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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梅花开处(2)

    清云突然扑哧一笑,道:“看你们两个,胡子都一大把了,还跟小孩子生气。好啦,我是逗你们的。你们喝过我配的茶,不该那么大火气嘛。”

    左宗棠问道:“那茶真是你配制的?”

    “当然啦。师父太过喜爱梅花茶,可是梅花茶中的寒气对身体不好,本来只要加入一些调和之物即可,可是师父说影响口味,所以我费了好大劲才配了这么个方子,倒让你们捡了现成便宜。”

    曾国藩道:“如此说来,我们还是蛮有口福的嘛,真是要多谢了。不知足下如何称呼?”

    “我叫傅清云,清浊之清,云雨之云,绝非人云亦云之云,可别弄错了。虽然和那位傅青主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我想至少可以在医术方面超过这位同宗的老前辈吧。”

    曾国藩见清云说得煞有介事,不禁哈哈大笑,对左宗棠说道:“左季高啊左季高,看来今日遇见了一个比你还自负的小家伙了。”

    清云眨了眨眼,说道:“左季高?原来你就是我们湘阴最有名的左宗棠啊,失敬失敬,请举人老爷见谅。”话说得客气,却故意把举人二字拖得长长的。

    曾国藩强忍住笑,转头看着左宗棠,只见他气得瞪圆了双眼。没考上进士一直都是左宗棠的一个心病,此刻又深陷樊燮案中,受人参劾,这才返回老家,此时被一个小毛孩直戳痛处,哪能不怒。

    清云立刻又说道:“哎呀哎呀,我还以为诸葛亮的气量很大呢,原来是我弄错了。”

    左宗棠自称今亮,被这么一挤兑,自然更加无法发作,转了个念头,便对清云说:“看来你这小子真不简单。薛道长相面算卦那是最准的,你一定也得了几分真传,不如来猜猜这位先生是什么人。”说着指了指曾国藩。

    清云仔细打量了曾国藩一番,歪着脑袋想了一小会儿,又眨巴了几下小眼睛,才说:“这也太简单了,能不能换个难点的题目啊?”

    左宗棠想他定然是猜不出来,自己也算稍微挽回了一点点面子,不欲再与他计较了,便笑道:“罢了罢了,左某人可不能落一个欺负幼童的名声,我们还是回去吧,说不定你师父已经回来了。”

    清云撅了撅嘴,无奈说道:“好吧,客随主便。就让清云来给曾侍郎和左老爷带路吧。”说完便自顾走在了前头。

    左宗棠这回更觉丢脸,小毛孩赢了自己不说,居然还不给反击的机会。曾国藩也是诧异,一时也没有注意左宗棠的表情。二人见清云就要走远,只好先快步跟上。

    回到园中,左宗棠有些沮丧。

    没多久,清云来到客房,只见他换了一身月白色软缎袍子,胸前还用墨绿色丝线绣着一枝梅花,却只有线条而未填色,看起来更像是画师用笔描出来的;袍子的衣缘镶着银线;腰间系着五彩丝绦,还悬着一块雪白的玉麒麟和一个荷包;辫子上的红头绳也换成了金线。曾左二人不禁在心中喝了声彩:好个俊俏的娃娃。

    刚才迎客的小道士此时正端着托盘,站在清云身后。清云亲自奉上茶水点心,恭敬地行了礼,说道:“清云方才无礼,请二位先生莫要怪罪。”

    曾国藩赶紧说道:“哪里哪里,我们前来讨扰,实在过意不去。”

    “曾侍郎太客气了,您可是贵客,师父出门前特意吩咐,让我好好接待这两日到访的贵客。我就是有点不服气,这才冒犯了二位,请二位恕罪。”

    左宗棠见清云如此彬彬有礼,自己也不好太冷淡了,便说道:“冒犯谈不上,倒是我小瞧了你。”

    清云扮了个鬼脸,把二人逗乐了,然后才对身后的小道士说道:“你去吧,跟厨房说一声,刚送来的猪头猪尾今天就用来招待二位贵客吧。”

    “是。”小道士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清云又说道:“刚才那位名叫洪道,是我的师侄,二位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他就行了。”

