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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亦动盘丝2

    第一节

    睡在床上反侧难眠,卡尹深深地喘着气,她一直在想萧景慕到底是在跟人谈什么?以至于要跑到那样僻静的海边。也许跟父亲的事毫无关系,也许就是谈及到关于父亲的事。因为想得太多,她头痛得剧烈,起身下了床,在冰箱里找了些可以让自己清醒的冰块用布袋包好铺在脸上。

    “姐,还没睡吗?”卡维的声音从隔壁的房间里传来。

    她吓了一跳,急忙回应:“哦,我有些渴了,起来找点水喝,吵到你了吧?”

    “没有。”卡维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姐,可以给我拿杯水吗?”

    “好。”卡尹给卡维倒了杯冰水,敲了敲他的房门,在卡维应许后她轻轻地推开门走进去,“小维,你的水。”将水杯递到弟弟面前,她笑了笑,“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有。”卡维盘着腿坐在床上,好像很渴的样子,一口气就将一杯水咕咚喝进了肚子里,“姐,你也早点睡吧。”

    “嗯。”卡尹点点头。她摸摸弟弟的脑袋,如今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她和弟弟相依为命,对于她来说,卡维是她的全部。她既要尽到姐姐的职责,也要尽到长姐如父母的职责。

    “早点睡吧。”卡尹接过卡维手里的水杯,替他盖好毯子。替他关了灯,带上门,她把步子慢的极轻。

    毫无睡意,她脑子很乱,一直闪烁着沙滩上萧景慕和那个助理的身影,她在想他是否也看到了她,在想明天见了他要以什么借口来搪塞今天没去给景清上课的事。想了很久,想得头痛,她一股脑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扰扰头发,她起身去了父亲的房间。在卡尹眼里,父亲是一个很正派的人,很爱她。然而他却因为忙很少回家住,一般都是她带着弟弟等着父亲隔三差五地回来一趟。

    坐在父亲的床边,双手轻轻地抚着上面冰凉的床单,卡尹在心里痛苦地呐喊:

    “爸爸……”

    这一晚,她就在父亲的房间睡着了,早上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想到要给卡维做早餐,便急急地从床上跳了下来。一进大厅,阳光刺眼地从玻璃窗上射了进来,她眯了眯眼睛,想必现在已经很晚了,敲了敲卡维房间的门,里面没人回应,于是推开门一看,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卡尹从卡维房里出来,这才发现饭餐上已经是卡维备好的牛奶和三明治,还留有一张字条:

    “姐,我去学校了,不敢打扰到你休息,做好早餐就走了,那晚上见。”

    握着弟弟留下的字条,喝着他准备的牛奶,吃着他做的三明治,窗外的阳光是透明的晶体,卡尹觉得这种幸福太珍贵了。

    上午接了几个电话,都是招聘企业打过来的,前几天她在网上投了应聘简历,父亲走了,她要挑起生活的重担,要负担弟弟的学费。

    下午卡尹也去了几家公司应聘,结果都不太理想,出了学校才知道社会生存的艰难。从应聘企业出来,看看时间还早,于是找了个附近的公园坐下。屁股刚坐热一会,潘念兮就打电话过来问候:

    “怎么样了?”

    卡尹没说话,也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别气馁啊,谁都知道我们卡尹小姐魅力最大,一定能找到超级好的工作。”停顿了一会,潘念兮问道,“你在萧家……还好吧?”

    语气问得怪怪的,卡尹没怎么在意到,还是对着电话叹了口长气,终于电话那头潘念兮咯咯地笑了起来,说道,“别老是叹气啊,好好干吧,到时候萧景慕先生还能给你加工资……”

    话说到这里就挂了,卡尹像泄了气的皮球,这个公园离萧家的别院很近,步行十分钟就到了,一般在下午五点钟的时候人特别多,也基本是那个时候太阳快要下山阳光不毒人。

    “你就是夏正良伯伯的女儿?”

    面前的地板上印着一个黑色的影子,卡尹抬起头,一个打扮妖娆的女人冷目丁丁地低头看着她。

    “我是。”卡尹从花台上站起身,对着那双高傲的冷目,她显得很镇定。

    “我们聊聊怎么样?”女人嘴角轻佻地扬了扬,在卡尹看来,她根本就不认识她,可是却也有眼熟的感觉。

    “就在这里聊吧。”卡尹坐了下来,挪了个位置给她。

    她皱了皱眉,说道,“还是找个餐厅坐下来聊。”

    卡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抱歉地摇摇头,“不好意思,我没时间。”站起身,她说,“我该走了。”

    “难道你不想知道关于夏正良真正的死因吗?”女人迈着高雅的步子走到她跟前,盯着她的双眼,步步逼近地问,“关于萧家的内幕……”

    “你是谁?”夏卡尹对视着她的眼睛,心里在猜测着这个漂亮女人的身份。

    女人笑了起来,笑得风情万种,“我是萧家大小姐,这个身份足够邀请你和我坐下来谈吧。”

