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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一章

    我叫索梨生,出生在一个非常美丽的海边城市,香波利。

    不过,近些年的香波利在越来越发达之余,昔日的美丽也渐渐开始被现代化风景所取代,比如林立的高楼以及穿梭其中的车龙。

    然而,在人们越来越向往高科技的同时,对自然的渴求也越来越明显。慢慢地,香波利开始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靠近郊区、山脉地段的房价开始成倍地疯涨,反而市中心的房价却慢慢开始回落。于是,很多以前乏人问津的角落也开始慢慢有人来开发。而许多曾经的乡下人将自己的破旧祖屋转手后便能在城内买到梦寐以求的商品房。

    生于小康之家的我既没有位于开发区的祖屋,也不是能一掷千金投下一栋别墅来享受的有钱人。我只是像大多数的城市人一样,和家人一起,在100多点平方的房子里自得其乐地生活着。

    我是一个很随性以及随和的人,学生时代甚至有人直称我为‘好好先生’。其实,我又哪有他们所认为的那么好,只是因为我无欲无求,所以无所争罢了。

    要说唯一能让我着紧的,便只有我的母亲了。

    我的母亲黎淑芬,我喜欢叫她梨妈。

    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便去世了,是梨妈一手抚养我长大的。虽然她有些时候会比较专制些,但在我看来,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在我高中毕业的那个夏天,当梨妈让我去报读一个艺员培训课程的时候,我几乎连犹豫都没有就立刻答应了。

    反正我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做的事情,既然是梨妈喜欢的,我便去做就是了。

    梨妈曾说,她没有什么其他喜好,就是喜欢看电视,闲暇的时候可以什么都不做,只是煲电视剧,一煲就可以是一整天。

    梨妈经常会说:“我儿子长得比电视剧里的男主演帅多了,要是你去演的话肯定比他演得还好。”

    我想,她肯定非常希望我能做一个演员。

    于是,88年的那个暑假,一个名叫巾艺电视广播有限公司开办的第一期培训学校刚开始对外招生时,我就去报了个名。

    然而谁又能想到,就是那样一个和往常同样炎热的夏天,却改变了我的一生。

    在那短短一年的学习中,我终于找到了一件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我开始有了梦想,有了憧憬,有了热切想做某事的心情。

    梨妈说,我终于找到了自己。

    我想,我果然生来就是为了演戏的。我喜欢探寻,喜欢在那些未知的角色和场景里面寻找能让人产生共鸣的东西,更喜欢当我触碰到那些东西之后所带来的成就感。那是在现实世界无法感受到欢愉。

    教导我们的导师说,我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个出色的演员。

    在这个培训学校里,我不单单只是找到了自己的兴趣以及目标,更重要的是,我遇到了两个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一个,是我的‘伯乐’,是在我刚进入训练班时第一个赞扬我的人。就是因为他的肯定,才让我重新审视了自己,进而产生了表演的欲望以及对戏剧的浓厚兴趣。他就是李天,巾艺公司旗下签约导演,我的‘伯乐’、‘恩师’,也是带我入行的人。

    而另一个,则是在不久的将来,会占有我几乎全部生命的女人,苏纹。

    那是我进入培训班半年后的事情。作为特别插班生,她将在接下来的半年内和我们一起接受培训。

    我还能清晰地记得,苏纹第一次踏入教室时的情景。

    月牙白的长裙,黑亮的长发,白皙的肌肤,精致的五官。她的出现,曾一度让教室陷入无声状态。

    她非常地漂亮,即使艺人培训班里的女生都是经过挑选的,她也依然能轻松地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导师之后曾悄悄告诉我们,苏纹虽然全无表演经验,但已经是巾艺的签约艺人了。

    于是各种关于她来历的揣测就纷纷出现了。

    有人说她家世显赫,是某个高官的女儿,也有人说她名人之后,出自演艺世家,是天生的明星,更有甚者,说她是被包养的金丝雀。

    当然,最后这种说法被大多数人嗤之以鼻,因为苏纹的气质实在太清新,让人根本不忍心将她与那些污秽的东西牵扯在一起。

    就在流言和猜测满天飞的时候,我只是记住了那双灵动的大眼,纯真,无暇,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最后,苏纹只在培训班学习了两个月就离开了,后来在新闻上得知,16岁的她接下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剧本,《仙侠录》的女二号,男一号的妹妹。然后气质出众的她,凭借着这个角色,一炮而红。

    当时的我只一味沉浸地在表演中,并不留心这些事情,于是很快,便将这样一段插曲抛到了脑后。

    从爱上表演开始,我的心里便会抱有一种幻想,想象着自己在镜头前淋漓尽致地表演,然后换来大家的掌声和认同。每每想到此,心头对于戏剧的热爱便会多一分。

    然而,当我真正从培训班毕业进入演艺圈的时候,才发觉当初的想法是多么地幼稚。

    对于一个毫无经验的新人来说,虽然得到培训班导师的推荐而获得了一些演出机会,然而得到的角色却远不如我所预期的那样。

    全都是一些没有名字,没有台词,甚至只是混在人群中的一个看不清脸的小角色。

    我还记得我的第一个角色,是一个古代战场上大片‘尸体’的其中之一。摄像机从左扫到右,于是趴在地上的我从进入镜头到出,只有短短两秒,而这两秒,甚至没有拍到我的脸。

    最让我心灰的,是这套剧开始播放的时候,梨妈每天守在电视机前跟我一起寻找着我的身影,然而一直到整部剧完结,我们都没有找到。后面才知道,因为时间超了一点,我那短暂的‘2秒’被剪掉了。

