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超越肖像
我在班上作了《超越肖像》的演讲，目的是让女孩子从肖像的自大或自卑中解放出来，号召你们忘记肖像，要立志建造精神自我的大厦。我说，漂亮的女孩子用真实的美德来吸引他人时，漂亮才是锦上添花；丑陋的女孩子用真实的才能吸引他人时，他人同样忘记你的丑陋。你为什么就理解不了我的思想呢？为什么要对肖像抱着顽固的偏见？你哪里知道，一个女孩子的魅力全在于美德和个性，才能品质与漂亮是相得益彰，没有品质才能的漂亮不仅不能赢得他人的尊重，反而更让人瞧不起。在一切人事里，女孩子忌讳的是卖俏，而应追求质朴端庄的风度。
有优秀的女孩子回答我的询问：“没想到，老师是这样沉稳的人，你的女儿却……”我无法确定你漂亮与否，可我伤心地确定，你过于在意肖像。自觉到自己漂亮的人总是要花去许多精力伺候漂亮，似乎体验漂亮的美感（自恋）是生活的一大乐趣。老实讲，纵然是体验成功的快乐，也只能适可而止，否则就再也没有更大的成功。比较而言，体验漂亮的快乐就应是人性里很忌讳的了，因为这种快乐是专让你变得浅薄的，是与精神之美格格不入的。是的，大概极少有漂亮者对漂亮麻木的，无不本能地感觉漂亮带来的快乐，从而刻意打扮，追逐这种快乐，悄然丢失精神自我。这正是漂亮的命运力量啊！只有执着追求内涵之美和理想者，方能超越本能，自觉抵御漂亮带来的虚荣的快乐。
你不知道，漂亮是上帝用来制造不幸的罪魁。只要自觉到漂亮，就在无意识里养成表现以至卖“美”的习惯。在交往中，如果你的第一个意图就是让对方发现你的漂亮，情不自禁地卖俏，就注定被对方瞧不起。你哪里知道我是多么怜悯这种不幸的女孩子？你知道，在走廊上，常常有女孩子迈着展览自己的步态，目不斜视地走过来又走过去，可大家知道的不是她的漂亮，而是不读书；大家不是为她的漂亮而骄傲，而是可怜她。人在小小的诱惑下就可以堕落为愚蠢的动物，漂亮是蛀蚀精神的蠹虫啊！我不只一次对你讲，父亲是朴素真实的人，一辈子追求精神充实而拒绝享乐和虚荣，乐于做时代的落伍者。
你不了解你在肖像里获得的虚妄的快乐给了我什么苦恼。当你站到讲台上演讲时，或者面对陌生者时，你的身子就古怪地颤动，或者是“颠动”，像要浮起。你哪里知道我是怎样难受？表情非常生动，可我难以把握，但不论什么表情，我都很难受。仿佛是卖俏，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可又觉得你不至于如此浅薄。在我看来，这似乎更像是自卑的表情，为什么要让失败留下后遗症？叫我特别难过的是，卖俏的女孩子无不自卑，像是用漂亮对自卑作最后的抵抗。然而，这种不稳重的表情更多的怕是怯场，因为你有种不自然的僵硬表情。可你没有想到，这种表情直接让对方小瞧并否定你。孩子啊，人只有清醒地知道自己拥有高尚的道德和强大的个性，并拥有知识能力时，方能自信端庄地立于世界面前，干净地删除一切琐碎，产生让对方肃然的魅力。这就首先要忘掉肖像，不管是漂亮还是丑陋。
我说过：“肖像只是一个符号，帮助我们辨认而已。”然而在辨认时，肖像就不能不具有表情的功能。心头洋溢的热情总会通过笑容释放，是亲切友好的笑容更美呢，还是精致的五官？勇敢刚强的体验不由得从表情焕发出来，是力量勃发的脸容更有魅力呢，还是匀称却僵硬的面孔？为什么漂亮的大眼睛反倒让人感觉空洞？人不是靠长相赢得好感，而是靠风度征服他人。也许是很完美的脸相，却只因为嘴里吐出的第一句话而大煞风景。有的男生找工作面试，专程借了套笔挺的西装，可人家只看他躲闪的眼睛就立即拒绝。我们必须彻底忘记长相，才能聚焦于思想的表达，用思想和美德赢得他人的青睐。如果你用真情打动他人，你的漂亮就真是锦上添花，你的丑陋也显得很亲切而乐于让人接纳。
我们只有在修养美德，追求知识中，才真正感觉到自我是谁，对自我存在有种真实感，生命才不至于沦为空壳。漂亮真是人类最该诅咒的东西，上帝造人时怀着的恶意，在女人骚首弄姿时表现得最露骨。一个只关心自己漂亮的人，与一只孔雀相比，到底还有什么差异呢？生命简直是一种荒诞，人类还有更大的悲哀吗？
