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Six 炸开窟窿
穿过漫长黑色的隧道，天边有无法捕捉到的灰云。现实把每个善良的人赶尽杀绝，肆意踩踏在浑浊的烂泥里。
透过昏黄的路灯光，可以清晰地看到浓密的小雨，就跟蚕一样不厌其烦地吐着细丝。
偌大的玄武湖像一艘无比巨大的航母悬浮在整座南京城上。流光溢彩的探照灯打到湖面，溃散成一幅肮脏扭曲的流动油画。
岸边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黑木树林，仿佛一个深不可测的无底黑洞，蠢蠢欲动地张着血盆大口，准备随时吞噬掉繁芜的都市。
我就像一个失魂落魄的避难者，沉默无声地游走在这里。雨水灌进我乌黑放大的瞳孔，冰冻住我胸膛里轻轻跳动的红色星球。
隐约听到一阵阴森可怕的笑声，惊得我差点回头直接跑掉。我使劲地揉了揉眼睛，挤掉冰凉的眼泪和湿冷的雨水，终于看清不远处停着一辆红色跑车。车的左侧站着几个人，脸上的笑容万分狰狞，一阵恐惧揪紧了我心脏。
我慢慢走近，直到看见一个健壮的肌肉男，他晃动着手上那把锋利的匕首，时不时泛出令人眩晕的白光。他的身后还站着两个男子，瘦而干巴的脸跟木乃伊一样，凹陷的眼睛里放出凶残的目光。高嵩趴伏在地上，被两个瘦脸一人一脚踩着。
这样的场景对我并不陌生，早在很多年前我就遇到无数次。我知道此刻越是慌忙，敌人嚣张的火焰就会越旺盛。
“你们想干什么？”我尽量平缓语速，隐藏自己的紧张。
“哼，哼，小姑娘，你聪明的话就当什么都没看到，立刻走开。”肌肉男嘴角边露出一丝冷笑，好像黑夜里丑陋的恶魔一样。
“放开他。”我内心有无数的虱子在折腾，牙齿里硬挤出三个字。
“大哥，跟她废什么话，一起做掉算了。”一个瘦脸不耐烦地叫道。
“快放开他，不然我报警了。”这次我语气明显加强。
我心中只有一个声音，此刻千万不能软弱。
“你真他妈的找死。”肌肉男终于爆发了，向我投来血淋淋的眼神。
这双血腥的眼球一下就刺醒我所有的记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以前在昏暗潮湿的礼堂里，两帮人提着大刀铁棍对峙时，我和姐姐看到敌方的其中一双血腥眼球，现在又重新出现在面前。一瞬间，我所有的胆怯全部褪去，好像有了当年姐姐的风范，抬起头勇敢地朝他对视着。
“你快走，快走。”高嵩趴在地上用力地朝我叫。
我用很镇定的眼神传达给他一句话，“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肌肉男握紧左手的匕首，朝我慢慢挪过来。我站在原地没动，眼球跟着他的身体小心地走动。我心里很清楚，任何一个细小环节的疏忽都有致命的危险。在快逼到我跟前时，他突然伸出右手企图抓住我衣领。我往往后轻轻一跃，赤露的双脚稳稳地落在地上，就像踩着肉垫跳跃的狮子，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显然，他没料到我能有如此矫捷的身手。
“有点意思嘛。”肌肉男很谨慎地滚动了两下眼珠子。
“你到底放不放人？”这次我主动上前一步，眼光逼向他。
“不知死活的黄毛丫头。”一个瘦脸轻蔑地看着我，朝我扑过来。
瘦脸离我不到一米时，我使出浑身力量急速飞起一脚，闪电般的速度踢到他胸膛。他惨叫一声，立马滚爬到地上。另一个瘦脸马上朝我冲过来，却被肌肉男伸手一把挡住胸口，然后他站在原地很僵硬地拍了几下手，很明显那是鼓掌的动作。
“不错，不错。”他皮笑肉不笑地顿了顿说，“不过劝你少管闲事，不然你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是我朋友，我早就按了报警键，相信警察马上就会到。”我很从容地掏出手机，虽然它早就没电了。
“跟我玩你他妈的还太嫩了！”他扬起刀尖，眼睛里肆意闪烁着绿色的幽光，像毒蛇的汁液般滋滋作响。
我没有丝毫畏惧，缓慢而坚定地说：“信不信由你。”
这时，远处响起“滴嘟，滴嘟”的汽车警报声。
“婊子养的，算你狠。”肌肉男开始动摇，脚步往后退去，头又撇向高嵩，“不把东西交出来，老子迟早剁了你。”
说完，他领着两个瘦脸穿过那片黑木树林，很快就消失在夜幕里。
