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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13

    从心里把一个人拿掉是需要时间的,我放任了自己一天,明天开始,不管心里多么不舍,都要收起悲伤,正常地生活,这是对自己的要求,也是对别人的责任。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诗人也曾想过能够像普通人一样生活的,关心柴米油盐酱醋茶。当时的我亦如此,巨大的悲痛过后,如果有幸活了过来,那么,内心深处的理想是可以被短暂地抛开的,所以,要关心生活的琐碎,要体会寻常的生活,要把自己放在这芸芸众生中,要被这人海浪潮所湮没,要明白平凡是真。

    我恢复了往日的生活,上班,下班,看书,每一天都是前一天的重复,每一天又都不同于前一天。

    小平还是经常半夜跟小康打电话,我和艳姐还是经常会被吵醒,我们心照不宣地假装没有听见,小平不说,我们亦不问。每天晚饭后,我和小平会出去散步,艳姐的脚不好,她有时会跟我们一起去公园,却只是坐在长椅上。我和小平有时会聊天,有时会什么也不说。没有了浩楠的生活像从前一样安静,晚上出来散步不再拿电话了,唯一期盼的号码如果不再显示了,那么干脆就放弃吧,带上也只是徒增焦虑。

    那天之后再没提过他的名字,也没有人问我。除了每天睡前长长的日记,生活中再没有他的影子了,我是如此孤单,可是你不知道,除了那本日记,谁也不知道。写着写着眼泪会不自觉地掉下来,每一页都沾着我的泪,很久以后翻开还留有当初的泪痕,尽管早已忘了当时是怎样的悲痛欲绝。

    小平每天都会跟我说好多话,上班的时候会在QQ上跟我抱怨工作,抱怨生活,没有什么能让她满意的,工作是,爱情亦是。

    散步的时候,她会跟我讲小康,好的,不好的。默默地听着,很少发表评论。我知道,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听众,怎么做,她早已决定。

    “小康再过一个月就上船了,上船之前他说来天津看我”,她一脸幸福地说着,许是已经看到了相聚的日子,“我们都好几个月没见了,我想跟公司请一周假,好好跟他呆几天”。

    “恩,应该请的,以后又会分开好长时间了”。

    “是呀,当时追他的时候就有心理准备了,可是真的事到临头了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有时候我都不敢想以后的日子,我们真的结婚了,他一走就是一年,那么长时间我只能一个人生活,现在跟你们在一起我都觉得这么艰难,以后要自己一个人了该怎么办呢?”小平目光空洞地看着远方,声音里满是无奈。

    “没办法,这都是你自己选的”,我不是个好听众,明知道她需要的是安慰,是鼓励,而我却只会残忍地道出事实。

    “是啊,都是我自找的,我就是喜欢他没办法啊!等你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好多事情都是你没法控制的”。

    “莎士比亚说,人们,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若我们受制于人,那错不在命理,而在我们自己”,很多时候我都无法认同她的观点,讨厌她的无奈和纠结,她总是能成功地激怒我,“我不是没喜欢过人,但是我知道不论喜欢谁都不能迷失自己,人终归是要独立的,谁也不能依赖谁”。

    “可能我是太依赖他了,有时候我也想,如果他不主动联系我那我也不理他,我真想看看他到底能坚持多久,可是每次都是我先忍不住打过去。我现在也慢慢让自己忙起来,这样就不会再那么依赖他了。我也不想像别人那样整天粘着我,可至少一天应该有一个电话吧,哪怕他能主动一次也好啊,可就是一次都没有过”。

    想起了浩楠,在一起的时候都是他主动,发信息,打电话,约会,我呢,哪怕一次也好,真的一次都没有主动过。就连最后的分手,都是被动地接受。他是不是也曾像小平这样期待过,失望过,抱怨过,而终究死了心呢?

    “也许他的性格就是这样,你跟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应该了解他,既然决定在一起了就得互相包容”。

    “我跟你想得不一样,我觉得不舒服就得告诉他,慢慢改变他,得让他按照我喜欢的方式去改变,我现在就在慢慢改变他”。

    “喜欢一个人不是应该喜欢他本来的样子吗?与其费这么大劲去调教他,那你干嘛不一开始就按照自己喜欢的样子去找男朋友呢?”对于她的观点实在没法认同,并不是要她爱屋及乌,只是惊讶于她这种择偶方式,选择一个让自己有着诸多不满的男孩子,然后按照自己的喜好去调教,这样不是很麻烦吗?干嘛不一上来就找个合乎标准的呢?

    “因为我喜欢他,看见他第一眼我就觉得亲切,而且我喜欢脸上干干净净而且高高瘦瘦的男生”。

    我无语,相信一见钟情而且也一直幻想终有一天自己也会经历这种事儿。但是小平和小康的相遇不是,只是小平的一厢情愿而已。我知道于我们这个年纪感觉很重要,没有感觉一切都免谈,至少我是这样的。可是请注意,我说的感觉不只是外貌,它更多的是指一种气场,一种相互吸引的气场。外貌过关的人太多了,可是并不是每一个帅哥都能吸引我们。有时候,感觉这个东西就是一种很炫很飘忽的东西,它无关乎外表,无关乎内心,却把两个毫不相干的人牢牢捆绑在一起。

    我只是叹了口气,小平自顾自地说着,记不得她说了些什么,不想听了,一直以来都不是一个好听众,从没想过要改正,至少,在小平面前,是决计不会改的了。我的好朋友,大学时的好朋友,是“等闲变却故人心”还是我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你?如果时间是残忍的,那于我来说就是它把我曾如此熟悉的你带走了。我知道,人生不可能是只如初见的,所以,我接受这改变,我全都接受,只是,接受的是这事实,并不是你。我的好朋友,当你已不再听得进去我的话,当我已无力说服你,当我明白一切已无法挽回,那么,唯有放弃吧,放弃这段友谊,我什么也没说,正是因为我已不想再多说什么,我们才真正变成陌生人了。我还是会和你一起吃饭,一起散步,听你不停的抱怨与述说,可是你我之间那条无法逾越的障碍,我是真的无能为力了。心灵的门永远为你敞开着,只要你愿意回来。纵有万般不舍,还是把心一横,这世上,什么都可以凑合,唯独感情不能勉强,爱情如此,友情亦如此。中国有句老话“难得糊涂”,这是几千年来中国人所特有的处世哲学—中庸之道,可是我没有学会。即使收起了表面的锋芒,内心深处的棱角依旧无法圆滑。如果活得太清晰注定要痛苦,那我愿意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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