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六节 离家出走
马浩天接完一个电话，把手机扔到桌上，骂了一句：真他妈的。
亓子健看了看马浩天，问他：“什么事啊？”
“我弟弟离家出走了。”马浩天回答。
“浩阳？他离家出走？”
“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也就他能干出这事来。”
“那为什么呀？”
“在学校里和人打架，把人打了，老师让他叫家长，他不叫，老师亲自把我爸妈叫去，我爸妈让他向老师道个歉，他死活不肯，我爸生气打了他一巴掌，人家就离家出走了。”
“这小子还真有个性。”
“个性个屁，动不动就离家出走，这叫个性？纯粹是给父母找麻烦，不过，他不道歉应该也有他的道理，这小子虽然倔点，但不是爱惹是生非的人，一定是别人惹了他他才动手的。”
陈佳浩问：“动不动就离家出走，你这话什么意思？”
马浩天说：“他离家出走过好几次呢，说是离家出走，也无非是偷偷跑去亲戚家，多半是去我姥姥家，每次和家里吵完架若是看不到他了，去我姥姥家找，准没错。”
亓子健问：“那这次呢？”
“这次没去我姥姥家。”
亓子健又问：“跑远了可就麻烦了，他多大了？”
“刚上初三，小屁孩一个。”
亓子健说：“这么小就离家出走，有胆量。”
陈佳浩说：“就他这个年龄才会离家出走，长大了谁干这事。”
张杨说：“这话对，人家年轻有资本，像咱们，连离家出走的资本都没有了，长这么大了，该懂得都懂了，该扛的责任也知道扛了，咱们要是玩离家出走，不被笑死才怪。”
陈佳浩说：“他没去你姥姥家，没准去了其他的亲戚家呢？”
马浩天说：“他家里正在亲戚家一家一家找呢，我估计找不到。”
张杨问：“为什么？”
马浩天说：“我感觉他是去了一个地方。”
亓子健问：“什么地方？”
“猜得没错的话，他应该是去了拉萨。”
亓子健说：“西藏！这个，可真是有点远了，你确定？”
马浩天回答：“基本上确定，很早以前，他就有过去西藏的想法，就因为看了一个关于布达拉宫的节目，他知道我们家在西藏有个亲戚，很早就把人家的地址搞到了。”
陈佳浩问：“你们家怎么会在西藏有亲戚？”
“那是我二舅老爷家，这说起来话就长了，当年，我二舅老爷参加了抗日战争，后来又参加了解放战争，建国后不久，抗美援朝就开始了，他又被派去朝鲜战场，打完了仗回国，中央论功行赏，让他们这些有功之臣每一个大城市住上一个月，等他们住完一个遍，让他们自己选一个觉得舒服的城市定居，他选的拉萨。”
亓子健问：“他怎么不选东部沿海呀？比如上海、杭州什么的。”
“按咱们的思想肯定会选东部沿海的大城市，那是因为咱们的出发点和我二舅老爷的不一样，当年，他打了好多年仗了，早就打烦了，他就想清清静静地安度晚年，东部沿海离家近，他若选东部沿海的话，肯定会有亲戚朋友找上门去请他帮忙，他一想就烦，因为这个才选的拉萨，呵呵，结果还是被我弟弟给瞄上了。”
陈佳浩说：“那你二舅老爷打这么多仗能活下来应该算是幸运的。”
马浩天说：“怎么说呢，也不能单纯地说是幸运。抗日战争的时候，他是个营长，有一次他们一个营被打得就剩他一个人了，一群日本鬼子追他，他拼命地跑，跑得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就趴在地上不动了，心想这下死定了，谁知这个时候天突然下起了雨，日本鬼子不知怎么就停下不追了，他侥幸捡回一条命。后来抗美援朝，他是和几个伙伴一块上的朝鲜战场，后来打完仗回来的时候，一块去的几个人就他活着回来了。本以为仗打完了，以后就是好日子了，谁知后来又开始了文化大革命，他被定了个反革命罪，就这样被抓走了，红卫兵把他关在一个小屋里，用黑布套住他的脑袋，吊起来打他，好在他被抓走的时候很晚了，十年*动乱都快结束了，没多久就平反了，他又捡回一条命，不管怎么说，活下来了，也算幸运吧！”
陈佳浩问：“那他的官衔应该很高了吧？”
马浩天摇摇头说：“他的官衔可没我三舅老爷高，只是他的运气比我三舅老爷好那么一点点。他走的时候，在家里已经娶媳妇了，后来，他们部队转战到石家庄，有人给他家里捎信，他爸一听儿子到石家庄了，坐不住了，想儿子嘛，儿媳妇一直独守空房，吵着要见丈夫，老爷子一琢磨，带上干粮就奔石家庄了，要看看情况，走了几天几夜，到了石家庄，没发现军队，有人告诉他军队驻扎在石家庄以南将近二十公里的地方，他又向南走，等到了那个地方的时候才知道，部队在一天前转移了，接过儿子没见到，白走了一趟。我三舅老爷走的时候才十一岁，没办法，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只好参军了，等他走了，他妈常常想儿子想哭了，他打完了抗日战争，又参加解放战争，解放战争打完了，部队里放他们回家探亲，他回来的时候又黑又瘦，已经没有人能认出他了，他也找不到家了，因为搬家了，没办法，他就在村里边打听边转悠，后来看到一个老太太在街上走，他一眼就看出那是他妈，走过去喊了一声妈，老太太愣了一会，瞬间泪如泉涌啊，可算是等到儿子了。我三舅老爷在家住了几天，发现家里的生活不再像以前那么苦了，比在外边打仗强多了，他动心了，等到该回部队的时候他没有回去，就这样留在了农村。在部队里，他是发电报的，枪都没拿过几次，但是毛主席周总理他都见过，只可惜走错了一步。”
陈佳浩说：“打仗打怕了呗，谁愿意打仗啊，王八蛋才喜欢打仗，民不聊生的！”
马浩天说：“那个年代，当兵的苦，老百姓也苦。六零年那会儿，正是三年自然灾害严重的时候，再加上中苏关系破裂，百姓生活实在是苦不堪言。我爷爷和几个老乡出远门，晚上实在饿的受不了了，就想找个东西吃顿饭，饭馆没有，也没有人家有东西卖，有钱没用，就买不到吃的东西，后来几个人没办法了，在一户人家买了几包花生带回了住的地方，晚上剥花生吃，可花生毕竟不是粮食，他们当粮食吃，肯定不行，半夜里有两个家伙就发起了高烧，几个人连夜找了个医生。我爷爷说，那年冬天，就在我们老家那一条街上，就饿死了二十四个人，没病没灾，纯饿死的。”