观察一下你的表情吧！你眼睛没有热情，是厌倦呆定的表情，像是看不见眼前的物体。如此没有生气的眼睛如何产生美呢？如此年轻，为什么瞳孔不能聚焦呢？眉本是富有表情的，特别是与眼睛配合，表情很生动。你的眉与眼睛隔得很遥远，仿佛一点关系也没有。你的脸孔虽不是小时候那样苍白，可仍是表情迟钝，特别是笑容总很吝啬。没有关心他人的热忱，笑容哪里来？你也有跟我一样噘起的嘴唇，可是由于没有抿紧，显不出力量，反倒显得呆笨。一般时候，你的表情显得疏远而安静，虽然不生动，可到底没有大碍，可是一到嬉戏时，你的脸就生气勃勃，眼里闪出惊乍的光芒，脸孔也很诡秘，喜欢做出捉弄人的怪相，嘴巴叫出惊骇尖锐的声音，而且嘴唇也富有表情。这是对童年追逐的温习，完全是蒙昧快活的小孩。
上帝既给人智慧又喜欢捉弄人，我们对他人洞察如微，却对自我茫然无知。有多少人能对自我作准确的判断和客观的评价？能像知道自己荷包里的钱一样知道自己？平庸者无不对自我感觉茫然，自我是一张空壳，也像一场梦。我们都在行动着，可有多少人真正清醒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干？在习惯和他人的支配下行动，跟青菜叶上爬行的青虫有什么不同呢？孩子啊，多少女孩子就在追逐漂亮中沦为蝉蜕！学习之所以有意义，就因为能启蒙自我的觉醒，打开爱和个性的大门，去获取知识，去追求精神的天堂。
“用热情充实鱼目眼，用真诚的微笑化装，让苍白的脸发出精神的光辉，这才是对美的追求啊！”我常对你如是说。
我总是把痛苦沉淀出智慧，酿造出琼浆，为什么痛苦就不能使你变得深沉一点呢？我在办公室听到你在走廊里的喧叫，就感觉莫名的悲哀，难道不论什么痛苦都无法改变你吗？你在童年时养成的顽劣永远无法改变吗？按道理讲，你追打嬉闹很快乐，我就应该快乐，可我只感觉沉沉的失望。你在维护快乐的权利方面是顽强得让我无可奈何。嬉笑里有种神经质的惊乍，有种孩童的活泼，童年的快乐方式根深蒂固。
但也可以作更糟糕的理解，惊乍里怀着引人注意的动机。你的学业失败给我造成一种沧桑感，塑造为父的严肃和凝重，可只给你短暂的痛苦，对品性无可奈何。我自然希望你一辈子如此快乐，可是人生是杯苦涩的酒，快乐活泼的品性会使这酒更苦更涩呀！我早就给你讲过，你早该懂得，所有勤奋的孩子无不沉静，都是外冷内热，有股子拼劲。难道你就不明白，浮躁的习性正是活泼铸成的么？读十年书，难道你还不明白，正是浮躁的习性使你学习半途而归，不论听课、作业还是阅读记忆，无不效率低下。为什么就不能把廉价的快乐清扫干净，追求有价值的快乐，像别的懂事的孩子一样？为什么就不能潜心学习，宁静致远，把知识磨碎，以至再也不回头？
更叫我难过的是，你的叫嚷里现在又多了出风头之嫌。丑陋塑造自卑，孩子会把自己藏起来，漂亮塑造虚荣，虚荣最易犯的错误是轻浮。你的欢叫真是让我非常伤心，你为什么要引起别人的注意呢？你压根不知道这种注意不但不会赢得尊重，反而叫人小瞧。你不是说过，有女孩子特别看不惯你吗？如果你的情商较高，早已发现欢叫是浅薄的，并一定懊悔不已。在你混沌的生命世界，只有叫嚷里出风头的特点格外鲜明，仿佛浓黑的色块，生动地表现你的轻浮，让他人瞧不起。反之，端庄的魅力却是无法抵御，是含蓄的美德发散的最自然的魅力，是韵致无穷的美。
这一触目的缺点仿佛一面明镜，照见我类似的缺点，我不是也好表现吗？不是好发怪诞而自以为深刻的议论来博取众人的喝彩？是的，人要有表现欲，可是必须用价值来证明，而不是争得廉价的喝彩。每次大发议论后，就非常懊悔，决心追求深沉而内涵丰富的魅力。你为什么就不能明白呢？端庄才是女孩子真正的魅力呀？那些总是随便抛媚眼的女孩子从来只争到别人的轻侮，何来真的魅力？
这种出风头的叫嚷意味着你的心还根本不曾沉静下来，我说，“心沉得越深，注意品质越优异，学习效率越高”。正是因为热情缺失，心才沉不下去，你的热情在别的方面。