    二人喝了口茶,却不知要和眼前这小孩说什么。

    清云笑道:“最近师父给汪师兄布置了重要的功课,他都愁死了,所以师父回来之前,就由我来招呼二位。我知道你们一定有很多疑问,就让我来起个头吧。”

    曾国藩点了点头,左宗棠未有表示。

    清云接着说道:“师父三天前出门,说有重要的事情,三五日便会回来。又说这几日必有贵客驾临,要我们一定留下贵客,等他回转。我想,二位必定就是师父所说的贵客了。”

    “如此说来,道长并未说明贵客的身份?”曾国藩问道。

    “没有。师父一向都是如此,我们也没有多问。”

    “那你如何知晓我的身份?”曾国藩原以为是薛道长告诉清云的,如今自然不免想知道答案。

    清云看了左宗棠一眼,笑嘻嘻说道:“其实我也是猜的,幸好猜中了,不然左老爷可就要得意了。”

    “这也能猜到,确实有些本事。”左宗棠这才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其实也不算太难。我见曾大人走路说话的气势就知道一定是当官的,而且品级不低。听大人的口音也是湖南人,只不过多年在外,多少有些变化。还有,二位能同来赏梅,交情自然不浅。这几点加起来,符合条件的恐怕也就没几个了,所以很容易就想到了正在守制的曾侍郎。曾侍郎可是大名人,传闻颇多,我也听过一些,结合年龄相貌一看,倒也符合,这么一来,自然是八九不离十了。”

    左宗棠听他这么说,倒也暗暗佩服。只是实在不相信这话是出自一个幼童之口,便问道:“你今年几岁了,怎知道这么多?”

    “八岁了。我就是知道这么多,要问我为什么,我也不明白啊。我只知道,我四岁的时候就认得很多草药,跟着师父读书认字学得就是快。其实我也很苦恼。村里的差不多大的小孩都不带我玩,说我欺负他们,大些的又嫌我力气小,跑得慢。最气人的就是师父和师兄们,说我既然能背诵四书五经,便不可以撒娇了,这是哪门子道理啊,孔夫子可没说过小孩读了书便不许撒娇。”清云一脸委屈。

    左宗棠笑道:“你可真是不知足。”

    曾国藩看清云懂得不少,却还是如此稚气,觉得有趣,问道:“你在这镜真观中,不好好读书修行,为何去打野猪?”

    “师父留的功课我可没有耽误。近几日又有野猪来祸害庄稼了,大人们都忙着下种,所以我才去帮忙的,其实一点都不好玩。”

    左宗棠笑道:“打野猪不好玩,我看那位小慧姑娘很有趣,呵呵。”

    清云瞪了他一眼,道:“就你聪明。”又对曾国藩道,“曾大人学识渊博,气度雍容,果然和山野匹夫大为不同,清云一定要向您好好请教一番。”

    左宗棠低头喝了一口茶。曾国藩却笑道:“你这娃娃确实聪明过人,可怎的如此牙尖嘴利?”。

    “我知道,举人老爷一定在心里头暗暗骂我呢?你们一定觉得跟我这小孩子斗嘴,就算赢了也丢脸。这样吧,反正都闲着,我们来下围棋吧。”清云也不等二人答应,便取了棋盘棋子来。

    曾国藩一看这棋盘便知是古物,不觉来了兴趣。左宗棠觉得有机会杀杀这毛孩的锐气,自然也有了兴致。

    左宗棠故意摆谱,慢条斯理地问道:“你也会下棋么,学了几年了呀?”

    清云挠了挠头,答道:“差不多快三年了,可是师父和师兄们很少陪我下,你们就帮我解解馋吧。”

    左宗棠心里暗笑,却正色道:“我们年纪都一大把了,可没工夫陪小孩瞎玩。”

    “怎么是瞎玩,大不了加点彩头。”

    左宗棠大笑道:“好,你若输了,便将腰间的荷包给我。”

    曾国藩早就注意到了清云腰间的荷包。那是个绿色缎子,形似荷叶的荷包,上面绣着粉红色的荷花和一片白云,论面料和绣工,都甚为粗鄙,与清云身上的衣服完全无法匹配,

    清云却急道:“不行,这荷包可是我的百宝囊,里面藏着的都是能救命的宝贝。”

    “呵呵,我看是信物才对。”左宗棠取笑道。

    “哼。”清云小脸蛋一红,说道“如果我输了,就给二位当三天仆人,供二位随意差遣,如何?”