    那一瞬间,心中所持有的美好愿望全都被击碎了,我一度心灰意冷地想要放弃。

    不过梨妈却笑了,她说:“踏出了第一步,之后的路便会越走越宽。”

    后来,导师跟我说,这一类的角色都统称为‘龙套’,是每一个演员的必经之路。当他这样对我说的时候,我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幸运的女孩。

    苏纹,那个唯一跳过这一阶段,从主角开始做起的女孩。那个凭借亮丽的外形,纯真的表情而一夜红遍全国的女孩。

    我有时候会想,她真是太幸运了。

    不过,我也并没有就此自哀自怨,在梨妈的鼓励下,我开始了自己的‘龙套之路’。在累积经验的同时,我也会通过仔细摸索,而去无限度接近这个角色的内心。即使只是镜头中一个匆匆过客,我也会努力去达到自己心中的预期。

    1990年,我20岁。这一年里,发生了几件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情。

    在持续了一年的龙套生涯中,我不断游走在各个剧组,扮演着大同小异的路人甲,然而一次偶然,我重遇了我的‘恩师’李天。这是我人生的又一个转折点。

    他是来剧组探班时一眼认出了我的,惊讶于我短期内的成长,并对我的认真做出了肯定。在我谦卑地向他道谢之后,他最终向巾艺公司引荐了我。

    于是,我终于从一个临时演员变成了巾艺公司旗下的签约艺人。同时,我也拿到了人生中第一个有名字,有台词的角色,虽然,只有10分钟不到的戏份,台词也只有寥寥几句,但梨妈和我都非常地开心。

    签约的当晚,梨妈为我在家办了一个小小的庆祝会,邀请了相邻几十年的老邻居一家。

    梨妈常说,成家立业,要先‘成家’才能专心去‘立业’。她说,如今的我既然已经确定了事业方向,那么在定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之后就能专心出去打拼了。

    梨妈说着这话的时候,邻家的两老满脸笑意,而他们的独生女阿莲,却是一脸娇羞。

    我自是知道梨妈的意思的。

    虽然我那年只有20岁,也虽然我对阿莲并没有什么特殊感情,但是梨妈喜欢阿莲,她常说阿莲是个好女孩,谁家能娶到她那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想,梨妈喜欢的人应该都是不错的。于是那年夏天,我跟阿莲结婚了。

    公司对于这件事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毕竟我是男演员,在这种事情上本就要求不太严格,更何况,我当时毫无名气可言,又有谁会去关注呢。

    婚后的我没有买房,依旧和梨妈住在一起。其实这也是阿莲的意思,可以就近照顾两家老人,最重要的,是当时的我并没有那个条件。

    90年,发生的最后一件对我产生影响的事情,则是关于我接到的那部剧,《边城轶事》。

    剧中的我一直在追求女主角的好友,最终获得芳心,在携手步入教堂之后,我的戏份就算完了。虽然剧本上写着三集,但其实加起来也不过10分钟而已。

    在我拿到剧本的第二个月,导演终于向别的剧组‘借’到了苏纹。于是,我再一次见到了她。

    开拍的那天,正好有一场是我结婚的教堂戏。早上的时候剧组已拍了几个镜头,轮到我的时候,时间已经快接近晌午了。

    而我所需要做的,就是在新娘进入教堂的时候做出深情和满足的表情,然后在伴娘将戒指递给我的时候为新娘套上,并说出我愿意。

    很简单的一组戏,对我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就在几个月前,我已经亲身经历过一回了。所以,从排位置到正式开拍,我的心情都是很轻松的。

    可谁又能想到,一开机,原本还很轻松的我,却频频出状况。不是面部表情僵硬,便是反应慢半拍,再不然,就是直接把戒指掉到地上。

    在连续拍了几条都失败的情况下,导演气急败坏地指着我,“你到底还想不想拍?不想拍就趁早滚!”

