然他一调查就露了马脚。”
“爱德华还说，日苏虽然签订了中立条约，写在纸上的条款，一方宣布无效就是一张废纸。日本军队一惯吹虚战无不胜著称于世，张鼓峰、诺门坎两次与苏军作战，均以惨败告终，日方必定耿耿于怀，苏联也不可能相信日本有诚意中立，凭日本人的武士道精神和极强的报复心态，必将共*党当政的苏联视为眼中钉。日军一旦南下东南亚，苏联马上出兵满洲，他们扶植下的‘满洲国’就会土崩瓦解。所以他相信日本北进的可能性最大。”
“难道爱德华不知道日美谈判8、9个月了，不仅毫无进展，美国反而对日本落井下石，背后捅刀子，石油禁运、停止商贸往来，拨巨款中国抗日，英、美在东南亚控制的地区恰恰有着石油、橡胶、大米等丰富的资源，他会相信日本放弃南进？”
“所以说，爱德华用反间计，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欺骗了我。”
正在此时，有人送来一份电文。
龟田看后给了千岛。
千岛看后不解：“土肥原总机关长要来上海执行‘死亡行动’和督导谍团案侦破，还要协调宪兵部与梅机关的关系？大本营不公平，北野与我们的业务有关，应交由梅机关处理才合理。”
龟田毕竟老谋深算，站得更高，看得更远。“大本营的做法是对的，‘秃鹰’并不是一个梅机关就能啃得下来，里面的情况很复杂，北野一郎的身份也很耐人寻味，他的叛逃是不是克格勃总部的一着棋？还有，上海国际情报网，各路隐蔽战线上的诸侯，仅靠梅机关也是对付不了的，我们一旦调兵南下或北进，中国占领区立显空虚，不把谍报网攻破，将会前功尽弃，所以总机关长亲自下山了，只有老将出马才可以控制局面，镇住群雄。”
“龟田君真是深谋远虑，以帝国利益为重，看到了现实的严峻，同时洞察了高层的意图。”
“我向你提个问，你对盐井秀夫有何看法？”
“你怎么突然问起盐井队长来？”千岛不明处长的用意。
“因为梅机关与特高课有矛盾，盐井从中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此人笨于外而智于内，心机难测。”
“我当然知道他是井上义弘的人，手下的那批武士是为特高课把门的，盐井作为武士队长，只能听从井上的旨令，这很正常。”
（三）
盐井秀夫窝在卧室里，既当司令又当枪手，心无旁念，除了面前的搏杀，什么都顾不上了。
小桌上摆了盘围棋，日本从中国引进围棋后叫围碁，此时黑白双雄正杀得昏天黑地，他左手黑棋右手白棋，按日本比目法下的还是第一局。棋盘上反映出黑棋只注意中盘，失去了两翼的优势，陷入了白棋边路的边角，应该抓住时机从中盘冲出，挽救左边的两次挂角，已经输给了白棋，两招绝好的机会错过，当黑棋下到22手时，毫无悬念跌入了危局。
他只是个三段棋手，国内棋院遍地开花，五段以上棋手多如牛毛，要想回国后在棋坛上占一席位，钻研了几年没有长进，主要是悟性差，又缺乏名师指点。
他研究了围棋的历史，知道围棋早在三千多年前起源于中国山西陵门棋子山，这种变化无穷的棋路，其实质却大有深意，蕴藏着古代哲学中一元生两义、两义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天圆地方、十九农节气、三百六十五天的含义，黑白代表阴阳，涵盖广泛，意韵深远，魅力无穷，如运用于实战可起重要作用，棋局如战局，布子如调兵，不少将军喜欢下围棋是非常明智的。
电话响了好一阵，他才如梦初醒，抓起听筒：“莫西、莫西，课长您好……。。 ”
“你到哪儿去了，半天不接电话，去当厨师了吗？还嫌脖子不粗、肚子不胀么？”电话那头传来明显不高兴的声音。
“不，不，上了卫生间呢，真对不起。”盐井说谎不脸红，因为此房中只有他一人。
