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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二章 受邀王宫叙旧

    兰老爷自从莲花池离开后,大受刺激,终于深谙“业精于勤,荒于嬉”的重要性,于是,兰花便开始了苦闷的少女生活。

    每日上午背《女诫》或《诗经》诗词赋令之类的,下午临贴写字作画。还好没有强迫她弹琴。钓鱼是万万不可能了,鱼竿早被收缴了。

    好在兰花本来没有其它的念头,虽然苦闷,倒也能安下心来。兰老爷自是每日必到,检查她的学习。每每看后,他总是面无表怀,不置可否,偶尔提点几句。

    得了空,兰花便在兰夫人跟前诉苦:“娘,爹最近这么闲,天天呆在府里,不用上朝啊?”

    兰夫人戳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怕是今日又被逮着练字画画了吧?”

    女儿病后言行大变,她早就看出来。不过,那又怎样呢?只要女儿健康地活着,她就心满意足了。以前才情学识没了,也不打紧,她的女儿还用不着靠这些去讨好别人,不过是面子功夫而已。要比才情,那些乐坊青楼的女子,哪一个不精晓音律,擅长歌舞?再怎么出色,依然是低微的身份。偶有运气好者,不过也是作了别人小妾。女人嘛,重要的是一个归宿。常言道,女子无才便是德,能识字明理便可。不过作为兰府小姐,会些琴棋书画倒也不错,可以增加闺房之乐。

    兰花一边撒娇,一边吃糕点,含糊道:“是啊。爹成日里追债般地盯着女儿,女儿做梦都在读背写画,吃不好睡不香呢。”

    兰夫人扑哧一声笑了,骂道:“哪有这样说你爹的。”

    这才低声告诉女儿实情,兰老爷前些日子上了一份折子到宫里,国君看了勃然大怒,在朝堂上怒斥一通,又有右相在旁添油加醋,下令让他回府好好反省月余。也就是说,兰老爷被禁足了,只能呆在府里。以前国君不高兴时,也常常让大臣回家反省,过得几日,便又照常去上朝。所以,她对这次兰老爷的反省,没抱太大的担忧。

    兰花恍然大悟,原来她爹暂时失去了政敌,不免内心寂寞,她便顶替而上,成了他“休假”期间的斗争对象啊。

    兰花路过花园,又逗了一会儿金鱼,这才恋恋不舍地回去。上次那条大鲤鱼,被兰老爷吩咐厨房烹制了,红烧,清蒸,煎炸,熬汤,做了一桌鲤鱼全宴,食客为她主仆三人,还勒令不吃完不得下桌。吃得她们三人差点痛哭涕零。她现在桌上一看到鱼,就失去举箸兴致。

    午睡过后,兰花双眼迷蒙。碧桃为她梳妆,芳草在侧厢房捡了练字用品,准备带到莲花池的水榭里。

    听得兰花唉声叹气,芳草在侧房说道:“小姐,再过得几日,便是观莲节,就可以出去游玩。老爷必定会租一只大船,到云湖赏荷。到时候,可热闹呢。”

    “观莲节?”兰花精神大振,睡意立消,忙道,“什么时候?”

    碧桃心想,外面已微有传言,说兰府小姐大病过后人变傻了。眼下还问起观莲节是何时,看来小姐果然真痴了。小姐颖慧温和,能文善画。想不到,如今竟成这般状况,让人大为惋惜。

    正欲答话,秋荷秋莲一起过来了,说是夫人有请。兰花一听,登时眉开眼笑,说道:“芳草,不必捡了,待我回来再说。”

    秋荷笑道:“这可正合了小姐的意,下午的练字活儿躲过去了。”秋莲却跟碧桃说了几句,两人便一块收拾兰花的衣裳等物件。芳草走出来,诧异问道:

    “这又是做什么?”

    “夫人吩咐的,我也不甚清楚。”秋莲回答了,又招呼芳草一起动手,说是要尽快。

    兰花早就走到外面了,边走边问秋荷:“什么事儿我娘遣你过来?”

    “方才王宫里来了人,好像跟小姐有关。所以夫人请您过去。”兰花哦了一声,心里纳闷,她跟王宫有什么关系?值得宫里人巴巴地跑来找她?

    到了兰夫人的屋子,兰夫人遣退了除秋荷外的其她丫环,才说了情况。原来王后见瑾瑜公主郁郁寡欢,想起兰府小姐是公主好友,两人一向亲密,让她进宫陪陪公主,或许公主便会心情好转。于是命一名内监带了宫车,准备接兰花入宫小住几日。

    见兰花满脸不解,兰夫人情知她连瑾瑜公主都忘了。这王宫里人心复杂,须得处处小心。若没有个细心机灵的人照料提点,保不准她随时会犯傻。再说老爷还在反省期间,更不能出乱子。想那芳草胆小无主见,碧桃虽然沉稳,两人都是刚刚调到小姐房里,恐怕不能托付。便命秋荷把那知蝉唤了过来,依旧伺候小姐,把碧桃又调了回来。

    知蝉自是喜出望外,千恩万谢。这时秋莲也将兰花的行李了过来。

    兰夫人把兰花送出府门,只见老管家牵了一匹骏马与那略显富态的内监候在树下。先前把那内监打点过了,此时正陪着他说话。旁边是一辆质朴却相当大气的宫车,一名车夫也站了旁边。她再三嘱咐了女儿,又对知蝉说:

    “仔细些小姐,宫中不比府里,说话行事先掂量着。万不可出了差错。若有分毫差池,扒了你那一身的皮也不为过!”

    知蝉唯唯诺诺地应了:“奴婢知晓。纵然拼了小命,也会照看好小姐。”

    兰花吐吐舌头:“娘啊,不用这么吓人吧。说得女儿都不敢进宫了。”

    那内监脾气甚好,耐心等兰夫人把话训完,这才笑咪咪地过来道:“夫人多虑了,公主想念小姐,留住几日而已。”说罢向她告了辞,翻身上马,领路而去。

    在宫车里,知蝉捡了一些重要的,低声向兰花细细地说了。

    宁国国王膝下无子,却有十多名公主。大的如长公主已为人妇,小的才刚两岁。瑾瑜公主是王后所亲生的六公主,自小聪慧,容貌出众,不仅会琴棋书画,晓通经史,还擅长骑射,深得国王喜爱,赐名“瑾瑜”。国王常说:“孤之王女,胜过世间无数须眉男子,只可惜错生女儿身,实为遗憾。”

    兰花正听着,知蝉却停了说话。那宫车已经来到王宫侧门,内监下了马,递了牌子,与侍卫说了几句话,稍后又上了马,宫车便继续前行。只听得前面笃笃马蹄声和宫车辗轧过的声音。悄悄掀了车帘,向外望去。只见宫墙高耸,重楼叠阁,长廊高檐,钩心斗角。琉璃金瓦,金碧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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