我是那样不客气地指出你的缺点，因为我很难受，可是你总是使性子，仿佛惯坏的孩子。我什么时候惯坏过你？你的母亲也没有娇惯你。你的手脚是那样重，黑着脸，丢天摔地。我知道你痛苦，可你哪里超越疼痛而发现自己的重大毛病？对于你，沉默真是金啦，庄重的美还未觉醒。高度的尊严会使我们显出庄重的风度，话多是可怕的缺点呀！人生多少场合是“无声胜有声”。你未来总会知道，在很多时候，一个女孩子不说话时很有魅力，可张开嘴就让人唯恐避之不及。
你在我身边是另一幅模样，很规矩，全不见那种活泼，坐在桌前，看似静静地学习。我又觉得你缺乏生气，不是优秀孩子的外冷内热，而是内外即冷，老气沉沉。我认定你是厌学的，这种厌恶是学业的癌症，无论如何不敢再对你作指望。瞧着你坐在那里，仿佛坐了千年，成为随遇而安的文化标本。优秀的孩子学习时，笔飞动，眉头凝重，屏气凝神，如同绷紧的弦，是生气勃勃的安静。
我的压制并不能把外露的生气内敛为学习的热情，是因为你根本没有学习的热情。我责怪你，嬉戏的生气勃勃与学习的死气沉沉对比太强烈。你又随口举出勤奋苦学的某女生为例，说是课外打闹也非常活跃，可你为什么不学习她学习的拼搏劲头？你总是在优生身上看到自己的缺点，为什么不看到他们身上的优点并向他们学习呢？
在小学，因为没有把你当犯人监督，纠正恶习，培养良好习惯，你的母亲屡次向我问罪。可是，当我亲自教育你，严格训练你的学习习惯，你却用这样一种策略对付我，看似安安静静，其实无精打采，静得空虚，坐如虚无，是表面服从而内心反抗，才显出鱼目眼。“宁静”之所以能“致远”，那是由于执着于追求的宁静，是心无旁骛的宁静，是聚焦生命的宁静，是长久修炼的宁静。你的安静是枯索的死寂，是滋养瞌睡的温床，是厌学的反应。你老是讲瞌睡多，正是因为没有追求，由安静培养出来。
难道我们的学业真不可能生长出一丝热情？我的理想教育难道就不能对你产生丝毫影响？
我苦苦思索，到底怎样纠正恶习。手段强硬，你反抗；手段温和，效果全无。过去没有严厉纠正，我忏悔；现在严厉纠正，我迷茫：对于没有进步愿望的蒙昧生命，什么教育方法都可能失效。对于你这种孩子，教育不仅不是万能，简直是无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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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优秀的女孩子回答我的询问：“没想到，老师是这样沉稳的人，你的女儿却……”我无法确定你漂亮与否，可我伤心地确定，你过于在意肖像。自觉到自己漂亮的人总是要花去许多精力伺候漂亮，似乎体验漂亮的美感（自恋）是生活的一大乐趣。老实讲，纵然是体验成功的快乐，也只能适可而止，否则就再也没有更大的成功。比较而言，体验漂亮的快乐就应是人性里很忌讳的了，因为这种快乐是专让你变得浅薄的，是与精神之美格格不入的。是的，大概极少有漂亮者对漂亮麻木的，无不本能地感觉漂亮带来的快乐，从而刻意打扮，追逐这种快乐，悄然丢失精神自我。这正是漂亮的命运力量啊！只有执着追求内涵之美和理想者，方能超越本能，自觉抵御漂亮带来的虚荣的快乐。
你不知道，漂亮是上帝用来制造不幸的罪魁。只要自觉到漂亮，就在无意识里养成表现以至卖“美”的习惯。在交往中，如果你的第一个意图就是让对方发现你的漂亮，情不自禁地卖俏，就注定被对方瞧不起。你哪里知道我是多么怜悯这种不幸的女孩子？你知道，在走廊上，常常有女孩子迈着展览自己的步态，目不斜视地走过来又走过去，可大家知道的不是她的漂亮，而是不读书；大家不是为她的漂亮而骄傲，而是可怜她。人在小小的诱惑下就可以堕落为愚蠢的动物，漂亮是蛀蚀精神的蠹虫啊！我不只一次对你讲，父亲是朴素真实的人，一辈子追求精神充实而拒绝享乐和虚荣，乐于做时代的落伍者。