我朝车子走过去，高嵩扶着车门站了起来。
“你真的报警了？”
“没有，他们很不专业，那是急救车的声音。”
我甩了甩酸麻的手臂，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淡漠。
“你是要去哪里？”
“回学校。”
高嵩点点头。
现在我哪里都不想逗留，只想尽快回到学校。刚才那场景，两年前我就深恶痛绝，想永远不再接触，今晚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经历了刚才触目惊心的一幕，高嵩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把车稳稳地朝我学校方向开去。
车子在离我学校一百米处我让高嵩停下来。
“不送你到校门口了？”
“那样不太好。”我边说边拉开车门走下去。
“哦，呵呵。”高嵩笑了笑，“你身手怎么那么敏捷？”
“是因为刘星。”
其实我心里明白，好的身手是靠十年如一日的积累。很多年来，姐姐一直零散地给我灌输武斗技巧，而刘星在很短的时间里，帮我把那些全部梳理好，全部系统专业化，让我真正成为一个武斗中的狠角色。
我关上车门，正要走远。
身后传来僵硬的声音，“刚才你的表现让我很吃惊。”
高嵩双手趴在车窗上，浑黑的眼睛盯着我，像泥沼一样幽深。
我停下脚步，把指甲深深地插进头皮屑里，腥浓的血液在体内剧烈翻滚。
不过很快，我继续向前走，故作轻松地吐出一句，“是因为我姐姐。”
这一瞬间，高嵩那张精致的近乎虚假的脸，迅速拧成一团悲痛的大肉球。
剧烈的寒风就像死神吐出来的气息，无情地切割着他脸上每一寸肌肤。黑暗的宇宙好像突然升腾起一股怨气，瓢波大雨倾倒人间。
他缓慢打开车篷顶，上帝的唾液无情浇灌进去。寒风持续鬼哭狼嚎般地凄惨尖叫，他仿佛在里面绝死挣扎。远处闪出巨型雷电，把天空撕扯开一道血淋淋的伤口，然后“轰隆”一声炸开了一个新鲜的肉体大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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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昏黄的路灯光，可以清晰地看到浓密的小雨，就跟蚕一样不厌其烦地吐着细丝。
偌大的玄武湖像一艘无比巨大的航母悬浮在整座南京城上。流光溢彩的探照灯打到湖面，溃散成一幅肮脏扭曲的流动油画。
岸边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黑木树林，仿佛一个深不可测的无底黑洞，蠢蠢欲动地张着血盆大口，准备随时吞噬掉繁芜的都市。
我就像一个失魂落魄的避难者，沉默无声地游走在这里。雨水灌进我乌黑放大的瞳孔，冰冻住我胸膛里轻轻跳动的红色星球。
隐约听到一阵阴森可怕的笑声，惊得我差点回头直接跑掉。我使劲地揉了揉眼睛，挤掉冰凉的眼泪和湿冷的雨水，终于看清不远处停着一辆红色跑车。车的左侧站着几个人，脸上的笑容万分狰狞，一阵恐惧揪紧了我心脏。
我慢慢走近，直到看见一个健壮的肌肉男，他晃动着手上那把锋利的匕首，时不时泛出令人眩晕的白光。他的身后还站着两个男子，瘦而干巴的脸跟木乃伊一样，凹陷的眼睛里放出凶残的目光。高嵩趴伏在地上，被两个瘦脸一人一脚踩着。
这样的场景对我并不陌生，早在很多年前我就遇到无数次。我知道此刻越是慌忙，敌人嚣张的火焰就会越旺盛。
“你们想干什么？”我尽量平缓语速，隐藏自己的紧张。
“哼，哼，小姑娘，你聪明的话就当什么都没看到，立刻走开。”肌肉男嘴角边露出一丝冷笑，好像黑夜里丑陋的恶魔一样。
“放开他。”我内心有无数的虱子在折腾，牙齿里硬挤出三个字。
“大哥，跟她废什么话，一起做掉算了。”一个瘦脸不耐烦地叫道。
“快放开他，不然我报警了。”这次我语气明显加强。
我心中只有一个声音，此刻千万不能软弱。
“你真他妈的找死。”肌肉男终于爆发了，向我投来血淋淋的眼神。
这双血腥的眼球一下就刺醒我所有的记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以前在昏暗潮湿的礼堂里，两帮人提着大刀铁棍对峙时，我和姐姐看到敌方的其中一双血腥眼球，现在又重新出现在面前。一瞬间，我所有的胆怯全部褪去，好像有了当年姐姐的风范，抬起头勇敢地朝他对视着。