    脸上的诧异一晃而过,卡尹看看时间已经是五点过十分,犹豫了半会,还是决定随着她找个地方坐下来谈。

    点了两杯咖啡,萧景词优雅地将修长的腿架到另一条腿上,这是她最喜欢的坐姿,有时候会抽支烟来解闷。

    卡尹看着她的眼睛,恍然想起她曾经在某八卦刊物上看到过萧家大小姐萧景词的花边报告,“你想说什么?”卡尹问道。

    “萧景慕不是什么好人,离他远一点……”

    “我不明白。”卡尹皱了皱眉。

    她笑了起来,红红的唇笑得有些发抖,“你是傻瓜吗?萧景慕是什么人看不出来?”

    “我看不出来。”卡尹淡静地回答。

    “他是一个卑鄙的小人,要知道一年前,夏伯伯可是为了他差一点就死了,你不觉得呆在他身边会危险吗?”

    萧景慕卑不卑鄙她不清楚,一年前父亲为了他甘愿替身做枪靶,一定有他的原因,然而现在她困惑的是,同样是萧家的儿女,血缘亲情,作为姐姐的萧家大小姐怎么可以在背后捅自己的弟弟一刀,她不懂:“他是你弟弟。”

    她的双目冰冷。对,他是她的弟弟,同父异母的弟弟而已,然而这种亲情在利益的冲突下完全没有任何意义。关于萧家的人物关系图,卡尹已经了解得很清楚,在决定要教景清画画的时候她就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萧家有多少人她了如指掌。

    第二节

    夕阳静洒在萧家的别院里,这个世界又好像被它围拢在另一个天堂一样,静静地走在豪华的长廊里,卡尹的心悬得好高,长廊的那一头,一曲悲伤优美的钢琴曲静静地飘散而来,卡尹步伐沉重地探询而去。透过玻璃窗,她看到房间那个背影静静地坐在钢琴前,一个清瘦长发的女孩子将脑袋静靠在弹钢琴的男人肩膀上。那个背影如此之熟悉,以致让自己想到那个晚上他坐在电脑前工作的样子,然而不同的是他好像没有工作时那样严谨了,只见他修长的手指熟练而缓慢地拨动着琴键,脑袋也在跟着自己拨动而出的音乐轻慢地摇晃着,女孩静静地靠着他的肩膀,一动不动地靠着。窗外的风飞了进来,她的长发也随着风轻轻地散开,白色的裙角也在风中慢慢吹起,她像美丽的天使一样。

    卡尹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屋内的兄妹俩,她不敢上前,她怕打扰了这样美丽的画面。

    当夕阳落下了海面的时候,景慕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见卡尹站在门外,他愣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面部却毫无表情地将视线从她脸上一闪而过。别过她,他向长廊的另一头走去,卡尹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

    他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没有开灯,屋内漆黑一片,卡尹站在门外不敢进去,她静静地捕捉着黑暗的屋里他的背影,盯着那道影子发愣起来。她认为他是喜欢黑暗的,犹如他那冷如寒冰的性格一样,也许黑夜能将他伪装得完美,又或许,他只是借着黑暗静默地数着自己的悲哀。阳光下的每一个人都是透明的,只有在黑暗的世界里,每个人又变得那么模糊不清,所以日子又有昼夜之分,人也不过如此。

    “进来。”他的声音在黑暗里散开。

    卡尹内心一怔,她看他看得太深,看得太静,静得没有声音,却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给震怔了一下。

    她帮他打开了房间的灯,顿时屋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他刺痛地闭上眼睛。

    她愣了下。愣愣地看向他,也许这些灯他都不曾开过,他已经习惯了书桌上那盏台灯。她伸手向开关准备关掉。

    “算了。”他的声音平坦无波,然而表情却在灯光下显得异常的冷漠。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对着面前桌子上的礼盒发了下愣。

    卡尹也静静地坐到他的对面。

    “有事找我?”卡尹小心翼翼地问。

    “帮我个忙。”他的视线从礼盒上转向了她。

    “额?”卡尹微愣。

    “打开它。”景慕指着礼盒说。

    卡尹微愣的目光慢慢挪到了桌面的礼盒上,又看了看景慕,她犹豫地伸了伸手准备去拆包装。

    礼盒里,一条银灰色的礼服静静地躺着。

    卡尹惊愣地抬起头望向他,她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试试看。”景慕别过她的视线,望向窗外。

    “为什么?我可以问为什么的?”