你不了解你在肖像里获得的虚妄的快乐给了我什么苦恼。当你站到讲台上演讲时，或者面对陌生者时，你的身子就古怪地颤动，或者是“颠动”，像要浮起。你哪里知道我是怎样难受？表情非常生动，可我难以把握，但不论什么表情，我都很难受。仿佛是卖俏，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可又觉得你不至于如此浅薄。在我看来，这似乎更像是自卑的表情，为什么要让失败留下后遗症？叫我特别难过的是，卖俏的女孩子无不自卑，像是用漂亮对自卑作最后的抵抗。然而，这种不稳重的表情更多的怕是怯场，因为你有种不自然的僵硬表情。可你没有想到，这种表情直接让对方小瞧并否定你。孩子啊，人只有清醒地知道自己拥有高尚的道德和强大的个性，并拥有知识能力时，方能自信端庄地立于世界面前，干净地删除一切琐碎，产生让对方肃然的魅力。这就首先要忘掉肖像，不管是漂亮还是丑陋。
我说过：“肖像只是一个符号，帮助我们辨认而已。”然而在辨认时，肖像就不能不具有表情的功能。心头洋溢的热情总会通过笑容释放，是亲切友好的笑容更美呢，还是精致的五官？勇敢刚强的体验不由得从表情焕发出来，是力量勃发的脸容更有魅力呢，还是匀称却僵硬的面孔？为什么漂亮的大眼睛反倒让人感觉空洞？人不是靠长相赢得好感，而是靠风度征服他人。也许是很完美的脸相，却只因为嘴里吐出的第一句话而大煞风景。有的男生找工作面试，专程借了套笔挺的西装，可人家只看他躲闪的眼睛就立即拒绝。我们必须彻底忘记长相，才能聚焦于思想的表达，用思想和美德赢得他人的青睐。如果你用真情打动他人，你的漂亮就真是锦上添花，你的丑陋也显得很亲切而乐于让人接纳。
我们只有在修养美德，追求知识中，才真正感觉到自我是谁，对自我存在有种真实感，生命才不至于沦为空壳。漂亮真是人类最该诅咒的东西，上帝造人时怀着的恶意，在女人骚首弄姿时表现得最露骨。一个只关心自己漂亮的人，与一只孔雀相比，到底还有什么差异呢？生命简直是一种荒诞，人类还有更大的悲哀吗？
观察一下你的表情吧！你眼睛没有热情，是厌倦呆定的表情，像是看不见眼前的物体。如此没有生气的眼睛如何产生美呢？如此年轻，为什么瞳孔不能聚焦呢？眉本是富有表情的，特别是与眼睛配合，表情很生动。你的眉与眼睛隔得很遥远，仿佛一点关系也没有。你的脸孔虽不是小时候那样苍白，可仍是表情迟钝，特别是笑容总很吝啬。没有关心他人的热忱，笑容哪里来？你也有跟我一样噘起的嘴唇，可是由于没有抿紧，显不出力量，反倒显得呆笨。一般时候，你的表情显得疏远而安静，虽然不生动，可到底没有大碍，可是一到嬉戏时，你的脸就生气勃勃，眼里闪出惊乍的光芒，脸孔也很诡秘，喜欢做出捉弄人的怪相，嘴巴叫出惊骇尖锐的声音，而且嘴唇也富有表情。这是对童年追逐的温习，完全是蒙昧快活的小孩。
上帝既给人智慧又喜欢捉弄人，我们对他人洞察如微，却对自我茫然无知。有多少人能对自我作准确的判断和客观的评价？能像知道自己荷包里的钱一样知道自己？平庸者无不对自我感觉茫然，自我是一张空壳，也像一场梦。我们都在行动着，可有多少人真正清醒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干？在习惯和他人的支配下行动，跟青菜叶上爬行的青虫有什么不同呢？孩子啊，多少女孩子就在追逐漂亮中沦为蝉蜕！学习之所以有意义，就因为能启蒙自我的觉醒，打开爱和个性的大门，去获取知识，去追求精神的天堂。
“用热情充实鱼目眼，用真诚的微笑化装，让苍白的脸发出精神的光辉，这才是对美的追求啊！”我常对你如是说。
我总是把痛苦沉淀出智慧，酿造出琼浆，为什么痛苦就不能使你变得深沉一点呢？我在办公室听到你在走廊里的喧叫，就感觉莫名的悲哀，难道不论什么痛苦都无法改变你吗？你在童年时养成的顽劣永远无法改变吗？按道理讲，你追打嬉闹很快乐，我就应该快乐，可我只感觉沉沉的失望。你在维护快乐的权利方面是顽强得让我无可奈何。嬉笑里有种神经质的惊乍，有种孩童的活泼，童年的快乐方式根深蒂固。
