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昌卷 四十八 风助群鹰击，云随万马来（上）
蜀国平乐十一年八月廿七，蜀帝的东征大军与楚军于楚国境内、两国交界处的潜龙滩遭遇。
隔着千军万马，两位帝王相互凝视着彼此，双方的眼中都藏有凌厉的锋芒。
这，是他们第二次于战场上交锋。但他们都知道，这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万军之中，蜀国的主人骑在一匹西域狮子马上，白盔银甲，唯一的左手持着一杆雪亮锋锐的红缨枪，不动声色地望着敌国的皇者，脸上那抹浅笑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子，直透人心。
楚青沅这一次也没有再坐那辆四轮车，骑着一匹雪藏马，黑甲白氅，遥视着他，微微一笑，“谢欢尘，好久不见。”
蜀帝的嘴角曳出一丝冷笑，“楚青沅，朕今日没空在这里跟你叙旧情。除却朕母亲空碧公主的账朕要跟你算外，你将朕的妻子扣留在你的深宫里，你还算是个一国之君吗？！”
楚青沅不为所动地笑道，“她是朕的故交，我们朋友一场，多年未见，一叙别情，有何错哉？何况……”他不无讥诮地说，“是阁下的皇后自己要跑到朕的宫里来的，朕可没有逼迫她……你说，一个帝王要做到如何地步，才能逼得自己的妻子宁愿投奔敌国君主，也要离开你？”
丁香桃花般的眸子里有熊熊的怒火在燃烧，似乎是被激怒到了极限，让这位平素辩才无碍的帝王此刻连句反驳的话都懒得开口，迅速调转马头回到阵营。
楚青沅手臂一挥，在帝王的令下中，楚国前锋大军列长蛇阵，阵型游转如龙。随着鼓声隆隆推进。
望着越来越逼近的敌人，蜀国的主人目光冷湛，只是列好了阵型，便再无动作，甚至丝毫没有竖起防御的架势。
楚青沅目光闪动，似乎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低声对参将林佥交待了一句。林佥点头以应。旋即退下。
苍凉的莽野上，蜀军的身后是一大片浑浊的江水，身前是敌军气吞山河、变幻莫测的先锋阵营，一路冲杀而来。
马蹄声如此的洪亮而壮阔。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迅速逼来，仿佛要将他们践踏为一滩模糊的血肉！
蜀军战士的心不自觉地抽紧。战士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望向了他们的帝王——蜀国的神。
一看到他，这些战士们心中便又有了希望、有了信心。
在敌方长龙般的军队及近身前三百步外时，一阵空寂悠远的笛声突现于这万马奔腾、狂风嘶啸的战场。
那一刻。楚军参将林佥面色一变。然而楚青沅的神色倒是十分坦然，狭长的凤目中有着隐约的笑意和嘲讽。
在楚军先锋将士们结成的长蛇阵冲入蜀军阵营之前，蜀军阵型蓦然变幻，前排阵营洞开，任由楚军长龙透直穿入，仿佛一只盘踞在黄沙中、等待敌人送羊入口的巨大老虎。
楚军先锋大将贺展平眼见状况不对，立即撤转龙头。待要退回。
然而，便在这一刻。怒啸的风轰然降临了这片战场。随着风声一起席卷而来的，是数万匹狂野凶悍的西域狮子马！
这些彪悍的北方野马不知从什么渠道而来，竟然横渡过足有三里宽、水流湍急的河道，仿佛从天而降的妖兽，带着天怒神威，扑杀向这些楚国的将士们，瞬间冲溃了他们的阵型。
蜀军将士们欢声雷动着，然而丁香并没有放松警惕，一壁凝神驭马，一壁隔着躁动混乱的战场，冷冷睇视着敌军的主人。
此刻，楚军的前锋战士们狼狈溃逃，阵型早已破散不堪，大多的战士们根本来不及退回阵营，便被那些狂野而充满攻击性的狮子马撞下马背，践踏成肉泥！
而那些失去主人的战马遇上这些充满威胁性的对手，顿时一路奋蹄狂奔着，将楚军的大部队撞得人仰马翻，惨不忍睹。
作为六军统帅、御驾亲征的楚帝，却是毫不慌乱，只是在那些西域野马即将冲入自己阵营的瞬间，微微地一扬手……
瞬时间，左右翼的两批人马迅速手扯一根根粗大的麻绳，麻绳上缠满了铁刺与倒钩。左右翼的几批军人拉紧了这些麻绳的两端，奋力向两侧冲去！
那些狂野凶悍的狮子马连同向后撤退的楚国的前锋大军，一绊上这种兽类的克星，登时人仰马翻地摔成一团……少数的军人逃回了阵营，而更多摩肩擦踵的军人则摔跌成一团团血糊糊的肉泥……
楚国的军人们看着自己的同僚在自己面前被野马压死、踩死，都禁不住赫然变色。
而楚青沅的目光却是淡淡的，咬紧下唇，抬头目注敌军阵营中的王者，薄唇边微微勾起了一个不知是讥诮还是赞许的笑意。
丁香脸上却是毫无笑意。
良久，待这些西域野马尽数倒地、或逃散殆尽后，丁香蓦然一打马缰，率领大军疾冲而去！