“快到我办公室来，我今晚不回家了，等着你。”
宪兵司令部情报课长井上义弘坐立不安，土肥原要来上海不知是福还是祸，此人搞特务起家，在中国20多年，人脉关系盘根错节，他来协调北野一郎事件，屁股会坐在哪一边？心里没底，先得有个应付之策，所以把特务队长找来商量。
抢控北野虽是经上峰首肯，但在操作上却计划不周、漏洞百出，比如应派重兵把岗哨放在医院门外，比如能提早一小时行动就能避开梅机关，比如应考虑到中共地下组织也会从中横插一杠，以致如此被动，这么多“比如”组成了血的教训，说不定这些都会被土肥原抓到把柄。行动前大本营的那位亲戚就提醒过，要防备梅机关从中作梗，到时两家反目土肥原便会以此大做文章。还真的不幸言中，土肥原这尊钦差大臣从东京动身了。
正思谋间，盐井秀夫赶到。
一支不为外界所知内幕的地下杀手队，是情报课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近来虽是不断减员，武士被暗杀，过了这阵子必须补上，队长就是井上义弘的一只手。
“阁下，卑职听从您的旨令。”盐井进门就当狗，日本等级制度特别森严，上级要下级死，下级不得不死。
“没什么旨令，有件事我们商谈一下。”
“课长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不用商谈。”
“不忙表态，你听我说完。”于是，井上把土肥原贤二已经动身从东京来上海，专门坐阵处理北野问题，协调宪兵部与梅机关的关系，督察侦缉国际谍报组织的意图说了出来。
“来者不善，他是梅机关的直接上司，我们会吃亏的。”盐井直来直去，不加掩饰，对位高权重的土肥原充满畏惧。
“不要杯弓蛇影嘛，土肥原将军代表大本营说话处事，并不是梅机关请来的单方律师，不可能不站在中间立场上看问题，我们可不能乱了阵脚。”课长既是稳定军心也是安慰自己。
“课长，你说怎么办？”
“我认为有几件事要立刻着手进行：1、北野不能让其他人弄走，我们的密室条件虽好，也很安全，但是还要增加力量做好安保，你抽4名队员过来加强警戒；2、继续与北野谈话，争取有所突破；3、向中国地下组织泄露行动的秘密，要咬死是梅机关所为，理由是，龟田处长与沈钧昊探长是同学关系，美惠子又与沈探长恋爱，从机关长以下他们都与76号打得火热，这些现象表明梅机关有意或无意泄露了消息，所以才会使皇军内部伤亡惨重；4、要“黑豹”近几天找到一、二个地下组织联络点，打次漂亮仗，到时可以在土肥原面前要价；5、要求潜入梅机关的内线美惠子，及时提供那边的情况，知巳知彼，我们才好应付事态的发展变化。”
“课长真是运筹帏幄，全面又周到。”盐井不忘适时吹捧一番。
“你不要老是一个人窝在卧室下棋，天天研究成果有多大，你能打败北野、影佐、龟田？还是李士群、朱佑民？你连沈钧昊都对付不了。”
“课长批评得对，我会注意的。”
“你手下的兵不断减员，要多问几个为什么？我认为是你们太放肆、太嚣张了。最近情况对我们不利，所以从现在开始暂停一切暗杀行动，把情况收集起来，等待时机。”
“课长的话是对的，自共党游击小队进驻市内后，我们反而由暗转明，多次受挫，不改变策略还会吃更大的亏。”
“队伍的发展以后再议，抽人过来有困难吗？”
“没有，人员力量我会安排，随时可以叫他们进来。”
“现在回去就把人叫过来。”
“好的。”
（四）
库涅妮娜走进浪家花料理店非常惹眼，果然连大老板盐井秀夫也被吸引了过来。
“尊贵的客人，您是准备用餐呢还是……”盐井话到中途打住了。
“我有位客人要来，请先准备一壶好茶。”妮娜不亢不卑地说。
“要什么品牌的茶？”