但也可以作更糟糕的理解，惊乍里怀着引人注意的动机。你的学业失败给我造成一种沧桑感，塑造为父的严肃和凝重，可只给你短暂的痛苦，对品性无可奈何。我自然希望你一辈子如此快乐，可是人生是杯苦涩的酒，快乐活泼的品性会使这酒更苦更涩呀！我早就给你讲过，你早该懂得，所有勤奋的孩子无不沉静，都是外冷内热，有股子拼劲。难道你就不明白，浮躁的习性正是活泼铸成的么？读十年书，难道你还不明白，正是浮躁的习性使你学习半途而归，不论听课、作业还是阅读记忆，无不效率低下。为什么就不能把廉价的快乐清扫干净，追求有价值的快乐，像别的懂事的孩子一样？为什么就不能潜心学习，宁静致远，把知识磨碎，以至再也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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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触目的缺点仿佛一面明镜，照见我类似的缺点，我不是也好表现吗？不是好发怪诞而自以为深刻的议论来博取众人的喝彩？是的，人要有表现欲，可是必须用价值来证明，而不是争得廉价的喝彩。每次大发议论后，就非常懊悔，决心追求深沉而内涵丰富的魅力。你为什么就不能明白呢？端庄才是女孩子真正的魅力呀？那些总是随便抛媚眼的女孩子从来只争到别人的轻侮，何来真的魅力？
这种出风头的叫嚷意味着你的心还根本不曾沉静下来，我说，“心沉得越深，注意品质越优异，学习效率越高”。正是因为热情缺失，心才沉不下去，你的热情在别的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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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我身边是另一幅模样，很规矩，全不见那种活泼，坐在桌前，看似静静地学习。我又觉得你缺乏生气，不是优秀孩子的外冷内热，而是内外即冷，老气沉沉。我认定你是厌学的，这种厌恶是学业的癌症，无论如何不敢再对你作指望。瞧着你坐在那里，仿佛坐了千年，成为随遇而安的文化标本。优秀的孩子学习时，笔飞动，眉头凝重，屏气凝神，如同绷紧的弦，是生气勃勃的安静。
我的压制并不能把外露的生气内敛为学习的热情，是因为你根本没有学习的热情。我责怪你，嬉戏的生气勃勃与学习的死气沉沉对比太强烈。你又随口举出勤奋苦学的某女生为例，说是课外打闹也非常活跃，可你为什么不学习她学习的拼搏劲头？你总是在优生身上看到自己的缺点，为什么不看到他们身上的优点并向他们学习呢？
在小学，因为没有把你当犯人监督，纠正恶习，培养良好习惯，你的母亲屡次向我问罪。可是，当我亲自教育你，严格训练你的学习习惯，你却用这样一种策略对付我，看似安安静静，其实无精打采，静得空虚，坐如虚无，是表面服从而内心反抗，才显出鱼目眼。“宁静”之所以能“致远”，那是由于执着于追求的宁静，是心无旁骛的宁静，是聚焦生命的宁静，是长久修炼的宁静。你的安静是枯索的死寂，是滋养瞌睡的温床，是厌学的反应。你老是讲瞌睡多，正是因为没有追求，由安静培养出来。
难道我们的学业真不可能生长出一丝热情？我的理想教育难道就不能对你产生丝毫影响？
我苦苦思索，到底怎样纠正恶习。手段强硬，你反抗；手段温和，效果全无。过去没有严厉纠正，我忏悔；现在严厉纠正，我迷茫：对于没有进步愿望的蒙昧生命，什么教育方法都可能失效。对于你这种孩子，教育不仅不是万能，简直是无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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