    “一开始就跟你说了,帮我个忙,跟我去参加一个晚会。”他对着漆黑的窗外说。声音好像随着风越过了那层玻璃去了遥远的海对面。

    她的手慢慢地游走在礼盒里那条静躺的礼服上,浪漫的蕾丝面料,在灯光下光彩夺人。小小的一颗心愣愣地对着它幸福地傻笑。

    他的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落到了她发傻的笑容上,他的眉头微皱:

    “赶快换上。”他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扔下一句话,随手带上门走了出去。

    她的视线一直盯着礼服不曾挪过,感觉到他出去,她的手才小心翼翼地将它从礼盒里取了出来,由开始静声的傻笑变成了轻轻的憨笑,又忍不住捂住嘴沉声发笑。

    简洁而不乏大气的设计,银灰色的晚礼服贴在她身上静静地印在落地玻璃窗上。露肩的设计衬得她的锁骨凸凹有致,裙子随身而下,服帖出她妩媚柔软的线条,恍若有暗浮的香气。她将自己的长发高高地盘起,更显她高贵典雅的气质。原来她也可以这样美。

    第三节

    她跟随着上了他的宾利加长车,随着他走进了宴会大厅,她没有见过这样华丽辉煌的宴会,可以说衣香鬓影,佳丽成群。

    巨大绚丽的水晶吊灯。奢华的银质餐具熠熠生辉,瓷盘洁白,光芒温润耀眼,各式餐点色彩绚烂,无比精致。英朗俊美的侍应生们穿梭厅内,衣饰华贵的宾客们一个个手持红酒,低声谈笑。

    静静地跟随在景慕的身后,卡尹的心绷得紧紧的,她的手紧紧地握成两个拳头,原有的笑容也在进大厅的那一刻变得有丝僵硬。原来,这里每个女人的美丽都是华贵而妩媚的。

    她望着走在自己前面的背影,给自己打了打气,在人群慢慢围拢过来的时候,景慕突然顿下了脚步,他转过身,冲卡尹莞尔一笑,这一笑,倒是吓了卡尹一跳,她愣住,他的手却慢慢地伸到了她的面前,那只宽大而充满安全感的手掌静静地摊在她的面前,卡尹犹豫了下,也抬起手轻轻地搭在他的手掌上,他握住了她的手,然而她的手掌里溢满了汗珠。将她的手挽住自己的手臂,他开始带着她在人群异样的眼光下步入红地毯。

    他的到来让原本热闹的宴会大厅安静了下来,人群争艳在一起的女人们目光投向了那个挽着萧家三公子的女人身上。窃窃私语开来:

    “没听说萧景慕公子会带女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萧公子已经有女朋友了吗?”

    “这是单身派对,不应该带女伴过来。”

    “冰琪小姐……”

    然而她们更在意的是站在她们中间穿着红色晚礼服的那个美丽如若天仙的女人。她静立在那里,低胸的红色晚礼服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她妩媚的线条,白皙丰满的乳沟将她女人的魅力绽放得淋漓尽致,她眼神中怒放着傲慢与不屑,对于萧景慕的到来她好像大吃了一惊。在别人眼里,她们都知道她所吃惊的是他带着的那个女人。

    宴会开始了,许多妖艳的女人时不时的来与萧景慕搭讪,但景慕却从不曾松开过卡尹的手,她的手一直被他紧紧地抓在掌心,前来搭讪的女人们个个不欢而散。

    然而,在萧景慕与几位大学同学攀谈的时候,卡尹渐渐地在那些围拢过来的人群里与景慕隔开了,她静静地站在被孤立在外的角落,望着那群围拢过去的人们,探寻着景慕的身影。

    明明她感觉到背后那不屑的笑声,和那一双高跟鞋踩在自己裙角的压力,可是她却无法回头看看那人到底是谁,在拥挤而来的人群里,她的身子不情愿地挪来挪去,而然脚跟被长裙牵扯住了抬不起来,身子却惯性地前倾上去,一把抓住一个人,幸好那人够健壮,也只是略略退了几步将身子稳住,她在他的支撑下没趴倒在地。她急忙站稳身子,来不及去答谢那个支撑了她一把的人,一个踉跄整个身子措不及防地往桌台上那层层叠起的高脚杯上倒去。一阵哗啦的玻璃摔碎的声音,卡尹的手猛地支撑着地下,然后手心扎进摔碎的玻璃片里,疼痛猛地袭来,一股血流顺着手心流淌。宴会上所有的视线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然而更令她措手不及的是她的裙子被踩掉了下来,在人群投过来的诧异目光里,她的整个身子暴露在辉煌的灯光下。她那洗得发旧的文胸和那印着芭比娃娃的四角内裤,在辉煌的灯光下印在那些诧异的目光里,那丝丝的窃笑像梦幻一样隐隐散开,在她的耳边旋绕。她的耳朵开始轰鸣,望着挤在人群中那个男人的背影,她的眼泪翻涌:

    在那些人的窃窃私语中,萧景慕随着回过头,他注意到那个愣愣站在那里被人笑话的女人,那双溢满泪水愣愣望着自己的眼睛。毫无表情地脱下自己的上衣,大步出了人群,将礼服挡在她的胸前,一把将她横抱起来,走出了宴会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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