亓子健说：“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感觉……咱们其实是很幸福的，嘿嘿。”
张杨说：“本来就幸福，现在有的人整天抱怨这抱怨那，实际上咱们能过上这种生活真的是挺不容易的，真不知道那个年代人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马浩天说：“草根，树皮，凡是能吃的都拿来吃，甚至不能吃的也拿来吃，有一次，我爷爷在一个地方看见了一种小饼子，圆圆的黄黄的，很吊人胃口，可拿来一吃，发现根本咬不动，那就不是粮食做的，好像是把庄家秸秆磨烂了做成的。所以，我爷爷常常说他很满足，他说现在的生活是神仙过的生活，老爷子整天乐呵呵的，不挑食，什么都吃。”
陈佳浩问：“说了半天，对你弟弟这事，你到底怎么处理？”
马浩天想了想，说：“再过一周就是十一假期了，过两天我就走，我去拉萨看看，我要在家里把亲戚朋友找一个遍之前把那小子找回来。”
亓子健说：“这么远，要不要人陪你去？”
马浩天说：“要啊，车费自己掏。”
亓子健说：“我还是祝你一路顺风比较靠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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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子健看了看马浩天，问他：“什么事啊？”
“我弟弟离家出走了。”马浩天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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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子健问：“那这次呢？”
“这次没去我姥姥家。”
亓子健又问：“跑远了可就麻烦了，他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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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子健说：“这么小就离家出走，有胆量。”
陈佳浩说：“就他这个年龄才会离家出走，长大了谁干这事。”
张杨说：“这话对，人家年轻有资本，像咱们，连离家出走的资本都没有了，长这么大了，该懂得都懂了，该扛的责任也知道扛了，咱们要是玩离家出走，不被笑死才怪。”
陈佳浩说：“他没去你姥姥家，没准去了其他的亲戚家呢？”
马浩天说：“他家里正在亲戚家一家一家找呢，我估计找不到。”
张杨问：“为什么？”
马浩天说：“我感觉他是去了一个地方。”
亓子健问：“什么地方？”
“猜得没错的话，他应该是去了拉萨。”
亓子健说：“西藏！这个，可真是有点远了，你确定？”
马浩天回答：“基本上确定，很早以前，他就有过去西藏的想法，就因为看了一个关于布达拉宫的节目，他知道我们家在西藏有个亲戚，很早就把人家的地址搞到了。”
陈佳浩问：“你们家怎么会在西藏有亲戚？”
“那是我二舅老爷家，这说起来话就长了，当年，我二舅老爷参加了抗日战争，后来又参加了解放战争，建国后不久，抗美援朝就开始了，他又被派去朝鲜战场，打完了仗回国，中央论功行赏，让他们这些有功之臣每一个大城市住上一个月，等他们住完一个遍，让他们自己选一个觉得舒服的城市定居，他选的拉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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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佳浩说：“那你二舅老爷打这么多仗能活下来应该算是幸运的。”
马浩天说：“怎么说呢，也不能单纯地说是幸运。抗日战争的时候，他是个营长，有一次他们一个营被打得就剩他一个人了，一群日本鬼子追他，他拼命地跑，跑得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就趴在地上不动了，心想这下死定了，谁知这个时候天突然下起了雨，日本鬼子不知怎么就停下不追了，他侥幸捡回一条命。后来抗美援朝，他是和几个伙伴一块上的朝鲜战场，后来打完仗回来的时候，一块去的几个人就他活着回来了。本以为仗打完了，以后就是好日子了，谁知后来又开始了文化大革命，他被定了个反革命罪，就这样被抓走了，红卫兵把他关在一个小屋里，用黑布套住他的脑袋，吊起来打他，好在他被抓走的时候很晚了，十年*动乱都快结束了，没多久就平反了，他又捡回一条命，不管怎么说，活下来了，也算幸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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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浩天说：“草根，树皮，凡是能吃的都拿来吃，甚至不能吃的也拿来吃，有一次，我爷爷在一个地方看见了一种小饼子，圆圆的黄黄的，很吊人胃口，可拿来一吃，发现根本咬不动，那就不是粮食做的，好像是把庄家秸秆磨烂了做成的。所以，我爷爷常常说他很满足，他说现在的生活是神仙过的生活，老爷子整天乐呵呵的，不挑食，什么都吃。”
陈佳浩问：“说了半天，对你弟弟这事，你到底怎么处理？”
马浩天想了想，说：“再过一周就是十一假期了，过两天我就走，我去拉萨看看，我要在家里把亲戚朋友找一个遍之前把那小子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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