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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六章 歌尽桃花扇底风(下)

    上了楼,转身左拐到边上的米黄色的镂花屏风隔间里,我瞧着那屏风内,不大倒也宽敞,里面陈设简洁,只是一张雕牡丹花边的紫檀木方桌,边上还有配套的四张雕花凳子,其外屏风半围的两角还有两盆紫红色的独头菊。

    我沿着右手边的一个木凳坐下,他罢下手,也坐到我的对面。他一直未语,脸上只是挂着常见的那一副云淡风轻的微笑;我环顾四周,还以为他来这里左拥右抱呢,怎么这隔间里除了我们一个人影都没有?还是真像四小姐说的,他是有特殊的事才来这醉仙楼?我虽是心里这么想着,见他一直未开口,也没敢问。

    他提过桌上的瓷壶,翻开一个扣着的茶杯不紧不慢的倒起茶来,黄茶色的液体轻易而迅速的倒满了大半杯;他缓缓搁下半提着的茶壶,轻轻半掩上青瓷的茶杯盖子,缓而优雅的放到我身前。

    “喝点茶压压惊吧。”

    “哦。”我觉得我回应的很白痴,但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说,总觉得自己好像在给人添麻烦似的;我打开虚掩的盖子,茶还冒着丝丝的热气,应该是刚沏的。我捧着杯子送到唇边浅茗了一口,一股清新的香味缠绕停留在味蕾,久久不散;我不懂品茶,自然是不知它是什么品种,不过应该也尝得出是上品。

    良久,他仍旧未语;我想着,他待会儿会不会问我是谁叫我来的?或者问我一个姑娘家来这里做什么之类的。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吗?

    “看见对面那个人了么?”他像是无意摆弄着手中圆润的青瓷杯,漫不经心的开了口。

    “谁?”我喃喃道,好奇的向着对面望去;同是在转角的屏风隔间内,那紫檀木桌前端坐着一个鹅黄色长袍的男子,见来不过二十多岁,跟咱们家二少爷差不远;乌发高绾成髻,用同样颜色的发冠束起,别了一支玉簪。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霸气与冷冽,可因相隔太远,我没能看清他的相貌。只知那人也似是百赖无聊般的慵懒的浅酌着手中杯里的清茶,身后跟了约莫四五个小厮,想必是有钱人家的贵公子。

    “他是谁?”我不忍发了问。

    “皇上。”二少爷的语气似是波澜不惊。

    “咳咳咳~~~”我差点被口里的茶水给呛死,“皇。。。。。。?!!!”

    他向我使了个眼色,我便知趣的把那半个“上”字生咽了下去。

    “真是不明白,这后宫佳丽三千还不够他享受?愣得跟个纨绔子弟似的跟这嫖妓?!”我估计自己现在是满脑子的问号,细想一下,顿时茅塞顿开,自顾自的冒起了泡泡,“想想也是啊,这家花哪有野花香啊。玩腻了想找点刺激倒也情有可原。”

    “扑哧~!”他听了这话却是差点被我呛死,不过,貌似笑的因素多一些。

    “怎么了?”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总觉得自己是白问。

    “紫陌好像什么都明白啊?”他半挑起眉,似笑非笑。

    “我。。。。。。”-_-|||  刚想要争辩,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真是被他这句话塞的无语了,只好低着头愤愤咬着茶杯沿;看来是我低估他了,这货是腹黑型的“不二小熊”传人啊。

    “等着吧。好戏,马上就开始了。”半晌,他像是无意的道出一句话来;可我却觉得,寓意非凡。

    楼下一阵惊呼,我好奇的望了下去,只见那华丽的台子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位女子,身着一袭粉紫色的绣莲薄纱裙,飘逸却妩媚,一个轻逸的飞流髻上未戴过多的钗式,只别了三支简单的红玉银叶簪,可全身上下却透露着不同于寻常的超脱气质。可因她背对着我,害我也未曾看见她的相貌。

    顷刻,幽扬的古筝声起,那女子便随着乐声轻舞起来,猛然的一回眸,却震住了我的双眼:白皙的脸庞上微含着笑意,青春而妩媚的一双灵珠,泛着珠玉般的光滑,眼神清澈的如同冰下的溪水,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粉嫩的嘴唇泛着晶莹的颜色,轻弯出很好看且撩人的弧度。若说四小姐算是娇俏的美人,那她就比她更艳三分;若表小姐是柔弱的美人,那她就比她灵动三分。这样的美人,恐这世间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人,这样的女人怕是连女子看了都要沉迷。筝声渐急,那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却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她舞姿轻灵,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步步生莲花般地舞姿,如花间飞舞的蝴蝶。

    想是见我看呆了,二少爷便不紧不慢的向我解释起来:“那台上舞的,便是诩国第一美人、燕城第一名妓——花怜瑟。”

    “怪不得呢。”我叹道,脑海中倒只想起李群玉的《绿腰》,不禁轻轻吟出声来,“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 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 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 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纻。 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 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 坠珥时流盻,修裾欲溯空。 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说的也不过如此吧。不过二少爷您定力也忒好了点吧,瞧台下那一群不论男女都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有的差点连哈喇子都流了出来,您老怎么是一点反应也没有;O__O”…还是因为你自己也很漂亮的缘故,所以。。。。。。我不经意间扫视到对面,想不到那皇帝的样子也是跟二少爷相差无远,只不过人家好歹还一直饶有兴趣的看着台下,哪像二少爷,完全没正眼看过。人家是皇帝,漂亮女人看得太多没什么反应倒也正常,你这也太。。。。。。-_-|||

    “想不到,紫陌还有这等文采?”他未看台下,倒是把好奇的目光移向了我,带着些许惊叹。

    “不不不!!!”我慌忙摇摇头,都怪自己一不小心就念出来了,我这可是侵犯人版权的啊,“紫陌都是胡言的,还请二少爷别放在心上。”

    正说着,楼下台上一曲毕终;全堂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花怜瑟正准备下台,却不想台下一不知轻重的富家子开了口:“在下肯出五千两为怜瑟姑娘赎身!”

    花怜瑟未语,倒是一旁的云姨乐了。

    此话真是开不得先例,未几,众人内便也有按耐不住的跃跃欲试者了。

    “我出六千两!”

    “我出七千!”

    “八千!”

    。。。。。。。

    汗-_-|||。。。总觉得自己好像在拍卖现场,二少爷怎么不去插一脚?

    “我出五万两。”一个稳重而冷酷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是皇上!?

    此话一出,全场即刻鸦雀无声;敢情你们跟这天下最有钱的男人比,不是等于自杀吗?我回顾,看着二少爷仍是自顾自的茗着茶,带着他惯有的微笑,像是与此事完全无关一般,也不像我,看起了热闹。

    “走吧。”他轻放下杯,口中淡淡吐出两个字。

    “啊?”我疑惑,未带我想清,他便不由分说的轻拉起我的左手,出了隔间,一路向着楼下走去,“等。。。等一下啦。”我小声嘀咕。

    “胜负已分。”他轻笑道;素白的衣袂在流动的空气中微扬,恍然间,我只觉得他比那花怜瑟还要更像仙几分。

    或许是我呆了,一路上也不知是怎么被他拉出醉仙楼的,只是觉得手心的那股温存一直都未曾消失;他的手修长但手心上有些茧子,想必是练剑留下的,不过很温暖,莫名的使人安心。

    也许我从未想到过花怜瑟和我的以后会发生怎样的纠葛?也未曾想到自己会对不住多少人?遗憾过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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