“你快走，快走。”高嵩趴在地上用力地朝我叫。
我用很镇定的眼神传达给他一句话，“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肌肉男握紧左手的匕首，朝我慢慢挪过来。我站在原地没动，眼球跟着他的身体小心地走动。我心里很清楚，任何一个细小环节的疏忽都有致命的危险。在快逼到我跟前时，他突然伸出右手企图抓住我衣领。我往往后轻轻一跃，赤露的双脚稳稳地落在地上，就像踩着肉垫跳跃的狮子，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显然，他没料到我能有如此矫捷的身手。
“有点意思嘛。”肌肉男很谨慎地滚动了两下眼珠子。
“你到底放不放人？”这次我主动上前一步，眼光逼向他。
“不知死活的黄毛丫头。”一个瘦脸轻蔑地看着我，朝我扑过来。
瘦脸离我不到一米时，我使出浑身力量急速飞起一脚，闪电般的速度踢到他胸膛。他惨叫一声，立马滚爬到地上。另一个瘦脸马上朝我冲过来，却被肌肉男伸手一把挡住胸口，然后他站在原地很僵硬地拍了几下手，很明显那是鼓掌的动作。
“不错，不错。”他皮笑肉不笑地顿了顿说，“不过劝你少管闲事，不然你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是我朋友，我早就按了报警键，相信警察马上就会到。”我很从容地掏出手机，虽然它早就没电了。
“跟我玩你他妈的还太嫩了！”他扬起刀尖，眼睛里肆意闪烁着绿色的幽光，像毒蛇的汁液般滋滋作响。
我没有丝毫畏惧，缓慢而坚定地说：“信不信由你。”
这时，远处响起“滴嘟，滴嘟”的汽车警报声。
“婊子养的，算你狠。”肌肉男开始动摇，脚步往后退去，头又撇向高嵩，“不把东西交出来，老子迟早剁了你。”
说完，他领着两个瘦脸穿过那片黑木树林，很快就消失在夜幕里。
我朝车子走过去，高嵩扶着车门站了起来。
“你真的报警了？”
“没有，他们很不专业，那是急救车的声音。”
我甩了甩酸麻的手臂，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淡漠。
“你是要去哪里？”
“回学校。”
高嵩点点头。
现在我哪里都不想逗留，只想尽快回到学校。刚才那场景，两年前我就深恶痛绝，想永远不再接触，今晚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经历了刚才触目惊心的一幕，高嵩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把车稳稳地朝我学校方向开去。
车子在离我学校一百米处我让高嵩停下来。
“不送你到校门口了？”
“那样不太好。”我边说边拉开车门走下去。
“哦，呵呵。”高嵩笑了笑，“你身手怎么那么敏捷？”
“是因为刘星。”
其实我心里明白，好的身手是靠十年如一日的积累。很多年来，姐姐一直零散地给我灌输武斗技巧，而刘星在很短的时间里，帮我把那些全部梳理好，全部系统专业化，让我真正成为一个武斗中的狠角色。
我关上车门，正要走远。
身后传来僵硬的声音，“刚才你的表现让我很吃惊。”
高嵩双手趴在车窗上，浑黑的眼睛盯着我，像泥沼一样幽深。
我停下脚步，把指甲深深地插进头皮屑里，腥浓的血液在体内剧烈翻滚。
不过很快，我继续向前走，故作轻松地吐出一句，“是因为我姐姐。”
这一瞬间，高嵩那张精致的近乎虚假的脸，迅速拧成一团悲痛的大肉球。
剧烈的寒风就像死神吐出来的气息，无情地切割着他脸上每一寸肌肤。黑暗的宇宙好像突然升腾起一股怨气，瓢波大雨倾倒人间。
他缓慢打开车篷顶，上帝的唾液无情浇灌进去。寒风持续鬼哭狼嚎般地凄惨尖叫，他仿佛在里面绝死挣扎。远处闪出巨型雷电，把天空撕扯开一道血淋淋的伤口，然后“轰隆”一声炸开了一个新鲜的肉体大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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