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回：一点青灯人千里4
软轿稳稳地停当下来，却听有内侍官尖细的声音遥遥从远处传来：“恭迎高阳公主——”
小蛮替我掀起轿中的帷幔，我略一整环佩衣衫、璎珞珠翠，缓步踩着塌凳步下软轿来。佛光寺外垂首恭谨站着两排宫女内监，齐齐鞠礼问安：“十七公主长乐无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寺中住持早候在外头，见我一身绯色华服，神情不由微微一滞。但立马醒过神来，忙迎上前，行三拜九叩大礼，恭谨道：“贫僧释空给十七公主行礼，恭迎公主前来寺中及笄祈福。”
我嫣然一笑，和言道：“大法师无需多礼，起身吧。”
“贫僧谢过公主恩典。”
青石台阶质朴通泽，直逼上方的巍峨殿宇。正门前“佛光寺”三个金铸大字明晃晃的色彩在朝阳下分外耀眼。
我的脚伤并没有好，只得依靠着小蛮的手一步一步行于红锦金毯之上，缓缓走向台阶上等待着的韦贵妃、杨妃、徐妃及一干僧人和内命妇。小蛮在旁提点着我需要再仪态端庄一些，这不免让我产生一点点的紧张。恐怕，在所有公主的及笄祈福礼上，只有我这十七公主是一个“瘸子”吧。
走得越近，微微一转脸，竟发现佛寺门口最偏处，辩机与众人一道站在那里，他灰色出尘的僧袍并不显眼，可是他的眼睛黑如夜幕，其中的光芒却如明星。此时他眼睛微微眯起，看向我的目光中有淡淡的寒意，却又不像在看我，而是看着往事浮光掠影般在眼前滑过。
我这才想起父皇为了让他能方便过去我殿中解蛊毒，便将他安置在离我的百福殿较近的佛光寺，而不是东宫的佛堂院了。
实在说不清他眸中的涵义，我下意识地移开双眸，微微闭眼，再睁眼时，却已是行到了韦贵妃、杨妃与徐充容的跟前。于是按照礼数盈盈屈膝，“高阳见过各位母妃娘娘。恭祝各位母妃圣体安康、福泽绵延。”
膝盖尚未完全弯曲，韦贵妃已一把将我扶住，她笑容满面，却难掩面容后的一抹苍白，“今日是高阳的好日子，本宫可真是欢喜的不得了。身为陛下最宠爱的公主，今日这及笄祈福礼也自是要办得隆重些呢。”她怕是想起了自己的十二公主临川，尾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似一片薄薄的锋刃从我身上刮过去，一时不见血出来。
许是在风口中站久了，杨妃娘娘拉起我的手指指尖也微微有些冰冷，鬓边的海水纹青玉簪上明珠濯濯瑟动，如娇蕊一般，犹自含笑端详我道：“嬿婉今日打扮妙美生姿、卓尔不群，只是清瘦了些，日后该当好好调养才是。”
我笑着点了点头，忙回她：“各位母妃关怀备至，高阳如何敢当。”
“敢当敢当，如何不敢？只是现下这外头有些寒意，你的脚伤也未好，就别在风口中说话了。十七公主，赶紧进殿喝杯暖茶吧。”韦贵妃笑意深深。
佛光寺正殿为重华殿，旁侧各有东西别殿三座，楼阁数间，环绕成众星拱月状。大殿中供着几枝黄灿灿的菊花，清苦近乎于药味的香气让人头脑冷静而清醒。
我依照着内命妇指示的规矩，迎着所有人的目光，从坐团上缓缓跪下。方丈折了一朵菊花在手，蘸了一点清水，又微微点一下我的额头，方才完毕。
微黄的汁液染在他手心，有淡淡的药气，冲人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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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蛮替我掀起轿中的帷幔，我略一整环佩衣衫、璎珞珠翠，缓步踩着塌凳步下软轿来。佛光寺外垂首恭谨站着两排宫女内监，齐齐鞠礼问安：“十七公主长乐无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寺中住持早候在外头，见我一身绯色华服，神情不由微微一滞。但立马醒过神来，忙迎上前，行三拜九叩大礼，恭谨道：“贫僧释空给十七公主行礼，恭迎公主前来寺中及笄祈福。”
我嫣然一笑，和言道：“大法师无需多礼，起身吧。”
“贫僧谢过公主恩典。”
青石台阶质朴通泽，直逼上方的巍峨殿宇。正门前“佛光寺”三个金铸大字明晃晃的色彩在朝阳下分外耀眼。
我的脚伤并没有好，只得依靠着小蛮的手一步一步行于红锦金毯之上，缓缓走向台阶上等待着的韦贵妃、杨妃、徐妃及一干僧人和内命妇。小蛮在旁提点着我需要再仪态端庄一些，这不免让我产生一点点的紧张。恐怕，在所有公主的及笄祈福礼上，只有我这十七公主是一个“瘸子”吧。
走得越近，微微一转脸，竟发现佛寺门口最偏处，辩机与众人一道站在那里，他灰色出尘的僧袍并不显眼，可是他的眼睛黑如夜幕，其中的光芒却如明星。此时他眼睛微微眯起，看向我的目光中有淡淡的寒意，却又不像在看我，而是看着往事浮光掠影般在眼前滑过。
我这才想起父皇为了让他能方便过去我殿中解蛊毒，便将他安置在离我的百福殿较近的佛光寺，而不是东宫的佛堂院了。
实在说不清他眸中的涵义，我下意识地移开双眸，微微闭眼，再睁眼时，却已是行到了韦贵妃、杨妃与徐充容的跟前。于是按照礼数盈盈屈膝，“高阳见过各位母妃娘娘。恭祝各位母妃圣体安康、福泽绵延。”
膝盖尚未完全弯曲，韦贵妃已一把将我扶住，她笑容满面，却难掩面容后的一抹苍白，“今日是高阳的好日子，本宫可真是欢喜的不得了。身为陛下最宠爱的公主，今日这及笄祈福礼也自是要办得隆重些呢。”她怕是想起了自己的十二公主临川，尾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似一片薄薄的锋刃从我身上刮过去，一时不见血出来。
许是在风口中站久了，杨妃娘娘拉起我的手指指尖也微微有些冰冷，鬓边的海水纹青玉簪上明珠濯濯瑟动，如娇蕊一般，犹自含笑端详我道：“嬿婉今日打扮妙美生姿、卓尔不群，只是清瘦了些，日后该当好好调养才是。”
我笑着点了点头，忙回她：“各位母妃关怀备至，高阳如何敢当。”
“敢当敢当，如何不敢？只是现下这外头有些寒意，你的脚伤也未好，就别在风口中说话了。十七公主，赶紧进殿喝杯暖茶吧。”韦贵妃笑意深深。
佛光寺正殿为重华殿，旁侧各有东西别殿三座，楼阁数间，环绕成众星拱月状。大殿中供着几枝黄灿灿的菊花，清苦近乎于药味的香气让人头脑冷静而清醒。
我依照着内命妇指示的规矩，迎着所有人的目光，从坐团上缓缓跪下。方丈折了一朵菊花在手，蘸了一点清水，又微微点一下我的额头，方才完毕。
微黄的汁液染在他手心，有淡淡的药气，冲人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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