    “呵,你倒是挺大方的嘛。”左宗棠笑着捻了捻胡须。

    “如果我赢了,二位可要陪我玩躲猫猫。”

    “好,没问题。”左宗棠心想,这小子再聪明,也不可能赢了我们中的任何一人。

    清云想了想,道:“这样吧,我们三局两胜,我这边就我一人,你们那边随便。”

    “那是什么意思?”曾国藩问道。

    清云扬着脑袋说道:“就是说,你们可以找任何人来和我对弈,或者几个人一起上也行,反正只要有人跟我下棋就成。”

    “一言为定,我就不谦让了,第一局我来,第二局再请涤生出马。”左宗棠一边说一边在棋枰旁坐了下来。

    清云赶紧坐在了对面,曾国藩则坐在一旁观看。

    左宗棠打开骨瓷罐子,才发现自己手边的是白子,便说:“我们换一下棋子吧。”

    清云楞了一下,答道:“好。”便迅速换过了棋子。

    左宗棠在对角星位上摆了两子,清云急忙叫道:“喂喂,你干什么啊,怎么可以先下两步,我可没说让子。”

    左宗棠哈哈大笑,道:“你到底会不会下棋,这叫座子,是为了限制先手优势。”说着拿了两颗白子,替清云摆好。

    左宗棠等了好一会儿,见清云就是不动,笑道:“怎么,害怕了?还不快点落子。”

    清云瞪大了眼睛,说道:“你是黑子,当然你先行。”

    “你这小子怎么什么都不懂?”

    “什么嘛?师父教的肯定没错,黑子先行,但是要贴目,也没有座子的规矩。”

    曾左二人这时都吃了一惊:怎么薛道长教的规则不一样?曾国藩只得把规则简单讲了一遍。

    清云笑嘻嘻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照你们的规矩来吧。”

    棋局这才真正开始。

    很快,左宗棠便频频陷入长考,半个时辰之后已经是招架不住了。曾国藩在一边看着也是焦急,却也知道清云的棋艺确实厉害,自己二人都不是对手。

    很快,左宗棠只得推枰认负,一脸沮丧地说道:“左某人技不如人,无话可说。涤生,下一盘就看你的了。”其实左宗棠也知道曾国藩肯定也不是清云的对手,只是势成骑虎,实在也是无可奈何了。

    曾国藩心里一动,说道:“今日天色已晚,我们不如明日再战。”

    清云满不在乎地答应了。

    左府的车夫林同的家便在此附近的林家村。林同带着康福回到家中,招待康福吃了午饭,康福便独自回到了镜真观。

    晚间汪起和清云一起陪曾左二人及康福用了晚饭,菜式与午间绝无重复,野猪耳朵和尾巴味道非常不错,只是二人都有点心不在焉。

    清云还算老实,也没有提及赌棋之事。汪起倒是与二人谈了些时事,言语之间,曾国藩觉得此人无论学问见地都是相当不俗,且对时局颇为通晓,实在不像个修道之人。

    饭后喝了会儿茶,汪起因要做功课,告辞去了。清云将二人送回客房,又让洪道取了簇新的床单被褥给二人换上,这才离去。临走时,清云还做了个鬼脸,说道:“我可不想欺客,明儿我就让两子,二位可别让清云失望哟。”不等二人回答便跑了。

    曾国藩与左宗棠聊了一会儿,回房后又对康福交代了一番才睡下。柔软而温暖的被褥还透着淡淡的梅花香味,曾国藩感到特别宁静,睡得也比平日好。

    康福被安排住在曾国藩的楼下。康福来得晚了些,没看到清云与左宗棠的对弈,不过从曾国藩的转述得知清云棋艺高超,倒不禁手痒。原来康福不仅功夫了得,棋艺更是高超,平时常常与曾国藩对弈,虽有意让着,却仍鲜有败绩,刚才曾国藩便是要他明日与清云对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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