“就来一壶你们日本的山本山绿茶吧。”
“我们日本对茶道很有研究，你知道茶道的核心是什么吗？”
“和、静、清、寂。”库涅妮娜回答。
“日本原来没有茶树，你知道是从哪个国家引进的吗？”
“中国南宋时日本僧人从那儿首次带回茶种，才种植了茶树，从此有了茶。”
“尊贵的小姐，你完全对了。”
“茶钱先结。”库涅妮娜将一张钞票塞给了盐井的手里，里面藏着一张纸条。这张纸条是有来历的，原来季也托夫以北野一郎的身份潜入上海后，克格勃总部便与驻上海总领馆通了消息，尤其自从北野搞到“秃鹰计划”起，总领馆加紧了工作，终于获得他到上海后，会与几名日本特务取得联系，盐井秀夫就是其中之一。因为多方干扰，与北野没有直接而有效勾通，只好走一步险棋，迂回进攻，以北野的口气，要求盐井提供日方有关情况，妮娜作为中间人，想与盐井密谈，可是盐井不见真佛不烧香，被他拒绝了。
王英按约而来，可惜她没有听见妮娜与盐井老板论茶道，更不知道她与盐井有过暗中传情报这一节。
盐井适时将一壶山本山茶送了过来：“二位美女，难得您们大架光临鄙店，真是蓬荜生辉，看看四周不少男女宾客，他们不时把目光扫过来，日后我店里的生意会更好了。”
王英看到盐井那张猪屁股脸，鼻下那撮黑胡子，产生一种本能的厌恶，要不是妮娜请客，她决不会到这种地方备受精神折磨的。
“大老板，要保证量足味美，可不能亏了我们啊？”王英不客气地说。
“那是，一定不会亏待二位，请问这位美女是……”他说话喜欢说一半留一半。
“我介绍一下，她是我的好朋友，叫王英。”妮娜没介绍完，王英抢过了话去。
“76号的王英，我可认识你，说不定我还是在你的指挥下工作呢。”王英语中带刺。
“我是生意人，哪指挥得了你？不要开这种玩笑。”盐井被触到了神经，脸上的肌肉因激动而颤抖，他如果知道手下三名顶尖武士是被王英所杀，非在酒菜中下毒不可，即便把美艳肥胖的这只苏联母熊一起灭了也在所不惜。
“妮娜，你为什么会选在日本人的餐馆吃中饭，你不讨厌日本人吗？”盐井走后王英问。
“既来之则安之，我是想尝尝日本菜的口味，听说这家店很出名，所以就来了。”妮娜有目的要见盐井，但她不能告诉王英。
“你要我来不仅仅是吃顿饭吧？”
“我应该回请你，你请我多次不记得了？”
“看你说的，不要那么斤斤计较好不好，我们是并肩作战的战友，要分得那么清？”
“既是朋友又是战友，所以我要借吃饭给你通个消息，知道吗，日本要派土肥原大特务来上海，可有热闹看了。”
“土肥原登台唱主角，你那位半同胞北野可能是第二主角，唱对台戏呢。”王英其实早知道此消息。
“你的分析和我估计的不谋而合，不知道北野关在宪兵部什么地方，错过了机会，在医院时没与他联系上，不知他有什么使命。”
王英知道，妮娜与北野还没真正联系上，那件打有摩斯电码的衬衫北野没取到，他不好贸然与妮娜再次接触，他们确实失去了机会，使一对男女同胞互相产生了猜疑。
妮娜与北野有着一种秘不可分的微妙关系，王英与沈钧昊还多层情爱关系。直到如今她并不相信自己爱着的男友是汉奸卖国贼。自从发现郭健站长暗杀了市委特科黄副科长后，肖重生和“捧锤”两个是似如非的形像总是活跃在脑海里，肖重生是自已的救命恩人，平时相处得不错，如果他是变色龙，近墨者黒，人们怀疑我与他是一伙的，那将万劫不覆；特科“棒锤”真的是刘启扬吗？为什么不可以是沈钧昊？江萌怀疑刘启扬是披着人皮的狼，我王英支持这种观点，看来应该与江萌结成联盟，否定了刘就能凸现出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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