他没有摆出任何阵型，甚至没有派出盾牌手刀斧手以作掩护，就这样目若无人地直奔楚军阵营！
楚青沅狭长的凤眸微微一凝，蓦然一踢马腹，也挥剑迎上。
参将林佥见状大急，忙打马奔去拦阻道，“陛下，您的身体……怎可如此拼命？亲自上阵临敌？”
楚青沅看也不看他，微微冷笑道，“你没看到他如今也已是个病秧子了吗？难道朕便会输给他？”
言罢，立即策马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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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之后，两位帝王终于再度于战场上交锋。
似乎早在他们出生之前，这两位帝王便由于长辈的关系而处于势不两立的对立面。而随着蜀国复国，各种客观的政治因素及情感因素，又将他们推向一个至死方休的敌对面。
而如今，因为某个女子而立下十年合议的他们，又同样因为这个女子，再度开始了他们不死不休的争斗。
隔着数十步的距离，丁香蹙眉望着这个男子，眸子里神色复杂地变幻着，眼中光华流转……终究，他轻叹一口气，淡淡地说，“楚青沅，朕知道朕母亲非你所杀……你不愿说出真相，朕也不逼你……但是，青儿是朕的妻子，无论如何，朕要带她回去，你即使强留她在楚宫，她的心也不会在你身边……只要你将她还给朕，朕可以饶过你——因为朕答应过她，绝不杀你。”
楚青沅冷冷看着他，薄唇边曳出一个讥诮的笑，“我需要你饶过我？你让我看看你的真本事吧——玉笛公子！”言未毕，龙吟乍起，剑已出鞘。
丁香凝眉不语，看着这个仅小自己一岁的帝王脸上那倔强而又疯狂的敌意，他还是没有动作。
青锋闪动间，剑影横空而至。
便在那剑风袭上自己喉头的一刹那，白影翔动，丁香身若白云出岫，瞬间已腾至高空，凌空一个飞转，双足恰恰落在楚青沅手中那三尺青锋上。
丁香冷眼看着他，微微摇头，“楚青沅，你不是我的对手。”
楚青沅凤目中迸出一丝剑锋般锐利而幽凉的恨意，蓦然掣转剑锋，身形自马背上腾掠而起，剑锋挟无边气浪喷薄而出！
丁香回身以枪格挡，然而楚青沅已同时运力于左掌，连环三掌攻势连绵，如惊雷般迅速击出！
丁香此刻身形悬空已久，无处借力，招式亦老，更重要的是……他没有右手!左手防范楚青沅全力施出的杀招已费尽了他八分心力，接了楚青沅蓄势已久的两掌之后，第三掌终未能接住，被楚青沅一掌击中肺部，一口鲜血蓦然喷出！
丁香身形降地，捂着自己肺部，冷眼望着楚青沅，眸子里终于爆发出了狂躁的怒意与凌冽的杀机。
他蓦然丢下那杆红缨枪，左袖垂落，瞬息之间，一柄绯色的刀被他握于掌间。
那柄刀上绯光流转，远远看去，宛如天边朝霞凝结成的纨绮，又犹似处子临去的秋波，令人一望而倾心。
而刀锋舞动之际，伴合着一种宛如天籁般的清吟，令人动魄惊心。
便在这令人眼迷目眩的绯光中，楚青沅就见那个男子的身影蓦然一幻为十、十幻为百……千千万万个他的身影从四面八方包围住自己，带着同样的怒意与杀机，冷冷注视着自己。
楚青沅举剑欲格挡，却根本无法判断那充斥了四面八方的幻影中，哪一个才是他的真身！
在他恍惚之际，平地里蓦然响起连串的惊雷。
那惊雷环绕着楚青沅的战马，砰砰砰地连续炸响，楚青沅根本无瑕思索应对之策，蓦然间，那个男子万千的虚影凝合为一，如惊鸿般突现于虚空中！
男子唇齿禁闭，面容冷肃，桃花般的眸子里凝聚着蚀骨的杀机，袖刀在虚空中疾速滑动，纵横捭阖，刀气如天河倾流般暴溅而下，挟着九天钧雷之怒，涵罩而来，势要将楚青沅格毙于此，令他尸骨无存！
楚青沅就觉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贯穿了他全身每一处血肉，仿佛洪荒之神在对他发出愤怒的咆哮，带着压倒一切的姿态，凌迟他的五脏六腑、他的每一分骨骼、每一寸筋络和血肉！
——这，就是曾经威震天下的江湖第一刀，红袖刀。
——这，就是十多年前，曾武冠当世的碧落宫的主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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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们第二次于战场上交锋。