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锦衣御食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惺惺相惜寻路情

    “姐,姐!有人送来一份大礼,可我不知道是谁送的。”琀哥儿突然大惊小怪的窜上楼来,手里捧了一只素锦团莲的盒子,上面用一只寸长的象牙别插封住开口处。盒子很大,琀哥儿捧在胸前,必须要侧过头探出来才能看到脚下的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么大只的盒子被摆在店门前,我想可能是谁来送贺礼,一贪热闹忘了拿进来吧?我就抱上来,给你先看看吧!”

    吴琣与谢瑞麟对望了一眼,这么大的礼盒会忘了,这人的心得多大呀!吴琣小心的接过盒子,在桌上打开,盒里端端正正的放着一只西瓜大小的鎏金八目金蟾。金蟾背上雕刻着八只天眼,每只眼仁却是镶嵌了一颗未雕琢的宝石。金蟾的口中叼着一串五枚通宝,却是用碧玉打造,中间串过一条金丝编就的如意结。这一打开盒子,立时珠光宝器流泻而出,纵是大白天也难掩金蟾的毫光。

    “哇,姐,好大的一只招财金蟾啊!”琀哥儿小孩子眼皮子浅,见到这么大的宝物惊得叫了出来。

    “是谁这么大的手笔?”谢瑞麟也是一惊,他出身自珠宝镶嵌世家,只扫一眼便看出金蟾身上宝石镶嵌技法相当高超。那八块大宝石镶嵌用的技法,不是一般的爪镶或是包镶,却是操作起来难度最高的夹镶,看来金蟾不光是造价昂贵,打造的师傅也不简单。他抓过金蟾,小心的翻过来看向它的肚皮处,却见在金蟾最后的那只脚掌心用篆文阴刻了一个“陆”,谢瑞麟心里的崇敬之意立时涌了起来,这只金蟾竟然是本朝的珠宝大师——陆子冈所制。这位大师打造的一对掌心大小的玉瓶售价都要在百两银子之上。这么大一只金蟾只怕没有个几千两银子根本下不来。

    “这不会是谁落在店门口的吧?这么贵重的宝物,要是丢了怎么办?我还是好好收起来吧,若是有失主来问我再还给他。”原本吴琣看到金蟾很是欢喜,立时就想捧着送到楼下的柜台前,以此招财。开业送人可以摆在店里讨喜的东西最好的就是三样:招财猫、玉貔貅、金蟾蜍。当然,这个时代怎么可能有招财猫那么穿越的东西出来。而玉貔貅性情太过凶猛。不太适宜送给女子当东家的店,怕压不住煞气。可她再一听谢瑞麟报出这只金蟾的价儿,立时又把它塞回了盒子里。好家伙,把上千两银子的宝贝摆在店门口。不是惹事就是招贼。还是好好的压回家里的箱子底,将来当个嫁妆的好。

    打定主意,吴琣喜滋滋的将锦盒包好。吩咐琀哥儿小心收着,晚上抱回家去。

    李东阳虽然见多识广,看到这只价值不菲的金蟾也是一惊。他笑呵呵的问道:“什么人要拍你个小丫头的马屁?”

    吴琣心思转了转,猜测是寿哥,可转念一想,他现在肯定还在为是不是要杀掉自小的玩伴这个问题纠结,那里还分得出心祝贺吴琣开店。更何况,到现在吴琣也没有通知他无名居开业的消息。看来,不太可能是阿寿送的大礼。谢瑞麟忙前忙后。刚才他准备好的“财源滚滚”的牌子也送上来了,这东西也不是他送的。其它各大官员也都已经送上了或大或小的贺礼。还有谁被遗漏了呢?

    有个人的名字突然浮了出来,吴琣一怔,又看了一眼锦盒,有些不可置信的喃喃道:“不会是……他吧!”念头一起,吴琣脸色绯红两团,转而再想,若真是他送的,这东西又是他拿什么换来的?天下哪里会有白来的午餐,难为他如此破费了。想到这里,吴琣轻轻的叹了口气。

    谢瑞麟听她细若无声的几个字,心思一转,也立即猜到了她所想。再看吴琣一张粉面突然艳若桃花,转瞬又堆满担忧之色,谢瑞麟立时猜透了她的心思,他脸上的神色不可控制的难看起来。

    李东阳并不知道他二人想的是谁,却是看着这两个脸色瞬息万变的有趣,喝着酒,吃着菜,还有好戏看,李东阳乐不思蜀。

    在码头下车下轿处的石桥边停了辆轻辕小车,有个小童跑上前气喘吁吁的对车内恭敬的道:“韩爷,那东西我按您的吩咐摆在他们店前,眼见着那位公子将盒子收了进去。也没见他们出来找人,想来是收下了,韩爷可还有其它吩咐吗?”

