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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凉花怨之番外

    我自小生活在长安,自认博学多闻,那年,父亲得了顽疾,不久便辞世了,我一人撑起家庭的重担。

    初到遏云山,我甚为惊讶,若此绕来绕去,险些迷了路。

    因是初次离家,不是很习惯,便出去走走,走至一棵满树如铺雪的树,就看见一人坐在树下,拿起笛子,吹出的旋律甚是悦耳,我下意识得不愿离开。

    吹笛的是一位女子,她眸眼低垂,面目清冷,不似昨日我见到的阿伽族少女那般热情,微风骤起,掀起她的衣袂,翩翩如斯,仿若仙子,那一刻,我竟会忘了呼吸。

    她终是发现了我,对我颌首,无悲无喜,转身就欲离开,我心中顿时惆怅万千。

    不知为何就叫住了她,知道自己唐突,便用喜欢她的笛音为借口留住了她,见她浅浅一笑,我心中若春里百花,分外明朗。

    三日后的接风席,我才知晓她的名字,烟珂,别致的名字,如她的人一般。

    她依旧浅笑低语,从不张扬,只是当有人称她为圣子,我虽不懂何意,却看见她眼中的痛苦,一时,我为她心疼。   身边的人告诉我什么是圣子时,我才知她眼中的痛苦从何而来?一生无情无欲,与石头有何分别?

    发现她离开了,我悄然离去,鬼使神差般的走到她的窗户前,她见到我,还是那般波澜不惊。

    我问她有何法子逃开做圣子的命运,我是有私心的,我希望带她离开,甚至是与她相守,正如我对她说的,我对她一见倾心。

    只是她拒绝了,将我关至了门外,我在门口站了一夜,清晨才离去,也因此着了风寒,本以为会就此放手,不想脑中盘旋的一直是她的容颜。

    我在那颗鸾樱树下,逛了两日,不想真的遇见了她,我以为,她会转身离去,没想到,她会笑颜对我。

    我将她带到了树上,看她惊慌之下,抱住我,我多想,时间停留在那一刻。

    她一向淡然如水,当我讲述长安时,她一脸的向往,流露出女儿家的神色,我觉得,那才是真正的她,我心中猛然撞击了一下。

    我将那支白玉梨花钗送给了她,那是娘亲临走时嘱咐我,送与未来的娘子,在我心中,她便是我的心上人,梨花正好配她额间的印记,最适合她不过。她甚是喜欢,收下,还将笛子送与我,当做回礼时,我知她已经接纳我了。

    我想和她多呆一会,故意找出看日出的借口,我猜她一定没做过这些些事,事实果然如此。

    那天晚上,我不曾想到,她竟会跳起舞,她翩秀舞姿,瞬间印入我的脑中,此生不去。

    当她躺在我怀里安睡,睡容安详,我抱着她,就似丈夫对妻子一般,即使只是我一厢情愿。

    下山时,偶然看见他人交予她的花囊,随口叹了声漂亮,她居然记在心上,还说送我一个,我顿时欣悦不已,当有人告诉我那花囊代表的含义,我更是激动一夜未眠,原来她心中有我的。

    第二天一早,我便前去,虽然花囊做工不佳,却是她亲手所做。仔细收好,我提出带她走,她拒绝了,但我不会放弃,我心中有她,她心中有我,这是彼此的姻缘。

    我没料到,会被人发现,看她为我而抵刀在脖子,我十分心疼,她要离开时,我叫了她的名字,我有预感,那将是我与她分别之时,事实果真如此,我被关了三天,就迎来她要及束成为圣子的消息,我不相信,却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入祠堂内室,而我什么也做不了。

    我被人放了,我知道定是她做出的让步,她假作绝情,以为我会相信,不知更因为此,我的心仿若刀割。

    我和我的商队被赶下了山,我不甘心,屡次想要上山,都迷了路,第二年,我混进商队里,还是让人了出来,赶下山去。

    想尽了无数的法子,在那一年,我在遏云山下,被打得遍体鳞伤,终于看到了她的姐姐,她嫁了人,比以往成熟了,举止间都是妇人风范。她命人为我处理了伤口,然后看着我,说:“珂儿,今生本该无情无欲,了此一生,也没多大坏处,因为你,她动了凡心,就要承受数十年的痛苦,直到他死,阮木云,你觉得自己内疚吗?”

    “珂儿生性纯良,也许她怪阿爸,却不恨他,你这般不放弃,是想让她内疚,转而恨阿爸,阮木云,你若真的爱她,就莫要让她一世为难。”

    她说完,就走了,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雨地里,不知是哭还是笑,呆呆的坐着,直到昏倒。

    病好之后,我仔细想了想她姐姐的话,终于明白我害得她有多深。是我一手铸就了她的痛苦。

    我在一处山麓下,安了家,我不想离开,纵是不能相见,我这般相守,也是可以的。

    五十年来,我常常望着遏云山,想象着她的音容,再将她画下来,直到我老的动不了,只能躺在摇椅上,眯眼相思。

    我知道自个大限将至,只可惜一直未能亲口对她说,我爱你这三个字,虽是俗了点,却是对我一生的爱念最好的终结。

    终于在我意念恍惚时,我看见了她,她颜如故,可惜我已经没有力气告诉她,烟珂,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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