但他们都知道，这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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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青沅这一次也没有再坐那辆四轮车，骑着一匹雪藏马，黑甲白氅，遥视着他，微微一笑，“谢欢尘，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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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楚军的前锋战士们狼狈溃逃，阵型早已破散不堪，大多的战士们根本来不及退回阵营，便被那些狂野而充满攻击性的狮子马撞下马背，践踏成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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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因为某个女子而立下十年合议的他们，又同样因为这个女子，再度开始了他们不死不休的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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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青沅冷冷看着他，薄唇边曳出一个讥诮的笑，“我需要你饶过我？你让我看看你的真本事吧——玉笛公子！”言未毕，龙吟乍起，剑已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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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锋闪动间，剑影横空而至。
便在那剑风袭上自己喉头的一刹那，白影翔动，丁香身若白云出岫，瞬间已腾至高空，凌空一个飞转，双足恰恰落在楚青沅手中那三尺青锋上。
丁香冷眼看着他，微微摇头，“楚青沅，你不是我的对手。”
楚青沅凤目中迸出一丝剑锋般锐利而幽凉的恨意，蓦然掣转剑锋，身形自马背上腾掠而起，剑锋挟无边气浪喷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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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此刻身形悬空已久，无处借力，招式亦老，更重要的是……他没有右手!左手防范楚青沅全力施出的杀招已费尽了他八分心力，接了楚青沅蓄势已久的两掌之后，第三掌终未能接住，被楚青沅一掌击中肺部，一口鲜血蓦然喷出！
丁香身形降地，捂着自己肺部，冷眼望着楚青沅，眸子里终于爆发出了狂躁的怒意与凌冽的杀机。
他蓦然丢下那杆红缨枪，左袖垂落，瞬息之间，一柄绯色的刀被他握于掌间。
那柄刀上绯光流转，远远看去，宛如天边朝霞凝结成的纨绮，又犹似处子临去的秋波，令人一望而倾心。
而刀锋舞动之际，伴合着一种宛如天籁般的清吟，令人动魄惊心。
便在这令人眼迷目眩的绯光中，楚青沅就见那个男子的身影蓦然一幻为十、十幻为百……千千万万个他的身影从四面八方包围住自己，带着同样的怒意与杀机，冷冷注视着自己。
楚青沅举剑欲格挡，却根本无法判断那充斥了四面八方的幻影中，哪一个才是他的真身！
在他恍惚之际，平地里蓦然响起连串的惊雷。
那惊雷环绕着楚青沅的战马，砰砰砰地连续炸响，楚青沅根本无瑕思索应对之策，蓦然间，那个男子万千的虚影凝合为一，如惊鸿般突现于虚空中！
男子唇齿禁闭，面容冷肃，桃花般的眸子里凝聚着蚀骨的杀机，袖刀在虚空中疾速滑动，纵横捭阖，刀气如天河倾流般暴溅而下，挟着九天钧雷之怒，涵罩而来，势要将楚青沅格毙于此，令他尸骨无存！
楚青沅就觉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贯穿了他全身每一处血肉，仿佛洪荒之神在对他发出愤怒的咆哮，带着压倒一切的姿态，凌迟他的五脏六腑、他的每一分骨骼、每一寸筋络和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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