    团花的车帘轻轻一动,却是里面的人放下帘子,韩敬儒略有低沉的声音谢过,请车夫驾车离去。

    小车调了个头,向京城里驶去,车轮上包了厚厚的铁皮,再加上低低的车厢和悬铁减震,车子虽然开始快速的行进,车内坐的人却几乎感觉不到行驶的颠簸。

    车里铺了厚厚的棉垫,连车厢壁也没落下,让人看着就想陷进去的柔软。此时这个柔软异常的车厢里却卧着一名长发披散的美少年,嘟着一张鲜红的嘴不满的对另一个依在窗前坐的人嗔道:“还说是带人家出来透透气,分明是你自己要大老远的跑来给小情人送礼,尚文哥哥你可真是气死人了。”说话的正是之前被睿琪打得重伤的金道枬。他背上伤的很重,过了几天还是不能长久的坐靠,只好在床上卧着。偏他又生了个闲不住的性子,江彬府上其它的娈童都是闷葫芦一样的脾气,他连问了几个人都没人敢带他出来。

    还好韩敬儒为了躲开江彬的骚扰,经常借口照看他而躲在金道枬房内,今天一听他要出来玩,立时备了架车,向江彬靠了假。出了东厂衙门,韩敬儒便指着车夫一路沿河道到了码头。

    金道枬抱怨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音,转头看了看依在窗边的韩敬儒,却见他依在车窗边,手执一本卷册,装成看书的样子,一双眼睛却是透过帘布,向码头街市上张望。难怪没有回音,他根本没有心思听金道枬抱怨。

    “尚文哥哥,我的背又痛了,你帮我再揉推些药好不好?”金道枬撒娇的对韩敬儒道,并伸手将药盒递到他的手中。

    韩敬儒接了,心不在焉的沾了药,却隔着金道枬的衣服揉了二下。

    这样心神不宁的样子惹得金道枬叫了起来:“唉哟,尚文哥哥,你若是再在这里看着那个小娘子,我回去就告诉大人。保你以后再也出不来!”

    连着叫了几声,韩敬儒才收回神来,对金道枬一笑道:“别闹!我带你去看风景。”说完,他将药盒丢回给金道枬,向车窗外探看了一眼,自顾自的闭起了眼睛。

    金道枬大奇,不是说要带他去看风景的吗?怎么闭上了眼睛,连话也不说了呢?他伸手拽住韩敬儒垂下的衣袖,正要开口问他,却见韩敬儒抬手指放在唇边,轻轻的嘘了一声,接着闭目凝神如老僧入定了一般。金道枬无法,只好忍了下来,终是好奇,他费力的支起半个身子,也向窗外看去。

    车子一路向西,越过甘石桥,刚刚行到胡同的路口,只听韩敬儒低声叫了一声“右转”,车夫“吁”的一声扯了把缰绳,马儿听话的转了过去。再往前行,穿过缸瓦市又向北走了不远,空气里传来淡淡的檀香味。金道枬看到前面便是京城有名的广济寺了。

    “难道,他要带我来上香?”金道枬这个念头刚起,却又到了一个路口中间,这个当口只听韩敬儒又道:“右转。”车夫立时扯动缰绳,按他指引的转了过去。转过之后,又向东行去。这一次行得更远,一路行到北沙滩,韩敬儒才让车夫左转。接着,他又下了数次转车的命令,而他的眼睛一次也没有睁开过,每一次的调转却都是将将在路口,肯定有可以转向的地方。

    金道枬连着看他闭目叫了几次转车,突然明白——他在找路。这条路,只怕他走过,而且是目不能视的时候走的。所以,他只记得每一次转车的距离,于是记在心中,这次得机会单独出来便走一次试试。金道枬想起上次看到他被人蒙上眼睛后,上了马车被拉走的情景。看来,韩敬儒就是凭着这些记忆在拼凑一条路。金道枬突然很兴奋,这条路的尽头,会有什么等着他们?

    如此这般的走了有近二个时辰,韩敬儒转向的口令越来越晚,也越来越不自信,到了最后,金道枬都忍不住了,开口抱怨道:“尚文哥哥,我们在几个地方一直打转,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呀?”

    “停车!”韩敬儒突然万般沮丧的叫了一声。

    车夫停住了车,车子又绕回了地安门,离积水潭码头不远的地方。

    “尚文哥哥,你在找什么?”金道枬见他脸色颓然,透着说不出来的失望神色,心下立时有些心疼。他这次受伤,别人也许是出于争宠之心,都巴不得他死掉算了。只有韩敬儒,不辞劳苦一直照顾他。金道枬自小是在教坊长大,接触的都是先生、师父,每个人都拿他当礼物培养,虽然好吃好喝,却从来没有人拿他当人。韩敬儒的照顾第一次让他觉得很安心,不知不觉的生出了亲近的心。

    韩敬儒缓缓睁开眼睛,对他微微一笑,道:“没事,我想转转。劳你陪着我了,是有些无趣……”

    金道枬只觉得他这一笑透着无比的绝望与心痛,他觉得心里一紧,脱口而出:“你是要找什么吗?等我伤好了,我帮你找。”

    韩敬儒听了只是一笑,再没有说什么。

    看看车外的天色,他对车夫轻声道:“师傅,也有劳您了,咱们回府吧!”车夫应了一声,扯马儿转头向东厂驶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