    场务出来圆场叫了放饭,在路过我身边的时候只是看了我几眼。

    我很懊恼,有生以来,从没有如此懊恼过。

    领了饭盒一个人躲进角落,根本没有胃口吃饭,我甚至连饭盒都没打开就将它放到了一边。

    我心里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就因为如此,才更懊恼。

    不是因为怯场,也不是畏惧镜头,更不是不懂表演,我的问题,出在一个人身上。

    苏纹。

    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见色起意的登徒子,也并不是那种看到美女就失掉魂魄的人,甚至,培训班一年,龙套一年,形形色色的美女也见过不少,勉勉强强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更甚至,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苏纹了。然而就是这样的我,在身为伴娘的苏纹着一身米白色露肩短裙进入教堂的那一刻,忽然就有些失神了。

    烫着小波浪的深褐色长发轻束在脑后,一束卷发自然垂下,服帖地卷曲在裸肩上,几缕碎发略显俏皮地至耳边滑下,发梢偶尔会轻轻擦过她微笑着的脸。

    她很漂亮,真的很漂亮,还在培训班的时候就已经如此觉得了。虽然当时的她给我的印象只是纯粹的漂亮,一如瓷娃娃般。而现今,她似乎有些不同了。

    依然是那样精致的妆容,薄薄的红唇微微上翘着,勾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微笑着的双眼渐渐弯成了月牙状,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丝丝星芒。一直都觉得她的眼睛最是迷人,清澈,灵动,仿佛会说话般。

    好像并没有什么改变,她似乎还是那个让人瞩目的新星,然而在她身上,却有一股道不明的气息慢慢弥散开来,若隐若现。似魅惑,却又有点忧伤。

    视线长时间地凝聚在她身上,我不断回味着那似有似无的忧伤,一门心思地想要去探索缘由。

    猛然间想起剧本,她所饰演的角色在此之前,不正好为了一个最重要的物件丢失而伤心么?思及此,恍然大悟般。她眉眼间所带的,竟是戏。

    想不到只是两年的时间,她已经褪去了青涩,慢慢开始变得成熟了。

    忽然就心生敬意。虽然嘴上并不承认,但在此之前,我一直觉得她的人气,全是靠着她出色的外表而来的。现在看来,她应该也是不断在努力的吧。

    而就是这一走神的功夫,便已经让导演喊了卡。回过神来的自己,却发现先前的凝视已全数被苏纹看了去,见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心神一乱,之后便开始频频出岔。

    “原来你在这里。”正自懊恼中,却忽然听到有人说话,回头看去,竟见到苏纹正慢慢朝我走来。

    想到她应该是在恼我之前的不礼貌,忙起身朝她弯了弯腰,满脸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之前并不是有心冒犯的。”

    似乎被我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她前进的脚步顿了顿,继而又向我走来。“怎么突然跟我道歉啊?”

    依然略低着头,我有些面浅,“之前,一直那么盯着你,真是不好意思。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的。”

    闻言,她却忽然笑了起来,“是咯,我正想问你呢,我脸上难道是生了花么?”

    见我面上涩涩的又不搭话,她却忽然收了笑,一脸认真地说:“我听说,你是天哥介绍来的。”

    怔了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有些木讷地点了下头。

    她看了看我,又接着说道:“天哥虽然是公司里的元老,但他平时都只醉心于拍摄和剧本,对公司的其他事向来都不上心,也很少推荐什么人。”

    有些不明她所指,我微皱着眉,略带疑惑地看着她。见状,她复又微笑起来,“我不知道你和天哥是怎么认识的,也没兴趣知道。不过天哥是我非常尊敬的人,我希望你不要让他失望。”

    猛然间反应过来她所指,我面上一热,忙想开口说些什么,她却抬手阻止了我,“不过,既然得到了天哥的推荐,相信你应该是有什么过人之处的。不妨,让我们看看你的能力吧。”

    她笑望着我,眸中带着鼓励与期待,“在片场里面,什么事情都可能会发生,尽量让自己放松些,遇到突发情况才能更好地去应对。不要总想着自己是在拍戏,要告诉自己,这才是你的人生。”

    转身离开之前,她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漂亮的薄唇轻轻勾起,那一抹微笑便如朝阳般展开在我眼前,“我会很期待的。”

    我忽然就有些愣愣的。

    一直觉得,没有经历过低谷,从出道以来就一直被众人捧在手心中的苏纹应该是一个颇为趾高气昂的小女孩,她应该是那种动不动就会耍脾气,使小性子,仗着美貌和人气就目中无人才对,可谁曾想到,她竟会如此亲和,如此善解人意。

    一个高高在上,万众瞩目的新星,却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酱油龙套表示期待和鼓励,这是在此之前,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情景。

    她的笑容,包含着一股不可思议的能力,温暖,治愈。任何人都无法抵抗这样的她吧,当时我的这样想到。

    我想,我是不能轻易就认输的,至少,在她面前是绝对不能。

    于是我迫切地想要表现出我的能力,却又在接触到她的眸子时冷静了下来。想起导师曾经说过的话,不要激进,万事都要循序渐进,过于好强和过于冲动都会很轻易地毁掉一个演员。

    翻看剧本的时候,我终于完全沉静了下来。在我又一次意识到这是一个根本没得发挥的角色时,我只能沉沉地叹出一口气。

    她的这份期待,或许只能无限期延后了。我果然,没有她那么幸运。

    当一切都开始顺利进行的时候,我的戏份却已经宣告结束了。离开剧组的时候我一直都面带着微笑,因为我已经做了所有我能够做的事情。

    向第一个有了名字和台词的角色告别,同时,也告别1990年,我的20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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